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範紅心

往事

範紅心[i]

    和周健、小依是大學同學，和小依是好朋友。因了小依而更多地認識了周健及其家人。二十多年來，從溫州醫學院到澳大利亞昆士蘭大學，我有幸見證了周健的奮鬥和成功路程，以及一路走來他們的相知、相戀、相愛的幸福生活。

    記得那是大學五年級時同學們剛從外地醫院實習回來，小依告訴了我她和周健相愛的故事。那時學校裏關於大學生談戀愛的紀律還很森嚴，我便成了為他們傳遞信息的使者。多年後我們再相遇時，說起這些往事總會哈哈大笑！

    周健是我們那一屆為數不多的考取研究生中的同學中的一位，在大學他就以刻苦學習而聞名，考上研究生後的他更開始了一發而不可收的攀登科學高峰的跋涉。

    周健在浙江醫科大學讀研究生時，有段時間我正好因在杭州學習而住在他家。周健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才會回家，小依也在晚上經常去幫助他做實驗。周媽媽常常會為他們煮好點心，等到他們回來後才去休息。

    周健不僅是個刻苦勤奮的科學家，也是一個充滿生活情趣的人。他經常自己動手下廚，為家人燒出一桌好菜。全家人圍坐在一起用餐時，他又常常會出奇不意地爆出一些有趣的言論和笑話。這種餐桌上歡快的氣氛往往感染著我，使我不由自主地融入到這個大家庭中。在這個大家庭中你總是能體會到濃濃的親情，周媽媽的幹練和對大家的無微不至關懷，周爸爸的風趣幽默。周爸爸總是親切地叫我“小紅花”。如今，懷念那一段段與他們一起度過的歲月，成了我最珍貴的記憶。

    後來周健從浙醫大到河南醫科大學讀博士，又到北京醫科大學做博士後，再後來去了劍橋大學繼續人乳頭瘤病毒的研究。小依也在一年後去了劍橋做周健的研究助手。送小依去劍橋的那晚至今還曆曆在目，時光卻早已流去近二十年。這期間我們一直保持著聯係，好消息不斷地傳來——人乳頭瘤病毒樣顆粒合成了，進入了動物試驗階段，然後是人體臨床試驗。當然周健的這些成功不是偶然的，每一步的成功都傾注著他的心血、熱情、智慧、刻苦、毅力、以及小依的全力支持。小依告訴我，每當周健有靈感產生時，既便是深夜他都會興奮地叫醒小依與之暢談。周健的實驗想法，總是能通過靈慧的小依而完美地實現，他們的配合堪稱天衣無縫。相信每一個在他們身邊工作和生活過的人，都會被他們的那份融洽、熱情、和崇高的人格所感動。

    周健的人生腳步並不止於此，為了幫助國內的高校和科研機構與國外的著名學術單位建立起學術聯係，他不遺餘力地奔走於澳洲、中國、美國之間。經常聽小依說起，他們又邀請了國外專家去中國，或又接待了一批中國學者來澳洲。常常驚詫於周健那無窮無盡的精力。然而，這就是他，一個渾身上下湧現出無限的活力，一個時刻不忘自己中國根的偉大科學家。

    我自己來美國後有機會聆聽到Dr Louis Ignarro 的演講和觀察到Dr Oliver Smithies的為人(分別為1998和2007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這才發現在周健和這些偉大科學家們身上都共有的特征——那就是對科學的巨大熱情以及對人類的巨大愛心。周健走過的路讓我們明白，執著、毅力、天賦、激情、勤奮、智慧、以及獨到的目光，才成就了他那對人類不朽的貢獻。

    如今，宮頸癌疫苗已獲得了臨床試驗成功，周健雖然沒有親臨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沒有親眼看到他為之奮鬥了十多年的科學成果終於可以用於造福人類了，但他那在天之英靈會感到欣慰的。一個人的一生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活法，周健以他自己短暫的一生書寫了輝煌，向我們每個人證明了人的一生也可以這樣度過，給了那些仍在苦苦追尋人生意義的人們一個很好的答案。

    周健是個傑出的科學家，也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他的離去讓小依失去了一個親密的愛人，人類失去了一個偉大的科學家，科學界失去了一個巨人，我們失去了一個好同學好朋友。人的生命可長可短，周健以他短暫的一生卻完成了許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峰。他是那顆在天際閃過的最亮的流星，在宇宙天際劃下了一道最美的弧線，給人類留下了巨大的財富。他那永恒的微笑將會永遠留在我們的心中。

2-1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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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範紅心博士，美國聖安通尼德克薩士大學病理係助理教授，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