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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共與剿匪
餘漢謀
民國十六年,北伐軍底定長江流域,俄國顧問鮑羅廷從中操縱,利用汪精衛的領袖慾從中挑撥,因而演成寧漢分裂。寧漢合作,張奎發率軍由江西回廣東,把李濟琛趕走,廣東方麵新編的幾個師,都歸了張發奎。張發奎本人並不是共產黨,但是他的部屬中共產黨分子很多,南昌暴動後,葉挺、賀龍部經江西福建竄江西福建竄到粵東,行軍疲勞和中途逃散,已經是強駑之末。我們開去了一個師(時我已擔任陳濟棠的副師長兼團長,我曾堅辭副師長之職,李濟琛不允。)在海陸豐一帶很輕易的便把他們解決。葉挺本人逃到香港,以後複潛回廣州發動暴動。葉和我過去同過事,在陳濟棠旅擔任第二營營長,後來不想幹,我們還湊錢給他去莫斯科留學。他十五年從莫斯科回國,參加了北伐軍,擔任第四軍第二十四團團長。北伐軍打到武漢時,第二十四團擴充成第二十四師,就拿這股力量在南昌暴動,失敗之後竄至廣東海陸豐一帶,在當地施行共產暴政。殺了很多人,用人的鮮血在牆上寫標語:「建設布爾塞維克蘇維埃政府。」他們並訓練婦女殺人,開群眾大會時,把小孩拋向天空,要婦女拿標槍在下麵接。
我們消滅了葉、賀主力之後,地方尚有共匪殘餘。我們一村一村的逐步清剿,清了一縣,再清一縣,直清到海邊。有一天,共產黨集合上千的老百姓開會,我派了一個連的便衣,暗藏短槍,混在人群中,正開會時,一聲號令,抓到二百多名共幹,經數日審理,其中有八十多人是罪大惡極分子,統統把他們殺死。
同時,在屢次軍事行動中,我也殺了不少共黨,他們叫我「餘屠戶」。海陸豐暴動的首要分子彭湃,於海陸豐根據地被摧毀後逃往閩南山地。後來彭的同路人古大存告訴我,彭是民國十七、八年間,在閩南山中被擊斃的。[按:彭似是在上海被處決。]
葉挺失敗以後,逃到香港,共黨說他「革命」不力,派他回廣州活動。民國十六年年底,共黨在廣州發動一萬多人的暴動,於是桂軍黃紹竑部,粵軍李福林、徐景唐等部,配合廣東公安部隊(公安局局長朱日暉)向叛軍攻擊,暴動分子被殺者四、五千人,俄國人被殺的也不少。聽說連副總領事都被打死。這些俄國人大部份是領事館的人指揮暴動的,省軍克複廣州城時,有的俄國人逃到沙麵租界,未及逃脫的都被拘禁起來。廣州城經過這一塲暴亂,市民損失很大,情況的悽慘,難以形容。
張發奎部在廣州不能立足,退到東江與我第一師的部隊遭遇。我在龍川縣和他們打了一個激戰,我保定的一位徐姓同學,在張部擔任副團長,拿旗衝鋒,被我們打死。張部受幾麵圍堵,退到江西,由中央收留,然後開到山東參加北伐。我們取銷了張發奎的番號,恢複了我們第四軍番號,先由李濟琛後由陳濟棠擔任軍長,我擔任第十一師師長,徐景唐任第十二師師長。陳章甫住十三師師長。第十一師是第四軍的基幹,陳可鈺、香翰屏都當過這師的師長。
我在粵東一年多,目睹滿目瘡痍,做了不少善後工作。其犖犖大者有:
一、恢複農耕:經過共匪的大破壞,鄉下耕牛牲畜皆被吃光。農民失去耕牛,隻得用人力拉犁,苦不堪言;我就出麵向省府申請救濟,舉辦貸款,恢複農耕。
二、組訓民眾:把地方壯丁組織起來,發點槍械給他們,讓他們自衛,並且把他們集中在一起訓練,以免被匪各個擊破。同時又慎選校長,使學生不致受匪煽動。
三、建設道路:我以一個團負責八個縣的治安,剿匪時常常以寡擊眾,深感交通不便。我便把縣長和地方人士召集來,帶著他們走,一麵走一麵指示他們應修的道路。我說:「路修好,若土匪來了,我可以很快的用車輛運兵來打共匪。」我首先捐了一千元作為倡導,並督令商會捐錢修路。
四、肅清奸民:肅清地方宵小,采取嚴厲手段。凡是在地方上為非作歹的莠民,我都用極嚴酷的手段對付。我的部屬有擾民的,我殺無赦,紳士中有包庇土匪的、替土匪買槍的,我也殺無赦。當地人除叫我「餘屠戶」外, 又叫我「遍地紅」。我剿匪時帶著縣長,抓到土匪, 我請地方人出來公認, 大家說是好人, 我就釋放, 說是壞人, 我就殺。縣長若不配合我, 我就報到省府拿辦。
五、禁造私彈:地方部隊如果缺乏子彈, 可以到我這裏申請,但絕對禁止私造。私造子彈流弊很多, 尤易走私給土匪。凡私造子彈的, 我都嚴辦。茂名縣縣長和地方士紳曾經咼? 我把他們一起請到司令部關了三天,罰錢替地方辦醫院、修道路。
以後我們移防,把防地交給徐景唐。徐當時是廣東軍事廳廳長,他派了三個師來,結果共匪又死灰複燃,使得徐景唐十分頭痛。
說完這一段,我得補敘一下廣東的民情,和共匪在廣東猖獗的原因。廣東地處中國的南方,靠近海洋,人民性情衝動,愛冒險,富理想。廣東雖然是邊遠省份,南宋偏安時,曾有中原人大量南遷廣東,所以廣東人的民性中,也摻有北方人的豪爽。海禁開放之前,地方治安良好,自給自足,經濟十分安定,平靖一如中原。鴉片戰爭之後,口岸開放,外人勢力侵入,廣東首當其衝。廣東人的民族思想與愛國心就是這樣激發起來、而許多民間會黨亦因此都有點排外思想。總理的革命運動,可以說是在這種情況下培育出來的。另一方麵,由於外貨傾銷,手工業破產,農村跟著凋敝,而鴉片流行,為害尤大。地方貧困必然產生土匪,當中原土匪還用刀棒行劫時,廣東土匪早就使用了快槍。因為地方不靖,英國人來廣州經商,便藉口保護商民,開來軍艦護航,並要求租界駐兵,甚至組織商團,幹涉地方事務。而地痞流氓,受到帝國主義的收買,橫行無忌,使地方愈加糜爛,老百姓仇外亦愈甚。同時地方封建勢力壓迫農民,農民對士紳地主難免有不滿之處,國民黨容共之後,共產黨即拿馬列主義挑撥階級鬥爭,拿民族主義來號召排外。等到共產黨真麵目暴露,老百姓恍然大悟上了共產黨的當。所以廣東老百姓受共匪蠱惑的最早,覺悟反共的也最早。
摘自《餘漢謀先生訪問紀錄》,原載《口述曆史》(台北:中研院)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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