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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劫後餘生(續2)
二 澳軍解放亞包及解救戰俘(續1)
2、解救中國戰俘
中國戰俘的解救
澳軍對亞裔戰俘的救援,雖也同時進行,但對中國戰俘的解救顯然還是要晚些時候。澳軍正式的報道顯示,在登陸亞包一個星期後,澳軍才最終走訪了所有中國戰俘營地。這除了前述澳軍對盟軍戰俘的解救是本著白人優先的原則之外,還因那8000名左右的亞裔戰俘,數量龐大,被日軍分散圈住在遍布整個加澤爾半島範圍內的多達50個不同的營地裏。[1]比如,當時中國戰俘就分布在幾個不同的營地裏,如散居於Kumuia Yama,Blanche Bay,Karavia Bay等地。當時亞包的道路都被盟軍飛機轟炸破壞得很嚴重,澳軍尋找並解救他們,顯然也要花費一些時間。
9月17日,澳軍正式報告在亞包找到並解救了748名中國戰俘,並在報紙上予以報道。[2]雖然目前尚未找到澳軍通報中國方麵的確切日期,但至少有資料顯示,在9月10日澳軍第11師登陸亞包的當天,該師就已經將日本人通報的中國戰俘信息向澳軍第1軍報告,並希望通過澳軍部將此消息再通報中國駐澳機構。[3]從中國駐澳公使館就此事發給國內主管部門軍事委員會軍政部的電報來看,顯然是在該日澳軍的報告抵達總部之後的幾天時間裏,中國駐澳機構就獲得了正式通報。[4]
而種種跡象表明,在此之前,中國戰俘們便已經獲知日本投降之事,也已經知道了澳軍即將登陸亞包的消息。甚至像一些中國戰俘幸存者所描述的那樣,有些人已經急不可耐地與澳軍切取聯絡,以求獲得盡快解救。比如,田際鈿就回憶說,
1945年8月,曾經不可一世的日本人終於無條件投降了。不久,麥克阿瑟統率的盟軍澳大利亞13師乘艦隻駛近該島海岸。島上的中國戰俘得知情況後歡呼雀躍,我等二三十人下海一直遊了500多米後爬到艦上,和上麵的盟軍士兵一齊享受勝利的喜悅。[5]
上述田際鈿的說法之真實性雖然無法查證,而他的記憶也顯然至少部分有錯,比如說,負責占領亞包的盟軍部隊番號。因為當時負責接收亞包的盟軍部隊,如前所述,是澳大利亞帝國軍隊第11師。盡管如此,田際鈿的回憶卻說明了一個問題:即在澳軍正式報告找到並解救中國戰俘之前,顯然澳軍方麵已經與中國官兵取得了聯絡。其中一個證據就是,在澳軍正式報告找到這些中國戰俘時,麥添強先生就已經被委任為中國軍人營地與澳大利亞人之間的翻譯。[6] 2008年,在布裏斯本對當事人麥添強先生進行訪談時,筆者也曾經問過他是在什麽時候擔任翻譯的,他回答說,事情過去太久了,具體日期已記不清,大概就是在華人僑民獲得解救之後不久的時間。[7]換言之,即在9月13日到17日之間這幾天的時間裏。另外一個證據是,該年10月底,一位中國軍營的軍官因事故在亞包死亡,當時向澳軍死因調查組作證的一位澳軍救護人員,在其證詞中曾提到,那位軍官所在的營地是在9月15日就獲得了解救。[8]
如前所述,張榮煦先生曾經回憶,亞包華人僑民戰時就已知道中國戰俘的存在。他解釋說,戰時被關押在納棠莪集中營的亞包華人也同樣被迫去給日軍當勞工。日本人規定,每家都要出人去為日軍做工,每批二三十人不等,每次做工二個星期,輪換進行。這一方麵是因為日軍確實需要大量勞力為其搬運物資和挖掘坑道,因此,除了大批戰俘勞工,當地土著和華人也同樣被征調去為其服勞役。另一方麵,當地華人雖被關押在僑民集中營裏,但日軍還是要設法防止他們逃跑。而其中的措施之一,就是從每家抽調人力去做工,14歲以上的男子無人幸免。這實際上也是一種變相的人質扣押,使這些當地華人不能輕舉妄動。在1943年的時候,張榮煦已經14歲,因而也不得不跟其他成年人一起,去給日本人做工。他們做工的地點,主要是在日本人的倉庫、碼頭、兵站和坑道等,有時搬運物資,有時要挖掘坑道或隧道,這樣就有機會跟部分在一起做工的中國戰俘有了接觸。張榮煦告訴說,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認識其中一位名叫胡少成的中國戰俘。1947年,胡返回中國後改名胡順金,還曾寄有照片給他,以作留念。[9]
也可能就是在9月13日澳軍解救華人僑民時,澳軍已經從他們那裏獲知了中國戰俘的部分信息,因而能在9月17日正式報道中國官兵獲救並走訪他們的營地時,就已任命了麥添強先生為翻譯;因而也就有可能在探訪他們之前,與中國官兵取得了聯係。
據張榮煦先生說,與麥添強先生同時被任命為中國軍人營地翻譯的,還有一位擔任隨軍牧師的澳大利亞人James Ferguson先生,他有個中文名字,叫孫信生,戰前曾在上海基督教青年會傳教工作多年,會講很好的中國話,因在上海多年,可能也會說些上海話。2009年,李維恂少校在接受訪談時也提到,他仍然記得這位當翻譯的孫牧師,並說他的國語很好。[10]從中國戰俘的來源以江浙一帶為主的情況看,澳軍配上一位能說國語也會講些上海話的隨軍牧師擔當中國軍人營地的翻譯,顯然是人盡其用,也對中國軍人的情況有比較清晰的了解。可以推測,在9月17日之前,澳軍已經基本上將在各個不同營地的中國戰俘解救出來,並由此統計了全部中國戰俘的人數,才於當天正式予以報告。
[1]Chinese troops among Japs on Gazelle peninsula, The Canberra Times, 19 September 1945, p. 1。
[2]同上。
[3]Repatriation of Chinese from Rabaul, A6059, 23/441/28。
[4]《外交部電軍事委員會辦公廳關於被日軍強征至澳國服務的1397名華人遣返事》(民國34年10月2日)。
[5]餘瑋、吳誌菲:《“八百壯士”幸存者回憶:從戰士到戰俘從未屈服》。
[6]Chinese troops among Japs on Gazelle peninsula, The Canberra Times, 19 September 1945, p. 1。
[7]麥添強先生訪談,2008年8月6日,澳大利亞布裏斯本。
[8]Chinese Casualties Correspondence re Chinese casualties copies of proceedingsof Courts of Inquiry, B3856, 161/5/1。
[9]詳見筆者博客文章,《一張當年亞包中國戰俘幸存者的老照片——流放在熱帶叢林的中國抗日將士(續44)》。
[10]李維恂先生訪談,2009年8月7-8日,台灣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