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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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士蘭華人社區傑出人物選(16)-孟剛:書寫心中的宇宙 ─ 畫家周綠雲

(2007-05-02 05:35:10) 下一個

書 寫 心 中 的 宇 宙
──畫家周綠雲女士
   

 

    宇宙和生命,曆來是藝術創造中的一個永恒的主題。而畫家的那隻顫動的手,橫跨著渺渺千年,茫茫空間,述說著自我心中廣柔的宇宙和自然的活力,叩動著古往今來無數人的心弦。正如餘秋雨所言,“一個偉大的現代藝術家,是多部藝術史的沉澱,是人類求美曆程的層累。因此,他的手的每一個顫動,確都牽動著人類的曆史和精神結構的條條皺褶。”(餘秋雨:《藝術創造工程》,上海文藝出版社,1987年,第6)  周綠雲正是用她的顫動的手,以激皺手法將現代抽象派水墨畫提高到了一個嶄新的層麵,展現生命和宇宙的和諧,喚起人們感官和心靈的激蕩與呼應。

    在她那些以黑色線條縱橫其間、讓熾熱的球體散布於不同角落的予人以震撼的畫裏,那廣柔的宇宙與騷動的生命,給人以心靈的親和,觸動人對自我的認識。這就是藝術,這是傳統中國繪畫,尤其是水墨畫與現代西方美術結合的完美的體現。

    現代中國水墨畫在世界文藝領域內的影響是越來越大的。比如水墨畫中的線條畫法等已廣泛地被西方的畫家應用在傳統的西方繪畫中;同時,傳統的中國水墨畫亦大量地吸收西方繪畫的優點,這就是逐漸形成的現代水墨畫。終其一點,即我們目前見到的現代繪畫作品,不論東方還是西方都是融匯了多元文化的成果,是一種前進了的、向上的文化藝術。在這個東西文化交匯的時期,湧現了一大批很有才華,對多元文化作出了貢獻的人。周綠雲,這位出生於中國上海、而後長期生活在香港、目前定居於澳洲布裏斯本的著名華裔畫家,就是這樣一位勤奮探索、努力工作並且取得了很大成果的人。

    周綠雲 (Irene Chou)1924年出生於中國上海。由於她的父母在當時都是激進的知識青年,且當時正處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不久,特別是受1919年中國“五四”青年運動的影響,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具有新文化思想的家庭中。特別由於母親是一個婦女解放的先驅者,她一直將其對新文化的熱愛,施之於對女兒的教育,這對周綠雲的成長產生了極深刻的影響。

    周綠雲的母親是一位職業書法家,父親是一個性格淡泊而又酷愛藝術的人,所以,綠雲從小就和藝術結下了不解之緣。中學時期,綠雲就讀於外國人在華開辦的學校,接受了全麵的西化教育;更因當時的學校對於美術方麵的教育很重視,使得綠雲對於美術方麵的知識有了一定層次的認識。但此時的綠雲並未萌發作藝術家的念頭,而隻是努力地學習自然科學。後來讀大學,初想學醫,又想學理化,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經濟,並在畢業後找到了一份新聞記者的職業。在當時,她也曾是一個多產的記者。抗戰勝利後不久,內戰爆發,時局不穩,遂於一九四九年遷居香港,建立家庭,從而中斷了寫作生涯。此時的綠雲雖然每日的家務已讓她忙忙碌碌,可在感覺上總是覺得若有所失,總在想著再做一些什麽。就在這時,一個非常強烈的意願在她的心中萌發─學畫。

    1950年,周綠雲正式開始了其拜師學畫的生涯,先從師於嶺南派繪畫大師趙少昂先生。十年寒窗,使綠雲的畫藝大進,她認真地臨習老師的作品和宋、元、明、清古畫,使自己達到了能將筆墨的運用,掌握於股掌之間,非常的嫻熟。然而,此時的綠雲用她自己的話來講,還“根本不知道藝術是表現自我,以達到創作的目的。”她隻是在臨畫的同時,去分析和理解作品,消化作品的內涵,盡量以前人、大師的意境為意境,努力達到筆墨生動,使自己能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綠雲在其習畫中,不僅在筆墨變化中尋找到了樂趣,更體味到了人生的多彩,從而畫興大發,且一發不可收拾。

    當綠雲已能熟練地掌握了筆墨之後,她開始產生了創作的欲念。當初其對創作的概念並不十分清楚,隻認為畫和別人不一樣或是別人尚未畫過的東西就是創作。所以她初期的創作是廣泛地涉獵所要表現的物象和嚐試使用不同的材料、顏料,以及將一些西方繪畫的理論、技法,試著應用到她的中國畫創作中來。她畫陽光、大海,也畫小魚、小草,她使用毛筆、宣紙,同時亦采用油彩、塑膠彩。這時的周綠雲可以說是忘情的,充分自由的。在這個時期,對綠雲的作品產生重大影響的因素主要有三個方麵。一是從小接受家庭,特別是母親的熏陶,使其具有執著、叛逆的性格。二是受宋代繪畫的影響,比較重色彩以及誇張、變形,其中對她影響較大的如宋代繪畫《楓林幼鹿圖》和梁楷所作的《潑墨仙人圖》等。其三是由於綠雲自中學時代即接受全麵西化的教育,故而很自然地對西方繪畫有一種親融的感覺。這些就是使她能將西方繪畫的油彩、塑膠彩大膽地應用在其中國水墨畫上的原動力。

    綠雲的創作之路並非一帆風順。找尋自我的未來,必先忘卻過去的自我;要創作,要出新,就必須先拋棄過去。而這對於一個從師學藝的人來說是何其難呀!要跳出師牆,畫出自己,首先會受到眾多的非議。是綠雲從小養就的執著的性格,使她闖過了這一關。但過了這一關並未意味著就有了自我,這個藝術上的自我還需要不斷的吸收、補充和完善。在這個階段,像許多求知若渴的青年一樣,綠雲四處探索,向前人學習,向民間藝術學習,亦向同行的現代人學習。也是在這個階段,綠雲主要是從中國古老的民間藝術中吸取營養並加以補充,創作了一大批極具童趣的畫作。之後,她又探索以純線條作畫,並在一個時期內作了一些以墨色充滿畫麵的“黑畫”。總之,綠雲走自我創作之路的初期,其畫風是不太穩定的。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其跨越的幅度是很大的。但有一點是其所始終不變的,就是她始終以中國傳統繪畫中的“水墨”做為其作品中的主要表現成份。在水墨的基礎上,再采用其他手法和方法,其中包括采用西畫色彩等,來更充分地表現作品的意境。綠雲的探索之路雖然艱難,但也有了可喜的收獲。到了1980年,綠雲已先後在香港、台灣、英國、澳大利亞、印度、馬來西亞等地區和國家,舉行了其個展和多種聯展,其中包括多次代表香港地區參加世界性和區域性大型展覽。至此,綠雲終於走出了自我,得到了社會的承認。

    綠雲是一個永不滿足於自我藝術創作的人。對她來說,已經取得的成績隻是激勵她繼續探索和前進的動力。自1980年代開始,綠雲對自己創作的內涵做了一番調整,從以往的創作中較多重視小我轉向更注重於人與社會、社會與宇宙之關係中的大我,開始創作後來被稱之為“宇宙畫”的作品。當然,在她的這些作品中也還像以往一樣,保持了以中國水墨為主要表現手段的一貫作風,用綠雲自己的話說,就是“傳統中‘水’與‘墨’是第一主要的。”在保持傳統水墨的同時,綠雲更大膽地采用西方繪畫使用的材料,特別是在色彩方麵采用的更加多樣,使其畫風變得對比度更強、更絢麗多彩;同時,亦使作品的題材更富於哲理和給人以更多暢想的空間。

    這個時期的周綠雲可以說是春風得意,碩果累累。她不僅在各地舉行畫展,代表香港參加世界級的藝術展,更有許多博物館、畫廊及私人收藏家興起了收藏其作品的興趣,其作品先後被大英博物館、馬尼拉國家畫廊、波士頓博物館、台北市藝術館等多家大型藝術館收藏。在此期間,周綠雲的畫亦被推到了著名的藝術品拍賣會拍賣,如佳士得、蘇富比等拍賣會,並均拍賣成功。這一切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說,是難得的成功,是最高的獎勵,周綠雲都得到了。她成功地實現了自我,用自己的手和心靈塑造了被社會承認的自我。

    然而,命運往往會非常地捉弄人。就在周綠雲處在創作的豐收季節,命運與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據綠雲回憶說,在她68歲那年的一天,在隻有她一個人居住的住房裏,她正在準備吃點水果後,好好休息一下,但不知怎麽的,總是拿不住水果,而且人感到好累,好想睡覺,同時她亦感到有一隻大手在將她輕輕地推倒。就這樣,她獨自一人倒在了地上。那是一個星期五的下午,經過了星期六和星期日兩天,星期一的上午,綠雲竟奇跡般地自己醒了過來。經過近三天的昏睡,此時的綠雲感覺到自己已經不能完全地支配自己的身體,但她還是堅持著自己打電話通知了親友,告訴他們:“我好像中風了”。醫生的診斷證實了綠雲自己的感覺,她確實是中風了。中風使得綠雲半個身體不能活動。嚴酷的現實擺在了綠雲的麵前,怎麽辦?是服從於命運的安排,還是由自己來安排命運?綠雲的個性決定了她由自己來安排命運。她開始積極地配合醫生從藥物、物理以及氣功等方麵進行治療,待病情有了一點好轉後,她在澳洲的兒子楊見平醫生將她接來澳洲,為其繼續治療。

    1991年初,綠雲來到了澳洲,在兒子的身邊繼續接受治療。自從綠雲患病以來,香港畫界的許多朋友都在為她歎息,以為她會從此中止了繪畫生涯。綠雲本人也曾做過如果不能再拿畫筆,就轉向以文字書寫來繼續其人生的打算,但同時她亦始終沒有放棄重拿畫筆的念頭。命運就是這樣,你服從它,那麽你就是它的奴隸,但如果你要自己安排人生,那命運也會服從你。經過治療和綠雲不懈的努力,在親友和孩子的無微不至的關懷下,綠雲抵澳僅四個多月,就又堅強地拿起了畫筆。當然起初感到很困難,可親人們的關懷和澳洲這片土地給予綠雲的激情,激勵著綠雲,使她感到隻有畫筆才能抒發她的情懷。有這樣的感情去作畫,那作品也一定會有感情。確實,綠雲的作品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在開始變。起初因為身體的限製,多做小幅的作品。也在這同一時期,綠雲開始更深入地接□佛學,讀了許多佛教、道教方麵的書籍,以提高自己的內涵。逐漸地,綠雲開始在朋友和親人的幫助下,重新投入到大自然的□抱,享受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鮮豔的花,茂密的林。加之綠雲早年就讀於上海聖約翰大學,有很好的英文基礎,在結交澳洲朋友方麵基本上不存在語言上的問題。綠雲結交了許多各方麵的朋友,朋友們同時也給予了綠雲多方麵的幫助和肯定,使綠雲更有激情,也更有信心地去創作自己想畫的畫。

    可以說,自1991年定居澳洲開始,又是綠雲生命旅程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也是其藝術發展的一個重要裏程碑。綠雲從畫小畫到畫大畫,以致後來創作了不少幅的巨作。就在這短短的十年的時間裏,綠雲先後參加了於1993年舉辦的《當代亞太藝術三年展(首展)》(代表香港地區),並有作品被昆士蘭藝術博物館收藏。同時,在台灣、香港、美國、中國以及澳大利亞的悉尼、墨爾本、布裏斯本等地舉辦畫展,其中除了在美國是由六位華裔女畫家聯展,以及在中國美術館的香港當代藝術展外,其他全部都是綠雲的個展。由此可以想見綠雲是一個多麽勤奮的人。

    綠雲的勤奮不僅表現在她創作之作品的數量上,更反映在她努力將當代中國水墨畫藝術推入澳洲主流社會的努力中。也是在這一時期,在朋友們的幫助下,綠雲結識了一批在澳洲藝術界有一定影響力的藝術家,同時也深入地研究了當代澳洲藝術的發展,其中還特別關注原住民藝術的發展。另一方麵,則將中國當代水墨藝術向澳洲藝術界人士及媒體進行宣傳、推廣,這也是綠雲近年來多次在澳大利亞本土各地舉辦畫展的動機和促使綠雲勤奮創作的原動力。與此同時,綠雲也將澳洲風情、民俗以及地域風景所給她的啟發,繪入她的作品中,比如創作了係列的澳洲春色、澳洲秋色等作品,使其作品更貼近澳洲的人文,更能被主流社會所認知。綠雲的努力是艱辛的,同時也是著有成效的,綠雲的作品不僅被昆士蘭藝術博物館收藏,也被許多本土的收藏家所收藏,更有許多畫廊邀請她舉辦畫展。1999年,第三屆當代亞太藝術展在昆士蘭開幕期間,為配合這一亞太地區的大型藝術展,在藝術展的舉辦地布裏斯本的菲力浦·巴肯畫廊(Philip Bacon Galleries),特別邀請綠雲女士再次在這家畫廊舉辦個展。畫展之前以及畫展期間,許多華文及英文報刊、雜誌、電台都為此次畫展專文介紹了周綠雲女士,在澳洲藝術界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給予了綠雲女士的藝術以很高的評價。

    周綠雲是一個已經被澳洲主流社會認同的成功的移民,亦是一位成功地將現代中國水墨畫藝術介紹給澳洲社會的藝術家;同時,她也是一個極平凡的人,是一個非常關心平凡人的生活,願意為社會、為平凡人貢獻自己力量的人。

    早在綠雲居住在香港時,她就是一個熱心於社會公益的人。她熱愛自己的祖國,關心祖國的興衰,每當香港社會的公益組織發起幫助貧困地區或是賑災、義捐、義賣等活動時,她總是盡自己的力量做一份貢獻。來到澳洲定居以來,綠雲一如既往地關心祖國,同時亦積極參與澳洲社會的公益和福利活動,為這個第二故鄉奉獻自己的愛心。綠雲經常講,做人要多一點愛心。在她年輕時,就曾有過做醫生去奉獻愛心的願望;自己未能做成醫生,就教育、扶持自己的孩子做了醫生。她來到澳洲後,感覺到這裏的陽光、空氣、綠葉都是那麽美,那麽溫暖。特別是經曆了自己與疾病抗爭的曆程,更加深了其奉獻愛心予社會的熱情,因為在這裏她更強烈地感受到了愛別人和得到別人愛的幸福。在澳洲,綠雲積極地參加各種公益福利活動,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表達她的愛心。她曾多次給“張任謙心髒研究機構”、“布裏斯本兒童醫院”、“婦女醫院”等各種機構和大專院校捐款。此後她認識到,自己做畫是一種享受,那麽讓更多的欣賞自己作品的人擁有自己的畫,讓別人同樣也有這種享受,那該有多好,因此,她在以後的許多次的義賣、募捐活動中都捐出了自己的作品。這樣不僅可以通過義賣得到款項,更給熱愛自己作品的人提供了收藏的機會。就這樣,綠雲又先後給昆士蘭大學、布裏斯本皇家醫院等許多澳洲的單位,以及為中國的抗洪賑災和世界上許多地方的救災活動捐出了不少的作品,真正的實現了其將愛心奉獻給社會的願望。

    周綠雲常說:“做人要多一些愛心。你付出了愛,同樣你也會得到愛。來到澳洲已十年了,親身體會到了社會各界、各民族人民所給予的愛。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做一個真正返樸歸真的人。”她而且願意:如果人真的有來生,那麽下輩子還做女人,還做畫家,還像現在一樣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悅,分享愛。

    綠雲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但她依然像年輕人一樣,在藝術的道路上不停地努力、不停地探索。她的作品依然像年輕人一樣,充滿了朝氣,充滿了幻想。她說:“心中的宇宙是永遠年輕的,永遠運動的,所以我也就年輕了。”而她那隻手所帶給我們的,是對生命的探索,是對宇宙的詮釋,是對宇宙、生命和自我的更深一層的感受,留給人們以無限的遐想空間。

    我們衷心地祝願綠雲能在澳大利亞這塊多元文化的沃土上深深地植下根,祝願其藝術永葆青春,永遠充滿活力,在這塊土地上開出更加燦爛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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