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記憶 (一)

童年的記憶
(一)

和朋友談起小時的記憶時，有時感到很奇怪，很多人隻能記得三四歲以後的一些事情，而以前則是一片空白，而我卻還記得許多一兩歲時，甚至自己還在繈褓中時候的事情。我從來沒敢和別人提起這樣的事情，擔心別人說 我吹牛，或把我看作一個怪人。(如果有誰也有類似的經驗，希望能在這裏分享一下，使我能找回自己還是一個正常人的感覺。)

自己也為此找過原因，一個原因可能是湊巧在小的時候想過自己是哪裏來的問題。記得我第一次想這個問題，我把記憶一直往前推，推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突然，腦海裏變得一團漆黑，那是一種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一種感覺，就沒敢再想下去。

在躺在四周帶柵欄的嬰兒床上的記憶中，黑暗是最可怕的事情。熄燈後在黑暗中要感到害怕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睡著。有一個晚上記憶特深，那天在黑暗中突然發現空中有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不知是什麽東西，仿佛還在動，隨時有撲下來的樣子。當時嚇得我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天亮才知道那是掛在屋粱上的一條在晾幹的黑褲子。那時記得常常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醒來，仰麵躺著百無聊賴，似乎還不會自己翻身，就把嘴和喉嚨擺出一種特別的姿式，那樣能使喉嚨發出一種清脆的格格的聲音，每天早上就作這個遊戲來打發時間。到後來長大了一點的時候又想起這個遊戲想再做一遍，結果就做不出了，大約喉嚨的結構已經發生變化。

也許我有許多小時記憶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大人喜歡談論我小時作過的一些令他們有些驚奇的事情。母親和外婆和人談起過我在剛會爬的時候就會開收音機。我把這些事記得很清楚。也許她們不談這件事我也不會忘記。回想一生中自己幹過的事情，失敗的居多，成功的少。開收音機這件事是我人生記憶當中最早的兩次遭遇慘痛失敗的經曆。

在我父親二樓辦公室的對門是一個大會議室。一個靠牆的大桌子上放著一個收音機。父親和幾個同事們經常做在桌子旁聽裏麵播放的節目。我母親有時也抱著我在旁邊聽。當時桌子上這個長長方方的匣子可是個令我感興趣的東西。那玩意兒不但讓人聽起來有人在裏邊講話，唱歌，而且還能放出美妙的音樂。最讓我感到神奇的是有一次收音機裏講話的人，能讓這些周圍坐著的大人們失態地放聲大笑，這讓我感到很有趣，這也是讓我感到這個長方匣子最有魔力之處。所以當他們關掉收音機談話，我母親抱我也抱累了把我放在桌上時，我就爬到收音機旁把它再打開，期待那些神奇的魔力再顯現出來。就在大人們為我所作之事感到驚奇時，我卻感到很沮喪。因為我開開的收音機發出的僅僅是一些難聽的噪聲，而不是我所期待的能把那些大人們引得哈 哈大笑的奇妙的講話。當時讓我感到很失敗，懊惱和羞愧。

我記得的第二次開收音機是有一次僅比我大七八歲的小姨抱著我在單位裏玩(我家就在我父親工作單位的對門)，來到那個會議室，房間裏當時沒有人，她把我放到那張桌子上去作別的 事，我得到了又一次進行那個偉大的嚐試的機會。這一次開始感覺很不錯，聽到那個長方匣子裏麵有人講話了，但很快我的頭腦裏感到一種嗡嗡的很難受的感覺，令我感到很不舒服，當時使我感到很困惑，奇哉怪也! 大人開了收音機能聽得很高興，怎麽我一開就感覺這麽難受!後來長大了才開始明白那時的原因，我一定是擰啊擰地把音量開到了最大，我的耳朵就湊在揚聲器的跟前，那聲音還不把我震得頭腦發昏!整個會議廳都震蕩著那巨大聲音的回響。這時我小姨趕緊跑過來把我抱走了。我一直沒忘掉那時在收音機跟前的那個難受感覺和我小姨抱著我下樓梯時二樓會議室中還在響著的巨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