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和平起義始末(4) /賴慧鵬

靖西和平起義始末（續）

賴慧鵬

 

四、率部起義 接受接管

1、宜布起義

        我們監護百色專員陳漢流和逮捕梁以津為首的總體戰督導團的全體成員後，靖西起義的帷幕就揭開了。

        12月11日，我們以靖西專區保安協進委員會的名義，在專署召開一個決策性會議。參加會議的有保安協進會委員、開明士紳、各縣縣長和軍政要員等四、五十人。百色專員陳漢流、田東縣長梁鏡也參加了會議。我在會上強調指出：“南寧、百色、田東都已先後解放，靖西專區隻有及時宣布和平起義，投靠人民，踉著共產黨走才有出路。也隻有盡快把解放軍請來，才能保衛邊陲，追殲國民黨軍隊逃竄在境內的殘敵。”會議通過了靖西專區和平起義的決定，並把“第六區保安協進委員會”改成“桂西南和平解放運動委員會”，作為領導起義的機構。大家選我為主任，陳漢流、卓錦湖、陳根才、曾其相、梁輯五、韋高振、王達漢、李國固等為副主任。會議還通過了幾個決定：一、即日起懸掛五星紅旗；二、把《靖西日報》改為《解放日報》，三、將縣城裏的“中正堂”改為解放堂。會議對起義通電和起義宣言進行了討論，與會人員還在起義宣言上簽了字。會議決定12月13日在縣城召開軍民大會宣布和平起義。

        12日晚上，靖西縣的進步教師學生組織了宣傳隊上街宣傳，唱革命歌曲。城區的鎮長鄭鶴也積極配合，組織居民上街鏟掉反動標語，由宣傳隊寫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擁護共產黨”、“擁護毛主席”、“擁護和平解放”、“歡迎解放軍駐進靖西”等革命標語。專署門前升起了一麵光彩奪目的五星紅旗。一夜之間整個靖西縣城氣象一新。

        13日上午9時，我們在靖西中山公園廣場召開大會宣布起義，有近萬人參加，郊區有些農民也趕來開會，是靖西曆來民眾大會到會人數最多的一次。我懷著十分激動的心情主持了大會，並簡要地講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廣西已獲勝利，國民黨反動政權已全部崩潰，以及我們通過召開這次軍民大會來表示要跟共產黨鬧革命，建設新中國的決心和重要意義。之後，即莊嚴宣布靖西專區(包括百色專區部分人員)自即日起脫離與國民黨的一切聯係，真誠擁護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會上，宣讀了給毛主席、朱總司令的《起義通電》和桂西南和平解放運動委員會的《起義宣言》。會場群情振奮，氣氛熱烈，口號聲、鑼鼓聲和鞭炮聲此起彼落，響徹雲霄，人人心花怒放。參加大會的許多中學生拿著刊有起義通電、起義宣言和告民眾書的《解放日報》在會場上散發。會後，我們又把靖西起義和解放軍到來(其實未到)的消息在電報局用明碼發報，頻繁地發到外地，目的是除了擴大起義影響外，也對國民黨頑固派進行攻心戰。逃到海南島的國民黨頑固派收到我們的電報後，連續4天派飛機來靖西偵察，看見專署門前飄揚的五星紅旗，就飛回去報喪了。

2.四出聯係，請求接管

        靖西起義後，我們企盼解放軍或遊擊隊趕快來接管。靖西起義部隊有三、四千人，而我能牢靠地掌握的隻有一個獨立第六團，其他隻是交給我指揮的部隊，特務活動又猖撅，部隊隨時都有被拉走的可能。我更擔心劉樹嘉或張光瑋的部隊來襲擊靖西，摧殘起義軍民。為了這事，我差不多一個月沒有睡好覺，日思夜想，形容憔悴。

        起義大會後約3天，查悉右江上遊遊擊區指揮員劉包駐在原敬德縣德周鄉，我就派潘錫啟、童傑飛為代表，去和他們談判和平接管靖西地區的問題。幾天後，他們帶回劉指揮員的三點指示：(1)黨對起義人員的政策是既往不咎，願意留下工作和學習的，可以酌情安排。不願意留下的可發給證明資遣回家。(2)起義部隊交出武器之後不再改編為解放軍了，這是因為全國解放戰爭已接近勝利結束，國家不再需要擴充軍隊。(3)遊擊隊目前還不能進城接管，要求起義當局負責維持社會治安，保護公共財物，等待大軍到來接管。我對上述各點表示讚同，對劉指揮員派政治部主任呂劍隨兩位代表進城了解情況，指導工作深表歡迎。另一路我又派靖西中學的進步師生周飛雄、盧鴻儒、莫其珠、杜乃威到天保縣登立屯找到了遊擊隊的團長鄭光、政委韋超，他們聽取了靖西起義的匯報表示歡迎，但對派人接管沒有明確表態。接管部隊遲遲不來，重責難負，很是不安。於是，我又於同月19日派周克邦、李俊章(他倆與劉包是同鄉)前往德周，催劉指揮員早日接管。但劉指揮員還是婉言解釋，不肯派部隊前來接管。

        兩請不來，我想，劉指揮員可能未得上級批準。聞滇桂黔邊縱隊司令員莊田駐在雲南，我又派梁輯五、李俊章帶上我的親筆信去雲南找他。信中簡要說明靖西專區已開大會宣布起義，請求莊司令電促右江上遊區遊擊隊盡快前來接管。梁、李兩人途經雲南富寧時，據新任縣長李焱(陸川人)說，邊縱已向百色方麵轉移，隻好返回靖西。

        又聽說，壬莊村有支遊擊大隊，我也派人去聯係，請來大隊教導員黃河清洽談，約定雙方都當遵照上級指示。

        在此之前，即召開起義大會的當天下午，我就派李如傑、許獻之、李國固3人為代表去南寧，向廣西軍區首長匯報靖西地區起義情祝，並請求即派解放大軍前來接管，建立地方革命秩序。當晚途抵田東縣時，受到解放軍114師劉師長和遊擊隊桂西指揮部領導人周中平(即區鎮)、何科明等同誌的接見，當代表們匯報靖西起義情況和請求派部隊進駐接管時，劉師長首先講了政策性的四點意見：(1)對起義人員一律以革命幹部待遇，政治曆史既往不咎；(2)起義人員願意工作者量才錄用；(3)願意學習者由政府送革命大學或軍政大學學習；(4)願回家者，發給起義證明，資遣原籍。代表們表示讚同，取得協議。隨後，劉師長講目前正在追殲殘匪，還派不出部隊到靖西接管。他要我方在3天內把起義部隊的武器、裝備送到田東點交之後，再派部隊進駐靖西。我方代表認為這樣遠距離開拔部隊，困難很多，容易出事。幾經協商均無良法，他們不敢作主，就留下許獻之、李國固在田東等候，由李如傑一人先回靖西匯報。我也認為把起義部隊拉出去到田東繳槍行不通，就立即寫了一封很懇切的長信，信中首先肯定槍是一定要繳清的，但要講究方法和效果，應注意到國民黨官兵的心理最害怕繳槍，一則他們思想受不了；二則也容易給壞人、匪特利用，鬧出問題；三則在鎮靖邊界的國民黨殘部也會乘隙而入，那損失就更大了。所以，請求等解放軍來後，由我負責繳清武器裝備。此信仍交李如傑帶回田東縣麵呈劉師長。李因途中被遊擊隊誤抓，扣留幾天後放行，當他到田東時，劉師長已隨軍轉移到百色。該師留守處主任範建文接待了李如傑看了我的信後說:“既然你們出來交槍有困難，我們目前又沒有戰鬥部隊，那就過些日子等我們調來部隊再去靖西吧。”

        在李如傑複出田東時(大約是12月24日左右)，我已知道張雲逸司令員到了南寧，便給張司令員寫了一封信，為了加強聯係，我將親自譯製好的密碼本和靖西電台波長、呼號都密封在信內，交由李如傑帶到南寧晉見張司令員，懇請省軍區快派部隊到靖西接管。李於12月29日經南寧市軍管會主任莫文驊引見省軍區副司令李天佑，除匯報靖西起義經過並請示盡快派部隊接管外，還將我的信和電報密碼交給李副司令員轉給張司令員。1950年1月9日，張雲逸司令員召開軍政會議決定，派134師師長黃鵠顯代表省軍區去處理靖西專區起義的接管事宜。

3、歡迎大軍入城，妥獸收繳武器

        1950年1月5日，遊擊隊指揮員劉包同誌由天保專人送信給呂劍，約我和韋高振到天保。當天晚上。我們一行幾人到達天保，經人介紹我與114師範建文主任見了麵。隨後，我與呂劍同誌到師範學校會見劉包同誌，我請他與解放軍一道入靖西接管。

        第二天(1月6日)上午，範主任、劉指揮員和我在天保醫院商談進軍靖西的問題，雙方就如何進軍和收槍等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分析，最後達成統一的意見，並對下步行動作了周密的部署。

        1月7日，我陪同範主任和劉指揮員帶著解放軍和遊擊隊乘汽車去靖西。到新圩時看到駐守在那裏的一個營尚未撤走，我邀範主任下車，簡從走上去慰問兒句之後，就叫他們開到龍樓那邊去，緩和了緊張氣氛。新圩老百姓抬來幾頭殺好的豬、糖水、稀飯慰勞子弟兵。範主任代表解放軍感謝人民的盛情，講清黨的政策，不能要老百姓的東西。但是，老百姓不依，嚷道：“我們是歡迎自己的子弟兵，你們不收，我們就不走！”最後我向雙方建議，隻是象征性地收下一些。接著，我們按原定計訓在新圩小學開了一個短會，範主任和劉指揮員對前來歡迎的縣以上軍政人員宣講了黨的政策，肯定起義有功，對曆史問題既往不咎。開完會就舉行入城式。靖西街上到處貼著歡迎解放軍的標語，群眾載歌載舞，敲鑼打鼓，到城外迎接親人。沿街和城牆上都站滿了歡迎的人群，真是萬人空巷，歌聲、笑聲、鑼鼓聲、口號聲匯成一曲壯麗的凱歌，場而非常熱烈，其盛況和慶祝大會不相上下。當晚，我們將靖西城東、西、南、北門城樓上的陣地和離城不遠的獨山重機槍陣地都由解放軍接管。這樣就不僅保安無虞，而且對即將到來的收槍工作也有很大的幫助。第二天成立“靖西警備司令部”，範建文為司今、韋高振、王作村為副司令，鄭光為參謀長，主要是為了維護地方治安和收繳武器。劉包同誌住兩天就去了百色，留下黃洪、呂劍、羅征軍等同誌在靖西工作。

        我和範主任擬定了一個周密的收繳武器行動方案。

        由於思想工作做得好、方法對頭，總計在靖西地區起義的國民黨各色部隊約3740人，繳交武器3258件，軍馬8匹。沒有損失一支槍，沒有逃跑一個人，三四天內就妥善地完成了收繳武器的任務，我如釋重負。

4、按照協議，全麵交接，處理善後

        1950年1月13日，解放軍134師師長黃鵠顯率一個團到來，代表省軍區對靖西專區進行全麵接管工作。正式成立“靖西軍政委員會”，黃鵠顯為主任，範建文和我為副主任(時範建文同誌己奉命北上，去邕向省軍區匯報，隨即調離)。軍政委員會下設秘書、行政、交通3個科，具體安排接收專區的各項工作。首先派出接管組對專署和保安司令部的公物、錢糧、人員檔案等項移交核對清冊進行接管(武器裝備已在日前列冊清點收繳有案)。接著，成立靖西縣人民政府，派134師民運科長皮以德為縣長，黃洪為副縣長，羅征軍為秘書。隨後，派人到專署所屬各單位去驗收接管，對各縣的移交則由軍政委員會直接驗收或指定當地遊擊隊驗收接管。整個專區的交接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不過一周就完成了任務，各行各業也恢複了正常的生產和工作。

        收繳武器後的起義部隊，經過考察篩選，看其思想和身體條件，年老的遣送回家，年青又願參加解放軍的，編為兩個營，第一營營長是原專署直屬營長呂承仁，第二營營長是原專署參謀魏清儀，部分排長由原專署人員調充。這兩個營後來參加了抗美援朝。在行政人員方麵，願意工作的量才錄用。靖西軍政委員會和靖西縣人民政府有相當部分人員是留用的。願意學習的送到南寧入“廣西省人民政府行政人員學習班”學習。這是專為靖西起義的軍政人員設的，附有一個將校班，學員有數十人。對起義有功的地方人士，象.卓錦湖老人，我推薦他為省政協委員；還有鍾膺漠、潘錫啟、陳根才、吳個鈍、鄺其琨、張焯然等都有了適當的安排。

(待續)

原載《廣西黨史》，1994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