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粵桂戰爭的因果 / 黃旭初 (3)

十六年粵桂戰爭的因果 / 黃旭初 (3)

張派俞主桂、李對張用兵

    黃紹竑在其「五十回憶」中，記其卅三年二月和李濟深、張發奎、吳奇偉由南嶽同車回桂林，在車上談起「十七日廣州事變」舊事，還有這樣的一段：

    「我（黃自稱）又問吳梧生（奇偉別字）說：假使我被你們拿到了，會怎樣處置？」他說：『恐怕對不起！』我說：『為什麽恨我到這樣地步？』他說：『在我們看，兩廣的問題，你是一個幕後人，所以要先對付你。』我說：『豈不冤哉枉也，現在你可明白了吧？』大家大笑起來。」

    由此可見當時他們恨黃之深。張發奎於事變後由香港回廣州出席政治分會，並任軍事委員會主席，即以政治分會名義通緝黃紹竑，任俞作柏為廣西省政府主席，並給俞款三十萬元助其回桂。但省內無人作俞內應，故回桂不成。

    李濟深在上海，因汪兆銘袒護廣州事變者，故對汪口誅筆伐，不遺餘力。他對廣州善後方略，力主采取軍事行動。國民政府遂於十二月二日下令：張發奎、黃琪翔勾結共產黨叛變，應褫職拿辦；令軍事委員會迅派軍隊分道進剿。福建陳銘樞的第十一軍（陳十一月二日由日本回到福州，將其舊部編成蔡廷鍇第十師和黃質勝第廿四師，陳複任軍長）於五日起而響應，回粵參加討伐張黃戰事。李濟深即任陳銘樞為東路總指揮，令錢大鈞的卅二軍、陳濟棠的第十一師歸其節製；任黃紹竑為西路總指揮，令在南路的徐景唐第十三師歸其節製；東西兩路夾擊廣州。

    黃紹竑在香港見各方反應良好，急欲回桂，但西江已被封鎖，檢查非常嚴密，不易通過，乃取道安南經龍州回南寧，於十二月九日到達。那時，我由韶回省的部隊，尚在中途，梧州隻得第四師守禦，與在都城一帶的吳奇偉第十二師對峙，一時尚未能采取攻擊。

玩火召自焚、名城罹浩劫

    我東西兩路軍尚未發動，廣州卻突然發生共產黨大暴動了！

    自十一月十七日黃琪翔等將各友軍在廣州的機關部隊繳械後，在東江的錢大鈞、陳濟棠，北江的範石生，南路的徐景唐，廣西的第七軍等部，都變成了他們的敵人。他們因兵力不敷分布，據李濟深在上海公開聲述，張發奎等曾暗中助款葉挺使在東江一帶招集殘部，以牽製陳濟棠軍。又不得不將部隊四出布防：以主力置於西江，許誌銳第廿六師駐肇慶，繆培南（吳奇偉代）第十二師駐都城，防廣西；薛嶽教導第一師駐江門，防南路；李漢魂第廿五師駐惠州，防東江。廣州河南為李福林第五軍防地，市區內僅有葉劍英的軍官教導團、梁炳樞的第四軍警衛團，廣州市公安局的警察保安隊維持治安，力量非常空虛。

    共產黨頭目張太雷、葉挺、彭湃等乘機潛入廣州，藉蘇俄領事館的掩護和接濟，於十二月十一日早晨，利用教導團和警衛團之一部，並煽動市內工人和近郊農民，號稱共產黨紅軍，以葉挺為紅軍總司令，實行大暴動。設立人民委員會，發表廣州蘇維埃政府宣言。焚殺劫掠，大火三日未熄，全市精華，化為灰燼，計死人民千餘，燬房屋千數百間，財產損失五千餘萬元。經張發奎親往江門、肇慶調兵回來，乃於十三日將共黨擊敗。並圍攻蘇俄領事館，格殺其副領事，拘捕其正領事，俄人因參加戰事被圍攻而死的數十人，被俘的六十餘人。事變算平定了，但空前的劫運已經造成了！

    廣州政治分會於十五日對共產黨暴動事件引咎自責，張發奎、陳公博、黃琪翔、朱暉日均免職查辦；推李福林為新領袖；以繆培南繼黃琪翔為第四軍軍長，李朗如繼朱暉日為廣州市公安局長。政治分會又於廿二日自行免去張發奎、陳公博的軍事委員會主席團職，以方鼎英、繆培南繼任。

    蔣中正十三日電令張發奎戴罪立功自贖，會同陳鉻樞等軍肅清共黨；並電黃紹竑、陳銘樞和粵桂各將領為張解釋，協同平定共禍。蔣先以致黃陳張各電稿示李濟深，李函蔣表示：對張除臨之以兵外，別無他策。張十八日覆電致蔣，表示服從；並謂已被廣州政治分會免去本兼各職，戴罪勉維善後，願以黨員資格，隨從補過將來。

血戰真精采、犧牲究為何

    廣州大暴動消息，十一日即已遍傳全國，社會上無論知道內容與否，把一切責任和罪過，都歸到張、黃他們身上。汪兆銘尤為各方麵所指摘，說他玩火自焚。李濟深最為憤恨，急電陳濟棠、徐景唐、陳銘樞、黃紹竑向廣州進發，討逆平亂。

    南寧各界於十二月十二日舉行討伐黃琪翔大會示威巡行。黃紹站即下梧州部署軍事，決定以十個團入粵。那時都城吳師已經東撤。我第四師四團為前鋒，第七師兩團繼之，第六師四團在後。第六師和蒙誌團由韶關繞道湘南回來，我於十一月廿九日由梧州赴賀縣迎接，十二月十日由賀縣拔隊，十六日全部到梧，計行軍二十五天，另休息兩天，由韶到梧，共費時二十七日。在梧休息四天，又於十二月廿一日出發東下。

    我西路軍沿西江進展極為順利，十二月廿五日第四師攻入三水，李福林部退回廣州。廿六日繆培南率其第四軍全部離廣州，向東江出發，隻留李福林軍維持廣州秩序。廿九日我第四師入廣州，李福林軍讓防退河南，李即通電引咎辭職，以李濟深派回的鄧彥華代理第五軍軍長。三十日黃紹竑總指揮到廣州，令西路軍急向東江追躡，與東路軍夾擊第四軍。

    陳銘樞率其第十一軍於十二月十五日由福建回廣東。當繆培南、薛嶽放棄廣州時，曾通電歡迎陳銘樞回粵主政，並請陳率軍由海陸豐入省，讓第四軍取道河源、興寧入江西，被陳拒絕。陳銘樞集結所部和錢大鈞、陳濟棠兩部在龍川、五華一帶阻截繆軍，十七年一月四日在龍川將繆部先頭許誌銳師擊敗，繆部後隊迫著改道紫金、五華前進。其後，兩方主力在岐嶺、藍關一帶肉搏，結果，我東路軍不支，陳濟棠部退向鐵場，陳銘樞、錢大鈞兩部退向老隆。

    西路軍四個師追躡繆軍，按徐景唐第十三師、伍廷颺第四師、呂煥炎第七師、黃旭初第六師的順序前進。一月十六日徐師最先頭到達潭下墟，繆軍正由藍關、鶴市方麵而來，準備迎擊我軍。我徐、伍、呂各師先占領潭下墟南方十裏風門坳側邊一帶山嶺，形勢甚好。十七日雙方警戒部隊對峙中。十八日拂曉，繆軍以李漢魂、鄧龍光（教導第一師長）、許誌銳三個師大舉猛攻。我軍死命抗禦。敵不得逞，又將黃鎮球教導第二師增加上來，搏鬥更烈。我十八日傍晚率部趕到，伍師第十團正潰退下來，我急以第八團補上，將敵勢壓下，維持徹夜。十九日拂曉，我師生力軍三個團加入火線，全線一齊出擊，敵陣即一潰不可收拾，狼狽北逃，慘戰乃告結束。此役繆軍師長許誌銳陣亡，黃鎮球受傷；我軍有一連損失竟達三分之二，韋造時獨立營的四個連長，兩死兩傷，衛生隊忙了四天才將戰場傷者收容完畢。由此即可見戰況慘烈的一斑。仗打得好！究為何來？

助剿留東江、事平仍返桂

    潭下戰後，我軍移駐老隆。和陳濟棠部共度農曆除夕。不久，黃紹竑總指揮由汕頭到興寧，召集第七軍各師團長以上人員會議，決定第四、七兩師即調回廣西。因李濟深主席請酌留部隊助其剿匪，於是留第六師負此任務。

    我奉命剿辦興寧、五華、龍川、河源、紫金五縣的共產黨，於二月初旬開始行動，師司令部移駐安流。這個區域著名的共黨首領為古大存，以南嶺為巢穴。我以黃冕、徐啟明、葉叢華各團進攻，匪已聞風先逃，我們上到南嶺，隻見一間古廟牆上寫著「蘇維埃政府」。陳濟棠師長派張瑞貴團會攻，未到我先已解決。共黨的根據地既毀，四月初，我率許宗武團由安流越過七車徑南巡河婆、棉湖、鯉湖，各處共黨都已斂跡，複歸安流。其餘各屬，並無大股共黨，於是交由粵方部隊去善後，本師工作便告結束，奉調回桂。

    其時，第七軍將留在廣西省內的部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五軍，任黃紹竑為軍長，黃旭初為副軍長，不再設黨代表。原第四、六、七各師改為第一、二、三各師，仍由伍廷颺、黃旭初、呂煥炎任師長。原第五師師長劉日福退休。韋雲淞奉調往前方第七軍任職，以許宗武任第二師副師長。我在安流和許宗武就任新職後，即偕韋先行返桂，部隊由許率領回來。

全文完

原載：《春秋雜誌》總第181－182期（19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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