民國粵人赴澳留學檔案匯編(八七)：香山吳紫垣

民國粵人赴澳留學檔案匯編(八七)：香山吳紫垣

香山龍聚環村

  

吳紫垣(James Fong)，又名吳子垣，或者占士垣(即其英文名字的直譯)，香山縣龍聚環村人，一八八三年九月十六日出生。他在少年時便從家鄉去到加拿大，成年後一邊做工，一邊投身革命。一九○七年在加拿大與李翰屏等人組織擊楫社，與同盟會相呼應，支持孫中山革命[1]。中華民國成立後，吳紫垣回國定居，主要從事教育，被稱為“革命老人”[2]。就是這樣一位在加拿大成長起來的職業革命家，在辛亥年武昌起義之前，曾經嚐試直接從加拿大奔赴澳大利亞留學。

一九一一年七月十日，大清帝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黃榮良致函澳大利亞聯邦外務部，為吳紫垣進入澳大利亞攻讀醫學學位申請入境簽證。黃總領事在公函中表示，吳紫垣現年二十六歲(注：不知是黃總領事還是吳紫垣本人將其實際年齡減小了兩歲)，已經在加拿大接受過良好的基礎教育，其赴澳留學的目標是進入澳大利亞的主要大學攻讀醫科。黃總領事希望澳大利亞政府能認真考慮此項申請，準允這樣一位認真求學的中國青年前來留學；並且也希望明示，是否需要吳紫垣回到中國去申請護照並由在中國的英國領事館核發簽證。

外務部接到上述申請後，確實給予了認真對待，因為這樣的申請還沒有先例。首先，這份申請還有很多個人資訊及相關擔保等情況沒有提供，當局需要對此予以先行了解，才能決定是否正式受理並核發簽證。於是，經過下屬官員通過海關及警察等部門的一番打探了解，得知吳紫垣此前在加拿大接受了正規公立學校的教育，其英語閱讀和算術都應不成問題，但問題是沒有提供任何這方麵的證明文件；此外，多方詢問的結果是，吳紫垣打算在澳大利亞留學六年，地點將會是鳥修威省(New South Wales)的雪梨埠(Sydney)或者鳥加時埠(Newcastle)兩地任選其一。而這位年輕人選擇上述兩地的原因是，他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名叫Charles Chong(查理昌)[3]，在鳥加時埠開設一家雜貨商鋪。事實上，吳紫垣便是通過其兄長向中國總領事提出來上述留學申請。

得到上述資訊後，外務部便想了解下述兩點；一是查理昌的資產及品行情況，因他將會是吳紫垣擬定留學澳洲的擔保人，也包括他是否還有其他的親戚也在澳大利亞；二是吳紫垣真實的英語能力，這關係到他是否可以獲準進入大學攻讀專業學位的問題。八月底，鳥加時埠警察局向外務部提交了相關的調查結果。根據記錄，查理昌至少已在澳大利亞住了十年以上的時間，大約在一九○七年時，在鳥加時埠的查爾頓街(Charlton Street)上開設了他的雜貨商鋪，便以自己的名字作為店名；其人品行良好，無不良記錄；除查理昌本人在鳥加時埠經商之外，他還有一位堂兄弟，名叫Ah Tow(阿頭，譯音)[4]，在雪梨的亞曆山大區(Alexandra)布達尼路(Botany Road)做木匠，受雇於一家木廠，收入穩定。至於吳紫垣的英語程度是否可以讀大學，警察通過與查理昌的交談得知，因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吳紫垣的英語能力，則可以先安排他入讀鳥加時公立中學(Newcastle Public High School)，待其通過考試，再去讀大學。

接到上述警察的調查報告，顯示出查理昌確實具有一定的財政能力，可以充當其兄弟來此讀書的監護人和財政擔保人，這第一個問題無疑已經得到解決。但此時外務部考慮的是第二個問題，即吳紫垣已經二十六歲，即便同意核發留學簽證給他入境澳洲，則鳥加時公立中學是否願意接受他入學也是頗費周章之事。於是，九月二十日，外務部秘書致函鳥加時中學校長，將吳紫垣的情況作了一番介紹，詢問他是否願意接受這樣一位中國學生入讀該校。校長本人實際上並無法決定能否接受這樣年紀的學生，遂將此事上報到省裏主管教育的公共建設廳，由廳長來決定此事與否。廳長認為，目前該省的中學生年齡段基本上都在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一個二十六歲的青年跟這些少年在一起，顯然很不合適；其次，每年中學的學位都不多，基本上滿足本地需求都顯得很緊張，因為小學畢業生還需要經過考試，合格才能升讀中學，事實上根本就難以有空學位讓吳紫垣入讀。於是，鳥加時公立中學校長便在十月二十日複函外務部秘書，將主管部門的意見告知，也就是拒絕接受吳紫垣入讀該校。

由於吳紫垣的要求與現實差距較大，沒有學校接受其入學，就無法讓他有機會進入大學深造，這一結果也便成為了外務部拒簽的主要依據。十一月一日，外務部長決定不予批複吳紫垣赴澳留學的申請，並將此決定通告了中國總領事館和查理昌[5]。但黃榮良總領事接到拒簽函後，很不服氣，覺得以吳紫垣的條件，應該是可以前來澳大利亞讀書並進入大學深造的。於是，十一月二十二日，他致函外務部秘書，詢問其拒簽的理由依據，並表示還是希望外務部長重新考慮上述決定，批複吳紫垣的留學簽證為荷。一個星期後，外務部秘書複函，將上述鳥加時公立學校校長所述之兩點理由詳細見告。其語氣雖然平緩，但拒簽態度則很堅決。

黃榮良總領事見決定已經如此，知道大勢已去，再多說已無意義，遂向外務部秘書表示，將此決定通告查理昌，再由他知會其兄弟吳紫垣這個結果。但他也表示，如果鳥加時埠不接受已經成年的吳紫垣，將會鼓勵查理昌向其它省的中學提出申請，或許能找到願意接受的學校。如果這樣的話，還請外務部批複這位中國青年的留學簽證為盼，畢竟有追求願意學習都是應該鼓勵的。話雖這樣說，事實上查理昌也覺得這樣做太困難，遂不再提及此事。

吳紫垣的赴澳留學計劃，就此遭受失敗。

一九一一年七月十日，大清帝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黃榮良向澳大利亞外務部申請吳紫垣留學簽證時隨信附上的吳紫垣照片

檔案出處(澳大利亞國家檔案館檔案宗卷號)：Application by the Consul - General for China on behalf of Charles Chong for permission for his step-brothers named James Fong, NAA: A1, 1911/19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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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詳見孫中山故居紀念館(The Museum of Dr Sun Yat-sen)網站“吳紫垣”欄：http://www.sunyat-sen.org/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50&id=7047。

[2] 轉引自麵石：“革命老人吳紫垣”，載《廣東文獻》第29卷第4期(2001年10月31日)。

[3] 從澳大利亞國家檔案館裏找到一份與這個名字相關的檔案，顯示Charles Chong出生於一八七○年，但來澳的年份不詳。以其在一九一一年在鳥加時埠就開設有一間雜貨商鋪，顯然是需要一定時間的積累方才可以做到。由此推測，他顯然應該是一八九十年代(或者一八九十年代末)就已經來到澳大利亞發展。見：Yow Ching or Lee Chew, George Foo, Sam War, Yick Mun, Leong See, Indru or Indah, Charlie Chong or Mong Chong, Peter Ah Sow, Ah Sue and Charles Joseph Coorey [Certificate Exempting from Dictation Test - includes left hand impression and photographs] [box 128], NAA: ST84/1, 1920/276/71-80。

[4] Tow, Ah [Chinese - arrived Sydney per CHANGSHA in 1895; arrived Melbourne per SS TINOM, Dec 1906. With photograph][Box 42], NAA: SP1732/5, 3025。該份檔案宗卷顯示，阿頭來到澳大利亞的年份為一八九五年，與查理昌來到澳大利亞的年份比較相近；而另一份檔案宗卷則表明，阿頭大約出生於一八七一年左右。見：Yee Hing, Wong Foo, Sue Chong, Ah Tow, Poy Kee, Lee Pink, Lee Lum, Peter Lee, Noble Leaufore and Ivy Leaufore [Certificate Exempting from Dictation Test - includes left hand impression and photographs] [box 30], NAA: ST84/1, 1909/23/61-70。

[5] Charles Chong, NAA: SP42/1, C1911/5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