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123)
2016 (1)
從前數次捧起沈先生的《邊城》,均覺味淡,數次都半途而廢。在友人書架上偶見,感其不失為周末好讀物,故攜回家中。
褪盡白晝與應酬的喧囂,獨臥於小屋一隅,音樂幾不可聞,信手翻來,開篇即見淚光。“……事情業已為作渡船夫的父親知道,父親卻不忍加上一個有分量的字眼兒,隻作為並不聽到過這事情一樣,仍然把日子很平靜地過下去。女兒一麵懷了羞愧,一麵卻懷了憐憫,依舊守在父親身邊,……”翠翠的出生,是以父母的殉情作為代價的。而這冷冰冰的死亡後麵,似乎又預言著另一個悲劇的行進。
沈先生必是對那方水土那方人(無論兵士、船夫,抑或商賈、娼妓)皆懷著悲天憫人的誠摯的愛,方可不疾不徐、不評判、不居高臨下、娓娓道來:依山而建的城牆,憑水而築的吊腳樓,溪邊的白塔,塔下的人家,一老叟,一女孩,一黃狗……渡口一裏之外,是美麗的翠翠遙想的茶桐山城,那裏住著她命定的同樣美麗的儺送。十三歲那年端午的初次邂逅,果真就此誤了終生?翠翠,虎耳草依舊,是否還有人在月下為你歌唱,讓你“在睡夢裏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又或者,你坐在黃昏的白塔下,用棕葉編著螞蚱蜈蚣,那一點山頭、一點樹、一點水,正喚起你心中“薄薄的淒涼”。
先生文筆的淡雅雋永,筆下所謂“小人物”對命運的堅韌、隱忍及毫不抱怨,無一不隱約透出大家氣度。卓越的空間控製力,令文字的畫麵感極強,甚至令黃永玉先生的插圖有幾分相形見絀。
翠翠,倘或你是我的摯友,我是否會輕晃你的肩,鼓勵你,即便是直到死亡,也要找到儺送,告訴他那正當最好年華的你是如何愛著正當最好年華的他。但也許,愛太多,不說最好。
掩卷,眼裏是成不了淚的薄薄的霧,心裏是滿滿的淒涼……
沈從文?他的筆尖那樣細小,掩卷喝茶,心裏好像總是微微被他牽引,忍不住要翻回去看一遍,再一遍。到後來,那故事就像舒展開的茶葉,含一點苦澀,輕輕地躺在心底裏。
很喜歡沈從文先生的作品,更欣賞他的做人處世,胸懷大誌,磊落光明,拿得起,放得下,晚年專注於民族文物、服飾的研究,於八十年代完成的【中國服裝史】更是傳世之作,為我國文明、文化,作出钜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