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圍攻大別山概述 / 覃戈鳴 (2)
白崇禧由九江飛漢口
整四十八、整七師、整二十八師大概到達到葉家集、金家集、英山、洗馬畈、浠水之線時,白崇禧認為隨著情況的發展戰場的重心已經西移,必須到武漢去指揮才能捕捉戰機。因此他率領副參謀長趙援、第三處代處長戈鳴、隨從秘書楊受瓊、無線電報話機一班和幾個警衛人員從九江飛往漢口,九江指揮部由參謀長徐祖詒負責。白崇禧到漢口後由武漢行轅招待,駐在經常為蔣介石準備的但不怎麽大的樓房裏,這裏就成為“國防部九江指揮部”暫時的前進指揮所,由這裏可以用長途電話與南京、九江、合肥、信陽、徐州……聯絡,用無線電報話機與整四十八師、整七師等作戰部隊聯絡。而九江指揮部可用無線電與所屬作戰部隊旅以上的司令部和個別獨立行動的團部聯絡。徐祖詒在九江經常將九江指揮部所得的重要情況和幕僚對作戰指導上的意見用長途電話向白崇禧匯報。在這裏和武漢行轅的聯係是很密切的,武漢行轅主任程潛對白崇禧的態度是很和順的,白崇禧要武漢行轅所屬的部隊怎樣辦就怎樣辦,幹脆叫他的主要參謀人員去參加白崇禧所主持的作戰會報,聽白崇禧的指示辦理,完全符合白崇禧把武漢行轅的作戰指揮權逐次抓過來的打算。
國民黨軍隊按照預定計劃到達統製線形成包圍態勢
整四十八師和整七師的西進,如果不能保持齊頭並進互相呼應的態勢,就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特別是整七師落後而整四十八師冒進時更加危險。而是否能保持齊頭並進的態勢,一方麵決定於解放軍抗擊的情況,另一方麵決定於整七師的糧食補給的問題。按照補給計劃,整二十八師由黃梅到宋埠的距離近,補給方便,不成問題;整四十八師由六安到商城距離雖較遠,但可由第八綏區征工征料修通六安至葉家集的汽車路,用汽車運輸並征夫挑運補給,問題也能夠解決;唯整七師由桐城、高河埠經鄂東的英山、羅田、洗馬畈、蔡家河、團陂向麻城推進的距離更遠,又沒有汽車路,可以說是沒有後方補給的,糧食是強迫士兵盡量多帶和就地強迫征購來應付的。但是到洗馬畈附近時,攜帶的糧食吃光了,攜帶的鈔票也用完了(事前請領經費,補給機構不肯多發,因為多抓錢在手上可以多做投機生意),該師師長鍾紀用無線電報話機向白崇禧叫喊請求空投糧食,以免因補給耽誤行程影響預定計劃。白崇禧對鍾紀說:“鄂東是產糧區,空投鈔票就地征購行不行?”鍾紀叫他的軍需人員去調查後說:“行、”隨後我與空軍第三軍區聯絡,約定空投時間地點(蔡家河附近)及空投場的煙火信號,並通知整七師照辦。結果整七師和整四十八師、整二十八師均按預定計劃到達前述的統製線,沿途沒有戰鬥。整七師能夠在鄂東就地征購糧食,除了鄂東是產糧區之外,還因為人民解放軍到達這個地區時間不久,地主階級的勢力還殘存,整七師一到,這些勢力就出來幫助他們。
這時(1947年11月下旬),國民黨軍對劉鄧大軍主力大致形成了如下的態勢:
一、解放軍方麵:劉鄧大軍的主力6~7個縱隊在光山、白雀園、沙窩、黃安、七裏坪、陡山河、宣化店之間的地區。
二、國民黨軍方麵:
白崇禧所部:整十一師及整十師在潢川、寨河、竹竿鋪一帶。整四十八師在商城附近。整七師在白果市、麻城附近。整二十八師在歧亭、宋埠附近。後續兵團的一部——整九師(王淩雲)的整九旅(陳克非)到達武漢。
程潛所部:整五十二師在平漢鐵路南段的橫店、孝感、花園、廣水一帶,交通總隊的大半部在武勝關、柳林一帶,均擔任鐵路交通守備。川軍的兩個獨立旅在黃陂以北的長軒嶺、河口、禹王城一帶。武漢行轅信陽指揮所主任張軫(同時是第五綏靖區司令官歸白崇禧指揮)有一個獨立步兵團及一些炮兵、工兵部隊和地方團隊在信陽,並指揮有鐵甲列車一列擔任鐵路線上的巡邏。
白崇禧的圍攻和劉鄧大軍的反圍攻
白崇禧的決心和圍攻部署 白崇禧在前述態勢之下決心以“包圍殲滅”劉鄧大軍主力之目的,命令所屬部隊以經扶(今新縣)為中心目標,齊頭並進,縮小包圍態勢,索“敵”而猛攻之。我和副參謀長趙援根據白崇禧的決心,研究圍攻部署,草擬圍攻電令,經白崇禧同意後發出。電令指揮各部隊的進攻目標如下:
一、整四十八師由商城向白雀園、沙窩進攻。
二、整七師由麻城經福田河向小界嶺進攻。
三、整二十八師由宋埠向黃安(今紅安)、七裏坪及其北方附近進攻。
四、整十一師由潢川、寨河經光山附近向潑陂河及其南方附近進攻。
五、整十師由羅山、竹竿鋪附近向周黨畈、晏家河進攻。
六、整九旅由武漢坐火車到橫店下車開長軒嶺、河口,準備機動使用。
七、空軍第三軍區偵察“敵”的動向,視察“國軍”地麵部隊的前進情況,協助保持各師相互間的聯係,並隨時協力地麵部隊的戰鬥。
商城方麵整四十八師被解放軍牽著鼻子來回走
整四十八師照白崇禧的命令,由商城向白雀園、沙窩小心翼翼地搜索前進。第一天到達商城與白雀園間的半途中宿營(整十一師的一個旅到達光山)。第二天天明前整四十八師的參謀長林科連用無線電報話機報告情況,我去接他的電話(用規定的代碼通話,並用粵語來補其不足)。他說:“敵萬餘已竄到整四十八師背後包圍商城,城內有地方團隊一個團防守。”我判斷這是劉鄧大軍主力由內線轉出外線的開始,其主力尚在“國軍”的包圍態勢中。已轉出外線的是他的一部,可能是一個縱隊。並判斷這個縱隊是企圖用牽製戰術(牽牛戰術)來把整四十八師拉回頭走,把“國軍”的整個包圍的大網拉開一麵,使其主力得以從商城與潢川之間(即整四十八師與整十一師的間隙)順利地轉出包圍圈外的。我建議還是貫徹原來的計劃,要整四十八師繼續向白雀園、沙窩進攻。林科連和他的師長張光煒不同意我的主張,他們認為“敵人的大部隊已經繞到自己的後背,如果繼續向白雀園、沙窩進攻,將受敵人前後夾擊”,並堅決要求“先解商城之圍,將敵人驅逐後再轉師西向,向白雀園、沙窩進攻”。我認為這樣一來,“包圍殲滅敵人的主力”的計劃將完全落空。因為以最快的速度計算,去解商城之圍又轉回頭來,最少要兩天,“敵”的主力還不溜光嗎?整四十八師雖有被夾擊的可能,但不會被吃掉,因為“敵”的主力戀戰,就會被“國軍”四麵圍攻,不可能集中兵力來吃整四十八師。林科連說:“不先解商城之圍很危險。”我把兩人不同的意見報告白崇禧。白崇禧同意整四十八師的意見,因為他考慮到整四十八師是他的基本部隊,不能讓它去冒險,寧肯不打勝仗,首先不要犧牲自己的老本。這樣,明知是被劉鄧大軍牽著鼻子走的,也隻好乖乖地去走。等到整四十八師解商城之圍轉回頭再向白雀園、沙窩進攻,已經花去兩天的時間(圍商城的解放軍於整四十八師到商城之前已經主動撤圍向郭陸灘方向轉移),結果是兩頭撲空。僅僅李祖霖的一個團在白雀園附近遇上解放軍的一個營,這個營顯然是後衛性質的最後的掩護部隊,且戰且退,受到相當大的傷亡,最後化整為零了,而整四十八師再也搜索不到解放軍的蹤影了。
信、潢公路整十一師、整十師的間隙被突破,劉鄧大軍一部勝利轉移淮北
在整四十八師到商城去的期間,據諜報稱:“劉伯承於11月某日黃昏前在白雀園召開重要幹部會議,開會的時間很短,到會的人員連夜趕回部隊,情緒很緊張,有突圍模樣。”又據張軫由信陽電話報告:“劉伯承的部隊利用夜間由寨河與竹竿鋪之間向北‘突圍’,寨河和竹竿鋪的部隊受到‘敵人’的攻擊,發生劇戰。”判斷“敵人”的兵力為兩萬左右。
我和趙援就十萬分之一圖判斷:認為已經“突圍”轉移到外線去的解放軍最多不過半數(實際上是主力),最少還有一半(實際上不到一半)尚在包圍態勢之中。由寨河、竹竿鋪之間“突圍”越過信、潢公路向淮北轉移的“敵人”不可能一夜之間全部渡過淮河。白崇禧同意這種判斷。
因此,命令整十一師迅即派追擊部隊“跟蹤追擊”,在淮河南岸捕捉殲滅之。同時命令整四十八師立即由商城轉回頭來向白雀園、沙窩方向索“敵”而猛攻之。命令整七師、整二十八師迅速向經扶(今新縣)方向前進,索“敵”而猛攻之。整四十八師方麵的戰鬥經過如前述,整七師及整二十八師完全撲空。同時,還命令空軍第三軍區派出飛機偵察轟炸由息縣附近渡過淮河的解放軍,偵察其主力所在及行動方向,協同地麵部隊的攻擊。
整十一師的追擊部隊於解放軍越過信、潢公路的次日上午趕到息縣附近淮河南岸的時候,解放軍早已渡河完畢(後來才知道息縣附近能徒涉的地方正麵很寬,所以過河很迅速),而且飛機到息縣附近淮河北岸偵察,一個解放軍的影子也沒有發現。這不僅說不上追擊,就說是送行都嫌太遲了。趙援和我都認為像整十一師這樣重裝備的部隊,行動太遲鈍了,對於機動靈活的“敵人”,難以捕捉戰機。更使人驚奇的是,後來第二天(或第三天)的夜裏,又有解放軍的部隊由寨河與竹竿鋪之間越過信、潢公路,並在息縣附近過淮河的。
綜合情報判斷,轉移到淮北的解放軍不下3萬人,可能是劉伯承直接掌握在手上的戰鬥力最強的3個縱隊。白崇禧大傷腦筋地說:“這些‘國軍’部隊,夜晚不能打仗,就縮在工事裏,讓‘敵人’大搖大擺地來來往往。”我說:“像整十一師這樣的美式裝備,反而不能捕捉有利的戰機。白天有飛機、大炮、坦克協同作戰方能打,但行動又遲鈍;夜裏,飛機、大炮、坦克不能支援,就幹脆縮在硬殼殼裏。這樣,戰鬥不能達到戰術、戰略的要求,什麽計劃也會落空。”
劉鄧大軍第十縱隊在柳林、譚家河間奮戰,第十二縱隊越過平漢路
11月底或12月初,白崇禧的漢口指揮所兩三天接連地得到便探報告:有解放軍兩三萬人經宣化店與周黨畈中間向九裏關方向西進。我判斷其企圖是將由信陽與武勝關之間的柳林附近越過平漢路向桐柏山去的。這個判斷白崇禧、趙援、張軫(在信陽)、徐祖詒(在九江)都同意。我和趙援建議:“以擊滅企圖向桐柏山‘逃竄’之敵的目的,以整十師由竹竿鋪、羅山附近晝夜兼程向柳林急進,向解放軍的右側背猛烈攻擊;以新到信陽下車的整二十師(師長楊幹才,兩個旅共4個團)迅速秘密開到柳林西方附近地區占領伏擊、堵擊陣地,堵截解放軍去路並與整十師前後夾擊,包圍殲滅之。”趙援和我就十萬分之一地圖計算時間空間,考慮地形和道路等條件。白崇禧用電話與在信陽的張軫和在九江的徐祖詒研究,大家一致地認為整二十師的陣地應該選擇在信陽西南約30華裏(柳林西方30餘華裏)的吳家店、譚家河附近。理由是:一、由柳林越過平漢路的解放軍計算時間在整二十師由信陽出發時可能已到達柳林附近,因此不能用火車運往柳林下車再去占領柳林西側附近的陣地,必須將陣地位置選擇在柳林西方較遠的地方,才能及時趕到並預先秘密地占領好陣地,以逸待勞,以有準備打“敵”的不意。二、吳家店、譚家河附近是西進的解放軍必經之路(尤其是在夜間行軍非走這條路不可,而解放軍越過平漢鐵路又必定是利用夜間的),又有良好的地形適於作為堵擊、伏擊的陣地。白崇禧決心照上述的意見實施,並指示說:“羅廣文、楊幹才兩個部隊都歸張軫(在信陽)就近指揮。”我和趙援草擬電令發出去。白崇禧用電話與張軫研究把整二十師開往吳家店附近的具體措施。張軫決定用控置在信陽的汽車連夜分批趕運往吳家店附近。整二十師到達後就在譚家河附近占領陣地。張軫又把他的直屬部隊張旭東獨立團控置在信陽與譚家河之間,把其直屬的炮兵、工兵部隊的一部配置於信陽與柳林之間的東雙河車站附近。第四交警總隊(大半部)照原來的配置在武勝關至柳林的鐵路線上。
整二十師在譚家河附近占領陣地後的一個白天過去了。到晚上,夜半過後,譚家河附近的戰鬥開始了。顯然解放軍是出乎意外地遭遇到整二十師的阻擋的。因為這個地區離信陽很近,在政治上是受反動勢力的嚴密控製,在軍事上是嚴密封鎖情報的;而且整二十師是剛到信陽後就連夜開往吳家店的;同時越過平漢路西進的解放軍是連日從大別山區趕路來的,在時間上也來不及偵察鐵路以西的國民黨軍新變化的情況。整十師經過兩夜兩天的兼程急進也趕到柳林附近打上了。這時被前後夾擊的人民解放軍王宏坤縱隊(第十縱隊)奮勇地抗擊,企圖實破整二十師的陣地。白崇禧命令空軍第三軍區派飛機前往直接協同地麵部隊的戰鬥,但天陰雲低,飛機看不到地麵不能執行任務。我判斷第十縱隊可能於夜間從整二十師的右翼向西南方平靖關方向跑掉,因為這一方麵是敞開的。白崇禧命令整九旅(3個步兵團、1個山炮營,美械裝備)從長軒嶺開橫店上火車連夜運到武勝關下車,使用於武勝關與吳家店之間,企圖對第十縱隊四麵包圍。第十縱隊打了一天,到夜裏繼續奮戰,並沒有乘夜擺脫包圍。第二個白天這個縱隊仍在整二十師及整十師的夾擊中苦戰。整九旅到達武勝關後因地形不熟,戰場情況弄不清楚,糊裏糊塗地展開在山地裏,展開線離開戰鬥前線太遠,展開的方向又發生錯誤,步兵在山地裏、在山頂上亂轉,它的炮兵又因為山高雲低,無法觀測;飛機仍然無法協同地麵部隊戰鬥。而這個美械裝備的整九旅的步兵受的是美式戰術、戰鬥的訓練,沒有飛機大炮的掩護是不敢去向人民解放軍近戰搏鬥的。因此,第二個白天,整九旅並沒有進行有效的戰鬥。我一再用電話催促這個旅一麵向前推進,一麵向西延伸,以便在天黑以前把戰場西南麵的口子堵塞,但結果並沒有堵上,這一天的晚上,第十縱隊就突圍,進入桐柏地區。由於這個縱隊在被夾擊中打了兩天兩夜,所以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僅被俘的指戰員就有2000餘人(內有團指揮員一人),犧牲和受傷的估計可能在2000人左右。
由於第十縱隊的英勇頑強的戰鬥,把白崇禧方麵的注意力都吸到柳林方麵,就沒有注意到九裏關方麵還有解放軍一萬餘人,他們秘密地向南移動,在兩天之後的一個夜晚,從廣水附近越過平漢線進入江漢地區。通過時既沒有破壞鐵路,也沒有破壞電話電線,直到全部通過之後,白崇禧的漢口指揮所方知道。據後來的情報說這一萬多人是劉鄧大軍的第十二縱隊。
劉鄧大軍兩個縱隊分向桐柏山、大洪山展開後,平漢路南段東麵的大別山和西麵的桐柏山、大洪山都成為人民解放軍廣大的遊擊根據地,牽製了國民黨軍大量的兵力,迫使其進行曠日持久的、疲於奔命的“清剿”,同時使平漢路南段國民黨軍的戰略運輸的大動脈成為隨時可以被截斷的一根蛛絲,使在華中指揮反共戰爭的白崇禧處於顧此失彼完全被動的地位。
被動挨打———國民黨軍不可避免的命運
國民黨軍被牽製在大別山區的兵力約四十個整編旅
前麵已經說過,劉鄧大軍千裏躍進大別山區後,國民黨軍被殲滅的有整四十師等約6個整編旅。
國防部九江指揮部成立以後,歸白崇禧指揮對大別山區進攻的軍隊有:整七師、整四十八師、整二十八師、整十一師、整十師、整二十師、整四十六師、整九旅、青年軍王大均旅和趙德樹旅。歸武漢行轅指揮參加對大別山區圍攻的軍隊有:整五十二師、交警一個總隊的大半部及張旭東步兵團、川軍的四個獨立旅等。
還有蔣介石抽調來的後續兵團於劉鄧大軍主力已經完成由內線轉出外線之後才到達,趕不上參加圍攻的:整二十五師(黃伯韜)、王淩雲的整九師(即第二軍,其整九旅參加了圍攻的最後階段)及整十五師、李鐵軍兵團的整三師、魯道源的整五十八師、吳紹周的整八十五師等。
劉鄧大軍主力轉出外線離開大別山區,留置一部分兵力在大別山區繼續建立根據地。白崇禧的指揮所判斷留置大別山的解放軍部隊可能有1至2個縱隊,以配合軍區部隊的作戰(實際上沒有留置野戰軍的縱隊,留置的主要的都是軍區部隊),因此,白崇禧對大別山區的“清剿”使用了整七師、整四十八師、整四十六師、整二十五師、整二十八師及青年軍的一個旅。並用整十一師及整十師對淮北進行屢次撲空的“掃蕩”。用王淩雲的兩個整編師(即兩個軍:第二軍、第十五軍)到南陽去成立第十三綏靖區。程潛對平漢路南段及宜昌、襄陽、老河口間的地區的守勢作戰還使用了4個整編師及5個旅以上的兵力。
由於蔣介石抽調鄭州至駐馬店間及其附近地區的兵力南下,打算參加對大別山區的圍攻,解放軍陳賡兵團和陳粟大軍的一部於12月中旬乘機對許昌、郾城、漯河、西平、遂平間的平漢路進行大破擊,把國民黨軍的這條大動脈截斷了。劉鄧大軍主力於12月初適時地轉出外線,脫出大別山區國民黨軍的包圍態勢之外,使蔣介石南調的軍隊絕大部分未及參加圍攻,並失去圍攻的目標,同時又感到駐馬店、鄭州間平漢路被截斷,李仲辛的一個整編旅在郾城被圍困的痛苦(南京、徐州間的津浦路,徐州、鄭州間的隴海路,鄭州、武漢間的平漢路,南京、武漢間的長江,構成國民黨軍在中原廣大地區戰略循環的大動脈),於是蔣介石於12月下半月電令抽調李鐵軍兵團部及其整三師和楊幹才的整二十師由信陽、確山地區沿平漢路北上。蔣介石就是這樣南來北去地被人民解放軍牽著鼻子走的。
李鐵軍整三師在祝王砦、金剛寺被殲,楊幹才整二十師在確山挨打
蔣介石迫不及待地要重新恢複鄭州以南的平漢路的交通,限令李鐵軍指揮整三師和整二十師由信陽、確山經駐馬店向郾城、許昌急進。電令並規定李鐵軍指揮的這兩個師在北進中歸白崇禧“區處”,就是說這兩個師不歸白崇禧指揮,但要白崇禧對他們的補給、運輸等等給予照顧。為什麽這兩個師在白崇禧的戰區裏行動而不歸白崇禧指揮呢?因為蔣介石對白崇禧不放心,他顧慮白崇禧抓著這兩個師拿去作別的使用不放走,影響打通平漢路的計劃。白崇禧和他的指揮部的幕僚因此對蔣介石不滿,對李鐵軍兵團的北進作戰行動也不過問,既沒有考慮他們在途中有沒有被圍擊的可能,也沒有考慮策應和支援他們的部署。本來是可以使整三師和整二十師從駐馬店北進時采取齊頭並進的部署,並以整十一師及整十師跟著他們的後麵做保鏢的。由於蔣介石在南京用每天一次“官邸會報”的方式來指揮遠在平漢路的作戰,而一天24小時的情況變化又是很大的,不可能作適應機宜的處置,而白崇禧在武漢又不管和管不著。李鐵軍呢?對駐馬店以北及鐵路兩側的人民解放軍的情況既不明了,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偵察(因為蔣介石限定他的行動和到達的日期),而整三師和整二十師北進的部署又前後分離一天以上的行程,不能及時相救,就使人民解放軍有各個殲滅的大好機會。
1947年12月26日(日子記不很明確,在26日左右)李鐵軍的兵團司令部及其整三師到達西平與遂平之間的祝王砦和金剛寺一帶就被人民解放軍絕對優勢的兵力包圍攻擊,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被全部殲滅。白崇禧派空軍去支援也來不及,隻在上空做吊喪式地兜幾個圈子就返航報喪了。李鐵軍兵團部及整三師究竟被人民解放軍的什麽部隊、多少兵力殲滅的,並沒有得到所要的情報,隻瞎猜是陳賡兵團和劉伯承、鄧小平由大別山帶到淮北去的主力部隊(實際上是陳賡兵團和陳粟大軍的一部)。
當李鐵軍整三師被殲滅的時候,楊幹才的整二十師跟在後麵一天多行程,又有被殲滅的危險,楊幹才著了慌,向白崇禧請示,擬急退確山固守待援(確山有野戰工事及糧食,地形也較好,城西南有製高點的山崗,城區並有城牆可憑據守)。因為楊幹才的整二十師是川軍,是雜牌部隊,白崇禧想拉攏他作自己的羽翼,他並且在不久之前曾在白崇禧指揮下對第十縱隊進攻賣過力,白崇禧很願意救援他,一麵答應楊幹才的請求,一麵部署羅廣文指揮整十師及整十一師的一個旅由信陽東北、正陽西南地區分兩路齊頭並進,向確山的東麵和東南兼程馳援,企圖向圍攻的劉鄧大軍主力(判斷包括陳賡兵團)作反包圍。並令空軍第三軍區晝夜不停地飛往確山上空支援整二十師的戰鬥。蔣介石也就電令整二十師歸白崇禧指揮,由白崇禧負責解圍。整二十師由12月28日至12月30日連續挨了三天四夜的打,城西南的製高點進行反複地爭奪。整二十師白天依靠飛機的支援,夜間盡量地用火力來苟延性命,彈藥消耗很大,全靠空投補充。隨後,圍攻確山的人民解放軍於12月31日夜晚,當羅廣文部尚未到達之前,主動地撤圍。1948年元旦天明前,整二十師發覺圍攻確山的解放軍已經撤圍向西北方向轉移了。由於被打得失魂落魄,所以整二十師在解放軍撤圍後還不敢離開陣地一步。而羅廣文率領的部隊直到1948年元旦日落西山的時候才趕到確山。
主動和自由就是勝利,被動和挨打就是失敗。縱觀大別山戰役,主動和自由始終都在人民解放軍方麵,而蔣介石、白崇禧一直是被動挨打的。雖然國民黨軍也曾使人民解放軍受到一些損害和一定程度的困難,但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整四十師、整三師等8個整編旅以上的兵力被殲滅;約40個整編旅的兵力被牽製在中原戰場;華中、華東戰略大動脈的平漢路(鄭州、駐馬店段)被截斷;大別山、桐柏山、大洪山成為人民解放軍和遊擊隊的廣大遊擊區;南京、武漢受到威脅;長江中遊的交通和平漢路信陽、孝感段有隨時被截斷的可能。從此,蔣介石的全盤戰略更加陷入被動挨打的地位。
(1962年5月1日)
① 作者時任國民黨軍國防部九江指揮部第三處上校代處長。
(完)
轉自《湖北文史》2008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