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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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戰敗避入越南經過詳情 /黃旭初

(2008-07-30 05:18:24) 下一個


國軍戰敗避入越南經過詳情

黃旭初

越南與廣西西南邊境相接,我國昔在龍州設置有廣西全邊對汛督辦,以維持邊境治安、辦理雙方邊民過境、以及種種交涉事件。法國亦派領事駐在龍州。桂越鄰交,自民廿年以後特形親密,隻在日軍占越時間中斷。當時,越南各革命黨派,為逃避日軍,相率入桂,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請準中央,於民卅三年春指導它們在柳州聯合組成越南革命同盟會,並為它們訓練幹部數百人遣返越南從事革命活動。但阮海臣等的越南國民黨腐化,故當時越南革命領導權終落於越南獨立同盟的胡誌明之手。民卅六年冬,中共與越共相勾結,由越邊侵擾我鎮邊和靖西,法領事白榮發特到桂林向我建議雙方會剿,我報請廣州行轅宋子文主任核示,獲表讚同,民卅七年一月駐越法軍派員到粵與宋主任訂約會剿,雙方旋即照約實施。胡誌明於民卅七年七月派阮德瑞到南京通好求助,被外交部拒與交往,僅晤國民黨中央黨部秘書長吳鐵城,吳派徐殷、唐丙峰隨阮赴越觀察真相;路經桂林,阮德瑞請見,我語阮:“越盟倘能除去中共,不擾我邊,我也希望彼此交好。”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到民卅八年三月越南國民黨武鴻卿等來桂請助,我們隻能與武等合作了。這是華中部隊入越前桂越關係的情形。

  華中定戰略、全未能實現

自廣州放棄後,華中軍政長官白崇禧於民卅八年十月廿六日在桂林決定以後的戰略為:確保雲南、桂西南、粵南和海南島,並控製越北。

共軍對於華中,由湘黔粵三方麵用極優勢的兵力進攻,專以殲滅我方戰鬥部隊為目標,不注意攻城略地。先以一路由黔西攻貴陽,一路由西江攻廣東南路,形成了對華中兩翼大包圍,其中路桂北方麵,發動較後。

李品仙主任於是年十一月九日訪瓊經邕回桂複命,我對他說:“我兵力太少,分顧黔粵,將兩不能顧。”他亦以為然,但謂情勢上恐怕隻好分顧。

華中對敵的部署是:對貴州方麵,劉嘉樹的第十七兵團原防湘黔邊區,再加黃傑的第一兵團一部份防黔東。對廣州南路,先以張淦的第三兵團南下,指向陸川、廉江、遂溪;魯道源的第十一兵團也跟著向信宜、茂名前進,均以占領雷州半島與海南島連係為目標。徐啟明的第十兵團由平樂方麵逐漸移向武宣、桂平、貴縣,其第五十六軍則防守柳北三江縣。黃傑兵團擔任桂柳的掩護。

作戰經過的情形是:共軍攻犯貴州,於民卅八年十一月十三日陷馬場坪,十五日陷貴陽。廿一日敵中路犯桂北,擊破我黃傑兵團第七十一軍於小溶江,損失奇重;華中長官公署由桂林移駐柳州。廿二日桂林放棄。廿四日,由黔邊竄入三江之共軍南犯柳州的沙塘,華中長官公署又由柳移邕。廿五日,柳州、梧州同時失陷。其時,劉嘉樹兵團也已撤退到南丹,白崇禧長官電令劉部扼守南丹、河池,以掩護柳州部隊的撤退,劉辦不到而西奔東蘭;再令其在紅水河西岸拒敵,但劉部王一華軍未及渡河已被共軍擊潰,其第一百軍經東蘭循河田公路南奔,最後隻得一部分退入越境。

魯道源兵團先頭部隊第二二六、二六五兩師,於十一月廿六晚由橋頭鋪、金洞墟南向信宜城,被敵擊潰,兵團副司令官胡若愚殉職,退經容縣、北流、鬱林、興業西奔,敵尾追不舍,三十日趕過興業。

張淦兵團不趕向雷州,前進時竟在鬱林逗留三日;其第一二六軍第××師師長韋介伯,到廉江遇小股土共,亦畏蒽不前,張淦司令官親往督飭,廿七日才將敵解決;因魯道源兵團敗退的影響,迫得改變計劃轉而向西,三十日到博白,十二月一日淩晨共軍由鬱林來襲,張司令官先被俘,第七、第四八、一二六各軍失去了指揮,終不能支,僅第七軍一七一師師長楊受才率一部入山打遊擊,第七、第四八兩軍長後亦被俘,殘部向西退走。

徐啟明兵團由貴縣、靈山向欽縣、防城,由黃傑兵團掩護。黃司令官十二月四日過南寧到吳村墟,這是邕龍、邕欽兩公路分歧點,他未在此施行掩護,且見各部隊擁向邑欽路,混亂擠逼,逕率所部循邕龍路西行,到寧明縣南的愛店進入越境。

十二月五日,共軍入南寧;徐兵團之第四六軍在那隆、魯兵團之一二五軍在武利均遭敵阻擊。從此,敵既由靈山、合浦西追,複由南寧南迫,致我軍在欽北的大洞墟、小董一帶再被打擊,繼續西退,到大寺、上思一帶,被敵截為數段,第一二五軍軍長陳開榮、第五六軍三三○師長秦國祥皆被俘,餘眾退到龍州附近,由武鴻卿編為越南建國軍,率領入越,戰事才告結束。

  渡瓊計不就,誌願軍入越

共軍將迫近南寧時,華中高級各指揮官先後赴瓊部署作戰,現在按日詳記其活動情形如次:

當白崇禧長官接獲張淦兵團情況不明的消息後,立刻於十二月二日派李品仙由邕飛瓊轉往防城設指揮所,準備船隻,等待徐啟明兵團到後,將其運往海南島。

三日,筆者和白長官也相繼到瓊,李品仙尚在瓊未能成行。

四日,白氏請陳濟棠長官召集粵桂雙方將領會談,決定到達欽防部隊悉數運瓊,和可供使用船隻數目後,他當夜即親自乘艦赴龍門港指揮,臨行時並矚我設法赴越。法國駐龍州領事田友仁已遷來海口,立法委員雷殷介紹其來訪,我曾對田領事表示擬經越返龍州;

五日,我托雷殷正式告田,田即索赴越人員名單,謂將去電請示;但法越當局及保大政府十二月初曾發表聲明拒絕任何軍隊入境。同日,華中軍政副長官夏威和我得到邕城於是日午陷敵,和第四六軍在那隆、一二五軍在武利遇敵阻擊的消息,料徐啟明部不易達到由龍門上船渡瓊的期望,當晚,聯名電白長官建議:「可準備集結衝入越邊,再行上船。」

八日,白氏由艦上電我雲:“決將殘餘部隊組織越南誌願軍,以武鴻卿為總司令,徐啟明副之。政治上擁護保大。軍事上與法軍合作,求胡誌明主地而攻略之。若敵軍尾隨攻越,則成國際複雜問題,美國將不能坐視,於我有利。”部隊不能上船已屬顯然。

九日,接連兩日陰雨,我空軍不能出動,天助敵人,妨我撤退。共軍兩路向欽縣追擊我軍,一由靈山、合浦向西;一由邕寧向南,使我軍極為狼狽,由邕向欽的軍官眷屬多已被俘,部隊能上船的很少。白長官晚間乘艦返抵海口,因潮退水淺有風,未能上岸,十日午刻才上岸。

十一日,陳濟棠長官約白氏、李品仙、夏威、餘漢謀、薛嶽、羅奇和我午餐,白氏報告此次撤退又失敗,第一、第十兩兵團決定入越。席間,羅奇建議:昆明放棄後,李彌的第八軍和餘程萬的廿六軍在滇省已無作用,應一並入越。餘、薛、陳、白均表讚同,即共電蔣總裁建議。

十三日,我和龍州第七區行政督察專員伍宗駿通無線電話,據雲:省府職員到龍州的僅十餘人,省府衛士大隊亦已到達。

十五日,白長官接武鴻卿自龍州來電雲:“決率五個團入越,請給一個月經費。”

十六日,我函覆外交部司長袁子健:“第一兵團與法越當局商妥入越事,此間未得確報,但願其實現;武鴻卿決率誌願軍入越。”

十七日,黔桂邊區司令官張光瑋,自共軍十二月三日占百色後,撤往紅水河邊的舊州,是日白長官接其來電,謂擬率部入越。

二十日,廣西全邊對汎督辦姚槐由思樂縣九特來電雲:“因敵軍尾追第一兵團,致職部入越計劃為之破壞。真(十一)文(十二)等日,我保安第一、三兩團在明江縣屬牛頭山、飯包嶺、長橋、恩陵等地四次戰鬥。現移駐那梨附近,部隊主力尚能保持。正收容由邕西進部隊籌組越南誌願軍入越。”我赴越護照,田領事始終未得越方核覆,不允發給,廿一日我遂離瓊赴香港進行。臨行時接外交部袁子健司長通知,謂今日由台飛瓊見訪,欲悉我軍入越情形,我隻得請白長官待袁到後與其晤談。

建國軍問題、袁羅談甚洽

在港對越的活動:

袁子健司長十二月廿九日訪我,他說:“廿一日在瓊一宿,晤白長官後即返台北。此次由台來港訪法國駐華大使館代辦羅嘉凱商談我軍入越後問題,昨今兩次晤談,羅代辦對我軍入越事並無反感和恐懼。”袁並將他與羅談話紀錄交我。我托他介紹黃秘書長中厪與羅代辦會晤,以便此後我和羅直接聯絡。談話紀錄原文如下:

外交部司長與法國駐華大使館代辦羅嘉凱商談關於越南建國軍入越事談話紀錄

(民國三十八年十二月廿八日在香港)

袁子健司長:今日願以私人資格與足下一談關於武鴻卿率領越南建國軍入越事,此事想足下必已詳知一切,今願與足下交換意見。

羅嘉凱代辦:予知悉此事,極希望與足下詳談。

袁:武君所率之建國軍,對外係越南軍隊,與中國全然無關。但予願與足下開誠相談,實則其骨幹為國軍之優良部隊,富有作戰能力、良好紀律。該項部隊入越之作用,一方麵雖為中國保存一部重要反攻力量,一方而實含有更重大之意義,即在與法方協力防阻共產勢力向越南以及東南亞一帶之蔓延。故此舉實為整個民主陣線之利益,中法利害相同,想法方必能明了此一重要意義。

羅:巴黎及西貢方麵明了此點。

袁:中國與法國目前同站在東南亞防共之第一線,任務重大,其他國家恐尚不明了其重要性。

羅:美國實明了此點,英國則比美國更為明白。予近接西貢來電囑探查白長官態度及願望,幸值足下來港,請惠予見告。貴方如有任何意見,亦可乘機轉達。

袁:予最近曾見白長官今可綜合白長官之意見奉告如次:“一、白長官願武君之建國軍能與法方及保大充分合作,此層已於武君致保大電內說明。二、盡量避免足以增加法方困難之行動。三、願給法方助力,清剿越共匪部。四、我方對越,絕無政治或其他企圖。五、希望法方明了中法合作之重要,予該項部隊以充分友誼協助。”憶予在數月前即與足下談及促成武君與法方及保大合作之必要,嗣複商談會剿問題,所惜法政府未能及早決定,否則越共問題或已得部份解決。

羅:承告各點,殊感!法政府彼時不免多所顧慮,但武鴻卿今已進入越南,當有助於改變政府之觀望態度。

袁:予意最好越南政府能正式接受武鴻卿之合作,以增強保大之政治地位。若法政府尚不擬即作明顯決定,亦應予以協助。

羅:然。

袁:據目前觀察,中共並無追蹤該項部隊入越企圖。

羅:法方看法相同,中共似不至有貿然入越企圖。

袁:鑒於武君率領入越部隊為數已眾,白長官方麵覺有派遣高級人員前往主持調度之必要。此項人員或用真名,或用化名以避人注意。但即使用化名,亦必將赴越要員之真實姓名通知足下。

羅:請轉陳白長官,如需派員赴越時,為迅速簡便起見,即可由長官方麵通知海口法國領事轉告,予得領事來電後,即當為之辦理。

袁:多謝足下卓識高見,對於中法合作,匡助良多,感佩同深!

羅:頃承足下開誡交換寶貴意見,深以為快!希望能常取得聯絡。

(紀錄完)

按對於建國軍入越事,法代辦在整個談話中未見表露法方不滿或疑忌恐懼等反響,故可見此事不獨法代辦同情,即巴黎、西貢方麵似亦加默許,我方似宜善為運用,以保持法方之友好態度,再徐圖鞏固武君及吾部隊之地位。

——子健謹誌——

法繳我軍械、台港初不知

白長官於十二月三十日由瓊赴台,其要務之一,亦為與外交當局協商越南問題,及對我入越部隊擬編組為東南亞國際誌願軍,希望利用美國餉械、中國員兵以協力反共。民三十九年一月五日晚間,他由台北致我電話,催我赴越。我說,暫且等待法方對袁子健司長日前向法代辦建議的答覆如何再定,並請將在台所得情形用電或函見示。他六日電我指示“赴越任務及辦理要旨:一、武鴻卿率領陸續回越之建國軍共五萬人,均屬優良部隊,冀勸告保大把握時機協助武氏,藉以對付越共,鞏固越南政府地位。二、向法方說明,武氏既願與法方合作,最好加以接受,至少亦宜以友軍相待,若徒猜忌懷疑,於越局無補。希本此意見相機婉達法方。三、外交部袁司長與法使館方麵非正式洽談結果,影響良好。希隨時打消法越疑忌心理,達到共同防共目的,中法越均蒙其利。”我囑黃秘書長時時向羅嘉凱代辦探問消息,未有所得,直至一月中旬將盡,羅代辦才告黃以我軍在越解除武裝後的生活狀況,一月二十一日我即函報白長官。

當時無論台灣或香港,對我軍入越時和入越後的情形都不明了。黃傑司令官說是民三十九年春初才得派員回台報告,而未明指月日。同年六月十九日,向來追隨武鴻卿、黃南雄的鄧紫峰由越到港訪我,據談稱:“一、武鴻卿頗不滿白長官不早采納其建議,待敗至龍州後始將部隊編歸其指揮,已來不及展布安排。當時黃傑所部因未接到改編命令,逕向法軍繳械。其他各都,又因白長官命令靠近桂邊,不肯深入,結果同歸失敗。二、黃南雄曾向保大建議:將曾改編為越南建國軍的廣西部隊現在集中營者放出編為越軍。保大已采納,但被法人反對。三、法人在廣西省府和綏署均有間諜,凡武鴻卿、黃南雄與廣西當局會議內容皆為所悉,了解廣西軍隊為對胡誌明而不反法,故其後入集中營官兵尚不至受法人過份虐待。但法人挑撥士兵仇恨官長,免其團結。四、台灣不承認越南,保大恨之。”所言甚扼要。

  事後我在港、所得越報告

我在香港直接得到國軍在越情形的報告尚有數起。

關於武鴻卿部初入越境情況,據桂省府衛士大隊長黃循富於民四十年七月二十日自富國島介多市集中營來函稱:“衛士大隊到龍州後,武鴻卿總司令將其改編為直屬警衛旅,以循富為警衛旅長,原隻數百人,因地方團隊及各部零星隊伍群來依附,數遂逾千。武部入越後,悉被法軍繳械,所有高級人員,用飛機送到河內,即被軟禁,隊伍卻被送往蒙陽、來姆法郎兩處入集中營。”

廣西保安第二團團長盧馴於民四十年九月十五日由海防到港麵報:“國軍集中營地點分兩處,仍由司令官黃傑總其成。集中營人數共三萬餘,其中有少數文職人員及千餘眷屬;官兵桂籍最多,占七千餘,湘籍五千餘,滇籍千餘。黃司令官初欲將各部混合整編,被眾人反對而止。現在宮門附近煤礦做工的二千餘人,大部份屬桂籍,較高級的官長則任職員,廣西全邊對汎副督辦黃懋儒及督辦署職員數人均在煤礦辦事任翻譯,此事賴李瑪若神父的幫忙。法方對黃傑司令官不很好。我官兵因舊長官未派人慰問他們,頗感失望。”本來,我既赴越不成,白長官卅九年五月已在台請準派李品仙前往,後來不知何故?改派別人,而李去不成。

李瑪若神父卅九年四月十二日由越到訪,據雲:“華人欲由港申請入越,極難得準。集中營內三萬餘人,黃傑訓練湘兵很努力,廣西部隊無人督率,頗為漫散。”白長官原以徐啟明為武鴻卿的副總司令,在上思戰中徐被衝散,未能到龍就職入越,故集中營的桂軍無高級者督訓。

第一二六軍軍長張湘澤四十年五月中旬由越集中營出,過港赴台,來訪未遇,及我往訪,而張已往台,其友謂據張說,集中營內以廣西人為最多雲。

法欲用國軍、合作未成功

廣西全邊對汎督辦姚槐率保安團在九特一帶邊境遊擊,到卅九年五月,孤軍援絕,無法支持,乃入越投法集中營,被送到金蘭灣。四十年五月,法方為減輕負擔,準集中營中的文職人員及已達退體年齡的軍職人員自由回國,姚為文職人員,離營於六月十七日由西貢到香港。姚謂臨行前數日,法軍總司令留其在越統率華軍與法合作,經表示原則上同意,但須待到港請得上級同意後才能決定。我對姚道:「利用越邊為反共軍事基地,乃我們夢寐不忘的,但須明了法人的動機再說訂約。」姚在港等候月餘,西貢無消息來,到九月初才得信謂西貢即將有人來港。八月八日西貢船到,來的是法方政治局顧問 JOSA ,他說因姚來港,此事遂擱,今專來問姚意如何?姚謂已得上級同意,可往。 JOSA 並願晤我,九日,我和黃中厪偕姚到船上訪 J ,我說:“我在一九三二年曾訪問越南,翌年,李宗仁將軍也應法越當局邀請往訪。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桂越邦交始終是親睦的。我們為桂人,而又長久服務於桂,故對反共活動,特別想向桂區致力。但活動須有基地,而越南與桂接壤,實最適宜,故聽了法方希望姚同誌合作的消息,很感快慰!我可在此表明,倘若將來合作能成為事實,希望法方了解幾點:一、我方對越,絕無任何企圖;二、我們的反共複國活動,必須與法方配合而不妨及法方;三、我們此種活動,完全出於自己的意誌,並不接收任何方麵的命令。” J 說:“合作已無問題,惟法軍統帥塔西尼將軍現在離越,須待他回來才能決定具體辦法。”他對我第三點聲明最感滿意,法人最不喜歡我們暗中接受台灣的命令或美國的支持,對越事隻願完全由法人自己自由支配。塔西尼將軍訪問美國,後又返巴黎醫病,姚在港空候,消息杳然。四十一年一月中旬,我在東京接姚函告:“去秋與法軍所擬利用在越集中營員兵反共之舉,為黃傑司令官爭著要辦,現暫停止。”塔西尼春間病故,集中營官兵次年夏間亦全部回台,此事遂成空話。

法受嚇背約、將黃部軟禁

國軍自入越至回台,黃傑著《留越紀實》(台北中央文物供應社出版)詳述始末。以下為該書的摘要。

黃傑司令官卅八年十二月四日在吳村墟決定沿桂越邊區入滇遊擊,及過思樂,知百色已陷,滇變又作,入滇計劃幻滅。七日奉白長官電令避戰以保全實力。十一日兵團司令部移駐愛店,又奉白電令轉入左右江地區,輕裝分散,機動出擊,但此時地方的點與麵均為共匪所控製、由邕龍路尾追和由寧明、明江南迫的匪軍,已與我九七、十四兩軍激戰,情勢危急。經召集高級將領研究,僉主假道入粵,轉回台灣。十二日派參謀長何竹本等與法方駐諒山軍事負責人康士登上校會商,在越北峙馬屯簽署假道協定:

一、同意我軍假道由海防轉運台灣。

二、武器交法方封存,由我政府交涉發還。

三、沿途警戒由法方派出,給養由法方補給。

四、卅八年十二月十三日開始行動,分五百人為一組,婦孺先行入境。

此協定大家一致認為可行,即飭各部趕辦入境手續,趕報武器人馬清冊,部隊分組,循序入越。

十二月十三日九時開始入越,先為隨軍眷屬、義民、非戰鬥人員,次為武裝部隊。法方沿途派有車輛收容前線負傷下來的官兵和不能行走的弱小。當晚到距愛店六十華裏的祿平露宿。翌晨,軍眷和義民由法方車運到先安。以後每行六十裏或天黑時,即就地露營,連宵風雨,苦況可想!沿途並受法方數次的苛細搜查,連菜刀也被搜去。且所需途糧未能逐日配發,多忍饑挨餓而行。十二月十八日到蒙陽,法方指定所有部隊集中在此待命行動。但事態突然惡化,嗣後始悉我軍入越當夜,周恩來在北平廣播,責備法軍不應準許國軍入越,謂將以軍事行動來報複。巴黎恐懼,竟違背峙馬協定,將我軍集中軟禁。黃司令官入越第二日即被送至河內,法國駐北圻軍區司令亞力山大派兵將其看守,行動失去自由,禁止向外通訊和見客,我國駐河內領事館人員也不準來訪。三日後,亞曆山大請黃氏談話,黃告以部隊不明白他們指揮官的去向,對越將產生不良的後果。亞曆山大乃派沙如上校送黃到宮門轉往蒙陽,官兵見到,痛哭失聲。沙如目覩此情,反映到其上級,才同意黃氏住在宮門,就近照料部隊。

越北集中營,南遷富國島

繼第一兵團後入越的,有華中長官公署零星部隊、國防部突擊總隊、桂西師管區、廣西保安隊、第十一兵團、第一百軍的十九師、第四六軍、第一二六軍、第四八軍的一七六師、第五六軍的三三○師九九八團等各單位(旭按:此等部隊當是曾編入越南建國軍的)和隨軍入越的義胞、皆被法方指定集中來姆法郎。

蒙陽和來姆法郎都是已廢的煤礦場,所有建築悉遭戰毀,隻見斷堞殘垣,荒煙野蔓,幾萬人被指定擠迫在一塊不過二千公尺周圍的廣場,又斷續下雨半月,陰濕奇臭。國際情勢晦暗,解除軟禁難期,乃劃分各部隊因地設營,官兵男女,采草伐木,編竹作壁,茅草覆頂,數以千計的新營舍,不兩周而告成,才有棲息處所。冬衣屢請不得,食品配給不足,醫藥隻敷半數,病故不少,新塚羅列。

集中已逾兩月,行動消息渺茫。法人企圖強迫征調我軍做工,因我軍團結,乃不敢過份苛逼,為適應境遇,準許少數誌願應征,經法方送往鴻基、錦普各煤礦區和高棉橡膠廠的共約四千餘人。

解禁無期,人心絕望,有請求或自動潛返共區的,先隻少數有錢的運動華僑或法方有關人物購買華僑證,用機帆船偷運到東興、芒街入大陸,接著三五成群,結隊潛往。其中一些湘桂籍幹部,在家鄉尚有潛力,可以號召地方人士反共,然間關跋涉,經過越北森林地帶危險,才又請得法方允許送到邊境,走芒街出東興,走諒山出鎮南關,走老街出河口,均可自由選擇,先後遣回約三百餘人。

集中營內部隊番號太多,又有零星官兵和隨軍入越義民沒有納入組織,管理困難,遂決定予以整編。將蒙陽的第十四軍主力,九七、七一、一百各軍一部份,兵團直屬部隊等編為第一管訓處;來姆法郎的第三、十一兩兵團,廣西保安團隊等編為第二管訓處。管訓處下轄總隊,總隊轄大隊,大隊轄中隊,相當於陸軍的師團營連,編製亦同。避免分割各部隊原建製,按人數多寡酌編為總隊、大隊或中隊,各級幹部亦就各原屬軍官中選任。編餘幹部和突擊隊員,經考試後悉編入預備幹部訓練班,施以政軍訓練。

法軍在越北已失主動作戰地位,蒙陽和來姆法郎將受威脅,且近大陸,易被匪諜滲透,管訓困難,法方也以該兩地補給運輸不便,同意變換地點,指定遷往富國島。於民卅九年三月十六日開始,分廿三批,到八月底才運完,其中兩批載幹訓班兩個大隊到金蘭灣。未負責任的將級人員被送至西貢附近頭頓市。部隊分駐富國島的介多、陽東兩處。

費三年交涉、離越返台灣

黃司令官入越後即失自由,法方盡力封鎖其對外通訊,民卅九年春初設法派員回台報告國軍在越情形,四月他在河內接蔣總統於是月十三日來電慰勉,派駐越領事館人員代表慰問,匯犒美金二萬元。是年雙十節後,再派戰略顧問委員林蔚、總政治部副主任胡偉克到富國島、金蘭港宣慰。

滇局變後,第廿六軍被迫避入越北萊州,被法方解除武裝,送金蘭港集中軟禁。卅九年十二月國防部派黃傑為留越國軍管訓總處司令官,節製指揮所有在越國軍,他遂將金蘭灣的廿六軍主力和第八軍官兵編為第三管訓處。四十一年三月,商得法方同意,將金蘭港部隊悉運富國島。

大陸遊擊隊先後入越計二千餘人,餘啟佑的二七二師為最多,次為桂滇粵各省的反共武力,悉送富國島整訓。

民卅九年十月林蔚將軍來越宣慰時,曾以政府特使名義與法駐印支高級專員比容商談遣返留越國軍問題,未獲要領。四十年春塔西尼將軍繼任高級專員,越北戰事吃緊,拒絕考慮我軍回台問題,激起我官兵憤怒,釀成聖誕絕食事件。四十一年春塔西尼病逝巴黎,黎都諾繼任,林蔚將軍四月初再來與黎氏會商,法方原則上同意,但總以中共攻擊為慮,欲透過聯合國處理,我政府未予同意。十二月,法政府通知我駐巴黎代辦段茂瀾,允以國際紅十字會名義先送病患人員,如中共對越無反應,即繼續分批送走。不久,國際紅十字會即派員到富國島檢驗營區的老弱病患。四十二年春,我政府根據法方所提意見,照會巴黎法政府,不同意先送病患的提議,並說明遣送留越國軍回台,乃法方應盡的義務,不能以中共的反應為行動標準,要求全部遣回。四月,法方照會答覆,完全接納我政府的提議,僅要求在秘密方式下進行。到此,雙方才達成協議。參謀總長周至柔上將五月十四日來電:“留越國軍即全部船運台灣歸國,第一批船十五日出發。”全部共分七批運輸回台,第一批五月廿三日開始起運,第七批六月廿八日返抵台灣,順利告成。

國軍在越,曆時三年又六個月,可謂遍曆人世的辛酸!

【完】

載《春秋》雜誌總第 152 期(中華民國五十二年)

網上參見:【析世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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