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痹大意大禍臨頭 高位截癱半身不遂▲我們在內華達混,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幾年過去了平安無事,無驚無險。在那裏的時候,每天都過得平凡和平靜。但2011年5月6日,本來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對我卻是一個特別得不能再特別的日子,一個在我短暫的狗生中打上永遠無法磨滅的烙印的日子。在沒有任何不詳的預兆下,我差點兒的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天,又一個美麗的早上。被寵壞的、又有不良習性的貓美女高凱蒂4點多鍾便開始吵鬧著要出去抓老鼠了。那時天才蒙蒙亮,五指伸到眼皮下才勉強可見一個輪廓而已。
7點鍾,我剛蹭上高子媽媽的床鋪依偎在她身旁,眼皮尚未全合上,泡好早茶的約翰爸爸便招呼高凱蒂、高貝貝和我高艾迪出去方便。我內心多麽留戀那幹淨舒適的大床,猶豫了一下,但想到外麵誘惑多多,而且‘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我‘噌’地起身跳下地跟在高凱蒂和高貝貝屁股後麵,我們仨像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外麵風景如畫,白皚皚的雪山,碧藍藍的天空,綠茵茵的草地,美得讓人窒息。
沙漠桃花爭先恐後怒放,有了那一簇簇、一叢叢深粉紅、淡粉紅的點綴,本是黯淡單調的沙漠有了女人般的妖嬈嫵媚。
車窗上朵朵霜花也不甘示弱,趕在夏初時光綻放最後一抹美麗,與遍地沙漠桃花爭奇鬥豔。
草民伯伯們的草地裏的自動澆灌係統因早上氣溫低都結冰了,場麵壯觀奇特。
自動灌溉係統的水管被凍裂,水柱直衝雲霄,太拉風了。
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Jack-rabbits、Cottontail-rabbits,或蹲、或臥、或跳、或跑,我看著眼紅、手癢,恨不得衝上去逮一隻玩玩。
我方便完,轉身不見約翰爸爸的身影,我給高貝貝使了個眼色,高貝貝心領神會,我們倆撒開四蹄狂奔,眨眼消失在沙漠灌木叢林裏。
不到十分鍾時間,高貝貝以火箭速度衝回家,背上根根毛毛聳立,朝著約翰爸爸急促地狂呼亂叫,或兩眼驚恐萬狀瞪著門外,喉頭裏發著無比壓抑淒厲的咿咿嗚嗚聲。
在樹叢裏上躥下跳的高凱蒂緊隨高貝貝進屋,尾巴毛膨脹得像燈刷,隨後躲到沙發下,一聲不吭。
約翰爸爸高子媽媽倆半天沒整明白今天高貝貝怎麽回事,為何這般激動興奮不已。她平時安安靜靜不哼不哈,不管見到誰都像見到久別的親人似的,隻是偶爾隨著我高艾迪幹吼幾下過過癮,顯顯狗性。
約翰爸爸詢問高貝貝‘Where is Eddie?’,高貝貝回答‘Bark’。再問,再Bark。。。。。。
通曉一門或多門外語是多麽重要啊,日常生活中有多少誤會、爭執、惡戰。。。。。。是由於交流不暢導致的。偉大導師毛主席曾高瞻遠矚教導:“一定要把外語搞起來”。馬克思更是高屋建瓴:“外語是人生鬥爭的一門武器”。
出於無奈,約翰爸爸又放高貝貝出去,高貝貝一味地Bark個沒完沒了,茫然的約翰爸爸隻好把情緒失控的高貝貝抱到高子媽媽的床鋪上讓高子媽媽安慰她。
二十多分鍾過去了,高貝貝仍然臥立不安,喉頭裏咽嗚不斷,不時扭頭看著窗外。隨著高貝貝雙眼裏那一束束焦慮關切的目光。高子媽媽無意間朝窗外一看,非常高興看見我高艾迪回來了,但不理解我為什麽像兔子一樣坐在地上。
聽到高子媽媽叩著窗欞叫我,我兩手撐地,挪著身子,拖著後腿死命地朝著家爬,隻聽高子媽媽大叫‘艾迪出事了’。
約翰爸爸衝出來看到我都呆了,捧起我衝進屋大叫‘艾迪的兩條後腿斷了,我們必須馬上送他上狗醫院急救 ’。
把我放在狗床上,約翰爸爸抄起電話谘詢鄰居克裏思奶奶最近的狗醫院地址。
我即疼又怕,在地上亂爬亂滾、亂咬亂喊,高子媽媽手足無措,追著我卻不知如何下手。 終於在我停歇片刻時把上半身僵硬、兩條後腿如濕麵條一樣的我重新放回我的狗床上。
高子媽媽仔細檢查我髒兮兮的身子。小小身軀沾滿沙土、草子、樹枝、枯葉,摸著像全身尖刺被剪短的刺蝟,白毛打結成了 土黃色,麵目全非,狼狽不堪。
極其恐怖的是,身子右側兩個血洞,左側一個,如筷子頭般粗大,觸目驚心,都正在汨汨地往外冒血水。因我一番摸爬滾打,地毯上好幾處沾上了我的血漬,高貝貝不時跑去嗅一嗅,非常緊張地圍著我團團轉。
(住院四天出院後攝影留戀,血口子已愈合,洞洞眼小了許多,不那麽恐怖了。)
去診所路上,高子媽媽把我和小床一起摟在懷裏,看我疼得時不時嗷嗷叫著,時不時抻直身子,時不時扭滾幾下,時不時咬著我的小床不放,兩眼驚恐萬分,她心疼得淚水漣漣,卻不知如何幫助我。看我口幹舌燥,喂我喝了幾口水。
見我還能喝點水,高子媽媽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丁點兒的希望之光。
平時20分鍾的車程,瞬間便到達了,但今天卻仿佛‘路漫漫其休遠兮’。 雖然仍是老司機約翰爸爸親自掌舵,高子媽媽卻感覺老牛拉破車似的,多次想催約翰爸爸快馬加鞭,可是一路上又是學校又是彎道,限速路標頻頻閃現,15mph,25mph,35mph,最快路段隻允許45mph,都要急火攻心了。
衝進鄰居克裏思奶奶隆重推薦的狗醫院,得知醫生還得過45分鍾之後才上班。高子媽媽急得眼淚刷刷地流,擔心我錯過最佳治療時間,更擔心我撐不住一命嗚呼了。幸好,善良的護士阿姨建議到距離僅三個街區的下一家狗醫院去碰碰運氣。
這下一家是‘夫妻店’,他們似乎有先見之明,早預料到今天有隻不走狗運的狗狗會上門求醫問藥,所以醫生護士早早待命。我一到,他們立刻對我進行檢查、診治。
醫生阿姨嚴肅地告訴約翰爸爸和高子媽媽,我很大的可能性是遭到大狗襲擊,因為我侵犯了TA的領土和主權,TA張開血盆大口咬住我瘦小的背部,然後拚命地甩動。
從我爬行情況可以推斷我的脊椎和神經肯定受傷了,如果神經斷了,我高艾迪此生便徹底廢了。。。。。。但醫生阿姨不能確定神經和骨頭是否完好無損,還有待進一步檢查和觀察。
狗咬狗,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好像地球上各動物界此現象屢見不鮮、日新月異,鬱悶ing。
其實我高艾迪心地善良、寬宏博愛,喜歡交朋友。在與其他狗狗打交道時,沒有‘狹隘、偏執的種族觀念’,更不‘以貌取狗’。
(圖片來源孤狗)
但是,我高艾迪的問好方式比較獨特,又比較容易被誤解。每每與未曾謀過麵的狗狗初次見麵,我總喜歡朝人家狂吠幾聲,膽小的被我嚇個半死,脾氣剛烈的則奮起反擊把我嚇個半死。這樣,常常搞得大家虛驚一場,不歡而散,偶爾還導致一場混戰,弄得狗主們下不了台,尷尬極了。
高子媽媽平時沒少嘮叨我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譏笑我從放大鏡裏看自己,輕飄飄的7.18磅卻想當然成沉甸甸的718磅,居然敢向那些七八十磅重的龐然大狗叫板、挑戰,猶如唐吉珂德大戰風車之奇舉的翻版。
今天我終於付出慘痛代價,搞不好惹到的還是位江湖大哥大,遭到TA的迎頭痛擊,徹底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所幸人家手下留情,沒把我置於死地。
醫生阿姨給我注射嗎啡止疼,然後輸液。我的狀況必須留院治療,ICU監護。。。。。。約翰爸爸高子媽媽悲切切地與我道別,撇下害怕得全身哆哆嗦嗦抖個不停的我揚長而去。
5月17日一大早,約翰爸爸高子媽媽便來探視我,滿心期待幾天後我便能恢複如常,但是現實如一記悶棍打在他們頭上,痛在他們心裏。
醫生阿姨領著他們先參觀我的病房同時也是我的病床,那可是不鏽鋼豪籠子,是以80磅左右重的大狗標準打造的,寬敞舒適,但對隻有7.18磅重的我來說簡直就是總統套房了,不過顯得太空曠浪費了,而且冷冰冰的,不夠溫馨。
接著,醫生阿姨給他們看了我的兩大張X-光片,不走狗運的我這次無比幸運,全身骨頭完好無損,可見我的身子骨滿硬朗的,經得起‘摔打’。但是,可以100%斷定,我的脊椎受傷,神經受損,但不敢確定受損的程度。。。。。。不過,根據以往大多數病曆推斷, 我很可能一輩子無法站立、走動、跑跳。。。。。。
高子媽媽眼前一陣陣發黑,抱著我坐在會見室失聲痛哭,一哭哭了兩個小時。
一想到一時麻痹大意沒有保護好我,導致曾經活奔亂跳的我從此高位截癱半身不遂的悲慘未來,高子媽媽感到天塌地陷,悲痛欲絕淚如傾盆。
二想到我拖著兩殘腿忍著劇痛和驚嚇,在路上披荊斬棘爬了半個小時,曆經百般磨難、千辛萬苦,一副死都要回家的大無畏英雄氣概,高子媽媽感動異常淚水滂沱。
三想到5月16日晚刮風、下雨、下雪,受傷後我若沒有爬回家,大家若沒有及時找到我,我即使沒有慘死在狗口之下,肯定凍死在野外,高子媽媽悲從中來淚涕俱下。
高子媽媽哭得‘死去活來’,我則在高子媽媽的懷抱裏睡得無比香甜。在高子媽媽身邊,我便倍感安全,那可是任何‘總統套房’都無法比擬的。
高子媽媽哭著說:‘旦夕禍福’並非杞人憂天,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平時沒少在你們耳邊吹‘提高警惕’風,你們個個是左耳進右耳出全當耳邊風,跟我對著幹。生命誠可貴,安全價更高。吃一塹長一智,今後‘安全第一,預防為主’。
晚上,看著電腦裏我過去好手好腳、上躥下跳、生龍活虎的照片,聽著電話裏文學城美女寫手土筍凍阿姨的安慰,高子媽媽又是一場嚎哭。
那一天,高子媽媽的雙眼腫得跟壽桃似的,加上原來的金魚眼,簡直不堪入目,嚇人。
我的受傷讓高子媽媽痛徹心扉切身體會到:生命如玻璃般脆弱,不堪一擊,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珍惜生命比什麽都重要。
818本尊的無敵衰史(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