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救國軍的前身是抗日武裝 / 張帥

忠義救國軍的前身是抗日武裝

張帥

        忠義救國軍是抗戰時期由軍統控製的規模較大、存在時間最長的一支國民黨敵後武裝，其前身為1937年9月成立的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1938年5月，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更名為忠義救國軍。

        1937年淞滬抗戰爆發後，8月15日，軍統局二處處長戴笠趕到上海，同上海幫會領袖杜月笙進行商談，“決定利用上海下層民眾高漲的抗日熱情，利用已建立的工人武裝和青、洪幫勢力，成立一支別動隊，抗擊日本侵略軍，協助中國軍隊作戰，救亡圖存。”8月18日，上海別動隊成立，第八十七師師長王敬久任司令官，下轄兩個縱隊，戴笠組織的軍統特務組成第一縱隊，杜月笙組織的上海工人、店員、學生等組成第二縱隊。中共上海地下黨組織也動員了400多名工人和數十名學生編人第二縱隊。

        從8月23日起，日本上海派遣軍強行登陸成功，中國軍隊轉人守勢作戰階段。為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9月7日，蔣介石致電在上海的戴笠，頒給戴笠和杜月笙“軍事委員會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番號，“限期一個月內，由戴、杜兩人合作組成一支一萬人的武裝部隊配合國軍作戰：其任務主要是擔任阻擊、繞擊、襲擊，牽製敵軍行動，並派分遣部隊埋伏在上海近郊，搜捕敵諜和漢奸”。不久，戴笠與杜月笙即確定了蘇浙行動委員會組成人員：杜月笙為主任委員：杜月笙、戴笠、原潮梅鎮守使劉誌陸為常務委員：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宋子文、上海市市長俞鴻鈞、前上海市市長、新任廣東省主席吳鐵城、第三戰區前敵總司令張治中、原廣西省主席俞作柏、淞滬警備司令楊虎、上海市警察局局長蔡勁軍、上海保安總團總團長吉章簡、上海金融工商界人士貝祖貽、錢新之、上海青、洪幫頭目張嘯林，向鬆坡為委員：杜月笙弟子汪曼雲為少將參議。

        部隊番號確定了以後，戴笠、杜月笙開始著手組織兵源。杜月笙首先通過恒社發出通告，號召願意參加實際抗日工作的恒社社員踴躍報名參加別動隊。由於淞滬會戰的爆發，閘北、楊樹浦、滬西南一帶的工廠、商店紛紛停業，因此廣大青年工人、店員、學生紛紛投身抗日救亡的活動中，加上幫會組織的發動，別動隊很快就拉起了隊伍。由洪幫頭子向鬆坡動員的洪幫弟兄和一部分青幫弟兄組成了第一支隊。通過陸京士和有“國民黨唯一的工運人才”之稱的朱學範，組織上海海員工會和郵務工會中的工人，組成了第二支隊和第三支隊。上海學生訓練總隊成員、失業青年、工人、農民、店員等上海市民組成了第五支隊。章乃器等愛國民主人士還動員了不少失業失學的進步青年參加了別動隊。

        戴笠在上海、南京一帶的軍統特務組成了第四支隊和一個直屬特務大隊。後來，戴笠又派樓兆蠡、毛森、何培榮等在浙西收編地方武裝、散兵遊勇，組織了直屬第一、第二、第三大隊。

        經中共中央軍委批準，中共江蘇省委軍委委員張執一通過向鬆坡弄到別動隊第一支隊第三大隊的番號。中共黨員王際光(任鐵峰)任少校副大隊長。中隊長、區隊長、小隊長等，均由中共秘密黨員或進步分子充任。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成立後，對1萬餘名別動隊隊員分別進行短期軍事訓練。

        在青浦成立技術幹部訓練班，又在鬆江增設特訓班，這兩批學員中，有不少大專學生，素質較高。此外，還在佘山成立教導團。將南京等地軍校畢業生中具有尉、校級資曆者600人調配來滬，分批進人別動隊擔任各級幹部。又調遣南京中央警官學校100名具有高中以上學曆，並受過警官正規訓練的學員來滬，充實到各中隊，擔任政治指導員。又從南京軍統特務處抽調200多名中、高級幹部到別動隊任職。從在浦東駐防的第八集團軍調來以500名班長、副班長擔任別動隊的基層指揮員。

        蘇浙行動委員會的槍械除由蔣介石撥給外，更多是由戴笠和杜月笙自己籌措的。戴笠通過特務處解決了一部分：杜月笙或搜羅散失在民間的武器，或讓金融工商界捐錢購買，或讓各區保衛團捐獻，也籌集到了一些。

        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組建和充實以後，即奔赴滬西、南市、浦東各縣，接替或協助中國軍隊駐防。第一支隊先是駐守南市，維持社會治安，不久奉令開赴上海近郊。第二支隊駐紮浦東，協助軍隊警戒，偵查漢奸，並曾奉命破壞日資新三井、海軍、大阪、同春福、新江山、大倉、東省鐵路等碼頭，防止日軍登陸，還焚燒了新江山棧房和日華紗廠。第三支隊指揮部設在楓林明星影片公司，所屬的第九大隊設防於真如、江橋一帶。第四支隊駐守滬西。第五支隊也駐紮在南市，負責維持治安、肅清日諜、守護倉庫等任務。

        9月22日，日本軍隊在吳淞一帶登陸以後，突破羅店、寶山防線，於10月24日攻擊大場。此時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在經過短期軍事訓練以後，第一、三、四支隊陸續部署於蘇州河沿岸，配合正規軍抗擊日軍。25日大場失陷以後，第四支隊奉命由滬西趕至閘北，掩護中國軍隊撤往蘇州河南岸。該支隊奮力阻擊日軍的進攻，憑借街屋進行巷戰，逐街逐屋與日軍展開爭奪，傷亡十分嚴重。

        大場、閘北失守以後，中國軍隊在沿蘇州河、北新徑一線扼守新陣地，阻擊日軍強渡蘇州河。第一、三支隊也參加了阻擊戰，並付出了巨大犧牲。由共產黨領導的第三大隊堅守陣地兩晝夜，直到中國軍隊換防，才撤出陣地。

        11月5日晨，日軍在金山衛登陸成功，使中國軍隊處於被包圍夾擊的危險境地，上海已勢所難保。7日，日軍參謀本部為統一上海方麵作戰指揮，編組華中方麵軍，以鬆井石根大將為司令官，意圖圍殲集結淞滬的中國軍隊。為

此，蔣介石決定中國軍隊立即撤退。

        為掩護主力撤退，第五十五師一個旅、上海警察總隊、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第三、五支隊堅守南市。在敵人的猛烈攻擊下，頑強抵抗，血戰三晝夜，予敵軍重創。至11日晚23時，才奉命撤退。第一、二支隊在浦東掩護中國軍隊撤退，完成任務以後就地堅持遊擊戰。

        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的鬆江特訓班尚未畢業，日軍就在金山衛登陸。鬆江班距金山衛很近，學員突遭襲擊，全班500餘人，幸存者不滿50人，其慘狀難言。大隊長廖曙東上校是黃埔軍校第六期畢業生，被敵人追擊到一水潭中，用手槍擊斃數名日軍後。高呼：“中國不亡！抗戰必勝，建國必成！”犧牲於敵人亂槍之下。

        據蘇浙行動委員會人事科統計，別動隊官兵在淞滬會戰中陣亡1500人以上。

        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是在全國抗戰爆發以後，中國各民族、各階級、各政黨、各團體愛國熱情高漲之際，由國民黨當局組織的一支地方民眾抗日武裝。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的成員有工人、店員、學生、還有幫會人士、軍統特務，同時著名民主人士、中國共產黨也積極支持，他們抱著拯救民族的滿腔

熱情，積極投身於偉大而光榮的抗日事業。他們協助上海地方武裝維持治安、肅清漢奸，支援前線：他們配合正規軍堅守陣地、抗擊日軍：他們在會戰後期掩護主力部隊撤退，即使在上海淪陷以後仍然化整為零堅持鬥爭。別動隊官兵的愛國之舉應當給予充分的肯定。

        別動隊在組建之初消滅漢奸，襲擊日資碼頭，焚燒日軍工廠，通過廣泛的民眾力量打擊敵人的戰鬥意誌，給正麵戰場的中國軍隊以配合，發揮了遊擊武裝的作用。但在淞滬會戰中國軍隊進入防禦階段，尤其是在戰爭後期，別動隊更多的卻承擔起了正麵作戰的任務，諸如堅守陣地、掩護主力部隊撤退等等。由於別動隊官兵缺少正規武裝那樣的軍事素養，所以傷亡較大。

        上海淪陷以後，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第一、二、二3個支隊的殘部與青浦班、鬆江班的學員集中到安徽祁門曆口鎮和浙西的淳安、遂安。文強奉命向鎮江、金壇、浦東、常熟、無錫派出5個收容小組，收容國軍散兵，共有1萬人編人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先編為教導第一團，戴笠自兼團長，俞作柏任

副團長。1938年3月，別動隊直屬的3個大隊在遂安十裏鋪改編為教導第二團，何行健任團長。5月，戴笠呈準成立忠義救國軍總指揮部於漢口。據戴笠講：“別動隊起自民間義徒，草創伊始，而邃當大敵。無薪銅之奉，無官爵之榮。所憑以犧牲奮鬥者，忠義精神也。”這就是所謂忠義救國軍名稱的來曆。

        忠義救國軍總指揮由戴笠兼任，副總指揮為俞作柏。10月，俞作柏升任總指揮，參謀長徐光英，總參議尚望，政治部主任曹勤餘。

        忠義救國軍在一年時間裏，編組了20個支隊、4個行動總隊、4個直屬大隊、一個特務營。人員編製的膨脹主要是收編滬、皖、江、浙的民眾武裝，人員素質參差不齊，有些積極抗日，有些為了私利而相互摩擦火並，被群眾稱之為“別吃別（鱉吃鱉）”。

        1938年8月，第三戰區明確規定新四軍和忠義救國軍為“中央直接編練之挺進部隊”，“受本戰區之指揮監督”。並將江南淪陷區劃為浦東、鬆江、蘇州、滬杭線、京滬線、吳興、宜漂和當蕪八個地區。其中浦東區（川沙、南匯、奉賢等縣境）、蘇州區（寶山、嘉定、太倉、昆山、常熟、吳江、無錫、江陰等縣境）、京滬線區（上海北站到南京下關站鐵道沿線10公裏內及上海、

南京等市市境），為忠義救國軍的活動區域。到1940年，杭嘉湖平原也劃歸忠義救國軍管轄。抗戰前期，蔣介石和國民黨表現了積極抗戰的姿態，采取了一些措施抗擊日寇，軍事委員會也做出了“加強遊擊戰”的指示。基於這樣一個大的背景和全國各階層人民高漲的愛國熱情，忠義救國軍在抗擊日寇方麵，做出了一定的貢獻與犧牲，這是應該肯定的。

        1938年4月至5月間，忠義救國軍在鬆江、南翔、大場等地襲擊日偽軍。6月，忠義救國軍丁錫山部在上海郊區滬杭公路一帶多次設伏，襲擊日軍。初夏，朱鬆壽的第五支隊與獨立第四十五旅在無錫顏家橋合擊日軍，斃傷96人。7月，第五支隊先後將錫澄公路鴨城橋、蘇錫公路沙墩港大橋破壞。八一三抗戰一周年紀念日夜間，300多名忠義救國軍成員摸進上海虹橋機場，打死日軍、破壞設施，抓獲並公開處決川沙縣偽維持會長瞿木香。丁錫山部進攻浦南滬杭公路兩側日軍，並挖毀部分公路，迫使日軍撤出南橋。9月18日，日軍

500人偷襲南橋，丁錫山部撤離該鎮。次日天亮，日軍回防，設伏於鎮周圍的丁部四出截擊，日軍猝不及防，爭先逃竄。同日，第十支隊除鋤團尤國禎部在無錫伏擊漢奸梁鴻誌所乘坐的列車，斃敵20餘名。10月29日，尤國禎部襲擊偽無錫縣縣公署特務警察大隊部，擊斃班長以下3人，繳槍5支。12月，忠義

救國軍在寧滬鐵路沿線的昆山、太倉、常熟、嘉定4縣境內，向日軍發起破襲戰，斃傷敵數百人，打死日軍大佐聯隊長1名。

        盡管國民黨敵後遊擊戰當年向上峰報告自己的編製、人數、戰績等，多半含有“水分”，但這些戰報大部分作戰事實還是存在的，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1939年2月，上海偽軍陳安有部800餘人，在調往滬西青浦時向忠義救國軍投降。1940年11月19日，汪精衛去南京舉行“還都典禮”之日，德、意、日三國駐上海外交官等乘“天馬號”專列前去捧場，在行至蘇州跨塘橋附近時，遭忠義救國軍炮火襲擊，專列掀翻，炸死日軍大佐2人，計死傷百餘人。

        1941年4月25日，忠義救國軍淞滬行動總隊代理總隊長應括率部攻打滬西日軍練塘鎮據點，應括在迫近天主教堂時中彈犧牲，部隊遂撤回駐地。應括被國民政府追贈為陸軍少將軍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被追認為革命烈士。

        1942年l月14日（農曆除夕）夜，忠義救國軍淞滬指揮部指揮官阮清源將部隊分為縱火隊、爆破隊、襲擾隊和遊擊隊四個部分進人上海實施突襲，造成上海市區秩序大亂，給日軍不小的震驚。

        基於忠義救國軍的抗日活動，上海日本憲兵司令部專門成立了對付忠義救國軍的特戰班。1941年底，汪偽特工總部所屬的“警政部政治警察署”內，特設一個名叫“肅清渝忠義救國軍工作團”的機關。日軍將忠義救國軍稱之為“江南野鼠”，孫挺信先生將其特點概括為：到處打洞（建立根據地和地下據點），到處生兒繁殖（發展遊擊勢力），到處亂竄破壞（開展破襲戰，大搞恐怖活動）。通過上麵的敘述，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看法：在這一時期，忠義救國軍抗日活動不斷，充分說明了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是一場民族戰爭，中國各民族、各階級、各階層、各黨派、各行各業的人民為了抗日救亡做出了巨大的犧牲。1943年9月底至10月初，日軍發動“廣德作戰”（21號作戰），攻占了忠義救國軍總部所在地廣德，忠義救國軍總部被迫撤往寧國萬家橋。

        1944年春，忠義救國軍奉命配合國民黨軍主力進襲南陵一帶日寇，一度占領南陵縣城。同年9月至11月，忠義救國軍組織300人的突擊隊，在美國帕金少校等人的參與下，炸毀諸暨附近鐵路橋鐵軌25處，縱火焚燒日軍堆棧及

6(X)箱炸藥。

        據統計，1944年4至10月份，忠義救國軍共攻占城鎮2座，破壞38次，襲（伏）擊138次，斃敵官佐28人，士兵1493人，斃偽官兵639人，傷敵官兵1890人，俘敵官兵3人，偽官兵9人。這些事實當被曆史記載。忠義救國軍在當時的抗日方式，與新四軍作戰方式相似，都是以遊擊戰、破襲戰為主消滅日、偽的小規模部隊。

摘自：《鐵軍》雜誌，2008年第2-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