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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性網友。。(七)》見過的第六個:艾艾

(2007-10-23 21:22:04) 下一個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 艾艾

到外地施工時間久了,茶餘飯後睡覺前,同事們喜歡開這樣的玩笑:問你想什麽呢?答:“我想孩子……(停頓一會兒才說出實情)他媽了……”

我老婆離婚了,單身漢一個,回不回北京無所謂,家裏反正我一個人。不過這一次不同了,我想艾艾了。芳草也想,但不那麽強烈了。喜新厭舊,見異思遷,這些詞這時候都可以用在我頭上了。至於再後來芳草如何給我來短信,我又是如何地想念我的草草,就都是後話了,後話就留到以後再說吧,現在專心寫艾艾——

工程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下旬。工人們都回北京了,我留下來還有一些“善後工作”要辦。可是,事情很不順利。鬱悶至極。一天,我離開皇後寨,一個人坐長途車來到昌黎黃金海岸。頭天晚上我就給艾艾打電話說:從小在水邊長大,我這人喜歡遊泳,從小就渴望有朝一日到大海裏暢遊,然而直到三十歲我才第一次見到大海,跟它親密接觸,並且在精神上深深地愛上大海了。從那以後,一聽到波濤聲就心潮澎湃,一看見海就想脫衣服。明天,我一定到海裏遊泳……

艾艾不相信地說,現在秋天了,多冷啊,你敢下海?
我說那有什麽不敢啊,我是男子漢,在東北的時候冬天還掉進過冰窟窿呢!

可是,一到昌黎黃金海岸的岸邊上情況就變了。不僅是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很涼了,不幸的是今天正趕上大風降溫!白浪滔天,海邊一個遊人都沒有,連小商小販們都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我孤零零,隻好望洋興歎,不敢下海遊泳了。可是心裏依然躍躍欲試。不知怎麽就掏出手機,寫下了這麽一句:“我想你了!”寫完後習慣性的就發出去了,習慣性地發給了艾艾。其實當時我心裏最想的是海,想到海裏麵遊泳,想跟它親密接觸;從精神上來說這話多半是對大海說的,但從物質上來說,短信是發給艾艾了。

艾艾回短信了,說:“如果你想我了,我會有感覺的。”
什麽意思?她在指責我撒謊,還是在跟我撒嬌?憑記憶,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對艾艾說“我想你”;我“咬鉤”了,她反而把魚竿棄置一旁了……
我回短信,加強了“咬鉤”的分量:“我愛你,愛你的後麵,有大海的呼吸!”
她問:“你到海邊了?下海遊泳了嗎?”
我答:“大風降溫,不下也罷。”
她這人太善於聯想,立刻想到什麽說什麽:“你不是口口聲聲喜歡海嗎?遇到點困難就退縮!你不是剛才也說愛我,遇到困難是不是也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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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信當我遇到真愛的時候絕不會退縮。芳草是我的真愛嗎?我自以為是的。隻是,芳草與我的聯係越來越少了,尤其在她出國歸來以後。而我的愛情烈火似乎也已經變成了文火——文火是不是更耐久呢?天天酒肉,吃不出一生的朋友;天天浪漫,做不成一輩子的夫妻。浪漫是有時間限製的,有誰見過一輩子都在浪漫的情侶嗎?沒有。為什麽沒有呢?因為情侶總是要結婚的。婚後最大的浪漫,是平淡。

人在結婚前,可以盡享浪漫。我回複艾艾短信:“你等我三十分鍾!”

我開始脫衣服,倒不是為了證明我對艾艾的愛不退縮。而是因為到海邊了卻不下海遊泳,實在心不甘。艾艾的話隻是增加了我下水的理由。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大海,我下海遊泳的機會也很難得。今早起床的時候,我就已經把泳褲穿在身上了,為的就是下水方便,不耽誤時間,也免得花更衣室的錢。我打小在野河裏遊慣了,至今不習慣更衣室,甚至穿泳褲遊泳都感覺不痛快。我以最快的速度脫衣、下水,向無邊的海的深處遊;海浪忽而將我高高舉起,忽而將我沉入穀底;海上隻有我一個“遊人”。——記得95年我到廣東茂名出差,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到海裏遊泳,同去的二十幾個人,可是能夠往遠處遊的隻有我一個,也挺孤獨的。但記憶最感快樂的是,我到水裏後把褲衩脫下來交給同伴,自己一個人向遠處遊去,遠離人群,痛痛快快,與大海毫無“隔閡”!今天我一個人來,不能再跟大海毫無“隔閡”了……

三十分鍾後我重新上岸,蹲在衣服邊,摸出手機撥通艾艾的電話:“你好艾艾,我下海遊了一圈回來了!”
艾艾說:“我聽到風聲了,也聽見海浪聲了,可是你真的下海遊泳了?”
我說:“你說過,如果一個人說謊話,聲音會顫抖的。現在你要把這句話修改一下:如果一個人說謊話,聲音會顫抖的——大冷天遊泳除外。”
艾艾那邊感動了,聲音發顫地說:“噢,別說了,你快穿上衣服!——我聽見你的牙齒在打顫……北京今天也降溫了。你是好樣的,你的愛不會退縮!”

她主動掛斷電話。我抱起衣服花五元錢進了更衣室,因為我不能不脫濕遊泳褲而穿衣服。出了更衣室,狂風不止,舍不得就這樣快地離開,我在海灘散步。這時,想起了芳草。我每天都要很多次想起芳草。我給她發短信說:“此時,我站在昌黎黃金海岸呢,心中假想著:海邊的細沙,被你赤裸的腳趾溫柔的踩著——我願意是細沙,那腳窩窩裏,都是你暖暖的暗語啊!”久等不見芳草的回信,我又把這一條短信發給了艾艾,隻是把“此時,我站在昌黎黃金海岸呢,心中假想著”這些字刪除了。

不到一分鍾,艾艾的短信就到了。她說:“世人好像都願意把女人比作月亮,可我現在更希望是太陽——暖你的身子……”

見她這樣一說,我倒忽然感覺很冷,抬頭望,判斷不出太陽的位置,雲層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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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層太厚了,判斷不出太陽的位置——生活中,這樣的日子很常見。在網上,這樣的日子屬於正常天氣。寫這篇文章的時候——也就是現在,我仔細回憶一下,促成艾艾和我見麵的因素大概源自一首詩和一段話,按她的說法是我感動了她,感動得她不能不見我了,而且要為我獻身,但實際上呢?實際上——實際上我也說不清,還是按故事的本來麵目去講吧。請大家判斷一下。

處理完工地的“善後工作”,我回到北京,這時候還沒有到十一黃金周。大概是第二天下班後相約上網,這天是周末。她約我的,而我當時有事,上網後跟她說幾句話便要求下線,有事情出去要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出差回來了,跟德剛、阿亮他們好久不見,一起聚聚。她說什麽也不放我走——好像是到“撒嬌”狀態了,說好不容易見麵。當時我給她看了視頻,說好了就看一眼,可是她看完一眼還要求再看一眼,一眼一眼地增加。她說:“我喜歡看你微笑的樣子”。還說:“你皺眉頭的時候我也喜歡”。我沒辦法,不能讓德剛他們老罵我“重色輕友”呀,寫了幾句詩送她。這就是讓她感動的那首詩:

“等到明天一早我就來了
“我來送你一個太陽
“——但我不告訴你,那太陽是我用一生煉就的金丹;
“如果你撲進我的懷抱
“你會發現我的胸膛是空的
“空得使人落淚
“——但我不告訴你,我是把他們拿去煉丹了……”

她讀後大發感慨,說她感動得熱淚盈眶,眼淚最後還是掉下來了,說從來沒有男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男人對她這樣好過。其實這幾句所謂的詩,是我年輕的時候寫的,好像是寫給我心中暗戀的女孩的,那時候父母正在逼我“相親”,而我心中已有自己愛慕的女孩——當然,暗戀一般都是沒有結果的,隻是回憶起來很甜蜜。我這首詩是寫給我暗戀的那個女孩的,臨去“相親”之前夜寫的,現在回想起來寫這詩純屬自作多情,因為我從來沒跟那女孩說過話,即便我把這詩送給她,她也未必能讀懂我的心。世上沒有全知全能的女神,女神是男人用心靈的絲線自己編織的。今天,不知怎麽我就把這首詩想起來了,可能是被她“糾纏”得吧,我著急出去辦事急於脫身,所以就拿這“舊詩”來對付艾艾了。我對艾艾說:“你感動吧,我下了,真的明天一早我來,我來……”後麵用省略號,讓她自己去遐想吧,按照一般的慣性思維她會認我要送給她“一個太陽”,而白紙黑字上我什麽也沒承諾。我強行下線了,我對她的“感動”未公開表示懷疑,但心裏感覺她有點誇張——至於嗎?一首詩而已!

這天晚上出門“辦事”很不順利——酒沒能喝一宿,原因是阿亮非要在人家飯店的桌子底下睡覺,沒被子沒褥子怎麽睡?隻好把他送回家,阿亮、小四我們也各自回家了。回到家的時候大概後半夜3點了,路上我差點把路邊草坪當沙發床,喝的也不少。這時候我收到一條短信,艾艾來的,說:“你到家了沒?今夜無眠,我等待太陽升起……”

她這條短信有點詩意,我比較欣賞。於是打開電腦,上網,但願艾艾還在網上等我。她果然在網上。我的眼睛已經被酒精搞得很模糊,不想打字,於是打開視頻,用嘴跟她說。聊了很長時間,窗外的自然界的太陽就要升起了,我還趴在電腦桌上“答艾艾問”呢。有一個問題是,她問:“你說過我‘此女隻應天上有’,你喜歡一個女人隻是圖她漂亮嗎?”
我回答:“不是,我不好色。”
她又問:“將來有一天,你會不會不喜歡我了呢?”
於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出口成章”說出了讓她感動的那一段話:“我不會不喜歡你,除非你毀容了,那你就戴口罩,我會看你眼睛,如果你眼睛也毀了,那你就戴麵紗,我會撫摸你的皮膚,總有一塊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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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這番話,艾艾唏噓良久。一個晚上兩次被“感動”,她說:“真的沒有男人對我這樣好過,真的!”
我說:“怎麽可能?你這樣美麗,想對你好的男人一定很多。是你在男人麵前表現得太高傲了吧?至少你老公應該對你這樣好過啊?”
她傷感的聲音:“沒有,真的沒有。我沒有高傲的資格,我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女人。”真不理解,認識以來,她一直都神秘兮兮的。
我問:“為什麽?”
艾艾答:“以後再告訴你吧……現在,我想睡覺了。”
我問:“不是說好了今夜無眠嗎?”
她喃喃著:“可是,我已經受不了了!”
也不知她說的是什麽受不了了,她好像就要哭了。我不敢多問,女人欲哭時的情緒,是不好捉摸的。我說:“好吧,晚安。”
她說:“再問你一個問題:什麽時候是你的生日?”
我答:“103日,陽曆。”
艾艾喜悅的聲音:“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啊?我要送你一份禮物!”
我說:“為你改稿子的禮物我還沒想好要什麽呢。”
艾艾說:“不用你想了,我已經替你想好了……”
我笑道:“什麽禮物呢?快說出來看對不對我的心思。”
艾艾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改稿子的禮物和生日禮物是兩回事,你會收到我給你的兩份禮物。睡覺吧。”她的語氣裏有幾分嬌羞。
我說:“嗯,好夢。”心想:兩份禮物,不會一份是物質的,一份是精神的吧?

關閉電腦,簡單洗洗身子,我剛一上床躺下來,就收到了艾艾的短信,此時窗外的太陽已經升起了。艾艾在短信中說:“其實幾天前我就想告訴你,我們的那篇征文已經獲得了全國三等獎。雖然他們給我的獎勵是三等獎,但我將要給你的,保證是特等獎……”

到底是什麽特等獎呢?精神的物質的?我沒有追問,抓緊時間睡覺。一覺醒來,中午時分。到樓下小飯店要了一碗擔擔麵,一邊吃一邊給艾艾發短信:“到底是什麽特等獎勵呢?”
艾艾回短信說:“你還真沉得住氣,半天過去了才來問,不告訴你了,哼哼!”
我回複她:“短信不告訴,那麽一會兒我們上網說說好嗎?”
艾艾說:“今天下午我沒課,此時我就在網上呢。不過,你來了我也不告訴你……”
女人說“不”的時候,往往說的是“是”。我三口兩口將麵條吞到肚子裏,回到家上網。我上來便輸入文字問:“你好艾艾,我來領獎了!”

艾艾沒正麵回答我,而是問:“算今天還有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打算怎麽過?” 今天是2006930日,周六。明天就是十一黃金周了,放假七天。不過按照我們單位的“慣例”,今天我就已經放假了。
我說:“單身漢能怎麽過呢?一個人在家寂寞。”
艾艾說:“你好讓我心疼你!我不要你寂寞。”這聲音好像是撅起嘴來說的。
我笑了,問:“你有好辦法?”
艾艾說:“我要給你過生日!”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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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這樣大,好像沒怎麽過過生日,隻在三十歲生日那天,請德剛、小四他們喝過一頓酒。如有在其他生日那天也喝過酒或者吃過麵條,純屬巧合。一方麵是我對自己生日不重視,另一方麵也沒人提醒我哪天哪天是你生日了——我又不是孔子、老子或者孫子,而我自己總是忘記。艾艾要給我過生日,而且此前還說要有生日禮物送我,既然要有禮物送我,就很有可能要見麵啊!同在北京,麻煩人家郵局肯定是多此一舉的。一位網絡美女,給我過生日,就要見麵了,如同天上的仙女就要專門為我下凡了,我有些激動。感謝艾艾如此關心我!我輸入文字:“你打算怎樣給我過生日呢?給我過生日屬於禮物的一部分嗎?”
艾艾又沒正麵回答我,而是說:“你喜歡旅遊嗎?”
我說:“旅遊?當然喜歡!我過去隻是借出差的機會順便轉轉,從來沒有專門出去旅遊過呢……”我把自己說得很可憐,並且補充一句:“如果你我能成行,將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旅遊!第一次,是要記一輩子的!”也許艾艾早就考慮好了要跟我利用十一放假出去旅遊,但是我要給人家“女孩子”提供理由啊,否則她怎好意思主動邀請我?女人畢竟是以“被動”為主的。另外,我剛出差回來,褲兜裏有點錢,敢於“應戰”。
艾艾的文字傳過來:“嗬嗬,我喜歡你的性格!你想去哪裏玩啊?”
我說:“我喜歡去你的心裏邊……”
艾艾說:“討厭!”
我說:“我跟著美走,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隻要有你,點滴都是蜜水,滿懷全是柔情,鳥兒歌聲婉轉,虎狼也會纏綿……”
艾艾說:“你的嘴真甜:)))你對所有的女人都這樣甜嗎?”
我答:“那怎麽可能呢?我嘴巴上的蜜都是天然的,天然的都是有限的,所以我的蜜隻能專門獻給你一個人!”
她說:“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呢?你喜歡我的理由是什麽啊?”
一時興起——也許我骨子裏就是一個“騷客”,“騷”勁一上來我寫道:“這是生命遇到陽光時的自然反應,隻有時間可以解釋,沒有文字;如果你一定要我交出文字的東西,那麽:陽光是筆,夜色是墨,大地是紙,你我是字——”騷客,字典裏的解釋是:詩人。我可能“騷”的成分更多,詩人的不是。
她答:“妙哉,妙哉,妙不可言!”
我說:“別學貓叫了,我們幾時出發?嘿嘿。”
她說:“你比我性子還急!十一火車票不好買,特別是熱門城市。再說,我們還沒商量具體去哪裏呢。”不打自招了,她早就想好了要見我,一起過十一,心情也挺急迫的。
我說:“今天30號,明天就是十一了。我現在就去買,不管是去哪裏的火車,隻要有票,我們就買,登上火車就是勝利,而不管火車開往哪裏。然後的幾天,我們可以漫無目的,浪跡天涯,曉行夜宿,隨遇而安,看見車來了不管什麽車去哪裏的車,想上就上,不想上就背起行囊步行;不一定非要看看名勝古跡,荒村野店裏走走也是有情趣,我們隻要自由,隻要快樂,隨心所欲……”
艾艾打斷我說:“你不要說了!”
我問:“為什麽?你不喜歡這樣旅行?”
艾艾說:“不要你說了,是要你現在就去買票!”
我喜悅:“遵命!!哈哈,明天的?”
她答:“嗯!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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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訂票處還遠,看見的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走近一看,人群很有秩序,如一圈一圈又一圈盤起的蛇,大家都在排隊買票呢,蛇尾甩到馬路牙子上了。

排隊排了三個多小時,已是夕陽西下,買到兩張去承德避暑山莊的臥鋪票。我立刻給艾艾打電話“報喜”,艾艾說:“太好了,蛇辛苦了!”我們約定了明天上午什麽時間在什麽地方見麵,然後一同上火車站……

放下艾艾的電話,我給德剛打電話。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呢?人逢喜事精神爽,平生從來沒專門旅遊過,明天就專門去旅遊了,而且有“佳人”陪伴,“佳人”不但陪旅遊、陪送禮物,順便還把生日給我過了呢!給德剛打電話告訴他一聲,明天我就出發了,讓他出來陪我喝上幾瓶啤酒。電話那邊德剛埋怨:“你怎麽不早半個小時給我打電話啊?我剛吃完飯。”我說:“吃完飯了你也給我出來,本來就不是請你出來吃飯的,我隻請你喝酒。”

我先來到我們經常去的一家燒烤店坐下來等德剛,二十分鍾後德剛到了,見麵先笑,笑完了問我:“有什麽喜事吧?滿麵紅光啊!”
我把明天跟網友出門旅行的事跟他說了,他立刻假裝嚴肅起來,說:“這個女人姓什麽,叫什麽?”
我答:“不知道。網名叫艾艾。”
德剛撇嘴:“網名能寫在身份證上嗎!她姓什麽叫什麽、家住哪裏、工作單位、電話號碼、一寸照片,這些東西你統統給我。”
我問:“幹什麽?”
德剛滿臉認真:“國慶七天之後,如果你還沒回來,我好報警110,找她要人啊!”說罷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說:“你別嚇唬我!大老爺們跟女人出門怕什麽?大不了被她劫個色。”嘴上這麽說,臉上帶著笑,但我心裏麵開始有點“擔心”了。都是德剛害得我!他就喜歡幹掃興的事。
德剛繼續開玩笑:“萬一她在旅遊點還有相好的呢?她跟相好的串通一氣對付你——你身上可不要多帶錢!”
我端起酒杯來跟他碰,開玩笑說:“快堵住你的烏鴉嘴吧。你再說,明天我就不敢去了,這麽好的‘桃花運’你打算讓給別人嗎?”
德剛說:“誰倒黴誰去唄,嘿嘿……”端起酒杯,眼睛看著我,一飲而盡。德剛這些年來也上網,但他很少閑聊天。他認為聊天找女人太麻煩,還不如直接去歌廳呢。
我問德剛:“你覺得跟陌生女人出遠門有危險?害怕的應該是女人才對呀!”雖然我跟艾艾網上認識很久了,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還是屬於“陌生人”;雖然我是男人,她是女人,但是第一次跟“陌生女人”出遠門,男人犯嘀咕也是難免的。我總喜歡拿自己當流浪漢,離婚後尤甚。現在真的要“流浪”了,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流浪”也隻是精神上的。
德剛回答:“其實男人沒女人勇敢。有人調查過,據說,當遇到強盜搶劫的時候,男人反抗的很少,而女人反抗的很多——而且都是誓死反抗。所以,明天你首先不要打她的壞主意。”
我問:“其次呢?”
德剛笑:“其次啊,哈哈,喝酒——”他不說了。外麵的天色越來越黑了。

我和德剛喝酒,一般都是自己負責自己瓶裏的酒,如果給對方倒酒,也要拿對方瓶裏的酒給對方倒,免得搞混了到最後我說我喝得比他多,他說他比我喝得多,彼此“貪功”——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今天喝完各自的第五瓶啤酒,我提議道:“每人再來一瓶,圖個吉利:六六大順。”
德剛問:“明天你真的要去呀?”
我開玩笑說:“要不把機會讓給你?可是,艾艾已經看過我視頻了,他能認出你不是我了!”
德剛笑:“不是,我家裏有媳婦,不像你……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慎重點。”
我說:“最慎重的辦法就是明天不跟她出去——”本來還想接著說:但是我非去不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等等。可是德剛迅速伸出大拇指打斷我,他說:“皇上聖明!”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艾艾來短信:“對不起,你把火車票退了吧。我們改期好嗎?”我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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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票已經買好了,艾艾卻臨時變卦。太出乎我的意外。她早幹什麽去了?但仔細一想,這又是應該在意料之中的事——戀愛中的女人在不守信用方麵,曆來口碑頗佳,她們在“約會”的時候往往“約而不會”。如果中國第一講信用的男人尾生多些戀愛經驗,了解女人的特點,就不會“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了。真替尾生感到惋惜,但男人在守信方麵,還是應該向他學習。

德剛看出了我的不悅,問:“誰的短信?”
我說:“明天的旅行計劃取消了,艾艾變卦了。女人啊,真是不可捉摸!”
德剛嘿嘿笑,說:“嗯,女人精著呢,男人都傻死了。當年尾生跟女人橋下約會,女人不來,大水來了,尾生傻呆在約會地點不知道跑,結果淹死了。多虧現在通訊技術發達,人家及時通知你了,要不然明天你去火車站等她,火車都開了,你還傻小子等媳婦呢……哈哈,感謝艾艾,感謝科學吧。來,慶祝一下。”他端起酒杯來跟我幹。
我歎氣:“人而無信,不知其何。——孔子的這句話為什麽對女人就不起作用呢?”
德剛說:“男人不守信用的也太多了啊,別一生氣就責怪女人。咱們的第六瓶酒還喝嗎?”
我笑:“喝,咱倆得說話算話——男人!”
德剛也笑,說:“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我就討厭你呀重色輕友。”

喝完第六瓶啤酒,我和德剛便各自回家了。臨別時我對他說:“艾艾拒絕了明天的旅行,至少可以證明一點:她不是犯罪組織,否則不會放棄已經咬鉤的魚。艾艾是好人!”德剛瞪眼睛問:“你呀賊心不死?”

我確實賊心不死。回到家後,我上床睡覺。艾艾取消旅行計劃的短信,我始終不回。不回的理由:一、讓她以為我沒收到,也許她睡醒一覺就又決定一切按計劃進行了,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我也好讓她避免落下個“出爾反爾”的名聲;如果發短信問她為什麽取消計劃,沒準她解釋起來理由越解釋越充分,想不取消都不行了,騎虎難下。二、不回短信也是一種態度,讓她知道我的“憤怒”,於無聲處聽驚雷。

自從在樂亭艾艾與我開始電話聊天之後,半夜三更被她的電話吵醒已是家常便飯。這一夜我很渴望她來電話,半夜三更,鈴響三聲,我一接電話,那邊說一切按原計劃。可是,我做了一夜的夢,也沒聽見電話鈴聲。看來艾艾比我還沉得住氣。

我們約定的見麵時間是上午十點半,火車發車的時間是中午不到一點鍾。九點半鍾,艾艾的短信到了,她問:“票退了嗎?”
我假裝沒收到過她昨天的短信,回答說:“我準備出發了,你不要亂開玩笑。”
她再來短信:“我確實遇到緊急情況了,不能按計劃跟你出去旅行了。你在家嗎?我打電話給你。”
我一看,沒有挽回的餘地了。我撥通她的座機電話,想聽聽她的解釋了。最初她解釋的理由很蒼白,總是說確實有事,真的不能去了。我問她到底是什麽事,她也總是說:“沒法兒跟你說!”既然不能跟我說,那我就掛斷電話吧。剛一掛斷,她那邊就又打過來,說:“你就不能理解我嗎?聽我說完好不好?我不是不陪你去了,我的意思是推遲幾天再出發行不行?過幾天我就沒事了,過幾天我去買票,保證再也不食言,肯定成行……也怪我昨天短信沒跟你說清楚,過幾天再去好嗎?真的,過幾天,到時候我買票,買兩張,保證不騙你……”
我態度強硬:“你已經失信於我了,下一次,拿什麽讓我相信你呢?”
她的聲音顯得又氣又急:“你愛信不信!”
她的態度強硬起來了,我便軟下來說:“我相信你,一直相信你。但是,你不告訴我推遲的理由,我自殺的心都有啊!快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呢?求你了,什麽事讓你不能脫身?你遇到麻煩了?”
艾艾猶豫了很久,說:“我來例假了……”

啊,這個理由,讓我浮想聯翩。這無異於是在對我說:你跟我,可以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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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公主曾經以來例假為由拒絕過我,今天艾艾竟然與她同出一轍。例假來了不做愛,不做的理由很多,有從生理衛生角度考慮的,也有從宗教迷信角度考慮的。艾艾是從什麽角度考慮的呢?現在人多數不講迷信了。我分析,多數女人都是愛幹淨的,她希望把自己最美、最潔淨的一麵呈現給你,尤其你們是第一次在一起,於是一旦例假來了,哪怕她正在準備把身體獻給你,她也會突然刹車,不顧一切地拒絕和你在一起。也許她們認為例假是髒的,是很醜的;但我從來也沒認為例假是髒的、是醜的。相反,我認為例假是神聖的,那是大自然的傑作,是生命的泉;我崇拜大自然,敬畏它的神秘感。我對艾艾說——有開玩笑的性質:“例假來了也不怕啊,有什麽影響嗎?你非得跟我做‘那種事’啊!”
艾艾惱羞成怒:“你討厭……”

我在電話這邊嘿嘿壞笑,她在那邊終於也笑出了聲。這笑聲是一種默契,是一種認可:我們見麵時可以做愛。見麵以後做什麽,已經用不著再去揣測,或彼此試探。這時候,一起出行的時間向後推遲,推遲到哪天,成了我最關心的。我問:“你例假一直不規律嗎?”
艾艾說:“是啊,有時候提前,有時候過了一兩個星期都不來,煩死我了。”
我問:“這一次屬於提前還是落後?”
艾艾略一遲鈍,笑道:“問那麽多幹嗎?討厭,就不告訴你……”
我“撒嬌”的語氣說:“嗯,有一件事你必須告訴我,好嗎?”
艾艾沉吟:“哦,你說——”
我說:“你例假一般幾天結束?”
艾艾嘿嘿笑,好像識破了我的心思,說:“看你挺可憐的,告訴你吧。一般三天到四天就結束了……”
我問:“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艾艾不好意思的聲音:“呀呀,你問那麽多幹什麽!”但她還是告訴了我:“昨天傍晚來的。我猶豫了好幾個小時,才給你打電話,也感覺對不起你,你都買完票了……真的!”
我在肚子裏扳手指頭算了一下時間,大度地一笑,說:“沒關係,反正到我生日那天,你例假就結束了——沒準二號就結束了呢,嗬嗬。”
艾艾說:“瞧把你美的——我們上網吧?想看看你了。”
我笑:“啊,好的。國慶節了,我們不出門了,就在‘家裏’過。”

上網聊天,艾艾沒有視頻、沒有耳麥,隻有音箱。我打開視頻後,她怕我累,說:“你不用打字了,你用嘴說,我能聽到的。我打字,我打字的速度能跟上你。”我開玩笑道:“噢噢,開始心疼男人了!”她輸入文字責怪:“不許胡說!”
我說:“對不起,現在這樣說確實太早了。不過,過去看電影看小說,沒過門的媳婦心疼‘男人’很常見的……”
她向我發過來一連串用錘子敲打腦殼的圖片,我則回以“偷笑”的圖片。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說:“火車都要開了,你還不快去退票?”
我一看時間,還差兩小時。訂票處是不負責退票的,要退票必須到北京站或者北京西客站,我乘坐公交車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對她說:“你真是賢內助!”
她答:“你又胡說!”
看不見她的表情,她打出來的字是“強硬”的,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心裏麵是軟軟的。我心裏甜甜的去了北京火車站。

156

退票大廳裏人很多,和買票一樣,也需要排隊。有很多想買票的旅客——還有票販子,也在這裏淘換車票。由於我的票是就要開的火車,旅客和票販子都對我的票不感興趣。我在退票窗口成功退票,隻是損失了一些手續費。我想:艾艾準備為我們買哪一天的票呢?二號的還是三號的?如果票很難買,是否建議她到這裏來買呢?我給她發短信:“你準備哪天我們出門旅行?我順便把票買了吧?”
艾艾短信回答:“不,必須我買!”
我問:“你不是想將功補過吧?”
艾艾說:“臭美吧你!我什麽‘過’也沒有過。”兩小時前她還向我道歉呢,此時就不承認犯過錯誤了——嗬嗬,我原諒了她,她也快樂起來了啊。
走出退票大廳,站在站前廣場。我給艾艾回短信說:“我在北京站呢,你此時在哪裏?我們距離有多遠?”
艾艾說:“我在距離你不遠處的王府井,買衣服,我們一起出門的時候需要打扮打扮,嗬嗬。”
我說:“太好了,我去接你,見麵!”
她說:“不,我們見麵的日子,隻能在你生日那天!你要學會忍耐。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生日禮物,已經買好了。”

記不清是誰說過的了:女人最大的願望是讓男人愛她。可是,女人讓男人愛她並不難,難的是怎樣使男人保持對自己的愛,而且要持續升溫。這需要技巧。艾艾的技巧便很不錯,她把我的欲望勾引起來了,便適當壓製住,不讓我輕易得到她,不讓我心中的洪水輕易釋放,結果水位就越漲越高。這讓我想起了訓練警犬,上課之前是不能讓犬吃飽的;吃飽了,它上課的動力便沒有了。馬戲團在表演之前可能也是這樣的,需要動物保持饑餓感。有個漂亮女人問過我:你說是男人了解男人,還是女人更了解男人?我回答不上來,但腦子裏閃現出來的畫麵卻是馬戲團裏美女馴獸師在馴老虎——我這樣的比喻不太恰當吧?怎麽把高級動物給低級化了!嗬嗬。扯遠了,言歸正傳——

艾艾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是什麽?這個我並不關心。買來的東西怎麽畢竟是買來的東西。我回短信問:“有不花錢的禮物嗎?”
艾艾不解:“現在幹什麽不需要花錢啊?!告訴我你想要什麽,看看我買的和你心裏想的一樣不一樣。”
我笑著編寫短信說:“我最想要的,是你這個大活人!啊……”
艾艾回短信:“哈哈,這個倒是不需要我花錢買,我自產的!可是,我就是不給你!”
我說:“你不給我也不行啊,因為你是上帝專門為我生產的……”
艾艾短信回了兩個字:“啊——呸!”

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德剛來短信開我玩笑:“票退了嗎?你最好連同她的人一起退了吧,舍得不?”我短信回他一個字:“不。”

第一次旅行計劃“夭折”了,可是感覺著我和艾艾之間的感情更好了,彼此思念得更厲害了。從101號一直到3號我出門接她之前,我們的國慶節都是在網上度過的:我打開視頻,讓她“監視”我在家裏的一舉一動,我該讀書讀書,該吃飯吃飯,該寫東西就寫東西,該對著麥克風跟她說幾句話就說幾句話……

157

在這幾天裏,艾艾隨時都能看到我家裏的一切,家裏的擺設,家裏的顏色;往往我長時間在哪裏活動,就把攝像頭對準哪裏,讓她感覺到我們兩個人正生活在一起,讓她熟悉這個家。雖然我看不見她,但我心裏能感覺到她的眼睛。做愛之前是要有前戲的,見麵之前也應該有“序曲”吧?浪漫,浪漫是情人的小船——擺渡,擺渡到兩個人的港灣……

她是103日我生日那天頭中午來到我家的。此前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差一點她就不來見我了。事情是這樣的:她來我家坐幾路公交車,在哪裏下車,我在哪裏接她,穿什麽衣服,等等這些問題已經不知說過多少遍了,好像每說一遍就見了一次麵似的,有點上癮。她早上出發之前又問過我一遍這些問題之後,突然對我說:“安全問題你考慮過沒有?”說話還是在電腦上,她用文字,我用嘴對著話筒。她始終關愛我的身體,怕我打字累。
我回答:“什麽安全問題?人身的還是生理的?”
她說:“你好討厭啊,這個問題本來應該你考慮的,可是……非得讓我一個女人家說出口……”
雖然我知道“安全期並不安全”的道理,但我實在討厭安全套那玩意。我說:“你現在不是安全期嘛,用不著那玩意。”
艾艾說:“惡心啊你,誰要跟你做那個呀?美死你呢!我擔心的是你身體健康不?我們過去不了解,怕你有什麽病,傳染給我……”
她這樣一說倒提醒我了,她健康嗎?但我沒好意思問,也算是對她的信任吧。我回答說:“從不嫖娼,身體健康!”語氣中明顯表現出不滿情緒,意思是:你也太不信任我了!——雖然當今社會,她的心情可以理解。
艾艾倒是沒挑我的語氣,她說:“我保證我是健康的。但你油嘴滑舌的人,會討女人喜歡,我不放心你!還是有備無患的好……你說呢?”
我說:“好吧。那你來的路上,順便買一盒吧,好嗎?”
艾艾的文字傳過來:“你好意思嗎?讓我去買?羞死人!”
我苦笑:“說真的,我也從來沒買過!”
她問:“那怎麽辦?”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家裏麵還有一整盒安全套呢,那還是離婚前老婆單位裏免費發放的,沒開過封。我回答她:“不用買了,我家裏有現成的。”
艾艾想得可跟我不一樣,我本以為這下可以省事了,她卻質疑道:“你單身男人,平時家裏準備那東西幹什麽?”
我愣了一下,說:“那是我離婚前剩下的,不是後來買的!”
我這一解釋,雖然可能平息了她的質疑,卻又把她的“醋勁”勾引起來了。她發來文字:“你跟別的女人用剩下來的東西給我用?不要!!不理你了!!!”

女人一生氣就愛說“不理你了”,也許不一定發自內心,但你要是不重視起來,就有可能弄假成真。艾艾曾經說過:我陪你過生日還陪你旅遊,你真是又過生日又旅行結婚呢,便宜死你了!當時看我笑而不語,她又說:看把你樂的,傻了吧?
此時我可千萬不能傻,我趕緊說:“好好,別生氣,都怪我一時沒能理解你的感受。我這就去把它扔掉……原諒我!”說完,我離開攝像頭的監視範圍,到廁所裏坐了一會兒,然後跑回來對她說:“問題解決了!你出發吧……”

158

她已經買好了明天上午去遼寧盤錦的火車票。今天她來給我過生日,晚上在我家住一夜,明天我們一起出發。為什麽她要買去盤錦的火車票呢?她當時隻跟我作了簡單的解釋,說去看一個親戚,兒子國慶放假也住在那裏呢,關鍵是看看兒子。她對自己的身世總是躲躲閃閃,不願多說,我也不好多問。不過,在“旅行結婚”過程中,艾艾還是向我講述了她的一些身世。此是後話,後話就以後再說。

我出門去公交車站接艾艾,路上需要經過我和芳草居住過的那家賓館。一看見405房間的窗,我心裏的滋味有些異樣。情不自禁掏出手機,給芳草發短信:“國慶佳節,流光溢彩,舉國歡慶,你近來好嗎?”

幾分鍾後,我來到公交車站了,收到芳草的回信:“還好。工作中,勿擾。”

既然她在工作中,不讓我打擾,我便不想再給她發短信了。可是,我越想越生氣,忍了好久,艾艾坐的那路公交車已經在我麵前過去好幾趟了,終於忍不住回了短信:“我也是在百忙中來打擾你的!”其實,我有什麽資格生芳草的氣呢?芳草畢竟是在工作中,而我正在做對不起她的事情,隻是人家不知道罷了。芳草立刻來短信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不接、不回跟工作無關的電話和短信,近日一直如此,所以……”我很慚愧,自責。不再發短信“打擾”草草了。

艾艾坐上來我家的公交車後,一直在履行售票員的職責,經常向我短信“報站名”,車到哪裏到哪裏了,好像生怕她到站了,而我還沒及時到車站接她,仿佛是個剛學會撒嬌、還沒出過遠門的孩子。我回短信說:“放心,我早就在車站等你了!自從我離婚後,就一直在這裏等你……”這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連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艾艾被感動了,來短信:“我給你……馬上到!”

“我給你……”這三個字,我已經知道是什麽意思。若是封建社會的封建婦女說出這三個字,我會擔當不起的。

艾艾從車上走下來,上身是紅的,下身是白的,腳下踏一雙小巧的白色旅遊鞋,像兩片雲。和當初小草不一樣,她背上沒有輕便的旅行包,而是手裏拖了一個旅行箱,肩上還有一個小巧的挎包。一下車就站在原地,等我去接近。毫無疑問,那旅行包是給我準備的,今後“旅行結婚”的路上,歸我保管。女人出門真的麻煩。我出差從來都喜歡把“負擔”精簡到最小,兩手空空最好。

她站在那裏,興奮地望著我。我微笑著向她走去。沒有親昵的動作,周圍還有很多人呢,甜蜜都藏在我們的眼神裏。提起她的旅行箱,我說:“走吧。”她抿嘴笑著點頭:“嗯……”默契,是未公開的情人之間最擅長的語言。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一直把我們送到樓下。一共沒幾分鍾的路,我是怕路上遇見熟人。沒想到艾艾感動了,下車之後嗔怪我:“你太浪費了!”說話的語氣好像她是我老婆,埋怨丈夫不會居家過日子。不同的是她沒忘補充一句:“你對我真好,蛇……”

上樓梯時遇見一鄰居,平時碰見都要跟我點點頭,這一次他沒跟我點頭,好像脖子剛睡落枕了,歪著脖子看我的身後——我身後是艾艾。哦,艾艾,哪個男人娶了這樣的女人,不吃醋也會滿嘴酸的。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二): 艾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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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艾的一個行為,讓我至今回想起來還感到不解:進家門後,東西放下,我說:“一路風塵,你要不要先洗洗手、擦把臉呢?”她卻說:“有指甲刀嗎?我給你剪剪手指甲。”為什麽一男一女進屋後,不幹別的,先要給男人剪手指甲呢?

依稀記得小時候大人給我剪指甲,多少年過去了,回想起來還是很溫馨的;那時候沒有指甲刀,都是用大剪子,自己不會用,隻能靠大人。現在艾艾坐在我身旁,我們共坐在一條長沙發上,肩並肩的那種坐法。這時我才發現,大人給大人剪手指甲,是如此地別扭。我的手翻過來掉過去,變著花樣擺放,她剪起來始終不很順手。現在的我的手,怎麽說也比不上小時候靈活柔軟啊。同時我心裏也有點起急,仿佛返回了童年,童年的我麵對大人有點強製性的剪指甲、理發之類的事情,是很不耐煩的,因為心裏總惦記著玩兒。艾艾仿佛看穿了我“小孩子”的心裏,溫柔地說:“你躺下來吧,我側坐在你邊上,會順手些。”我欣然接受,感激道:“這樣也更舒服些,你說呢?”艾艾羞澀地笑。我躺下,抬起一條腿來就把艾艾的腰——她的腰好細啊!——夾在我的兩條大腿中間了。她拍了我膝蓋一巴掌,說:“你這孩子,咋這樣調皮呢?” 台灣詩人杜十三有一首詩:“女人躺下來,夜色就深了;男人脫光衣服,從夜色的那一邊,遊泳過來…… 女人站起來,太陽跟著升起;男人開始工作”。我把這詩給篡改了,我回答艾艾:“男人躺下來,女人開始工作。你剪吧……” 艾艾未必熟悉這首詩,但她肯定是讀懂了我的眼色,臉一紅,她開始“工作”了……

她一邊“工作”一邊嘮叨:“瞧你,指甲這樣長了也不知道自己剪一剪……嘖嘖,裏邊都有泥了……髒死了!剪完之後好好洗洗手啊,多打幾遍香皂……”“工作”的時候難免要扭動腰肢,有時候她俯下身,乳房甚至會磨蹭在我的肚皮上。於是,我兩腿之間的那第三條“腿”像千斤頂一樣支起來了,好像頂在了她的軟肋上。羞得我不敢吭聲。她佯裝不知,繼續“工作”,繼續嘮叨:“聽見沒有?一會兒好好洗洗手……”
我小孩子調皮似的說:“偏不……”
艾艾假裝嚴厲:“不洗手不給糖吃!”
我說:“糖沒有你甜……”

艾艾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彎彎的、長長的眼睫毛仿佛是兩排齊刷刷的鉤子——她的眼裏的光又把這鉤影柔柔地投射到我的眼眶裏,鉤得我眼球掉了出來,掉在了她的嘴唇上,紅成了一片……艾艾喃喃地說:“你要吃我呀蛇?”
我說:“錯了,我舍不得吃你……”我也努力在自己的目光中添加“鉤子”一類的東西,緊盯著她的紅嘴唇說:“你……‘吃’我吧?”
艾艾假裝生氣道:“誰要吃你?臭蛇……”說罷就要起身,可是我的大腿還夾著她的腰,她有氣無力地推搡我的腿,與其說是推,想掙脫我,還不如說她是在劃槳呢——搖晃得我心蕩神迷、旌旗亂擺!趕緊鬆開兩條腿,說:“不行,我得去衝個涼水澡了……”
她忽然用手按住我,說:“別動。”
我問:“為什麽?不是你要起來嘛。”
她嫵媚地一笑:“我還沒用銼刀銼你呢!”
我隻好繼續留她在我的兩腿中間,耐心等待。等待她把我的十根手指尖,銼得癢癢的……

160

平時自己給自己銼指甲,沒什麽感覺,偶爾有一絲鑽心的刺癢。第一次見麵而又“相好”的女人給你銼指甲,便有所不同了,你心裏容易產生好多聯想,再加上她微涼的小手百般撥弄你、摩挲你,嘴裏麵嘮叨你,時不時還把小嘴噘起來,輕輕吹落指甲尖的粉末,抬起眼簾來問你:“疼嗎?”——這樣的場景簡直可以用 “幸福”或者“溫馨”來形容了!我們手指尖的“刺癢”全部都抵達到心坎裏了……

銼完了手指甲,認真地洗完了手,我一看時間中午十一點一刻了。雖然心裏麵憋不住要和艾艾親熱,但我還是對她說:“餓了嗎,艾艾?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艾艾往沙發裏一躺,懶洋洋的說:“累了我,要吃你去吃吧,我不吃了。”
我真想俯下身去趴在她的身上,捧起她的嘴巴說“哦,親愛的,都是我把你累的,我給你點蜜水吃吧!”說完就熱烈的吻她,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裏,讓她吸吮。可是,畢竟我們第一次見麵,見麵一共才幾十分鍾的時間,過分親昵的動作要慢慢的、試探著去做。我坐到她的腳邊,拍了拍她的膝蓋,然後手扶在她的小腿肚子上輕輕揉捏著,說:“你不胖啊,幹嗎還要減肥呢?是不是害怕吃完飯後,讓我看見你的腰變粗了啊?沒關係的,無論你的腰粗腰細,我都喜歡。可不能讓你的肚子受委屈……”
艾艾不好意思地笑,說:“才不是呢,我不餓,就是不想吃……真的,你餓了,你就一個人去吃吧。”
我說:“你想攆我走啊,沒那麽容易的……”我的手還在她的小腿肚子上揉捏,有點像是給她做按摩。她表情平淡,如無風的、月光下的湖麵,但我能感覺到那平淡是裝出來的。因為不管水麵多麽平靜,水底下的魚兒,總是要穿梭遊弋的。許久,見她沒有反抗的意識,我膽子便大了起來,雙手一路向上按摩,觸到了她的大腿根。她猛地蜷縮起兩腿,再也抑製不住地“咯咯”大笑著,叫:“癢癢死了……”她的兩隻手也捂在了自己的大腿根上,樣子像一隻羔羊,哪一條狼見了,都忍不住要撲上去。我順勢俯下身子,計劃把她壓在身底下,一口“咬”住她的喉嚨,讓她心跳加快,讓她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捧起她的臉,美美地“吃”一頓她的眼睛、額頭、尖尖的小鼻子和紅紅的嘴唇。但是,我的“計劃”落空了,她蜷起的兩條腿用力夾緊不肯分開,膝蓋頂住我的胸脯,眼睛醉迷迷的盯著我,看似嚴肅地說:“不!”
我退縮了,我站起身,我說:“我去洗個澡吧?洗香香了,你就不會煩我了……”
艾艾軟軟的聲音說:“你的樣子好可憐啊,噢,快去洗吧,洗幹淨點……”眼睛裏含情脈脈。
我開玩笑,一語雙關說:“等我洗完了,你也許就會感覺到餓了吧?”意思是:餓了,你就吃已經洗得幹幹淨淨的我吧。當然,她也可以理解成洗完澡就出去吃飯。但我已經基本放棄叫她出去吃飯了,女人不吃飯,或者是為了身材,或者是因為厭食,來不得半點強迫。
艾艾說:“不會的,我經常一天都不怎麽吃東西。你不用擔心我好了。洗完澡你要是餓了,你就自己出去吃吧。”
看她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便給她講故事,我說:“幾年前我和幾個人出差,有一個小夥子剛結婚不久,愛開玩笑,屬於壞壞的那種。一天住在賓館裏,小服務員來房間裏打掃衛生,他側躺在沙發上捂著肚子哼唧:“我餓呀,我餓呀……”眼睛緊盯著正撅著屁股幹活的美女服務員,哼唧完了衝我一扮鬼臉。我衝他理解地一笑。他新婚燕爾,雖然還沒孩子呢,但他想念‘新娘’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你說呢艾艾?”

艾艾的臉最初像花骨朵,聽著我的故事漸漸地脹開,怒放成一朵嬌豔的紅花。她曾經說我們這次出行有點像是旅行結婚,那麽她肯定想到自己的身份了——新娘子。她明白我的意思了,笑罵道:“蛇,你太壞!!”
我衝她一捂肚子,故意說:“我餓呀……”
艾艾用手一拍沙發,氣哼哼地說:“餓了也不準你出去吃飯了,懲罰你!”眼神裏滿是笑意。
我說:“太好了,正合我意!——出去吃飯,不如在家吃你……”

艾艾的手在沙發上誇張地亂摸,好像沙發上有棍棒之類的可作自衛或者出氣用的武器。我趕緊往洗澡間裏躲,安撫她說:“別急,等著我……”

161

“百年不遇”洗一次澡的人,洗一次澡就要全麵清洗,不全麵仔細清洗對不起這洗澡的水,可能一洗幾個小時;經常洗澡的人,經常是打一遍香皂拉倒,不跟水較勁;天天洗澡的人,往往天天走一下形式而已,或者對重點部位重點“進攻”一次。以上三種狀況我都經曆過。為了節約時間,今天我采用的洗澡方式是“重點進攻”,十分鍾內解決戰鬥——其它部位“水過地皮濕”,象征一下得了。

我洗完澡出來,沒敢奢望艾艾已經跑到臥室裏等我了。我來到客廳,見艾艾還躺在沙發上呢。猛然,我發現她的褲子換了,白色的褲子變成了藍色的牛仔。為什麽要換褲子呢?是因為牛仔褲更“結實”嗎?走進一看,艾艾的眼睛閉上了,很安詳,側躺著,似乎睡著了——真睡著了?不會這麽快吧?但我全當她是睡著了,不敢坐到沙發上,怕把她驚醒,我半跪在她的胸前,仔細端詳:她的頭發是卷曲的,有著糖炒栗子一樣的顏色、糖炒栗子一樣的光澤,讓我忽然感覺她的頭是可以吃的,香噴噴的;一縷輕盈的長發羞澀地躺在了她的兩片嘴唇上,為她原本線條柔順的嘴巴,又平添了許多男人的遐想;她的鼻子是挺拔的,不很高大,有點像她的身材,玲瓏剔透,而又亭亭玉立;她的眼睛是閉上的,我不好形容了,她眼睛的美麗,掩藏在眼簾裏,成為秘密——但是我敢擔保她沒有睡著,她眼簾掩蓋下的雙眸裏,一定有我貪婪的眼色;忽然我想起《西京雜記》中的句子:“文君嬌好,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柔滑如脂……”

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我輕輕觸摸她的手,她沒有反應——真的睡著了?還是在鼓勵我?她的手小巧而不失豐腴,絕不是彈鋼琴的那種,但一定是西施捂在胸口上的那一種——因為這樣的手,我在古畫上見過,那上麵盡是古典的美女,那時候還沒有鋼琴——此時她的一隻手枕在腮下,另一隻手搭在胯上,活脫脫的一個睡美人!兩條胳膊,都隻露出半寸長的手腕,如果被古代風流文人看見了,一定會呼之曰:“玉腕也!”

她的年齡有多大,她從來沒匯報過,我也不曾追問過,看樣子不到三十歲吧,跟我相比而言,總之她太年輕了。我觸摸著她的手指,最後握住她的“玉腕”,我愉悅在她的“春季”裏……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我的嘴巴就湊近了她的耳朵根,嘴唇遇到了她卷曲的毛發,麻酥酥的感覺即刻傳遍全身,心尖最癢癢了;鼻孔裏嗅到了她的體香,那香味是女人所特有的,隻有在深閨裏或者與仙女貼身才能聞到。我醉了,陶醉的醉!又是一個情不自禁,我的兩片嘴唇,便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向那香甜的小肉肉發出問候……問候了半天,艾艾還是沒有反應,莫非她真的睡著了?因為今天見麵,她昨晚興奮得一宿沒睡?我心已怦怦地跳,像催戰的鼓點——戰鼓響,心旌便開始搖曳。我騰出一隻手來,開始解她上衣的紐扣……

突然,她說話,懶洋洋聲音:“幾點鍾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停止了解她衣扣的動作。但是,馬上我又嗤嗤地笑了,因為她的眼睛還閉著呢,好像睡懵懂了,正在“囈語”。我哄騙她說:“我抱你上床睡去吧,已經夜裏十二點了……”
艾艾閉著眼睛說:“不對吧?是真的嗎?我怎麽記得是中午十二點啊!”聽語調,好像她正在夢裏扮演西宮皇太後的角色。我也不能閑著呀,趕緊奉承:“艾艾聖明,確實有點像白天中午的十二點呢。不過,現在世道變了,黑白顛倒了……”
艾艾還是閉著眼睛,陰陽怪氣地說:“怪不得呢!我說怎麽大白天就有人敢脫良家婦女的衣服呢!?”說完已憋不住笑。
她的笑鼓勵了我,我一把將她抱起來,向臥室衝去……
她在我的懷裏掙紮著,說:“我還沒洗澡呢!”
我說:“沒事,我不嫌你髒!”
我把她扔到了床上,緊接著一個餓虎撲食;她胳膊肘一抬,架起我的脖子,說:“停,你還沒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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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火燒火燎的我哭笑不得,問:“我做錯什麽了?”
艾艾用下巴和眼神點指被解開的衣襟說:“你非禮我了!”
我笑了,嗤嗤地笑,問:“那你當時為何不阻攔我?讓我犯錯誤?!”
艾艾嘴巴一撅,瞪眼說瞎話:“當時我睡著了。”
哈哈,睡著了,睡著了你怎麽沒睜眼睛就知道衣服紐扣已經被我開了?可是,女人的秘密當麵揭穿就沒意思了。我說:“對不起,當時我醉了……”
艾艾不解:“連飯都沒吃呢,你怎麽會醉了?詭辯!”
我說:“你太美了,睡美人,你把我陶醉了!”
艾艾笑了,笑得很幸福,說:“你說我是原諒你呢?還是不原諒你呢?”
我說:“看你的實際行動吧。”
她眼睛盯著我,一點點地縮回架著我的胳膊,放我的嘴唇一點一點地向她的嘴唇貼近——此時我感覺她的嘴就是一口甜蜜的小井,而我是一頭幹渴的牛!可是就在我幹渴的嘴唇將要吻上她濕潤的井口的一瞬,她忽然一扭頭,我的嘴便落在了她的腮幫上,如同牛想喝水,卻一嘴啃在了井台上。艾艾幸災樂禍地咯咯笑。我索性放棄接吻,將嘴巴移到她的耳朵上方——是想對著她的耳朵請求恩賜嗎?非也。我對著她的耳朵輕輕吹氣,尖尖的舌頭伸出來,蜻蜓點水似的撩撥她的耳輪、耳廓、耳垂和耳蝸蝸……她癢癢得受不了了,大笑著向我求饒,我回答說:“晚了!”
她縮頸藏頭企圖反抗,可是,哪裏有反抗,哪裏就有壓迫。我立刻變成了一座山,將她嚴嚴實實壓在身底下——山中須有猛獸,我又變成了一頭東北人講話的熊瞎子,抱起她的脖子就啃,連啃帶舔,呼哧帶喘……

沒用多久,艾艾就被“蹂躪”得差不多了,渾身癱軟,四肢無力,不想動彈。她呢喃著說:“蛇,救救我,抱緊我……”
我將手伸入她的身下,抱緊,抱緊,同時還重重地、全身心地壓著她……
她終於將嘴巴正對著我的臉說:“吻我……”
我吻了她,深深地吻,第一次吻她——我發現吻是有形狀的,是不規則的圓,是地球繞太陽的旋轉,是眾星捧月的纏綿!漸漸的,漸漸的,漸漸的我們就溶化於天空了。天空有一片海,我們的嘴唇是海岸的沙灘,被海浪浸潤著,浸潤著,濕漉漉的一片。海浪是什麽?海浪是我們舌頭尖尖上的舞蹈!伴舞的音樂在哪裏?音樂在我們緊緊貼在一起的胸脯裏,胸脯裏有大海的呼吸!大海的呼吸是什麽?大海的呼吸是:激情的奏鳴曲……
也不知吻了多久,我抬起臉來,嘴巴仿佛已失去了說話的功能,隻是久久地用我的眼睛,凝望她的眼睛。她問:“你在想什麽?”
我說:“我在想……我在想……我在想你下麵的‘嘴’,是什麽樣子?”

163

艾艾一聽我的話,先是臉紅,後來是臉很紅,再後來身體像蠶蛹一樣動了動——也許是想抗爭什麽,可是她的抗爭動作更像是花朵對蜜蜂的召喚,溝渠渴望激流來填滿;一切抗爭的意誌,都隻化作了她眼神裏的一聲歎息……

我追問:“你說,同意不同意啊?”
艾艾說:“蛇,我要死了……”
她要死了?我的肚皮緊貼著她的肚皮,雖然還隔著衣服,但我分明感覺到她的肚子裏已經泛起了春潮!那潮水的味道好像是酸的、甜的、麻酥酥的、滾燙滾燙的,一排排一陣陣,暗流湧動一般地由她的小腹向周圍擴散,擴散,擴散到她的大腿根——我能感覺到她大腿根在一脹一縮;湧上她的心室——我能感覺到她心潮澎湃,仿佛她的秀發都因此而飄起來了……我說:“不,你不是要死了,是你的‘原始’正在被喚醒!”
她皺起眉頭撅起嘴,樣子很難看,但是很性感,說:“我冷……”
由於她是被我扔到床上來的,整個人還斜躺在床上,被我壓在身下。
我說:“你到枕頭上躺好,我給你蓋被子。”
她斜了我一眼,似乎在埋怨:你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了!身子一動不動。
我不說話,從她的身子上滾下來,跪在她的身邊,雙手將她捧起——她的身子好軟,仿佛骨頭都已經化作了柔情的水,灘在我的懷裏,任我把她的頭枕在枕頭上,把被子像撒網一樣罩住了她,也罩住了我自己。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麽此時的我,就是魚。我開始在水裏遊戲——

我褪去她的上衣,保留她的乳罩,舌頭像魚的尾巴,掃過她的肚皮,來回遊弋,一圈,兩圈,三圈……她呻吟:“癢,不要啊!”於是,我脫掉了她的乳罩,將她的乳房握在手裏,含在嘴裏。我貪婪地吃起來,心理年齡瞬間就退化到了零歲,滿嘴的牙齒也隨之幼稚成了嬰兒的牙齦,我吃啊,吃啊,雖然始終吃不出奶來,但依舊吃得香甜。她撫摸著我的頭說:“兒子,好乖!”這時我才想起自己不是小孩了,恨她拿我當兒子,占我的便宜。我用力咬了一口她的乳頭,她“哦”了一聲,吸一口涼氣,罵:“吃奶還不老實?打屁屁!”
我說:“好啊,打屁屁,要脫了褲子打才疼!”我伸手就去解她的褲腰帶,她本能地雙手護住腰帶說:“有沒有搞錯?不是打我,是打你,壞蛇!”我解她腰帶的手和她保護腰帶的手糾纏在一起,費了半天力氣,我也沒攻破城池。剛才還是水做的她,一下子就變成堅硬的冰了。我佩服地說:“誰說女人比男人力氣小?隻要女人用對了地方,力氣還是蠻大的!”說完,我放棄進攻,趴在她的身上,故意大口喘氣。放棄進攻不等於放棄目的,我是想讓她這塊“冰”化一化再說——此時的她神經繃得太緊了,這種緊張可能是屬於習慣性的,過一會兒也許就好了。
她嗤嗤地笑,麵帶得意,問:“你喘氣喘得太誇張了吧?像泄了氣的皮球。這麽容易氣餒啊?喂,是不是男人一到四十歲,就都這樣啊?”她這話裏話外,分明有激將法的意思,甚至是一種挑逗。
我笑著回答說:“男人一上四十,便不能再以筋骨為力,靠的是經驗和智慧。你這樣拚死反抗……我倒懷疑你是不是性冷淡呢?難道你現在一點都不想?”
艾艾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哀傷,她說:“你說得沒錯,我都在懷疑我自己呢!我懷疑我自己現在還有沒有這個功能,我已經兩、三年沒做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行不行……”

164

以往,艾艾在網上一直對我避談自己的身世,有時欲說又止。今天情之所至,她會不會說出實情呢?據說人在催眠的狀態下,是很容易說出心中的秘密的;那麽人在動情之時,是否也可以說出實情呢?我身體不敢亂動,生怕把她從“催眠”的狀態中驚醒;我用手輕柔撫摸她的耳朵,聲音像暖風一樣地對她說:“跟我講講吧……”

為什麽我要撫摸她的耳朵呢?據說在動物界——人當然也是動物——耳朵是輕易不願意讓別人撫摸的,如果同意你撫摸了,那就是表示對你順從了,比如狗,你對它耳朵撫摸得越多,它越溫順——我這樣說可沒有降低人格的意思,人雖然承認自己也是動物,卻不願意跟動物“稱兄道弟”。因此,我不過是舉個例子,所有哺乳動物在進化過程中,心理和習性方麵,也許是可以相通的。當然,最終的結論還要等科學家定奪。我撫摸艾艾的耳朵也不是做試驗,我是想增加我們之間的溫馨,彼此信任。艾艾回答我了,她說:“你不知道,雖然我結過婚,生過孩子,可我在性方麵是很無知的。念大二的時候,我第一次談戀愛,夏天衣服穿得都很少,有一天晚上在校園外麵約會,他擁抱我,這是我們第一次擁抱,我感覺肚子上有根硬硬的東西硌得慌,便問他:‘你腰裏別著什麽東西?凶器啊?’剛開始我以為他是怕我們出來遇見壞人,身上帶了一把帶鞘的刀或者小警棍什麽的,保護我用的,我還挺感動。可是他臉紅脖子粗,支支吾吾不回答我,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了,感覺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在我的認識裏,認為小孩子撒尿的那個東西,就是大人那個東西的樣子,男人和女人隻要在一個床上睡覺,就會生孩子。後來有一次,男朋友當著我的麵突然掏出來那東西,驚訝得我不說目瞪口呆吧,心也是怦怦地跳,不敢看。”

我問:“你第一次看見,是什麽時候?當時摸了嗎?”
她答:“就是大二。當時我不敢摸,他攥住我的手,強迫我摸……”
我問:“當時你什麽感覺呀?”
艾艾答:“哪還顧得上感覺呀?害怕!”
我揶揄道:“你說心裏話!”
艾艾嘿嘿笑,說:“嗯,其實,也挺好奇,挺激動的……”
我問:“下麵流水了嗎你當時?”
艾艾惱了,叫道:“你討厭!不跟你說了!”說罷轉過身去,背對著我,還撅起屁股往床下拱我。我立刻從她背後抱住她,兩隻手各握住她的一隻乳房,深情地揉搓。許久,她喃喃地說:“蛇,我真的懷疑自己還會不會做愛!因為我從來也沒體驗過別人說的高潮,我都好些年不想了……我有點緊張……”

我立刻將我的心口緊貼上她的後背,然後將身體的全部——從腳趾到鼻子,都緊緊地和她貼在一起,不留一點縫隙,仿佛她是坐靠在我的懷裏。我使勁擠她,動情地擠她,我說:“為什麽呢?你以前做愛的次數很少,或者你從來沒享受過高潮?做愛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你幾年沒做,也不應該忘記!也許你的前夫不懂怎樣愛你,讓你一直對做愛心懷恐懼;也許在你的記憶裏,做愛從來都是在盡妻子的責任,而不是享受;你好些年不想做愛了,那是因為你做女人的本能還沒有被喚醒,而且在還沒有被喚醒的時候,就被你給壓抑下去了。責任不在你,而在你前夫——他沒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喚醒你的原始,他不懂女人的生理和心理。女人和男人不同,也許男人射精了就算高潮了,而女人自己往往不知道通往高潮的路該怎麽走,女人需要男人的引領,需要他站在前麵不停地呼喚你,等著你,牽著你的手,一路上即需要溫柔體貼,也需要勇猛刺激,這樣才能一起達到高潮。女人的原始,是需要被喚醒的,是需要培養的。”
艾艾可能被我的話打動了,她轉回身來,望著我,說:“我還是女人嗎?我好象是石頭做的了!”
我笑了,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是指你沒有性欲了嗎?”
艾艾點頭:“嗯……”
我說:“不可能,你怎麽會是石頭做的呢?不過,也許你被壓抑得太久了,還真變成石頭了。這件事可得重視起來——來,我給你檢查檢查!”
艾艾警惕地望著我:“你要做什麽?”
我說:“相信我,即便是一塊石頭,在我的懷裏,聽我的聲音,也會流出水來的……我來,是要把你變回女人!”說完,我一口含住她的嘴巴,用力而又深情地吻,我要把她吻得眩暈過去!她的身體在我的懷裏再一次變軟,鼻孔裏發出呻吟,兩隻本來就很柔軟的胳膊變成了水草,在我的脖子上纏繞。悄悄地,悄悄地我騰出一隻手來,另一隻手更加用力地將她抱緊;騰出來的那一隻手,先是在她的屁股上隔著褲子撫摸,撫摸,撫摸到我的手掌心麻酥酥的,她的屁股可能也對我的手放鬆警惕了,我的手便從她的褲腰帶底下,扁扁地鑽了進去,沿著她臀部的深溝,夢幻般地挺進——艾艾還沉浸在我們的深深的吻裏,對我的那隻不安分的手隻是輕輕地“哼”了一聲,便由它去了。也許,那隻手的到來正是她所渴望的;也許,她已經說服了自己……

當我的手從她的褲子裏抽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濕漉漉的了,指甲上有露珠的光澤。我對她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是女人了,你依然是水做的……”
她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地問:“什麽?”
我笑:“給你看看檢驗結果啊?”我把濕而滑膩的手指送到她的眼前,她立刻屏息凝眉,扭過頭去躲閃,說:“好惡心……”
我說:“真不理解,為什麽你要把自己身上美的東西認為是醜的?其實男人很喜歡!”
她平靜了片刻,羞澀地問:“上麵……還有血嗎?”

165

陰道裏還有一點殘血怕什麽呢?在艾艾的意識裏,“經血很髒”的概念怕是從小就形成了的,很難改變。但是,考慮到艾艾的身體健康,我還是關心地問:“你(例假)什麽時候結束的?”
艾艾不無憂慮地說:“昨天晚上。可是今天早晨起來,我發現還有一點點呢!”
我理解地一笑,說:“不用怕,我剛把我‘那個地方’洗了,講究衛生就沒事的。”說完向她一擠眼睛。
艾艾好像渾身劇烈地“酸”了一下,再次撅起嘴來、凝起眉來,樣子很難看但是很性感,雙手拽起胸前的被子,蒙住了臉,蒙住了眼,順便把我也蒙在了被子裏麵。這無疑是在向我召喚:來吧,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看不見!而且被窩裏黑,你也看不見我……

接下來的事情就像詩裏描寫的一樣:“女人躺下來,夜色就深了;男人脫光衣服,從夜色的那一邊,遊泳過來”——我來到她的腳下,將被子從她的腳上一點點掀起,漏出了她的腳趾——她的腳上還穿著襪子,褲子是一條藍色牛仔;看見她的膝蓋了,被牛仔褲緊裹著也很骨感;我繼續掀被子,噢,她的大腿根是那樣的圓,小腹略微凸起,一起一伏的——可以看出此時的她呼吸急促——看見肚皮了,白花花的;一條紅色的細細的腰帶圍在牛仔褲上,與白花花的肚皮緊緊相連;藍色的牛仔褲,凹凸必現的身材,紅色的褲腰帶,白花花的肚皮……啊,我不能再往上掀她的被子了,不能露出她的眼睛!讓她繼續“蒙在鼓裏”睡吧,讓“掩耳盜鈴”的故事成為女人心中永遠的偷“情”的秘笈……

——讀者啊,再往下麵我還寫嗎?如果寫,怕有“涉黃”的嫌疑;如果不寫,又怕與美失之交臂!矛盾中,待續……

166

我伸手撫摸艾艾的褲腰帶,舍不得立刻解開——人生四十年,經曆過的女人也難免會有幾個了,但每次遇見新的女人,我總會想:這個女人和我遇見的以往,會不會有不一樣呢?渴望不一樣,可是每次都發現其實很一樣,於是略顯失望;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你遇見不一樣了,解開她褲子的一瞬會不會又嚇一跳呢?肯定會嚇一跳的,如果不一樣的話,你就是遇見“畸形”了。記得某位大姐跟我說過:女人都是一樣的。就如同同一棵樹上的葉子,雖然找不到兩片完全相同的,但它們都叫葉子,肉眼看上去,如果不拿尺子量,看不出什麽兩樣。

撫摸艾艾腰帶的時間不能太長了,萬一她“醒”了呢?另外,她的肚臍眼還單獨露在被子外麵呢。我開始動手解她的腰帶——我是從來不敢把肚臍眼單獨露在外麵的,準會肚子疼。很佩服大街上那些穿露臍裝的女人,真身體好啊。每次在大街上看見女人的肚臍眼,總要順著肚臍眼往下看看,總以為可以多看到點什麽,哪怕一點“頭發梢兒”也好。其實最有誘惑力的、最美的、最讓你心癢的,並不是終極目的地,而是一路上通往目的地的“標記”,肚臍眼就是這樣的“標記”;心裏最有意思、最甜蜜的時刻也不是得到以後,而是在過程。

過去跟前妻做愛,性起的時候——特別是出差剛進家門,我會把老婆的褲子連帶褲衩一起扒下來的。但是,麵對艾艾,我身體雖急,心裏卻很猶豫。上次我隻給她寫了一首很平常的詩,她在網的那一邊就感動得“語無倫次”,說從來沒有男人對她這樣好過,再加上今天她跟我說從來沒享受過性高潮,不知高潮什麽滋味,我便懷疑:她的前夫,會不會是從心理到生理,都對艾艾很簡單粗暴的人呢?我一定要溫柔動作,盡量不勾起她對“粗暴”的記憶,以免引起她習慣性的“條件反射”。決不能讓我們的第一次性愛,留下陰影。

她的褲子被我溫柔地脫下來了,雖然她“睡著”了,但她就像一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大人幫她脫衣服很費勁,主動抬起屁股、抬起腿……依次配合我的動作。她的褲衩和襪子還穿在身上,但大腿已經完全呈現在我的麵前了;有著這樣兩條腿的女人,如果身高夠了,一定是T型台上的名模。看到她緊繃在身上的褲衩,我忍不住想笑。那褲衩不是外形製作得很性感的那種,隻是在褲衩的正中偏下的位置——也就是在恥骨上,含苞待放著一朵鮮花。也許設計師的意圖是想表現“清純”,但正是這一朵花,誘惑得我幾乎想把人生所有的春天,整個吞下。我情不自禁地對她說:“艾艾,把你的這條褲衩借我穿穿吧,我把我的給你,我們就這樣一起上路旅行!”

“睡”著的艾艾不回話,依然蒙著頭,被子底下傳來她夢囈般的“咯咯咯”的笑聲;她的肚皮也被這笑聲帶動得哆哆嗦嗦的——我趕緊把臉貼在上麵,讓她的肚皮,摩挲我的嘴唇,托起我的臉……我的臉仿佛是躺在波浪上,又仿佛是躺在搖籃上,漂啊搖啊,飄飄搖搖中舌頭就掉了出來,掉在了她的肚臍眼裏,在裏麵打滾,在裏麵翻卷。艾艾笑得更厲害了,莫非肚臍眼是她身體上的“敏感點”?發現了這個“點”可不能輕易放過,這是女人快樂的泉眼。我把嘴唇也湊了上去,完全覆蓋、霸占這眼泉;輕輕地吸吮,吸吮……起初艾艾還能接受,很快便開始躲,拚命躲,嘴裏哀求:“壞蛇,饒了我吧……受不了了……”她一個翻身,便把肚臍眼藏匿在了自己的身子下麵,使勁壓住;可是這樣一來,就又把光滑的後背、溝壑分明的臀部,暴露給我了。

167

記不清是誰說過的了,也許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想的:女人的美,單從視覺來講,隻看兩方麵:正麵看胸脯,背麵看臀部。人的背麵,是不設防的。我感覺機會來了,立刻去脫艾艾的褲衩。艾艾這一次沒有配合我,她沒有把屁股撅起來讓我脫。我著急地說:“你抬一抬!”艾艾扭捏著,從身體到腰肢都在扭捏著,趴在那裏說:“你自己想辦法,我死了……”我差點笑出聲來,我說:“我用我的鋼槍,硬硬的,把你的褲衩挑開?”艾艾嚎叫起來,聲音好像是從一灘泥裏“發酵”出來的,說:“蛇,你別說了!”我剛說一句,她就不讓說了,渾身再一次酸軟;看來在前戲裏麵,語言的形象性,可能比身體的觸摸更具體。就在她扭捏腰肢的過程中,褲衩被我脫下來了,她嘴上說不配合,其實“扭捏”已經是最妙不可言的配合了。我說:“我要把臉貼在你的屁股蛋上,感覺一下是涼的,還是熱乎的。我不會熱臉貼在涼屁股上吧?”我的意思是希望艾艾主動熱情一點。可是,她不但沒主動,反而迅速用被子把自己全身裹住,藏了起來;把我光溜溜地晾在被子外麵。我說:“等等,襪子還沒給你脫呢!”她不理我。我躺下來,躺在她邊上,卻在被子外麵。我說:“你不怕把我凍病了嗎?萬一把我凍病了,明天出門旅行,誰背著你趟過小河,誰抱著你上床睡覺啊?”

她整個人蒙在被子裏。對於艾艾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個有可能是曾經受老公“粗暴”對待,然後又連續幾年沒有性生活,因而對性生活產生了習慣性排斥、習慣性壓抑、甚至習慣性恐懼的女人,我不敢摸她也不敢碰她。但我知道,她的心裏也是渴望完美的性愛的,否則她就不會到我這裏來了。如同古代社會被閹割了的男人,雖然失去了性器官,但他的性心理還是存在的,也有性欲。我隻有等待,相信時間。時間可以讓冰河融化,可以讓小草發芽。終於,她的頭從被窩裏鑽出來了,臉憋得通紅,兩眼深情地望著我,一隻手從被子裏麵掀開被子的一角,舉起來,說:“蛇,快進來……”

我真的就像一條蛇一樣,鑽進她的被窩。我的身子是涼的;她的身子是熱的,暖烘烘的,有點潮濕。她在被窩裏摟住我,撫摸我的後背,我的頭發。我則把鼻子眼睛嘴,一股腦地紮進了她的乳溝……

艾艾呢喃著說:“蛇,你好‘可憐’呢!叫我一聲媽媽,給你奶吃……”

還有比嬰兒躺在媽媽懷裏吃奶更溫馨、更安全、更無憂無慮嗎?男人的戀母情結也許就是因為這個而到老都存在的吧?那麽,當女人給心愛的人——丈夫或男友“哺乳”的時候,為什麽會讓男人叫她一聲“媽媽”?我前妻也這樣讓我叫過她。我不理解,母愛怎麽可能和性愛同時存在?但是,按照佛洛伊德的理論,母親哺乳嬰兒,也算得上一種性行為呢。理論上的事情,是永遠探究不完的。書歸正傳——

我仰起臉來,望著艾艾,嘴巴動了動,說心裏話,我真的有點想叫她一聲“媽媽”,但一想馬上就要和她做愛,不能亂來啊!憋了老半天冒出一句:“艾艾,我想看看你完全的裸體!讓我欣賞你,好嗎?”
艾艾狡辯道:“你剛才不是看過了嘛?色狼!”
我爭辯:“我是欣賞!剛才隻看了你的背麵。我要你站起來,像女神一樣,讓我仰望你,崇拜你……”
艾艾的頭在枕頭上搖,嘴巴綻開微笑,說:“我不站,不好意思。”
我不管那麽多了,我心急如焚。我站了起來,連同被子一齊站了起來,將大被披在肩上,就像披了一件大氅。艾艾躺在那裏,她完全裸體了——唔,腳上還“殘留”一雙襪子——我俯視著她,我說:“不讓我從‘崇拜’你,那麽你就‘崇拜’我吧!”
艾艾情不自禁地一眼就盯在了我的肚子下麵,張大嘴巴:“啊!好漂亮……”男人的“那個東西”是最經不住女人誇的。我一般都稱呼它為“小弟弟”,經艾艾這麽一“驚歎”,我立刻感覺它儼然是個“大將軍”了!

168

艾艾看見我的裸體,驚歎“好漂亮”,雖然她誇的隻是“局部”,但我已經被她鼓舞得豪情萬丈了。恨不能立刻撲上去,翻雲覆雨。但是,我定了定神。因為我真的很想欣賞艾艾的裸體。艾艾已經誇讚我“漂亮”了,那麽我看見她的裸體——並且是慵懶在床上的,我第一反應是什麽呢?我當時什麽也沒說,隻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如夢如幻。此時有聲的語言在美麵前都變啞了,美可以沉魚落雁,可以閉月羞花,封了個別人的嘴巴自然也不在話下。好在艾艾及時叫醒了我,說:“你快躺下,羞死人了!”

我沒有完全聽艾艾的話,我趴了下來,先趴在她的腳下,然後沿著她柔軟起伏的身體曲線,向上爬……剛爬到大腿根,鼻梁觸到了她的恥骨,仿佛是一扇門楣,擋住了我鼻梁的去路;而我的鼻子尖,噗哧一聲陷入了一條溝溝裏,軟軟的、暖烘烘的、毛茸茸的、滑膩膩的;提鼻子一聞,是微酸的、潮濕的、略帶一點臊味的。好奇心驅使我立刻分開她的兩條大腿,打算再用眼睛看個究竟,真想知道這條溝溝裏,都隱匿著怎樣的春色。艾艾不幹了,連笑帶叫,兩條腿拚命合攏,跟我的兩條胳膊較勁,同時屁股扭動著,躲避我的眼睛。我求她道:“就看一眼!”
艾艾說:“一眼也不行!色狼你是!”
“色狼”這兩個字從艾艾嘴裏說出來,必須引起重視,因為她是從來沒有享受過高潮的女人,她前夫曾經怎樣跟她“調情”也是個未知,也許他們兩個都認為“調情”是流氓行為呢,而陰部是最髒最醜的。雖然她這句話是笑著對我說的,但我寧願相信她是在埋怨我,而不是開玩笑,或者“挑逗”。我不敢繼續“造次”了,我正人君子般地躺在她的身邊,為她把被子蓋嚴實——當然,我和她在一個被窩裏麵。我滿臉真誠地說:“你是不是看我很好色啊?”
艾艾點頭:“嗯,你好色!委屈你了嗎?”表情中有幾分受“屈辱”的皺紋,但更多的是興奮和小女人特有的嬌羞。
我說:“你確實委屈我了,我的艾艾。我承認我好色,但是,男人遇到美女白花花的肉體,無論是帝王將相、頂天立地的英雄、綠林的好漢、還是販夫走卒,恐怕都要心旌搖曳片刻,難以自製一陣。我沒一上來就插……進去,已經很了不起了!”
艾艾即刻作出刮目相看的表情,嘴裏“嘖嘖”有聲:“你不會是柳下惠吧?”
我一撇嘴回答:“柳下惠坐懷不亂,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有什麽意思?!我們做愛吧,我要把你變成神仙……”
艾艾向往地說:“高潮的感覺,到底是什麽樣呢?看書裏麵的描寫,好像經常用到‘仙’啊、‘死’啊什麽的……”
我問:“你看的什麽書啊?是不是你看過黃書?”
艾艾不好意思地點頭,但馬上又搖頭,說:“你壞!騙我說出實話來……”
我可沒有意騙她說實話,純屬冤枉。不過,既然美女也讀色情小說,那麽不妨請她談談小說內容,勾起她對性的一切美妙的或者是刺激的記憶,增加她此時的勇氣和激情。我哀求道:“給我講講好嗎?我老想讀色情小說,可是一次也沒讀到過呢!”其實我讀過。
艾艾眼睛望著天花板,好像在回憶,嘴巴張了幾次,好像就要跟我講了似的。我好奇心十足地等待著。忽然她兩眼迷離放光,笑著對我說:“蛇,你能保證給我高潮嗎?”
啊,艾艾對性交的渴望,終於“忍無可忍”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三): 艾艾

169

我對自己的性生活能力還是很自信的。一提起這事,我就對前妻充滿感激,是她給了我完全的自信。她曾經在一個晚上達到過十六次高潮,讓我很是驕傲。一直到離婚時我們最後一次過夫妻生活,她還對我說:“我們兩個離婚,不是因為這個,我們在這方麵是和諧的。”說罷淚如雨下,感激夫妻十幾年來,我所給予她的愛。她說她隻有過我這麽一個男人,沒有比較,但她還是鼓勵我說:“也許你是最好的!”

如果我真是最好的,那麽我就應該能夠給艾艾高潮。但是,這樣的保票我不敢打。因為這種事跟打仗不一樣,軍事家可以不打無把握之仗,因為他可以做到知己知彼,而這種事連“知己”都很難做到——自信不代表“知己”。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用在男人女人“身”上也很形象。

我抓過艾艾的手,放到“小弟弟”身上,說:“你摸摸它,多給它一些鼓勵,讓它變成金槍不倒大將軍!”
艾艾手上很聽話,嘴裏卻調皮地說:“它太硬了,硌手……”她手指的撫摸動作有些僵硬。
當“小弟弟”從外形到“精神”都變成了“大將軍”的時候,我爬到了艾艾的身上,艾艾仰躺著——
“大將軍”隻有一隻眼,是條獨眼龍,它先是摸索著撥開戰壕兩邊的雜草,在戰壕裏來回巡邏,時而蛇一樣地爬行,時而金雞獨立;待到渾身沾滿了露水,便不願再巡邏了,一隻眼緊盯著掛有兩片褐色門簾的洞口,用大腦袋輕輕地、試探著往裏麵拱,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裏麵有埋伏似的,就是不肯痛快地鑽進去——
艾艾著急地說:“快點啊,磨蹭什麽呢你?”她好像正在焦急地盼望“大將軍”來拯救她於水火。我謊報軍情說:“大將軍眼睛不好使,找不到洞口了,你快用手攙扶它進去!”艾艾嬌嗔地說:“什麽將軍啊?再不進來我撤了它的職!”我替“大將軍”求情,雙臂支撐起上身,低頭望著艾艾的臉說:“艾,看在我的麵上,你就拉‘小弟弟’一把吧?”艾艾噗嗤一聲笑了,似乎很不情願,但還是溫存地伸出手來——
“大將軍”還在洞口磨蹭,知道艾艾要派向導來,索性跳出戰壕,光腦袋頂在草叢裏蹭癢癢,一副非八抬大轎來請便不下山的傲慢架勢;忽然被艾艾派來的一隻手碰了一下,隨後有兩根手指掐住了“大將軍”的脖子,強行把它的頭對準洞口,不許亂動,意思是:乖,快進來……
“大將軍”渾身燥熱,早就想進洞裏痛快痛快了,被艾艾的手指牽引著進入洞裏,感覺有點像陶淵明描寫的桃花源:“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洞裏麵都有什麽呢。“大將軍”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學者,斯斯文文,大腦袋頂著一隻眼在洞裏麵左看看、右瞧瞧,旋轉著偵查環境,最後將獨眼緊緊抵在子宮口上,往裏觀瞧——
艾艾叫了起來:“太深!頂死我了……”我趕緊一抬屁股——
“大將軍”後退了一步,可它不甘心,又馬上進了半步,就這樣退一步進半步地“拉抽屜”。它知道自己身子很硬,而桃花源裏盡是鮮嫩欲滴的花瓣。它動作輕柔,憐香惜玉。可是沒過五分鍾,就露出本性了——它畢竟是一條龍,獨眼龍!而且桃花源裏水澤豐富,稱之為“桃花潭”更合適,龍是最喜歡水的,所謂“蛟龍得水,自此一舉”,於是,“大將軍”現了原形——但見這條龍搖頭擺尾,上下翻飛,左衝右突,不管不顧;再也不羞羞答答,而是盡情瀟灑。正是:蛟龍入潭,地覆天翻。原本就很狹窄的洞穴裏麵瞬間滄海橫流,水聲四起;洞口處門簾倒卷,擠壓碰撞之聲不斷。蛟龍在劇烈地運動著,雖然身體被洞壁裹得緊繃繃的,但它全然不顧,直摩擦得渾身滾燙滾燙的,仿佛就要燃燒——
艾艾發出一聲長叫:“啊啊——”
我以為她高潮了,同時也是因為女人的叫床聲往往比她肉體更具摧毀性,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連聲低吼著,射精了……趴在她身體上休息了好半天,才氣喘籲籲地問:“艾艾,你高潮了吧?”
艾艾表情痛苦,依然迷惑不解地問:“蛇,高潮什麽樣啊?我剛才好像剛剛看到一團紅色,結果你就不動了,紅色也消失了,我好難受現在……說不出來……”
我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170

艾艾沒有達到高潮,我自然會有種失敗感,有責任感的男人都會這樣的。沒責任感的男人給對方高潮了,同樣也不會放棄自豪一下的。我不是神仙。我側躺下來,伸出一隻胳膊,讓艾艾枕到我的臂彎裏,用另一隻手撫摸著艾艾性感的嘴唇說:“對不起啊,我有點不稱職……”說罷居然眼皮耷拉下來,不敢看艾艾的眼睛。
艾艾將頭埋在我的懷裏,嘴巴對著我的心口說:“我這次出來,就已經想好了,要把自己獻給你……”
我自責道:“可是我……”此時我還不清楚,她的“要把自己獻給你……”指的是單純的身體,還是一生?當時我的理解隻是她要把身體獻給我。因為像我這樣的窮小子,也許腦子裏的東西富有些,口袋裏真的空空如也。像我這樣的人也配娶老婆?女人願意嫁,我還不好意思娶呢!司馬相如對待卓文君,看起來是純美的愛情故事,其實是司馬相如先騙色後騙財,早有周密的計劃安排。我沒有司馬相如之才,亦無司馬相如之心。

艾艾顯得非常通情達理,當時我甚至想到了“溫柔賢惠”這個幾乎是專門用來誇讚“妻子”的形容詞,她安慰我說:“不著急,明天開始我們出去旅行,機會多多!今天你可能是……中午我沒讓你吃飯——餓的!”
一句話把我逗樂了,我使勁把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抱一下,又鬆開,說:“是啊,就要出去旅行了,而且隻有你和我兩個人;你不但會看到紅色,還有綠色、粉色;而且每個夜晚的顏色,都是隻屬於你的!”
艾艾用兩根手指撚捏著我的乳頭,撚得我有一種鑽心的癢。她微笑著說:“你的乳頭被我捏紅了,嗬嗬……”
我說:“再紅也擠不出奶來!你以為男人的乳頭跟你們女人一樣啊?你捏了半天我一點快感也沒有。哦,做男人好悲哀,全身隻有一個快感點!”
艾艾調皮地說:“那下輩子,咱倆調換好嗎?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我忙問:“那下輩子,咱倆是什麽關係?”
艾艾說:“這輩子,我把我給你;下輩子,你把你給我,好嗎?”
我玩笑道:“我才不幹!這輩子我操你操慣了,下輩子怕不適應……”
艾艾一記粉拳捶到我的胸脯上,笑罵道:“你怎麽就知道這個呀你?流氓!”
我說:“我還知道唐詩宋詞,給你背一首要嗎?”
艾艾捂住耳朵:“不聽不聽!”
我知道,既然艾艾剛才沒有得到高潮,那麽此時的她,一定還在受著欲火的煎熬。她心裏應該還是很難受的,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我現在的責任應該是盡快“硬”起來,重新“開戰”。但是這種事讓女人主動提出來才有意思。得憋憋她,也許憋急了,她就主動起來了,“美人計”受用起來是很愜意的吧?於是,故意左右為難地說:“你看看,說低俗的吧,你罵我流氓;說高雅的吧,你又不聽。我沒轍了……”我說話的時候始終觀察著艾艾的眼睛,她眼睛裏有“光”,但嘴巴始終閉得緊緊的。我隻好補充一句:“你是不是心裏還在想著‘大將軍’啊?”
艾艾低低地叫了一長聲:“蛇——”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問:“你是不是餓了?吃飯去吧?”
她這是心疼我啊!越是心疼我,我越得盡職盡責。我問:“你餓了嗎?”
艾艾輕輕搖頭,嘴裏卻說:“我也有一點餓了。”
我笑著說:“你餓了,我還不餓呢!我剛才吃過了,吃的是‘秀色’。秀色是什麽啊?秀色就是你,你秀色可餐。知道你為什麽有一點餓了嗎?因為我身上沒有什麽東西好給你吃啊!我身上隻有一隻‘雞’,你先湊合吃幾口行嗎?”

171

艾艾不動,也不說話,眼神很複雜。她在猶豫什麽呢?也許在她的印象裏,男人的“雞”是很惡心的東西?也許她認為除了可以懷孕的那一種性交方式之外,其它的性行為都屬於變態?如果是這樣的話,性愛的樂趣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我寧願艾艾此時的猶豫隻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我是很喜歡被女方來吃的,她吃你,既是一種極大的刺激,也是一種信任和鼓勵。我挪動身軀,將我的“雞雞”送到艾艾的嘴邊,說:“你嚐嚐吧?”

艾艾輕輕用鼻子聞了聞“雞”,一咧嘴說:“什麽味啊?不要!”
我笑,說:“你下麵的嘴剛吃過,你還嫌自己髒啊?——得,我去洗洗好了。”說完我下床去洗手間。艾艾躺在床上鳴冤:“才不是我的味呢,是你那個……液的味道!”她居然連個“精”字都不好意思說出來,矜持得可愛。

我來到洗手間迅速將下身洗幹淨,然後跳回到床上,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心裏琢磨:為什麽女人要自以為比男人幹淨呢?嘴裏繼續說:“洗幹淨了,請過目!”
艾艾一撇嘴:“三分鍾不到,你糊弄誰呢?”說罷故意扭過頭去不屑一顧。
我讓小“雞”追著她的嘴,我說:“你吃一口,保證沒異味!”
艾艾挑起眉毛,望著我,問:“真的?”
我信誓旦旦:“真的!我打了三遍香皂呢。”我還真沒說瞎話,我這人洗澡就是動作快。
艾艾笑眯眯,伸手托起“雞蛋”。“小雞”蔫頭耷腦浮在“蛋蛋”上麵。艾艾嘴巴往前湊,嘴巴張開——我一陣高興,以為艾艾就要吃了,誰知她張開嘴說話了:“我不喜歡吃軟的!!”
我立刻泄氣了,哭笑不得,說:“這時候我上哪給你找硬的啊?你這不是刁難人嗎!如果倒退十幾年,你想吃軟的都吃不到呢,它隻要工作,就沒軟過。你現在就認便宜吧!”
艾艾忽然嚴肅,真誠地說:“蛇,我怕你累壞了,你真的還行嗎?”
她又在心疼我,可此時此刻我卻感覺她是在小瞧人。我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吃,肯定能起來!”
艾艾渾身一扭,說:“可我真的不喜歡吃軟的!”
我重新躺好,身體跟她緊挨著,卻閉上眼睛,不說話。唉,不吃就不吃吧。我放棄了,感覺有點掃興。我一心為她的高潮著想,她一門心思擔心我的身體,兩個巴掌拍不到一塊。因為壞了興致,所以我也不願領她的情,反倒心裏埋怨她不解風情。我相信她所謂“不喜歡吃軟的”肯定是找借口,但她究竟為什麽不喜歡吃“雞”,至今我也想不通。有時候在外麵吃拉麵,經常有人提醒老板:“不要放香菜啊!”香菜多好吃啊,為什麽不吃呢?有時候我也問人家:“吃香菜怎麽了?有生理反應?”人家回答我:“也沒什麽,就是不喜歡。”也許艾艾也隻是“不喜歡”吧,但願不是有心理障礙。還有,我在這裏提前透露一下:在隨後一連幾天的性生活中,每當我的“雞”硬了,艾艾就說她喜歡吃軟的,硬的硌牙;每當我軟了,她又會說:“我想吃硬的了。”真拿她沒辦法。這一點,也是我們此次旅行生活中唯一一點讓我遺憾的地方。人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事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而且留下一點遺憾更好,尚有想象的空間。書歸正傳——

艾艾見我不說話了,小心地問:“你生氣了?”
平心而論,我對艾艾今天的表現還是很知足的。曾經聽說過有這麽一種人:他們認為男女性交的目的就是生孩子傳宗接代,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後,再性交便是可恥的事情了。想到此,心中暗暗慶幸了一下。我回答:“沒有,隻是感覺累了……” 說完,睜開眼睛。

艾艾把乳房壓在了我的胸上,俯瞰著我,我仰望著她。她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來什麽事似的,嫵媚地說:“那我給你點一根煙吧?”以前視頻聊天的時候,我每次吸煙她都要“嚴詞”製止我,今天她可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立刻來了興致,說:“好啊!我在還沒搞對象的時候寫過一首詩:請幫我尋找一個女孩吧,一個像艾艾一樣美的女孩。我並不要求她一定要做我的妻子,隻要夢中醒來,當我還躺在床上吸煙的時候,她能輕輕地,吻一下,我的唇……”
“像艾艾一樣美的女孩”這句是我臨時加的,艾艾聽出來了,她笑了。她把紅唇湊到我的嘴巴邊說:“嗯……我來了!”吧唧一聲,給了我一口重吻。然後滿臉神秘地問:“你猜猜,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是什麽?”

172

上中學的時候,同桌曾經給我買過橡皮作生日禮物,因為那時候在學習,所以同桌送我學習用具;現在艾艾提到要給我點一根煙,莫非她送我的是香煙?我脫口而出:“煙。對嗎?”
艾艾搖頭:“你再猜。”
不用猜了,跟抽煙有關的除了煙就是火,再就是煙嘴兒和煙鬥;用煙鬥的人現在難得一見了,有了過濾嘴香煙後煙嘴兒不時興了。我說:“肯定是打火機!”
艾艾起身穿衣服。我忙攔住:“穿衣服幹嗎?”
艾艾笑:“恭喜你答對了,我給你拿‘獎品’去。”
我說:“拿禮物也不用穿衣服啊,我喜歡看你“赤誠”地走來走去……”
艾艾撅嘴凝眉:“變態啊你?”還想穿衣服,但是她的衣服被我扯住,我不讓她穿。她很機靈,一把拽過枕頭遮擋住“芳草”,跑出臥室。轉瞬間就跑了回來,跑回來的時候,但見她已改用挎包遮擋“芳草”,而枕頭用來遮擋胸脯了。她鑽進被窩,蓋好被子,然後側身,把枕頭墊在腋窩下麵,打開挎包,取出一隻精美的打火機,握在手裏,手心朝下,手背朝上,問:“你猜猜,是什麽牌子?”
在她取出打火機的一瞬,我一眼就認出那是什麽牌子的打火機了,愛抽煙的人大多對打火機一類的東西感興趣,她給我買的這個打火機是世界名牌——我不想在這裏給任何產品義務做廣告,尤其是外國的產品,所以我在這裏略去打火機的名字。另外,我這篇小說寫到現在,近二十萬字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吸煙”二字。為什麽呢?因為,我曾經戒過煙,在戒煙階段,尤其是心癮最大的第二、第三個星期,一看見電視裏出現抽煙的場麵我就心癢難耐,讀書時看見書裏有吸煙的描寫,我也著急。害得我那時候不敢看電視、不敢讀小說。所以,我雖然吸煙,但我是堅決反對影視文學作品中出現“吸煙”場麵的。我主張全世界禁煙,隻可惜我自己戒了幾次都沒戒掉,不能身體力行了,隻好自己不寫吸煙的場麵。那麽今天為什麽不堅持這個原則了?唉,隻是不想把艾艾送我的一片心意“掩埋”掉……

我回答完打火機的名字並表達欣喜之情、感激之意後,艾艾又問:“知道我為什麽要送你打火機嗎?”精美的打火機在她的手裏,被把玩著,不肯立刻交給我。說實話,這個打火機雖然是外國產的,但我真的好喜歡。
我說:“因為你愛我!”這種話幾乎可以用來回答任何問題,我為什麽還要這樣泛泛地回答她呢?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理解,以前跟艾艾視頻聊天,她見我吸煙很厲害,總是勸我戒煙,說她最討厭煙,還說如果我不把煙戒掉,就一輩子甭想跟她見麵。這麽樣一個疾“煙”如仇的人,怎麽突“發善心”給我提供“煙具”了?
艾艾回答我說:“臭美,誰愛你呀?”
我搶過打火機說:“這就是信物!”但馬上又還給了她,我說:“快用它,給我點一根煙吧,把我的‘火’點燃……”
艾艾聽懂我的意思了,低垂眼簾,說:“好吧。”
香煙為我點燃後,我仰躺著吸,盡量把煙霧往遠處吐,不嗆到艾艾。艾艾把臉貼在我的胸脯上,喃喃地說:“打火機送給你了,主權歸你;但是保管權歸我。你同意嗎?”
沉溺在煙霧裏,我絲毫警覺都沒有,隨口答應:“同意!”
艾艾繼續說:“你愛我嗎?”
我說:“愛。”初戀失敗後,我對這個“愛”字的看管有點疏忽。。
艾艾接著問:“你也愛屋及烏嗎?”
我答:“愛屋及烏。”
艾艾嬌滴滴起來,說:“那你就再答應我一個條件,可以嗎?求你了!”
我說:“不用求,我答應就是了。”
艾艾突然語氣堅決地說道:“從今往後,你身上除了有我這個打火機,不許有任何別的打火工具!”
這話乍聽起來像是“吃醋”,有點愛屋及烏,但細一品味可不是這麽回事。這個打火機保管權歸她,也就是說可以裝在她的身上,而又不準我身上再有別的點火工具,那麽每次想抽煙,豈不都要經過她同意才能抽得上?怪不得她又是給我點煙,又是說話嬌滴滴的,原來是在用“美人計”!我立刻警覺起來,但是已經晚了,我都答應完人家了。隻好試探著問:“我反悔行不行?”
艾艾得意地揚起腦袋,頭發甩的飄起來,說:“記住,你是男子漢大丈夫!”
哈哈,“男子漢大丈夫”——這六個字本身就是男人的短處,仿佛是誰都可以抓一把的男人的小辮子。我閉嘴了。但還是有點不甘心,可憐巴巴地問:“假如明天出門旅行,路上你去廁所了,而我想抽煙了,我可不可以先斬後奏,跟路上的行人對個火啊?”
艾艾幸災樂禍地笑:“不行!”
我強硬道:“我要是非抽不可呢?”
艾艾更強硬:“你抽我也抽,你抽一根我就抽一根——而且我還告訴你,我有氣管炎!並且我還告訴你,抽完手裏這根,你就不許再抽第二根了!”
哈哈,她威脅我!我能怕這個?我趕緊把手裏的這根煙在煙灰缸裏攆滅——隻剩一截煙屁了——然後把整包香煙抓在手裏,背靠床頭,說:“我現在就抽第二根!你敢抽嗎?”
艾艾一點不含糊,伸手就來奪我手裏的香煙:“你抽,我就抽!”
我趕緊右手把煙舉得高高的,用左手壓住她肩膀說:“你要抽也行,但是你不能抽這個,你的氣管炎要緊,我有更好的一根煙給你抽!”
艾艾上當了,問:“你還有煙?在哪呢?”聲音很凶,看表情卻很和藹,仿佛是饑荒年代,阿妹聽見阿哥說:我還藏著一塊紅薯呢!
看到她“天真”的眼神,我猶豫起來:跟不跟她說呢?
艾艾催促:“快交出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四):艾艾

 

173

艾艾越讓我交出來,我越交不出來了。心說我別調戲良家婦女了,以前我老婆跟我說過:“騙傻子有罪!”她老認為我太“精”了,而她太傻了,後來跟我分手了。我趕緊跟艾艾說:“不鬧了,不鬧了……”

經過這麽一“鬧”,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估計艾艾的“難受勁”也過去得差不多了。忽然聽見艾艾的肚子裏有咕嚕咕嚕的聲響,我問:“你肚子裏什麽情況了?”艾艾不好意思地笑:“有點餓了。”我感慨道:“嗯,外表看你是仙女,肚子裏你也是人啊!”艾艾嬌嗔道:“我可從來沒覺得我是美女,你少油嘴滑舌。”我說:“那是因為你不自信啊!你還沒有發現你的美。不過也不能怪你,你的美實在太多了,要想全部發現你的美,神仙也做不到。”
艾艾不無諷刺地說:“我看你做得很好!”
我順竿爬:“那當然了!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把你的美一點一點告訴你,每天告訴你一句!”
艾艾有點沉不住氣,問:“那你先把今天的告訴我。”
我說:“今天還沒有過去呢。你的美真太多了,想一次全部挖掘出你的美,我也做不到。我打算每天從你身上挖掘一點,每天晚上向你匯報一次。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點,好好表現,要不然我可不誇你!”
艾艾故意做出屈服的樣子,說:“好吧,為了每天得到你的一句誇獎,我現在請你吃飯,給你過生日去。”

生日過得很簡單。這是一家生意興隆的大眾飯店,每到吃飯時間,熙熙攘攘,幾乎座無虛席。此時這裏比較清靜,因我和艾艾來得太早了,還沒有到真正上客人的時候。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沒有唱“祝你生日快樂”的歌,這些原本也不是我所喜歡的。有美人相伴,浪漫在心裏,足矣。我和她麵對麵坐著,可以細看她的吃相。她喜歡吃魚,不論河魚、海魚都喜歡,而且從小就喜歡——這一點從她嫻熟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來。她吃魚不是把魚刺直接吐出來,而是讓魚刺在唇齒間露出一點尖尖,再用她的手指尖一根一根扽出來,放到空碟子裏;由於她的唇形很好看,手指長得也很纖巧,所以看她吃魚,簡直是一種美的享受。這是我和艾艾第一次在一起吃飯,感覺很舒服。但是也留下一點遺憾,那就是我說我喜歡吃烤羊腿,她說她也喜歡,可是服務員說沒有羊腿了。這個遺憾一直到我們旅行結束,也沒能得到補救。旅行的路上,也有幾家飯店菜單上有烤羊腿,而廚房沒有。

吃過生日飯,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呢。我們這頓飯若按晚飯算,吃得真是太早了;而若按午飯算,吃得又太晚了。不著急回賓館,我們在大街上散步。一男一女初在一起,總是充滿新鮮感,仿佛腳下的路都是為我們新鋪的。我點燃一根香煙,艾艾看看我,沒有反對。但是她說:“今天是你的生日。過了今天,你就要把所有的煙交出來,我每天給你買煙、發煙抽。打火機也暫時歸我保管,等旅遊結束,我再把打火機留給你。你看好嗎?”我不吭聲,假裝看風景。
艾艾忽然問:“蛇,你抽煙喜歡什麽牌子的?”
我說:“我抽煙比較雜,喜歡柔和一點的。”
艾艾說:“抽煙就應該抽好一點的煙,劣質煙對身體損害更大。”
我答:“這個道理,你不應該跟窮人講。”
艾艾瞪眼睛:“你是窮人?你是窮人為什麽還私藏好煙?”
一句話把我說愣了:“什麽私藏好煙?在哪呢?”
艾艾說:“咱們沒出來的時候,你說你還有更好的煙。”
我笑出聲來:“這件事你怎麽還沒忘啊?沒影的事。那是我虛構的。”
艾艾說:“什麽沒影的事,是你‘忘本’了!快告訴我藏哪裏了?”
我說:“等回家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艾艾堅持道:“不行,現在就說。”
我說:“好吧,我給你講個故事。故事講完了,你也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艾艾抿嘴一笑:“嗯,你說吧。故事裏必須說明煙藏在哪了。”

我點點頭,然後開始講:“有個作家去釣魚,大半天一無所獲。這位作家很沒麵子。這時,來了一個人,問:‘一條都沒釣到?’作家說:‘昨天我釣了一百多斤呢,今天是剛來。’那人又問:‘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我是管理這個魚塘的,請你補交昨天釣的100斤魚錢。’眼瞅著吹牛也要上稅,作家反問:‘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我是作家,虛構就是我的職業。’結果,二人相視而笑。”

我笑著看艾艾的反應,結果她並不與我“相視而笑”,而是撒嬌:“不好聽,你騙人!你等於什麽都沒交代……”

174

艾艾是個擁有雙學位的女人,不至於如此不懂我的用心吧?她非要讓我主動說出來那根“煙”是什麽,莫非這是一種甜蜜的勾引?——哦,用“調情”更合適。我一手摟住艾艾的肩,使勁往我的懷裏緊了緊,說:“艾艾,等晚上上床後,我再給你講一個故事。”
艾艾乜斜著眼,問:“晚上的故事,能說出煙的位置嗎?”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一邊掏手機一邊對艾艾說:“能!”電話是阿亮打來的,劈頭就問:“幹什麽呢老蛇?”我看了一眼身邊的艾艾,生怕阿亮跟德剛在一起,又要拉我出去喝酒,便反問:“你跟誰在一塊呢?”阿亮說:“我在德剛車上呢,怎麽樣,要不要一塊出來坐坐,去你家接你?”我又看了艾艾一眼,艾艾的眼睛顯得有些“空洞”,也許她正在擔心我有事被叫走吧。我趕緊編瞎話回答阿亮,語氣是半開玩笑的:“我出差了,這會兒正走在天津的馬路上呢,你上哪接我啊?等我回來再說吧。”我向艾艾擠擠眼睛,艾艾滿意地一笑。電話裏阿亮說:“你在馬路邊上不假,因為我聽到了汽車聲。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別人啊,說話方便不?”我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忙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最近阿亮跟媳婦的關係有點緊張,他想步我的後塵也在跟媳婦鬧離婚,媳婦要死要活地在鬧,曾經割腕過一次,鬧離婚的理由有千萬種,在這裏我就不多說了。阿亮說:“別擔心,一切正常了。我和德剛就是想知道你身邊有什麽人?”我一怔,做賊心虛地問:“怎麽個意思?”莫非我跟女人在一起被他倆看見了?我能感覺到臉頰有發燒,發燒主要是因為我說自己在天津呢。電話裏傳來阿亮的笑聲,支支吾吾地說:“我的意思是說啊,你現在那個方便不方便……”這時就聽電話那邊德剛衝阿亮喊——他故意那樣大聲喊其實就是說給我聽呢:“你跟他就別含蓄了!她摟個女人幹見不得人的事呢,怎麽反倒你害羞上了?”我怕德剛是在詐我,便衝手機裏喊,也算投石問路:“德剛,你胡說八道什麽呢?”隻聽阿亮在向德剛匯報:“老蛇說你胡說八道呢。”又聽到德剛“哈哈”壞笑,隨即傳來他清晰的聲音——看來是他把阿亮的手機要過來了,得意洋洋地說:“哥們兒,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放假了,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哥兒幾個想聚一聚,你參加不參加吧?”我心想他可能真看見我和艾艾在一起了,但我還存在一絲僥幸心理,管他看沒看見,先把假話說到底再說,於是我說:“我真的在‘天津’呢,回不去!嗬嗬……”笑兩聲的目的是為留有餘地,暗示他有可能我在開玩笑。德剛也“嗬嗬”笑了兩聲,模仿我,很有“我還不了解你?”的意思。他了解我,我更了解他,此時不能直接認輸,認輸就不是我們之間的說話方式了,假戲真唱才搞笑,我說:“你知道我現在忙,幹嗎還搗亂?這會兒我在‘天津’,明天我還要去盤錦,今晚得好好休息,明白?”我邊說邊向四處張望,希望能找出他倆在哪裏躲藏。艾艾不知道德剛都跟我說了些什麽,聽我堅持說自己在天津,向我投以讚許的目光。德剛笑道:“哎,你摟著的是杭州的還是北京的啊?”我隻回答兩個字:“北京。”怕艾艾聽出來我們是在談論她。德剛繼續問:“杭州那個叫什麽草的不聯係了?”我說:“現在哪有時間啊,等我回北京以後再詳細跟你說好嗎?”德剛遺憾的聲音,聲音裏不乏“威脅”:“呀,這恐怕不行了。你們再繼續往前走二百米,就能看見我的車了……你怎麽說也得讓我們見見新嫂子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剛才他和阿亮看見我了,我現在走的這段路不讓路邊停車,他跑到前邊能停車的地方等我了。年輕的時候,我們這幾個人不管誰新搞上對象,都要爭相恐後地先睹為快,幫著“參謀參謀”,十幾年過去了,我現在是二次搞對象,他們幾個肯定還想幫我“參謀參謀”。但是,女人都是害羞的,我敢斷定艾艾肯定不願意見他們,除非完全下決心要嫁給我了。我小聲問艾艾:“假如我最好的朋友想見見你,你見嗎?”艾艾搖頭,同時小聲埋怨:“討厭!你跟他們說我了?”我對手機裏的德剛說:“你開車注意安全,我現在掉頭往回走了。”意思你別等我了,她現在還不可能見你們。

掛斷電話,我和艾艾繼續往前走,走過三百米了,也沒有見到德剛的車,德剛走了。上次芳草來京,趕上德剛叫我出去喝酒;這次艾艾來我家,又趕上德剛叫我出去喝酒;上次我“忍疼割愛”,把芳草一個人扔在賓館裏,出去陪他們喝酒了,這一次我卻“重色輕友”了!唉,為什麽呢?難道艾艾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超過了草草?不,這不可能。想來想去,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上次我“拋棄”草草去陪朋友,是因為剛剛射完精,心中沒有“性趣”了;而這一次是已經射精多時了,“性趣”正在上升……

175

雖然“性趣”正在上升,但我回家的心情並不是很急迫。再過兩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今天的月亮也應該很圓了吧?我對艾艾說:“咱們倆跟月亮見個麵,然後再回家,好嗎?”她欣然點頭。我帶領艾艾向偏僻的地方走去,她沒有挎上我的胳膊,我們就像一對夫妻,而不是戀人。很快,我們來到一處眼前沒有高層建築,視野開闊,行人相對稀少的一段公路。而且公路邊有一片小樹林,林中有路,於是我們進入樹林。

一男一女進入樹林能幹什麽呢?如按改革開放前的電影模式來設計,這時候就應該談談工作、談談學習、談談建設“四個現代化”的事情了;再浪漫一點的就是女在前麵跑,男在後麵追,嘴裏唱一首跟愛情沾點邊的歌。如果按現在的電影模式來設計,似乎應該發生點“肉體戀愛”的情節了。但是,這些於我都不很適應。我出生於1965年,“文化大革命”沒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出生了——經曆過十年動亂(如果胎教有意義的話,那麽我這裏用“經曆”一詞便也應該準許,嘻嘻。),也算閱曆“豐富”,是吃“革命”的奶水長大的,等到“計劃經濟”的潮水來擁抱我的時候,我已經做成年人做了很多年了,並且不喜歡商海。所以,我感覺我的思想的根基,還是過去式的,情感也有傾向性,傾向於過去。我這個“過去”能追溯到多遠呢?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盤古開天地時期——吹牛,還是往近一點說吧:我很喜歡陶淵明,喜歡那一份淡泊明誌。因此,當我和艾艾散步於林間小道,月兒掛上了樹梢,我便感覺有美人相伴的這個生日的夜晚,是那麽的純淨。天上的月亮已經不是月亮,而是嫦娥;晚風吹來,婆娑的樹葉也已經不是樹葉,而是嫦娥舞蹈時的衣袖,窸萃有聲。我把這種感覺告訴了艾艾,艾艾側臉揚眉,凝望著我說:“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麽嗎?你的想象力,你的想象力讓我這個學中文的都自愧不如。記得有一次我們短信聊天,我假裝生氣說你一輩子都別想得到我,你立刻發來短信說:‘你已經在我的手心裏了’,當時我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後來才琢磨出來,我對你的喜歡都已經在短信裏表達出來了,在不經意的言語裏,我無意中已經把整個人都獻給了你,而手機在你的手裏捧著,不也就相當於我在你的手心裏了嘛。你的聯想能力可真行!你為什麽不走寫作這條路呢?沒準這是一條發財的路呢。”我不想正麵回答她,而開玩笑問:“這也是你被我騙到手的原因?”

艾艾不無自豪地笑了笑,說:“追求我的人不少,有錢有勢的我也見過,但我一個都不喜歡。誰知怎麽就被你給‘騙’了?也許我這人太追求精神了吧?”
她這是在給我灌迷魂湯,我可不能暈,我說:“戀愛追求浪漫,結婚後你就發現錢財的重要了。你跟老公是因為什麽離婚的?”
艾艾略一沉吟,說:“你錯了!我老公很有錢有勢力,我離開他不是因為這個。”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她用的是“離開”而不是“離婚”。我問:“那是因為什麽?”艾艾回答:“我最不願意提他,而你卻老問他。”又沉吟了片刻,艾艾繼續說:“他是個愛吃醋的男人,小心眼,天天像看賊一樣地看著我。我下班晚了不行,路上跟男人說話了不行,就連同學聚會他都不讓我參加!在他心裏,所有的男人都在勾引我,而我也隨時都準備出軌!跟他在一起生活,我簡直就是犯人。”
我開玩笑說:“而他是不是有點像蘇聯秘密警察克格勃啊?”
艾艾說:“沒錯!他監視我的一切行蹤。我有時感覺自己連籠子裏的鳥都不如。”
我寬慰道:“這樣的男人心眼太小,可能還有點心理變態。你離開他就對了。不過呢,可以肯定地說,他是非常愛你的。”嘴上這樣說,但我心裏猜測:艾艾可能有過對不起老公的事情。因為世界上確實有小心眼的和心理變態的丈夫,但是據我所知,有些丈夫之所以這樣,有男人先天的因素,也有是因為女人的原因造成的,比如妻子跟他之前就已經不是處女了、妻子確實出過軌被他抓到了,或者他發現妻子的某些苗頭了。
艾艾說:“我當然離開他就對了,不然的話,我就活不到今天了。他經常把我打得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第二天沒臉上班麵對學生……”艾艾陷入回憶裏,仿佛就要哭出聲來。我無限心疼地把艾艾摟在懷裏,閉上眼睛說:“這樣美的女人,仙女一樣,怎麽也會有男人舍得打呢?!”
我是最反對打女人的,我曾經跟老婆(前妻)約法三章,我說:我不打你,也不罵你,但是我不理你!經過幾次實戰應用,老婆說:你這招兒更損。

回到家之後,趁艾艾睡前洗澡的時候——她洗澡耗費時間很長——我寫了一首詩,然後發送到她的手機裏。她洗完澡出來,剛要催我也去洗,我告訴她說:“剛才我聽到你的手機響,你看看誰來的。”
她不緊不慢從挎包裏摸出手機看,忽然紅撲撲的臉蛋衝我一笑說:“討厭,是你的!”然後笑咪咪地念道:“月上柳枝初,英雄酒可煮;一醉為紅顏,佳人有還無?”
艾艾讀罷我送給她的詩,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向我走來,聞了聞我的脖子說:“臭蛇,快去洗澡。不然‘佳人’就被你熏跑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五)

176

等我從洗澡間披著睡衣走出來,一進臥室,就見艾艾已經在床上了。她靠在床頭,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見我進來,嚴肅地說:“我剛才也聽見你手機響了,你看看是誰來的。”我不禁心裏一陣緊張,很擔心是草草發來的,而已經被艾艾看見了或者待我看完之後,她突然提出來也要看看。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我已經記不得洗澡之前它是怎樣擺放的了。真應了那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現在我腳踩兩隻船,真的有點心虛呢。拿起手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麵部肌肉很不鬆弛,可是打開一看,我不禁也笑了,這個短信是艾艾發來的。她短信中說:“窗外無數星,臥室一盞燈;妹妹床頭坐,心想一首歌。”我故意叫道:“艾艾,你寫錯了一個字。”
艾艾說:“不可能!”
我說:“一首歌的歌,應該是哥哥的哥,你寫錯了。”
艾艾笑:“臭美吧你,誰想你了?!”
我抬腿就要上床,艾艾用手一指我的腳說:“把腳上的水擦幹淨!”儼然家庭主婦的模樣。在生活細節方麵,我一向大大咧咧。艾艾對我觀察如此仔細,我不禁感到一絲甜蜜,趕緊解下浴巾擦腳。艾艾說:“擦腳用浴巾啊?下次還怎麽往身上披?髒死人了你!”我表現出對她的話非常重視的樣子,仿佛她的話句句是聖旨,我說:“哦,那我趕快把它洗洗去,你等著我啊,天亮以前怎麽也能洗幹淨了。”艾艾一把拉住我,說:“不許你去……”她抿嘴笑著,仰起臉,脖子是那樣的白。一看見她的脖子,我的腳就邁不動步了,身子往床上一趴,就勢滾上床去。她靠在床頭,我把頭枕在了她的大腿根上。
艾艾一隻手搭在我的臉上,食指摩挲著我的嘴唇,說:“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現在你可以兌現了。”
我疑惑:“我答應你什麽了?”我以為是她不準我抽煙的事,趕緊說明:“我可沒答應你戒煙啊!——你一說倒提醒我了,洗完澡還沒抽煙呢我。”
艾艾說:“不許抽!”五根手指將我的嘴唇捂住。
我受到了她手指的啟發,一骨碌坐起來,色迷迷地說:“不抽也可以。咱們定下一條規矩,今後隻要我想抽煙了,你就用你的嘴,堵住我的嘴,強行阻止我抽煙,你看好不好?這個戒煙辦法準好使,讓人容易接受!”艾艾笑了起來,藏在睡衣裏麵的乳房變成了活蹦亂跳的兩隻兔子。我問:“你沒穿乳罩吧?如果你不同意用嘴的話,用奶頭也可以……”
艾艾“咯咯”笑著,用頭頂我,頂我的肩膀,說:“我不同意,你抽煙你自己受害,跟我沒關係……你真壞,說不出來的壞!”我順勢將艾艾摟在懷裏,說:“那我現在做個好男人,我拍你睡覺……”艾艾打斷我的話,說:“不行,你還沒給我講故事呢!你答應過我的,說晚上上床後給我講故事,告訴我那根煙的秘密。”
我苦笑道:“你怎麽還記得呢?好吧,給你講。你剛才說我答應過你的就是這個?”
艾艾點頭:“你要說話算話,必須告訴我你的煙藏在哪裏了。”
我把艾艾放倒在枕頭上,抬手關掉床頭燈。艾艾問:“關燈幹什麽?”我緊挨著艾艾躺下來,回答:“有些故事適合白天講,有些故事適合晚上講;有些故事適合開著燈講,有些故事適合伸手不見五指講。”艾艾說:“你嘴真貧,像賣狗皮膏藥的,快點進入正題吧。別光說不練!”
我立刻一條腿壓在她的大腿根上問:“光說不練什麽意思?莫非你現在就要我跟你動手動……”
艾艾條件反射似的摁住我的腿,說:“不不,我沒這個意思。你快講故事,小時候我生活在貴州山區農村,沒電影沒電視,最愛聽故事了,尤其是鬼的故事。但是今晚不許講鬼故事,你這個故事必須交代清楚煙藏在哪裏了,不能糊弄我。”我壞笑了一聲,說:“等我講完這個故事,你就知道我把煙藏在哪裏了。”艾艾說:“我發現你笑起來不像好人!”
我嘴巴對著她的耳朵,開始講:“有一個女孩在路上走,天很黑,沒星星也沒月亮,是個大陰天,走得也很累,這時候後麵來了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男人說:‘你走累了吧?我帶你一段。’女孩可能是走得太累了,也可能是缺心眼,稍微猶豫一下就答應了。男人也沒下車,就坐在車座上說:‘我這車沒有後座,你就坐我大梁上吧。’於是這個女孩就坐到了男人前邊——自行車的大梁上。女孩坐在大梁上,男人登車,騎出去十多裏地了,這時候離女孩家還有十多裏路呢,可是自行車胎突然放炮了。女孩跳下大梁,說:‘對不起,我把你車胎壓爆了!’男人一點沒怪罪女孩,說沒關係我喜歡,然後推著車陪女孩一起走。女孩還挺感動。可是走著走著,女孩突然發現:男人的這輛自行車是一輛女式車,根本沒有大梁!——艾艾,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177

天很黑,室內的燈關上了,窗簾也是拉上的,我看不清艾艾的表情。隻見有兩顆星星——那是艾艾的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的,一閃一閃可能是因為她的眼簾在一張一合——我這樣寫好象不是在描寫美女,而是在描寫夜裏麵狼的眼睛。其實沒這個意思,我的意思隻是想說艾艾的眼睛很亮,實在找不出別的詞了,“炯炯有神”多是形容男人眼睛的。“清澈”、“水靈靈”這些詞雖然用來形容女人的眼睛,但是裏麵缺少一種光。艾艾聽完我的故事後,眼睛裏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我問她話,她半天也不回答我,沉默,寂靜,寂靜得忽然讓我想起一句詩:“於無聲處聽驚雷”。她就要爆發嗎?我趕緊把她摟在懷裏撫慰,喃喃地說:“對不起,我是不是太流氓了?”
艾艾撲哧一聲笑了,說:“你不是‘太流氓了’,你是已經是流氓了!”
哈哈,還好,艾艾沒有以人民教師的身份訓斥我。她的一聲“撲哧”,說明她已經知道那根煙的所在位置了,心領神會。我假裝悔過,說:“那我們說說正經的,我給你背誦《百家姓》啊?”
艾艾身軀扭動:“不聽!你就知道‘姓(性)’……”
我含情脈脈地問:“那你要做什麽啊?”
艾艾大膽而又羞澀的聲音:“我要坐你‘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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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的事情我就不寫了,因為實在沒有什麽值得“寫”的東西。隻有一個“壞消息”:艾艾還是沒有得到高潮。我連射了兩次她還在問:高潮到底什麽樣啊?我心說不能再做了,明天還得出門旅行呢,她的那個大旅行包還得我來背。麵對艾艾這樣心理和生理可能都有比較“特殊”經曆的女人,是急不得的——我這也是自己寬慰自己。艾艾的“肉體”過去經曆過怎樣的“虐待”?她的性心理有沒有什麽障礙?等我把這些問題弄清楚了,等我給艾艾高潮了,再來寫我們之間的“性事”吧。

第二天我們收拾行裝準備去火車站的時候,艾艾問:“昨天晚上你講的故事,是你自己瞎編的吧?”我哪裏敢冒領別人的“知識產權”,我說:“不是我瞎編的,是別人瞎編的。這個故事,有自行車那一年就有了。我隻是隨便篡改了一下。”

北京到遼寧盤錦距離不算遠,600公裏左右,當天到的。早在她訂票之前,我就提醒過,要買就買上鋪,買上鋪可以眉來眼去,做些小動作也不會引起注意,比如拉拉手、雜技演員一樣接個吻什麽的,甚至“合二為一”。但是艾艾說上鋪地方小,太憋屈。她折中了一下買了中鋪。上有臥者,下有行人,所以一路上我和艾艾都很“老實”。又加上是白天的火車,沒有燈光作掩護,我多半時間都浪費在車廂交接處,抽煙,看過往的旅客,偶爾看見一美女,聞一聞她身上的香氣從我身邊路過。我抽煙的時候艾艾也來阻止過我,但是她隻用聲音,而不是用嘴唇堵住我的嘴唇,強行阻止我。我哀求說:“你吻我一下,現在的社會,就是孔夫子看見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時候的她倒很正經了,說:“我是老師!別忘了!”老師頂個屁啊?孔夫子照樣生孩子。

到了盤錦之後,下了火車,我們先找了個賓館訂了房間,天就要黑了。我累得不行,但還是假裝英雄,說:“我們親熱一下再出去吃飯吧?”艾艾一把把我從床上拉起來,說:“你就不能想點高尚的?”

178

女人真是很有意思的動物。要說女人比男人高尚多少,這個我絕對不信;至少在這方麵也應該講究男女平等。我跟艾艾麵對麵站著,她比我矮半頭,我的背後是賓館的床。我回答艾艾說:“要想高尚那還不容易,隻是……嗬嗬,你還記得豬八戒有一句名言嗎?他對高小姐說:要想漂亮那還不容易,隻是老變來變去,怪麻煩的!”

艾艾仔細端詳著我,說:“你在好色這方麵雖然跟豬八戒差不多,但你外表長得可比豬八戒強多了,嗬嗬……”
我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嘴巴湊近她的嘴,說:“你把眼睛閉上好嗎?”
艾艾瞪大眼睛說:“不,我怕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你的嘴巴變長了!”然後一扭頭,仿佛她已擅自把我的嘴換成了豬八戒的嘴,看意思是不準備接我的吻了。昨天一個下午又一個晚上,我都沒給艾艾高潮,心想:她是不是嫌棄我了?或對我不抱希望了?我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人,對方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這時候都可能引起我的“誤會”。如果她真的不喜歡我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呢。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忽然發現經過昨晚的最最親密無間的一夜,我對她的感情一下子上升了很多很多,甚至有了某種依賴。她還沒有說要離開我呢,而我就已經“咣當”一聲,心裏頓時空了許多。

一隻手已經摟住艾艾的腰了,我本能地又伸出另一隻手,兩隻手在她的後腰處合攏,使勁往我的懷裏勒——為什麽用“勒”這個字呢,因為我用的力氣已經不溫柔了,恨不能兩條胳膊就是兩條繩子,將我的艾艾牢牢拴住。艾艾兩隻手使勁推我,有點不耐煩地說:“快別鬧了,我還有事呢!”
我心裏更不安了,問:“有什麽事?”
艾艾說:“你先鬆開我,喘不過氣了……”
我鬆開了她,她說:“你先幫我把那個大旅行包背上,我們出去吃飯,吃飯的時候,我慢慢跟你說……”背著她的旅行包幹什麽?我們已經到目的地了,我們已經入住了,而且是剛剛入住,她還要去哪裏?
我試探著問:“你的挎包也還帶嗎?”
艾艾詭秘地一笑,說:“女人的挎包,當然要隨身攜帶了。”
我問:“那我的呢?”
艾艾說:“你的包就留在房間吧,反正吃完飯你還得回來住呢。”

我血往上湧,雖然認為她隻是在開玩笑,但開玩笑也沒有這麽開的啊!嚇唬我?我最討厭拿感情的事情開玩笑,特別是跟“愛情”沾邊的感情。我的感情很脆弱,經不起挫折。初戀失敗的陰影,我用了十幾年才走出來,一直到跟前妻結婚以後,還沒有完全走出來,夢話裏有時候喊出初戀的名字,沒少挨老婆責罵。雖然此時我還不承認自己真心愛上她了,但是當她出現要離開我的苗頭,我的心不知怎麽回事,反倒忽然間生產出無限的、類似真心的“愛情”了!

我盡量平靜地問:“你真的要去哪裏?去多久?”
艾艾說:“去我妹妹家,我妹妹就住在盤錦。我媽媽現在也來盤錦了,我媽媽帶著我兒子來的,都住在妹妹家。因為我妹妹剛生小孩了,媽媽來伺候月子。包裏的那些東西,就是給她們買的。”沒回答要去多久的問題。
按照來之前艾艾的說法,我們這次出來是“旅行結婚”的,為什麽要來盤錦,來之前艾艾隻跟我作了簡單的解釋,說去看一個親戚,兒子國慶放假也住在那裏呢,關鍵是看看兒子。我疑惑地問:“不僅兒子在這,媽媽也在這,而且妹妹生孩子,媽媽在這伺候月子。現在你理由這樣充分,我攔你不讓你去就是不近人情了。以前你從來沒說過來盤錦後,你要到妹妹家住!”
艾艾無辜似的笑了:“你也沒問過我啊!說明你不關心我!我不責怪你就算了……”
我很失望!什麽叫她說的相當於出來度蜜月啊?我這分明是護送她“探親”來了,價值可能也就相當於一個“苦力”。我收回正摟著她的雙手,忽悠一下,感覺渾身乏力。我說:“你走吧,我不去吃飯了。我也沒力氣幫你背包了。”這兩句話說出來,並不是出自真心,我也說不清為什麽就這樣說出來了,也許隻是孩子氣地給她出個難題,讓她重視我的存在,讓她回心轉意。我真的很舍不得讓她離開我,哪怕隻分離一夜。
艾艾頓時也顯得很失望,立起眉毛問:“這是你說的?”
我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鼻孔裏“嗯!”了一聲——我這是在用“行動”警告她:我真生氣了,你不要走啊!滿心希望艾艾能過來坐在我的床邊,哄我,撫摸我,求我跟她一起出去吃飯,隻要她溫柔一點,我是可以幫她扛行李的。可惜,我聽到了艾艾拖動旅行包的聲音。於是,我心裏又是一陣不滿——她對我太無情了!但是轉念一想,她才認識我幾天啊,她還是跟她媽媽“認識”的時間長、感情深。如果是為了異性網友而放棄去看媽媽,那才叫“無情”呢!這樣一換位思考,我對艾艾反倒有幾分佩服了。同時我也想起來一個事實:以往每次我態度強硬,艾艾從來都是比我更強硬。哈哈,我趕快服軟吧,男人,大度一點,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是“露水”的還是“萍水”的,她畢竟是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過你了!我立刻跳下床,用身體擋在了門口,看情形雖然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但我嘴上已經盡量溫柔了,自己給自己找台階說:“要我背包也行,但我有一個請求:我們做完愛再走……”我這話有半開玩笑的意思,我還不至於拿床上的事當飯吃。如果艾艾手指頭戳一下我的腦袋,罵我一聲“癩皮”,我就借坡下驢,扛起她的旅行包跟她出門了。

可是艾艾的態度依然“更強硬”,沒有按照我的“預先設計”行事。她嘴巴一撇,眉頭一皺,女人味十足地說:“你做夢!”
我做夢?嘿嘿,恐怕大多數雄性動物的遺傳裏都有鬥雞的基因,好鬥,不怕挑戰。我立刻笑著說,不軟不硬:“我可以強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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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強暴你”,這句話本來是順嘴說的,百分百開玩笑的意思——頂多算是故事片裏的流氓強奸婦女,做戲而已,連三級片都不是。她可當真了,剛才是撇嘴,現在是咧嘴;剛才是皺眉頭,現在眉頭舒展了。大有母老虎聽見雄性貓咪向她求愛說“咱倆結婚生孩子吧?”時的表情,她笑了,很輕蔑的笑,她可能感覺這事太滑稽了,笑過之後對我說:“我還真沒瞧得起你!”

我說話還不如貓咪有威力?我不相信自己沒有威力。她不相信我的話,隻能證明她不是老鼠,不能說她就是老虎。這個女人有膽有識,倔強。往往女人的倔強,是勾起男人征服欲的催化劑。我突然想摸摸老虎的屁股了。這時候“老虎”伸出一隻“爪子”來,往一旁扒拉我,而且一點力氣都不用——太小瞧我這一百多斤的身軀了,真拿我當一扒拉就倒的小貓了?我自巋然不動。這時候“老虎”開口說話了:“蛇大哥,放我出去,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我以為她要跟我施展美人計了,於是兩眼望著天花板——免得一看她她該不好意思了——等著她雙手來搖晃我,或者用身子直接蹭我肚皮。我仰起臉,不說話,任憑她怎麽求我,我就是假裝聽不見,我在等待她的肢體語言。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等到了一聲“虎嘯”,她嚷:“你啞巴了?好狗不擋道!” 嚇我一跳。

我怎麽變成狗了?不,我是武鬆!而且我的武器尚在——就是那一根“哨棒”——真想亮出來,給她一頓亂棍。我有點興奮了,低下頭來,與她對視。“老虎”表麵看起來很凶,但眼神裏卻有著星光滿天般的亮點,仿佛是一座迷宮,令人神往。一看到這迷宮,我就做不成武鬆了,我變成了夜幕下的一條狼,要凶狠地撲向山崗上的月亮。艾艾好像是從我的眼睛發現了狼性,怯生生地問:“你想幹什麽?”也許我從始至終不說話,讓她摸不著頭腦,有點害怕了。我掃了一眼她衣領裏麵若隱若現的乳溝,努力給自己的眼睛裏添加溫柔——魅力就不用添加了,我相信此時此刻色迷迷的眼睛最有魅力。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我立刻抱住她,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如同狼咬住了羊,而且是一條野狼,羊越抵抗,狼越興奮。同時我的一隻手小偷一樣地潛入她的房屋(古人有劉伶以天地當房屋、以房屋當衣服的典故),不顧金銀細軟,滿滿地一把抓起了兩隻大饅頭——為什麽隻偷饅頭不偷別的呢?因為他坐了一天的火車,什麽都沒“吃”,秀色可見卻不能餐,實在“忍無可忍”了!哈哈,這還是一個“餓賊”。她也不甘示弱,兩手奮力地抓空氣,大叫:“救命啊,有流氓!”她為什麽不抓我的臉呢?也許不忍心破壞“美”?請原諒我大言不慚誇自己美。情人眼裏出西施,她手下留情,而我的策略是:得寸進尺,寧可坐牢,也不放棄劫掠她的秀色。她可能看透了我的本質,怒斥道:“你是強盜!你倒是說話啊,講理不講?”

我還是不開口,而是開始解她的衣服扣,嘴裏雖然也發出聲音,但那聲音是“吭哧吭哧”的。她有些摸不透我的底了,威脅道:“你再這樣,我可喊人了,報警了……”同時拚命護住上衣,不讓我解扣子。也許我真的是流氓了,恨不能像電影裏演的一樣,一把將她的衣服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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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野性的一麵,隻是野性被後天的文明教育給打壓下去了。但它是可以被喚醒的。我的野性就被喚醒了。在性愛世界裏,野性與文明同行,是很浪漫的事情。

艾艾揚言要報警,或者是開玩笑,或者是出於本能,或者確實感到人身受到了威脅,我都能理解。因為,第一我們網上相識時間不短了,一般玩笑都開過了;第二女人天生神經過敏;第三我們見麵接觸畢竟才三十多個小時。我解釋說:“我不說話,是因為我對你的愛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說罷,我強化了手上的動作,用“動作”表達愛,聲音已是男人動情時的那一種微微顫的聲音:“放心,我一定要你!但我不會傷害你——”

艾艾嘴裏喊著:“不,不要……”身體還在我的懷裏反抗,頭發已經淩亂不堪,衣衫不整。如果房間裏有監控錄像,我肯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正在被施暴的女人,這畫麵太逼真了!但我當時的想法隻有一個字:上!
我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不要不行,我已經憋了一火車了!你知道在火車上眼巴巴地看著你,近在眼前卻不能摸你、碰你,是什麽滋味?我要強暴你……”

你別看艾艾外表已經很狼狽了,卻依然放不下“老虎”的架子,又發出挑戰:“你敢?!”
有道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鳳凰落魄不如雞”,你也該轉變觀念了。

她此時給我的感覺,仿佛是一位戰士,這個戰士肯定是剛參軍不久的新兵,聽到越來越近的炮聲,雖然恐懼,但也充滿好奇。我身子往下一蹲,忽悠一下抱起她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將她往上一扔——我感覺我沒太使勁啊,而且從空中落到床麵的距離也不算遠,床還是富有彈性的席夢思床,艾艾落到床上的聲音也不是很響,但是她一到床上就不動了,隻慘叫了一聲,嚇得我差一點先於她死過去,心說這位“戰士”的體質也太弱了,趕緊抱起她的頭,呼喊:“艾艾,艾艾,你怎麽了?”好半天艾艾才緩緩地說出一句話,這句話把我給氣樂了,她說:“快,給我做人工呼吸……”什麽叫人工呼吸啊?就是接吻唄,我會。

於是,我開始吻她,深深地吻她,嘴對嘴做“人工呼吸”;然後又解開她的衣襟,雙手按壓她的胸部——是不是嘴對嘴和按壓胸部都屬於人工呼吸?她哼哼唧唧,似乎“痛苦”無比,著實的享受。可是我剛觸摸到她的褲腰,她立刻又伸手過來阻擋,罵:“你這個流氓!賊心不改啊?”我隻好把手掌變成一把菜刀的形狀,架在她的脖子上,以強盜的方式說:“動一動,就宰了你!”
我本以為她會大義凜然地回答:怕死就不做貞節烈女或者怕死就不跟你出來了。可惜她立刻就老實了許多,哀求說:“大哥,隻要你不殺我,讓我做什麽都行。”
我得意地罵了一句:“臭娘們兒,看來不給你來點硬的不行!”接下來我又說了很多髒話,“臭娘們兒”隻是我罵她的第一個“髒字”,後來的那些髒話平時我根本說不出口,即使叫我在日記中寫出來,也會臉紅。這些話一般流氓打架和潑婦罵街常用,誰罵得“性感”誰就是勝利者。我在床上“引用”這些話,效果也不錯,甚至是“極佳”——艾艾高潮了。當然,雖說也有女人在聲音語言的作用下達到過高潮,但語言聲音起到的主要還是輔助作用。關鍵是通過這次“野蠻”的性侵犯,我無意中發現了艾艾身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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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對自己的身體都是不很了解的,尤其是女性朋友。女人全身都是秘密,有著開發不完的寶藏。男人對待女人的身體,既有藝術般的探索,也有純生理上的摸索;在思想上把自己所愛的女人推上神——女神的位置,在生活上又總是喜歡把女神拉上床。這才是人,真實的、活著的男人。

上一章節我說“無意中發現了艾艾身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確實有點“故弄玄虛”,大概是受了章回小說寫作技巧的“傳染”吧。但是,事實也大體如此。女人獲得性滿足的途徑,常見的是通過陰蒂和陰道,而艾艾是通過子宮刺激才能獲得高潮的女人。說心裏話,我作為成年人二十餘年了,“子宮高潮”我這是頭一次遇到,知道這個概念,也還是經曆過艾艾之後,特意查找資料,才知道的。慚愧,多虧我不是皇帝,否則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再加上其他一些女子,豈不是都要被耽誤了嗎?——哈哈,開玩笑,我是沒有野心的。不過,《紅樓夢》第五回中,警幻對賈寶玉說:“如世之好淫者……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也確實是抓住了男人的“七寸”呀。另外,自發表這篇帖子之後,偶爾有人罵我或者罵我的“粉絲”在“意淫”,我才疏學淺,對“意淫”這個詞一直不很理解,我見過的最早的“意淫”這個詞也是在《紅樓夢》第五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也就是曹雪芹借警幻之口繼續對賈寶玉說:“意淫二字,惟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書歸正傳——

記得第一次跟艾艾做愛的時候,當時是中午,我也頂到過艾艾的子宮,但是她喊痛,可能是因為我力量用得不夠得體,也可能是艾艾也不知道自己子宮的秘密,因為她從來沒有過高潮。也許艾艾當時害怕“鋼槍”要把她的腸子也穿個稀裏嘩啦呢。所以中午過後一直到晚上,我就不敢太“深入”了,結果,與艾艾的高潮擦肩而過。資料上有“高潮製動點”這一概念,艾艾的高潮製動點是她的子宮。我是怎麽發現的呢?

我“劫掠”她肉體的時候,因為這一次有“強暴”的性質,所以就不管不顧了,盡我自己的興致而來,心說她愛高潮不高潮,我返璞歸真就好,放棄責任,輕鬆上陣。古代發明“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這兩句的人——未必就是周希陶,肯定是我的知音——當然,他的知音一定很多,同時代的人可以握手,生死兩界的人可以神交,我隻是他知音中的一個,也不知他距我幾百年了還是上千年了。艾艾與我同床,神奇的是同時代的人居然有這樣美麗的女子,不敢相信的是這樣美麗的女子居然與我——凡夫俗子——同床!艾艾啊,我要感謝你,記住你一輩子!是你讓我知道:我很俗,但是我得到過仙子!

但是,仙子也是人啊。仙子也需要人的幫助。仙界與俗界,曆來是通婚的。第一次看見艾艾的照片我就說過:此女隻應天上有。——補注:我本來以為這句話是我專門為艾艾“發明”的,近日上網一搜索,此句不僅現在有,感覺這句話在杜甫之前就已經可能有了。男人愛女人,如同造神運動,是不分朝代,不分先後的。——再次申明,直到此時(我給艾艾高潮時和我寫這篇東西時),我仍不知道我是否正式愛上了艾艾,我的心裏想的還是草草。我的前妻是誰?我還記得,但是,她把我的心傷了,我努力不想她了。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真愛?這是很多網友讀我的時候問我的問題,其實,這個問題,我又何嚐不想問你呢?

今天這一章節可能是因為我在邊喝酒邊寫,所以老是“跑題”,再次言歸正傳吧。我能給艾艾高潮,隻是偶然。當時我給艾艾扒光了,她不停的反抗。其實什麽叫反抗呢?其實據調查或者據實驗,女人如果真正反抗,男人是實施不了強奸的,他根本插不進去。除非女人被打暈了,或者奸屍。當然,我和艾艾這場“強暴”,彼此默契,有作“遊戲”的成分,是一種樂趣,不屬於刑事問題。讀者中若有公安人員,望你跟大家解釋。當我要進入她身體的時候,她那裏已經很滑膩了,說明她渴望我進入,已經等待好久了,古代迎接皇上要淨水潑街,她迎接我是蜜水當道。我長驅直入,管她疼不疼呢,我跟她說:“我要從你下麵這張嘴進去,從你上麵的嘴出來,讓你的四片嘴唇都有事情做,誰也別閑著!”這話也隻是說說,屬於藝術誇張,但藝術往往比真實更有魅力,她飄飄然了,漸入佳境。她說:“啊啊,我的子宮被你占領了流氓!”我說:“我就是還要打到你的口腔,讓你的嘴巴也變成流氓!”說完使勁往上頂。但是,我這個計劃是實現不了的,因為我沒有那麽長。如果真有那麽長,我就不敢說了,因為說到了就要做到,那會鬧出人命的。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猛打猛衝她的子宮,她的子宮終於露出本來的麵目,通過艾艾的嘴對我說:“啊啊,好美,好美!!”我問:“什麽好美?”她激動不已,像大幕徐徐拉開似的說:“啊啊,這是嗎?是嗎?高潮嗎?……我看到了,啊啊,大蘑菇……紅色的……藍色的……啊啊,原子彈……啊——”

她終於第一次高潮了。

182

高潮過後,是短暫的平靜。平靜之後,艾艾起床穿衣服,一句話也不說,臉色通紅。真怕她是受了“刺激”,我膽怯地問:“你幹什麽去?”
艾艾說:“報警。”
我說:“好啊,我陪你去。”
艾艾自嘲道:“昨晚都跟你自願睡一宿了,還怎麽報警?誰信啊!”
我故意鼓勵她,說:“老夫老妻,如果妻子不情願,也是可以報警的,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我用“夫妻”舉例,仿佛可以拉近我們的關係。

一直到出門吃過晚飯,艾艾的臉還是通紅的。也許這是“運動”和“興奮”造成的吧。她也一直沒提今晚要去妹妹家的事。8號要上班,我們都要趕回北京,而今天已經4號了。大概她也懂得了什麽叫“春宵一刻值千金”。當晚我們又睡了一夜……

第二天,艾艾一個人去了妹妹家,去看望媽媽、兒子和妹妹。我則一個人在外麵瞎溜達。盤錦有一條河,名叫“六裏河”,據說是通海的。我跟隨水流的方向,在岸邊陪浪花散步。腦海裏回想著昨晚和艾艾的對話。

以前一直以為艾艾是離異的單身女人,昨夜才知道,她並沒有正式離婚。她是忍受不了老公的狹隘、偏執、家庭暴力和吃醋吃得離譜,而離家出走來到北京的。出走之前,一直鬧離婚,但是老公說什麽也不同意離婚。來北京一年多了,老公知道她在北京,但是不知道她具體在哪裏。艾艾說她曾經發誓:“以後嫁人,不管對方有沒有錢、長得哪怕跟豬八戒一樣醜,隻要不打我,我就嫁給他!”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心想:什麽意思?我有豬八戒的嫌疑?於是我們沒敢當場譴責家庭暴力。不管她跟老公的感情如何了,也不管她們分居多久了,她還是法律意義上的別人的妻子。我把別人的妻子領回到自己家裏,然後又坐火車出來,住賓館開房間……心裏很有點偷了別人東西似的惴惴不安,怕她老公打上門來要人;同時又很興奮,自古偷情屢禁不絕,原因是偷比正常渠道得來的更驚險刺激。女人有老公而又跟別的男人“好”叫偷人,艾艾跟我好,也算是偷了人呢!她也很興奮吧?昨夜她又一次高潮了,高潮後的女人,是什麽話都願意說的。其實男人也是如此,間諜獲取情報的招數既有“美人計”也有“美男計”。

艾艾當天晚上就回賓館了,回到我身邊,她沒有在妹妹家過夜。她說妹妹家住不開了,媽媽和兒子一來,人太多。我說:“你不用跟我解釋了,你跑出來陪我,是怎麽跟她們解釋的?”
她一陣臉紅,說:“你管得著嗎?”
我忙解釋:“不,我是擔心一會兒你妹妹找到賓館來,讓我往哪裏藏身啊?”
艾艾笑道:“放心,我已經跟她們說,我離開盤錦了!”
我放心了。看來今後幾天,艾艾不會跟我分開一分一秒了。古往今來,有多少女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可以跟家裏的人說謊,甚至背叛家庭。我發出一陣得意地笑,艾艾阻攔:“你別笑了好不好?你笑起來太壞,再好的女人都得被你帶到高梁地裏去……”
“高梁地”是東北話,有一男一女進高梁地不幹“好事”的意思。我真的壞笑起來了,用眼梢瞟著她。艾艾“當當當”賞了我一頓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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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的“粉拳”,受用起來是很舒服的——身上解乏,心裏解癢。特別是當兩個人之間有“愛”的時候,這種感覺不是花兩個錢到洗浴中心所能得到的。當晚我們洗漱完畢上床休息,一夜無話。——有話在這裏也暫時不寫了。總之在此後的幾天裏,我們除了趕路的時候是在車上,吃飯的時候是在飯店裏,其它時間就都在床上集中使用了。有時候我們吃飯的時候也在床上,我從外麵買來吃的,她靠在床上,我一口一口地喂她……

我們一共在盤錦睡了兩宿,即104日和5日。六號早晨醒來的時候,當時我還抱著枕頭處於半睡狀態。艾艾親了一下我的嘴角,說:“起來吧,我帶你上我的大學看看好嗎?”
我問:“你的大學在哪裏啊?”
艾艾說:“在朝陽市。我在那裏上的大學,想過去看看。我還有一個最好的同學,現在在那裏的一個中學當老師,好多年沒見了。”

我從來不相信女人跟女人之間的友誼會保持很久,我也不相信現實中還有什麽友誼可以超越我和德剛、阿亮、小四之間的友誼。她要去朝陽,說不定是什麽目的呢。說真的,我不想走了,我想再在盤錦這個賓館裏住上一宿兩宿,然後就直接回北京上班了。最初計劃出來旅行,我的想法是隨遇而安,本沒有什麽具體要去哪裏的想法,艾艾對我的“隨遇而安”的計劃也是默許的,至少沒提出反對,誰知出來以後,我感覺艾艾的每一步驟,都是有計劃的。我對艾艾說:“你饒了我好嗎?這兩天在床上工作,也是力氣活兒呢,好累啊!你真拿我當拎包的了?”
艾艾撫摸著我,哄孩子似的說:“你沒發現那個大旅行箱已經基本上空了?東西都給妹妹這裏留下了。你就放心吧。”
我說:“好吧,我願做愛情的傻子。讓我再做一次你的奴隸,讓我變成伊索,肩扛麵包筐,一路上可以編寓言故事。”

旅行箱真的比以前輕了好多,仿佛是空的。箱子裏麵的內容我從來沒想到要看,此次出行她心裏麵裝的是什麽,我也不想多問,有美女相伴,已經是很快樂的事情了。另外,出來之前,因為就要過十一了,為了讓國有企業的職工國慶七天也能樂一樂,穩定人心,單位補發了部分拖欠的工資,一下子發了兩個月的,足夠此次旅行的花銷。快樂萬歲吧!

當天到了遼寧省朝陽市。在距離火車站不是很遠的一家賓館開好了房間,進入房間之後,艾艾簡單洗了洗,淡淡地化了一下妝,然後就要出門,去見她的那位同學。我倒在床上問她:“艾艾,你不累啊?怎麽反倒更精神了?”
艾艾精神頭十足,笑著說:“累什麽啊?你累?虧你還是男人呢!”
我反駁她說:“男人跟你們女人沒辦法比,女人的身體天生有很多優勢。男人縱欲過後是疲憊不堪,而女人高潮過後,第二天反倒輕鬆愉快,好像卸下了包袱,輕裝上陣。”
艾艾挖苦道:“你總是有理!”然後衝我嫵媚地一笑:“你送我好嗎?”
我從床上爬起來,懶洋洋地說:“好吧,舍命陪君子!”我站起來後連續晃動晃動身軀,一是給自己打氣,二是讓艾艾也看看我是鐵打的漢子。

在出租車上,艾艾先是要求司機到某某大學去一趟,到了那所大學沒下車,她隻是向車窗外的校門口望了望,然後又對司機說去某某中學。我問:“你這就算看完了?”艾艾說:“看一眼,就滿足了,有美好的回憶,也有痛苦。”當天晚上我才知道,她跟老公就是在這所大學相識相戀的,她大學一畢業,就跟老公結婚了。老公跟她在這裏是同學。我問:“晚飯,我還等你一起吃嗎?”艾艾說:“不用了,你自己吃點,然後回賓館等我。”我不好多問,要尊重別人的隱私。每個人都是有隱私權的,哪怕是夫妻之間,情人之間,甚至父母與子女之間,也要給對方個人的空間。

給艾艾送到目的地後,她拎著那個旅行箱下了車。我繼續乘坐這輛出租車往回走,打算直接回賓館。路過一條大河,頓時眼前一亮,我這人很喜歡山和水。可以說看見山就想爬,看見水就想遊泳。我把出租車打發走了,自己一個人在水邊散步。這條河名叫“大淩河”。我的晚飯也是在岸邊一個小攤上吃的,啤酒沒少喝。回到賓館後,發現艾艾已經在賓館裏等我了。我驚喜地說:“艾艾,你回來得好快啊!”我一看表,其實是我回來得太晚了,已經是深夜了。
艾艾嚴肅地問:“你上哪瘋跑去了?”那態度仿佛是妻子在審查老公的忠誠:“給你打手機,你竟然敢關機!”
我立刻上前把她摟在懷裏,真有久別重逢的感覺,我說:“艾艾,相信我。手機沒電了,但是我的‘公糧’還為你保存著呢……”

由於我沒少喝酒,這天晚上——在朝陽的第一夜,我很興奮,舞槍弄棒,不知疲倦。艾艾照例得到了高潮,因為我已經掌握了她高潮的秘密,她今晚的高潮,比以往又多了些,達到了連續四次。讓我意外的是,高潮過後,艾艾竟然哭了,淚流滿麵。更讓我意外的是,艾艾哭著要求我說:“老公,你娶我好嗎?我要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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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沒聽清,或者聽清楚了而不敢相信。這麽一個漂亮的、雙學位的,不論是經濟基礎還是上層建築都比我高出多少倍的女人,怎麽可能主動要求嫁給我呢?我隻是老國有企業的一名普通員工,而且我所在的這個企業就像下午四、五點鍾的太陽——誰也擋不住落山了;我自己呢?也不是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人過三十日過午,我已經偏西了——雖然“老驥伏櫪,壯心不已”,但我迎娶一個女人,就要對人家負責任啊!萬一我到薑子牙那個年齡了還狗屁不是呢?我追問了一遍:“你說什麽?”艾艾回答:“咱們結婚吧?”我又追問了一遍:“誰跟誰結婚?”艾艾有點惱了,但很招人憐愛地說:“你不要我?我要跟你結婚,你娶我,我做你老婆……”
我長歎一聲:“唉——”但願她理解成“愛”字吧。

我見過的第二個異性網友淡淡妝,高潮之後也說過要嫁給我,我沒答應。現在艾艾在同樣的情況下也說要嫁給我,我也不能答應。為什麽不能答應?因為通過淡淡妝之後,我認為在高潮時的女人和平時的女人,不是同一個女人。別說女人了,男人更沒出息,往往剛一看見“美色”就開始亂許願了呢。嗬嗬,色啊,你是迷魂的藥!另外,我看過一個訪談節目,有些女人高潮的表現有時竟然是“哭”——所以,哭有時候是發自天然的,有時候才是發自內心的;所以上一章節中我說艾艾哭著要求我娶她,並不是自誇說我有多大的魅力。

我和艾艾並排躺在床上,她側躺著,臉對著我。她問:“你是嫌我醜嗎?”
我回答:“你是最美的!”隨即開玩笑:“你為什麽專撿你的優勢說?總拿你的優勢往我身上砸,我怎麽敢迎娶你呢?”
艾艾撲哧一聲笑了,撒嬌道:“我本來就長得醜嘛。”
我發自心底裏說:“我是怕養不活你!你跟我生活,是要受委屈的……”
艾艾生氣了,扭動身子如倔驢打滾,說:“我不用你養活!而且……”她把後麵的話收住了,也許是怕傷我自尊吧,她的收入比我高。她兩眼含淚,晶瑩有光,恨恨地瞪著我。
我不敢與她對視,我仰麵衝天,看著天花板,回答道:“我很想娶你做老婆,可是我配不上你!我要娶老婆,就娶什麽樣的呢?比如早市上賣菜的啊、擺攤賣服裝的啊、街邊理發的啊……”不等我說完,艾艾認真地打斷我的話,說:“可是,她們不能理解你啊!她們能理解你嗎?你的思想,你的感情,你說出來的話,她們能聽懂嗎?”
艾艾的這番話,差點說得我掉出眼淚。是啊,如果我沒有讀過書,沒有寫過詩;如果我沒有思想,沒有追求,沒有浪漫的空想,沒有偉大的抱負(此句是大言不慚說的),像阿Q那樣“割麥便割麥,舂米便舂米,撐船便撐船”該多好啊!因為所謂“快樂”、所謂“幸福”,都是由自己心裏的那把尺子來衡量的。
好半天,我感覺我說出話來聲音不會哽咽了,我才回答艾艾說:“不懂我又有什麽關係?至少現在我還什麽也不是,我沒有資格選擇。隻要有一天隨便來一個女人,最好長得很醜的、衣衫襤褸的、跟我一樣來自社會最底層的,隻要她真心愛我,隻要她決心跟我過一輩子,隻要我每天埋頭思索的時候她靜靜地不打擾我,吃飯的時候她來叫我,吃糠咽菜也能樂樂嗬嗬,不怕跟我吃苦受罪,能跟我一起臥薪嚐膽,即便跟我出去當乞丐也能邊流浪邊唱歌,我就娶她做老婆——說真的這樣的女人我更不配用‘娶’這個字,隻能說她願意來,我們平等在一起,我們共同生活,過日子。我經常會想起一句話,這句話記不清是誰說的了,這是我上中學的時候,讀一本課外書——應該是政治方麵的書——看到的一句話,原話我記得很清楚,一個字不差,這句話是這樣說的:‘我們不是生活著,我們是被生活著!’也許我好好奮鬥,到老的時候能讓她過上好日子。”

185

見我堅決不娶她做老婆,而且艾艾興奮的潮水也已經趨於平穩了,大海也要有退潮的時候,她說:“我去衝一下,然後睡覺吧。”然後光著身子就下床了,屁股扭動起來沒有穿褲子的女人性感。男人就是“賤”,看見人家穿“三點”了,盼望人家脫光,人家脫光了,卻又覺得沒神秘感了,唉!

衛生間裏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我沒看表,也許天就要亮了。不知為什麽,我突然很衝動,一個是今晚可能是最後一晚了,天亮就是七號了,該回北京了;再有,我執意不娶她,會不會傷害了她啊?我要補償些溫柔給她!於是,我跳下床,輕輕地打開衛生間的門,默默地看著她在洗。噴頭裏的水泄下來,衝刷著她的臉;她的頭微微仰起來,不知道她的臉上流淌下來的除了水,是否還有淚……
她發現我了,向門口看了看,望著我,說:“進來吧!”此前,她洗澡時從來不讓我看的,幾乎每次她洗澡我都要求陪她,她總是說:“去,流氓!”我找理由說:“我給你搓搓背。”她也總是反對道:“用不著!”我問:“你是仙女,身上沒有泥!”她會回答說:“惡心死你!”我認為的她的意思是:我是神秘的,你永遠愛我吧!想象我吧!猜測我吧……
她邀請我進去,由於剛做完愛,我的身子還是光著的——即便不做愛,我從來也都是裸睡——我有點不好意思,光光的走進去,雖然她也是光著的,但我還是不好意思。我來到她身後,雙手輕輕觸摸她的乳房,讓噴淋而下的水,從我的手掌和她的肌膚之間流過。我說:“我愛你!”也許我此時的這句話是真心的,甚至把我自己都感動了。她向我的懷裏依靠著,回應著說:“我也愛你!我覺得,除了我真的沒有人再能懂你了……我心疼你!”
可能是由於地位決定心理,我的心理卑微感在作怪,我認為“心疼”和“可憐”是一個意思。我對她說了一聲:“我操死你!”然後就在她的後麵做動作,仿佛有深仇大恨,恨不一槍挑死她。她雙手扶到了牆上,屁股向上翹起,動情地說:“操死我吧!我愛你……”
我猛然一用力,在力量衝出去的一瞬,我甚至擔心艾艾手扶的那一麵牆壁會轟然倒塌。但是毫無疑問,我們現在的樓房建築質量還是合格的,八級地震抗不過去,對付個把老百姓的一時衝動還是沒問題的。隻聽艾艾大叫一聲:“啊……”
這一聲叫得我不說心驚膽戰,也可以說是如夢方醒。我趕緊叮囑她說:“小點聲,隔牆有耳!”她回答我一句:“這個世界,隻有我和你!”我感動了,大動,不知世間還有別的帶耳朵的生物。噴頭的水還在嘩嘩地流,一絲絲,一縷縷,匯集成一片圓,如圓月的光輝,噴灑在我的臉上,流淌在艾艾的臀上,在我們的身體交界處忽而受阻,忽而沿著裂縫傾盆而下,洗刷我們的那兩團看似齷齪的亂草,直接衝擊我的“根”——那水是微燙的,平添了無數的浪漫和激情……
我唯一憎恨的是:我身體裏的水庫裏的水,為什麽不能像淋浴噴頭裏的水一樣噴射不止?我身體裏的堤壩再一次崩潰了,名為“泄洪”,而“洪水”卻少得可憐!我真想對艾艾說“對不起,我給你得太少了!”可是,這時候的艾艾扶著牆的雙手開始向下滑落,仿佛她是泥塑的,被水一衝,就要坍塌了。我有心抱起她來,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是我一抱她,我自己卻和她一起,坐到了地上。我也有沒力氣的時候啊!衛生間裏霧氣彌漫,仿佛仙境裏的雲。我們幹脆坐在地上,隨後半躺著,彼此用舌頭舔對方,疲倦而又興奮著。忽然,艾艾不知為什麽羞澀地笑了,站起身來,同時也拉我站起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而艾艾卻能把我拉起來,女人真是偉大啊!她要做什麽?我看她並沒有拉我出去回到床上的意思。她撫摸著我的小弟地說:“它太辛苦了,我慰勞慰勞它吧!”她要怎樣慰勞它呢?

186

艾艾所說的“慰勞”是什麽意思呢?應該是親親“小弟弟”。隻見她將淋浴噴頭取下來,先是對準我的胸脯,然後順序向下,衝洗……
她為我洗的速度很慢。但是,她越是慢,越讓我感覺有挑逗在裏麵,心裏癢癢得不行,血流也加快了。我兩眼望著她,她柔情似水。我想:上次讓她吃,她說什麽也不吃,沒準這次是被我感動了。女人為男人主動口交,出於什麽心理呢?不得而知,好像很複雜。繼而想,管她是出於什麽心理呢,過去她不願意做的事情,現在主動做了,也許是被我征服了。男人在女人麵前都是願意當英雄的,我有點得意洋洋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當她為我洗完後,扯過一條浴巾披在我的肩上,說:“現在有兩條道讓你選擇:第一,你站在這裏不動,靜靜地等我,我回臥室有點事;第二,你跟我一起回臥室,然後上床。你選擇哪一個?”
我被她問糊塗了。“小弟弟”的期待泡湯了?洗澡怎麽洗出一個葫蘆來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由於我“高潮”剛過,此時的男人以疲倦為主,對“小女人”靈機一動式的花點子並不是很有期待感。再說了,你要是想慰勞“小弟弟”,在床上在浴室,不都是一樣的嗎?於是我選擇了第二條道路,但態度不是很堅決,有點猶豫,出口的話也是慢慢地說,邊說邊觀察艾艾的表情,我說:“我跟你回臥室去——”故意把最後一個字的聲音無限延長。
艾艾笑了,笑得有點幸災樂禍,笑意裏有“你這個人真傻”的意思,甚至還有慶幸自己“幸免於難”的意思。我立刻覺察到了什麽——其實是一種本能——立刻改口說:“……那是不可能的,我要留在這裏等你!”艾艾回答了一句:“算你聰明!”然後就開始擦幹自己身上的水。她擦幹自己身上的水幹什麽啊?莫非她回到臥室就上床鑽被窩,讓我一個人在浴室傻等著?我迅速放出噴頭裏的水重新噴了她一身“露珠”,說:“你快去快回,外麵冷!”
艾艾再一次笑了,說:“蛇啊,你是我肚裏的蛔蟲嗎?”
我說:“我是你肚裏的蛇!”說完取下我身上的浴巾,給艾艾披上。
艾艾走出浴室門的時候,深情地回望了我一眼,說:“蛇哥,等我……”然後就把門關上了,也許她也怕我著涼吧。看到她這樣深情的眼神,而且相識數月以來第一次叫我“哥”,我猜想她一定要跟我玩什麽花樣,而且絕對是情深意重的那種,想給我一個驚喜。被女人叫“哥”的感覺是很甜蜜的,並且會油然而生出許多膨脹了的男子漢的氣勢。我感覺自己的體能正在長個,仿佛是青春期。剩下的隻有期待,期待她快點回來。她用多長時間能回來我猜不出來,但我肯定她也著急回來。她出去才半分鍾,我就很想她了,相愛的人啊,分開一秒鍾都是長的——這樣的話在戀愛的人之間是經常說的,難道我真的愛上她了?感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我真想悄悄打開浴室的門,偷偷地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麽,她將有什麽新鮮的玩意奉獻給我呢?但是,我忍了又忍。愛情遊戲,有時候很像看魔術表演,知道了“天機”便沒意思了。遊戲是需要配合的。知道她肯定要回來的了,心情也一定是迫切的,於是我也想跟她開開玩笑:我把浴室的門反鎖上了。我盼望她打不開門的時候,在外麵燕語鶯聲地哀求我,求我“接見”她,那樣我可就過足大男人的癮了。可惜沒過三秒鍾,我就不自信了,心說:萬一她推門門不開,猛然間變成“姑奶奶”了呢?
於是,我又把鎖頭打開了。她好像聽到了門鎖的聲音,我聽到了她在臥室裏好像是遠遠的聲音問:“你在幹什麽呢?”
我慌亂中回答:“哦,我玩鎖頭呢,我從小好奇心強,特別愛玩鎖……”
緊接著,我聽到了艾艾的腳步聲,穿拖鞋的女人,近了,近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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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門開了一條縫,我保持艾艾離開時的姿勢站著;浴室的門大開了,艾艾進來了……
浴室裏的燈光也可以算得上是輝煌的。艾艾雙手抱了一隻水杯,透明的玻璃杯,她一路帶著的,杯子裏漂遊著茉莉花,一朵,兩朵,我來不及數了。隻聽她說:“你知道我要幹什麽?”
啊啊,我真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了。洗浴中心裏有水喝,自家洗澡也要備茶嗎?不過,在所有的花裏麵,我最喜歡的是茉莉花的味道。她要用我最喜歡的花兒,幹什麽?
她來到了我的身邊,跪在了我的腳下,她是無聲的,卻是多情地,仰望了我一眼,含一口茉莉花茶,又望了我一眼,然後將“小弟弟”一口含下……
“小弟弟”不是嗅覺器官,它不知道花兒是香的,它隻感覺到了一股暖流!通遍全身!!那茶水是熱的,她的心也是熱的,“小弟弟”得到的關愛,是“熱熱的”這個詞已經不能形容了——不是熱熱的,這是一種愛,超越肉體的愛!!我多麽想對她說:“溶化我啊,溶化我吧,讓我做你的衛生巾也行……”
艾艾將“小弟弟”從嘴裏吐出來,嬌滴滴地說:“燙嗎?舒服嗎?這是我一直想給你的……”然後重新含了一口鮮新的、暖暖的帶著花香的熱茶,讓“小弟弟”在她的口腔裏洗澡!
聽說過“口吐蓮花”——但這是一個中性的詞,男女都可以用。艾艾口含茉莉花,含一口熱熱的香茶,熱熱的,有點燙,“慰勞”著我的。我真的很想說:讓我拿什麽報答你呢我的艾艾!?被吃的感覺,是很幸福的!!男人幸福了,女人的幸福還會遠嗎?忽忽悠悠的,我仿佛自己十分高大,高大得足以讓秦皇漢武不僅僅沒有文采,唐宗宋祖不僅僅稍遜風騷,成吉思汗射大雕就射大雕去吧,永不還朝才好!

自古以來,所謂“香妃”、所謂“女人香”隻是傳說。但是,艾艾這樣用茉莉花“熏陶”我的“小弟弟”,長此以往,若跟她真的結婚了而她一如既往,我豈不是要變成香男了?我知道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但想一想總還是快樂的,想象永遠比現實甜蜜。我好興奮,因為她親吻我畢竟是第一次,我叫喊:“輕一點,輕一點……我控製不住了……”
她根本不聽我的。這個女人啊,多少天以來可能一直在“盼望著”把我打垮,下麵的嘴不行了,就用上麵的嘴玩車輪戰術。我能服輸嗎?啊,不服輸也不行啊,男人看似強大,而女人在生理方麵,比男人天生的優勢太多了。另外還有一句話——也許我是強詞奪理了——“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艾艾就是那螞蟻!還因為我懷著對茉莉花的想象,把艾艾口中的普通的熱茶水當成了聖水,所以,沒用多久,我心中的那個堤壩再一次決口了。在決口之前,我提醒艾艾說:“快躲開,流了……”艾艾不管不顧,繼續動作。我說:“我不管你了!?”艾艾依然不理我。我知道有些女人認為男人的精液是很臭的,所以我提醒她。她仿佛癡迷了,也以為男人的精液是聖水了。直到她被嗆得咳嗽不止,才眼冒金星地說:“苦啊……”

精液具體什麽味道,我也不十分清楚。“苦啊”也許隻是表達一種含蓄的感覺吧!女人如花,女人如水,女人用加熱的鮮花的露水撫慰你,你會作何感想呢?女人有傾城傾國的能力,衝毀男人“泄洪”的堤壩,自然不在話下。我徹底服軟了,生怕她說:“老公,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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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擔心是多餘的,艾艾從後麵推著我的腰,把我送上床,說:“知道你在想什麽,煩我了?快睡覺吧。”
我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說:“謝謝啊!你真會疼男人!!”然後倒頭便睡。她又在衛生間裏忙活了一會兒,也不知都幹了些什麽。她重新鑽回我被窩的時候,感覺她的身體涼涼的,緊貼著我,使勁往我身上靠。此時的我已經迷迷糊糊了,一句話也沒跟她說。她有些不滿了,嘀咕道:“哼哼,用得著人家的時候就甜言蜜語哄著,用完了就拿後背對著人家……沒良心!”幾句話把我給說樂了,我轉過身來壓住她,說:“你還想繼續戰鬥?來吧,我非得一次性讓你吃傷了不可!”我這話說出來其實是很沒底氣的,我已經是紙老虎了。艾艾看出來了,她故意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說:“噢噢,我服了,求求你饒了我吧……”真是給足了我麵子!於是我就饒了她。我們相依而眠,一夜再無戰事。

次日起床後,我們商量一會兒出去,先買回北京的火車票,然後再吃午飯。當我們要出門的時候,艾艾卻躺倒了床上,說:“蛇,我不想走了!”
我說:“不走怎麽行呢?來,我抱你起來……”

回北京的票不是很好買,沒能買到臥鋪。管他呢,必須回北京了。看看上車後爭取補辦臥鋪吧。火車是晚上的。午飯吃的時間很長,也比較沉悶。大概都有點舍不得回北京吧,回北京就意味著我們不能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在一起了。吃飯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女同學的電話,曾經是我的同桌,十幾年沒聯係了,她在電話裏告訴我說費了多少周折才打聽到我的電話,真是太不容易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找我的電話她也累壞了,所以提出要求說讓我請客,慰勞慰勞她。這個女同學很能說,而且分別十幾年還能記得我、專門找到我,讓我很感動,可是艾艾就在我身邊呢,我怕艾艾吃醋,所以也不好跟這個“同桌”聊的時間太長。放下電話後,我看艾艾的表情也沒什麽異樣,便放心了。在我的記憶裏,網上的艾艾是個醋壇子。

吃過午飯回到賓館,我特意帶回來三瓶啤酒,打算邊看電視邊喝,或者跟艾艾邊說話、邊看電視、邊喝酒。但是,艾艾躺倒了床上,見我沒有上床的意思,喝完第一瓶了又在啟第二瓶,便開口叫我,說:“蛇,你過來!”
於是,我也上床了。她雙手捧住我的臉,動情地說:“最後一次好好看看我吧……”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好像此後我們回北京就誰也不理誰了!另外我還有一點感覺不舒服,那就是她這話說出來,很有點像生死告別,不吉利!最關鍵的一點是,我在她的麵前一直潛藏著某些自卑心理,所以我認為她可能是回北京後就要把我“甩”了。我很生氣,默默地離開床,不理她了,自己喝悶酒。現在回想起來,我和艾艾的感情,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見我不高興了,她不知為什麽也來氣了,站起身來下床,穿好衣服後又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要走的架勢。情人之間,男女雙方不管是哪一方生氣了,另一方總會過來哄哄的。這是情人的特點,情人之間多數時間裏都是甜蜜溫馨的,充滿浪漫。艾艾的脾氣很倔,她不但不哄我,而且收拾完東西,拎起箱子來就要出門。我也來氣了,心說你的脾氣怎麽這麽大啊?你走吧,我看著!
艾艾走到了門口,打開門。
我坐著不動,繼續沉著臉,也不說挽留的話。而且我幹脆看都不看她了,兩眼盯著天花板,準備著萬一熱淚盈眶,也不至於立刻掉下來,被她看見。忽然,我聽到了艾艾的說話的聲音,沒叫我的名字,直接問:“你不送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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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送送我啊?”這句話什麽意思?不用深說了,一個自視高傲的女人能跟你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在服軟了。我趕緊站起身,當時我隻穿著褲衩和背心,飛快地——電影裏的蒙太奇一般地就站到了她和門之間,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說:“你真的想走?從我身上爬過去!”
艾艾笑了,打心眼裏笑了,我也給足她麵子了,她甚至有些得意了,說:“從你身上爬過去?哈哈,那我豈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她很高興了,因為虛榮心滿足了。我索性再給她一點麵子,我抱住她,吻著她的脖子,我說:“你不要走,我愛你……“這句話,有百分之八十是真心了,也許我真的愛上她了。甚至在一瞬間我想:草草啊,我對不起你了!!
艾艾還是比較識勸的。虛榮心啊,女人隻要滿足了虛榮心,也許你讓她上刀山她也是樂嗬嗬的。艾艾放下行李,回到大衣櫃前,脫下外衣,照照鏡子,說:“火車就要開了,可是我好困啊。”好困是什麽意思?困是睡覺的意思。記得阿Q跟吳媽說:“我和你困覺!”說了兩遍,吳媽先是一愣,魯迅的原話是“愣了一息”,其實心裏早明白了,最後才往外跑,“一息”是多長時間?阿Q還是太純潔啊!我可要分秒必爭了!我略一躬身,就把艾艾抱起來,往床上一扔,我說:“愛人啊,讓我再‘愛’你一次吧!?”

雖然我用的是一個問號,但我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意思。她上床了——被我扔上去的——我就地脫下衣褲,也上床上去了。上床幹什麽?是男人就要戰鬥!一個男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隻要投入到無限的愛一個女人的愛情中去,就會有閃光點。往往就在這一閃念的狀態下,我從心理到生理又都是強硬的了。我問了她一句:“你身上的衣服還要嗎?”意思是你回北京再買吧,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有一套回家的衣服就夠了。於是,我把她的衣服盡量不扯爛,見到光光的身子了,我便開始幹男人應該幹的——而且是必須幹好的——事情……

等我把事情幹好了,艾艾火急火急地問:“快看看幾點了!?”
我一看表,還差兩個小時火車就要開了。但是我們離火車站也就半個小時的距離。於是我說:“你著什麽急啊,我們再‘愛’一次……”
艾艾很務實,翻身坐起來說:“要想當傻子你一個人當吧,把票給我,我走了……”由於票是我買的,順手就放在了我身上。
我開玩笑說:“要走你就走,給我留下個小姐你再走。”
艾艾撒嬌:“不行!不行!要走一起走!”我的目的達到了,艾艾還是愛我的。有女人吃你的醋,很幸福。我原來還以為她會說:“哈哈,原來你把我當成小姐了?”可是她沒這樣說。她不這樣說,我心裏反倒很愧疚,我對人家的愛還沒有確定,卻已經睡了人家,我不是好男人——當然,社會在變,“好男人”這個概念會不會有一天將變成笑談呢?不管那樣多,我隻管盡我這一代男人的責任。我很想對她負責。可是,負責你又能負責什麽呢?她如果沒生過孩子,就給她再造一個處女膜。可是,已經是孩子媽媽的她,給她裝個處女膜,誰信呢?——開玩笑了;當然,類似的情況,社會上也不是沒有過,處女膜已經可以作為禮物相送了——不管“社會”了,還是說我跟艾艾的事吧。至今我也不知道,艾艾跟我好了一場,是否渴求過收獲?“女人也好色”這個觀點我相信,但是,我不理解;不理解,但是我相信。我相信人生充滿美感,我相信生活不僅僅是物質的。

那麽,我跟艾艾到底是因為什麽分手的?我真的說不清楚。具體的分手的過程,是在這一晚回北京的列車上……

190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完美,就像沒有絕對的平等自由一樣。我跟艾艾神交之後見麵,第一次見麵便“旅行結婚”,不可謂不浪漫吧?也許讀罷此文,很多人都開始向往與異性網友見麵了,嗬嗬,其實見不見麵都行的,有自己的原則就好。不論是男人追求女人,還是女人懷春,都可以分為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性——這是幾乎所有動物的共性,第二個層次是精神寄托。有的人把這種寄托存放在海市蜃樓裏——如果是這樣,你可以走近海市蜃樓,海市蜃樓如夢,夢是人人都可以做的,但你最好不要住進這座樓裏,因為夢終有醒的時候。同時我們要嚴格要求自己:如果我是對方的海市蜃樓,那麽我盡量不要打破他(她)的夢。還有人把這種寄托根植於土地裏,這也沒有錯,比較務實,這類人最好的結局是兩個人建立家庭,然後寄希望於白頭偕老。白頭偕老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區分現實與夢。最難的是既不是一時的憧憬——如海市蜃樓類的愛,又不是以結婚為最終目的:一男一女,一生的知己,還沒有成功的先例。我好想有一個能與我白頭偕老的人啊!單身的日子看似快樂逍遙,其實還是孤獨寂寞的時候多。男人有個頭疼腦熱,最先想到的不是親戚朋友父母兄弟,而是老婆或者紅顏知己……

上麵說了這樣多感傷的話,為什麽呢?說到底,還是不願意跟艾艾結束——雖然事實是已經結束了,這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但是,讓我寫出來還是有太多的舍不得!人啊,在回憶往事的時候,往往就陷進去了,回到過去,感情用事,不能自拔!也許這也正是動物區別於草木的地方吧。更何況草木也未必就是無情的,隻是我們人類還不了解它們罷了。

勇敢不是男人的專利。但,是男人就要堅強。書歸正傳——

上火車之前,我和艾艾吃了一頓最後的晚餐。為什麽我要用“最後的晚餐”這個詞呢?不僅僅是因為事實上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吃飯,最重要的是在吃飯之前,我就有一種預感了:我們就要分手了!這種預感不是與生俱來的,我畢竟已經活了四十年了,四十而不惑——當然,馬三立說“有痔不在年高”,我也讚成;古人說“無誌空活百歲”,我也不反對。我生性敏感,愛觀察事物,又經曆過“婚變”,看穿艾艾的心理還是有點把握的。她,是矛盾的,還沒有到認準一條道走到黑的時候。如果我追求她追求得緊一點,稍微低三下四一點,我感覺還是可以長期擁有她的。但我的為人,最厭惡低三下四,至少在愛與被愛方麵,男人女人應該是平等的。愛情是有價的,購買愛情的貨幣是金子,因為常聽某人(應該是人民群眾)讚美某人說“他(她)有一個金子般的心!”愛情可以存在誰“追求”誰,但不是單純地隻有一個“求”字。年輕的時候談戀愛,朋友之間也會交流經驗。有朋友就跟我講:某某追求我的時候,我不愛搭理她,她上杆子;後來我喜歡上她了吧,她反倒跟我拿起架子來了!嘿嘿,他媽的……

一男一女到飯店吃飯,一般都是男方結帳,已經天經地義,女人也習慣了。在這方麵,我有不同的認識。如果我跟一個相貌不如我的女人飯店吃飯,我必須結帳,如果對方結帳了,我會很不自在,生怕別人認為我是個“鴨子”——這個“職業”曆史悠久;反過來,如果我跟身材相貌年齡都比我強的美女在一起吃飯,打心眼裏我暗暗盼望對方買單,不為別的,隻為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你看啊,是她在追求我呢!言外之意是自己有魅力。——哈哈,嘲笑自己一下,我的心理還是存在太多的“小”啊!記不清魯迅先生是在哪篇文章裏談到過人的“小”了。

我跟艾艾一路走出來,3號、4號、5號、6號,今天是7號,她還沒請我吃過飯呢,我很不甘心。於是,這天晚上吃飯,最後一頓晚餐,進飯店之前我就提出來說——當然要找個理由,理由要盡量充分:“來到朝陽,朝陽是你上大學的地方,相當於改變了你一生的‘遵義會議’……”接下來又支吾了好半天我才說出來:“你請我吃頓飯吧?”

191

艾艾含笑,點頭答應。
進飯店後,我們找了一處挨著窗口的位置坐下。她說:“你點菜吧。”我點了兩樣便宜的菜,我的原則是夠吃就行,要吃幹淨,盡量不剩;另外也是因為讓女人請客,難免有點不好意思,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艾艾說:“你不是最愛吃烤羊腿嗎?點一個。”我順嘴就問了服務員一句:“有嗎?”那架勢好像是我請客,大概是習慣了。說完就後悔,真希望這家飯店裏沒有這道菜。可是女服務員回答說:“有。”我臉一紅,說:“那就……來一個吧。”仿佛這條烤羊腿吃起來,得從脊梁骨下去。死要麵子活受罪。直到十分鍾後廚師讓服務員轉告我們:“大廚說羊腿沒有了,您換個別的菜吧?” 這廚師肯定是男的。我對服務員說:“謝謝你們大廚。”服務員抿嘴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的意思,大概她以為我是在拿她們飯店“缺東少西”開玩笑吧。

吃飯的時候,菜的味道如何,我沒太注意。艾艾說話的時候,我就用眼睛盯著她的嘴巴入迷地看——飽眼福了。她都說了些什麽,我也沒太注意,耳朵隻顧享受她柔美的聲音了。結果她好幾次問我:“你聽沒聽啊?”明天就分別了,今天真想讓我的心變成白板的光盤,刻錄下她所有的聲音和形象。不過,由於是靠窗戶坐著,常有極美的女子從窗外走過,我偶爾也有走神的時候。

艾艾結完帳,我們從飯店出來,可巧有一個女孩獨自一人迎麵走來,不知為什麽就是一臉的笑意,抿嘴笑一下然後又嚴肅一下,笑一下的時候是把自己置身在自家的閨房了,嚴肅一下的時候是想起來這是在馬路上了,她就這樣反反複複由遠而近。我不由自主地就眼望著她,心說你有什麽可笑的事情在回憶呢?也許剛才有人向你暗示愛情而你看穿了卻沒立刻答應?也許男朋友向你許諾了一個未來的憧憬?也許你剛剛聽完了一個幽默的故事?……這些問題還沒搞清楚——肯定一輩子搞不清楚——因為我不可能跟她攀談,這一生隻是擦肩而過,再無有相見的機會。艾艾瞟了我一眼,幸虧被我及時發現了,趕緊改正,不看那女孩子了。好在艾艾沒說什麽,隻是又瞟了我一眼。

每次在大街上我看到陌生女人一臉的快樂笑意,第一反應是:人生真的充滿美感!沒錯,人生有太多令人陶醉的事情了,也許我不是正在經曆,但總是有人正在經曆。如果天底下所有的女人走在馬路上都是一臉抑製不住的笑意,那麽全世界就不會有男人的冬天了!我把我的這些想法跟艾艾說了,也算是對自己剛才的“流氓“行為作解釋,艾艾嗤之以鼻道:“有些人啊,哼哼,怎麽說好呢,總是喜歡給好色的心理披上美麗的外衣……”

我正欲再作解釋,可恨的是無獨有偶,又有一個騎自行車的女子遠遠而來,臉上的表情變化跟前麵的那個姑娘差不多,不同的是她一直在充滿笑意,好像她的身前身後、身邊左右沒第二個走路的人也沒有第二個騎自行車的人,就連呼嘯而過的汽車都是不存在的,整條大馬路就是她的閨房外的花園小徑,可能她連自己正在騎自行車都給忘了——雖然蹬車的動作沒有忘記——她的眼神裏隻有幸福和清純的笑意。在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還衝我笑了一下——當然這笑肯定不是給我的,我能看出來她的眼裏沒有我——她眼裏連呼嘯而過的大汽車都沒有能有我嗎?也許她正在回憶剛與情人說話的趣事呢,或者在憧憬未來,一切極快樂的表情都是由於心思還在夢裏,情不自禁。我心說這也太危險了!由於她一直不住地笑,思想不回到馬路上就肯定存在出交通事故的可能,所以我的眼神一直跟隨著她,脖子跟她轉,關心她的安全,直到她把我的脖子也扭轉了100多度——當然,我也是對她的漂亮和神秘的笑意太感興趣了。艾艾終於不幹了,她一捅我的腰眼兒說:“你未免太露骨了吧?傷我自尊!”

我當時很想說此時的你和我走在馬路上,不定有多少人羨慕呢,剛才這個女人的快樂也許不敵你和我的三分之一。但一看艾艾的眼神,明顯感覺到她眼睛裏的世界是酸的,而不是像我一樣眼裏看到的是“人生充滿美感”。不過,換位思考一下,艾艾如果當我麵看帥哥看得脖子都歪了,我也許不說出來,但心裏會難過的。於是我說:“對不起,是不是我很好色?”不等她回答,我已經自己承認自己好色了——因為我接下來說了一句:“我一定改!”

192

艾艾也說了一句傷我自尊的話,而且是笑著說的,她說的是:“嗬嗬,狗改不了吃屎!”我像對對聯一樣地回了她一句:“嘿嘿,艾改不了吃醋!”也許沒聽明白我用的是愛情的愛還是艾艾的艾,她不但沒反駁,而且點了點頭。

回到賓館,拿了行李,退了房間,背對著賓館向車站走去。走出很遠了,我才回頭望一眼這家賓館,心裏忽然酸酸的:啊,“蜜月”結束了……

白天買票的時候,售票員說臥鋪沒有了,我們隻好買了硬座。上車後發現硬座車廂裏空座位有的是,憑常年出差坐火車的經驗,我知道臥鋪肯定也富餘不少。我和艾艾直接來到補辦票的車廂,排號買臥鋪。就在這個時候,我收到一條短信,掏出手機來一看,我立時感慨萬千——芳草來短信了!芳草來短信了,這說明她心裏沒有忘記我啊,至少想起我來了!而我這些日子隻顧跟艾艾甜甜蜜蜜了,很少想起芳草了,甚至有時候還擔心芳草突然來短信被艾艾發現,所以說此時的我“感慨萬千”!特別是看罷短信的內容之後,我忽然很想落淚,好像芳草就要死了似的!短信的內容是這樣寫的:“蛇,前天我登記做了意外身亡遺體捐獻誌願者。以前獻血嫌我得過腎炎不讓獻,現在可了了心願了:)這是最近我最高興的一件事。祝你好!希望你都好……”

芳草的性格真的是有點與眾不同啊!要麽不來短信,一來短信就告訴這麽一件事!她想起來什麽就是什麽,想做什麽馬上就做。她告訴我“遺體捐獻”幹什麽?難道是她對自己的生命有了不祥的預感?芳草對動物是那樣的愛,為人類也是可以“捐獻”一切,她的心裏充滿博愛,甚至有點過於理想主義的色彩。她的這些舉動我是支持的,但是說心裏話,也許我的境界還不高,我對她還是不能十分理解的。尤其讓我不能接受的是:草草百年之後,這樣一個完美的女人,身體居然可以不完美嗎?
我不敢想象,假如我與芳草能夠白頭偕老,那麽她死之後,我怎麽能忍心把她交給實驗室呢?!——也許我太自私了,太狹隘了。我從心底裏佩服芳草,我不必吹噓她有多高尚,至少她不是一個庸俗的人!
我猜想我此時的臉色肯定不好看。於是,我對艾艾說:“你先在這裏排隊買票吧,我到那邊車廂裏隨便轉轉。”其實我是想到別的車廂裏,給芳草打個電話,問問她最近好嗎?是不是心裏麵有什麽“抑鬱”了?我把硬座車票和辦理臥鋪票需要補交的錢硬塞到艾艾手裏,然後就走了,沒有給艾艾更多的解釋。艾艾在我的身後喊了一句什麽我也沒聽清,我急匆匆地就向別的車廂走去了。心想:但願她是認為我著急上廁所吧。一直走到艾艾看不見我了,我掏出手機來,撥芳草的電話。耳朵等待著,腳下不停,繼續往前走,也不知穿過了幾節車廂。可是芳草不接電話,回了個短信說:“還是短信吧!我在醫院呢。”
立刻,我腦袋就大了。趕緊就近找了個空位子坐下,急忙追問:“在醫院幹什麽?你怎麽了?快說!”
芳草回答得很簡單:“住院,支氣管炎。”

她輕描淡寫,我可不能不重視。我立刻又撥她的電話,她還是不接,又回了個短信說:“騙你的,沒住院,隻是掛水而已,醫生讓住院我不高興,還有好多工作呢。”(注:我對芳草具體幹什麽工作從來也沒交代過,以後也不打算交代了。)
我鬆了一口氣,回信道:“沒住院啊,嗬嗬,嚇死我了!看來不重……”這個短信發出去我就後悔了,沒住院就能代表病情不重嗎?
芳草回短信了:“沒住院就不需要關心嗎?我隻是不願意住院而已,跟父母說我出去度假了,不讓他們知道我病得厲害,免他們擔心。不知為什麽我也會時常想到你……”

注意:她用了一個“也”字,這說明她是深知——至少是認為——我總是在想她!我慚愧,我無地自容……為了放鬆自己的愧疚感,我調侃說:“可以聽聽你氣喘和咳嗽嗎?我願意是聽診器……”
芳草回答:“不可以。”
我的回答也是三個字:“我愛你!”繼續要求聽她。
芳草接下來回答了五個字:“那也不可以!” 她真頑固!
我更頑固,我頑固地堅持用三個字回答:“我愛你!”發出去之後又補充了十個字:“你還記得我的脖子上有什麽嗎?”連續發給草草。

我的脖子上有什麽?這件事在前麵我沒有講,不過現在講講也不遲。芳草回杭州之前,在火車站告別的時候,她從脖子上摘下項鏈,親手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她說:“留給你,做個紀念吧!”這項鏈是男女都可以配帶的那一種,項鏈墜是一塊樸實的石頭。從項鏈也許可以看出草草的性格,她不是純女性化的那一類女人。我說:“不是‘紀念’,這個作為‘信物’好嗎?”草草回答:“隨你便吧!反正我們年底就結婚了……”我抱住她的肩頭說:“年底,我還你一個結婚的戒指,給你戴在新娘的手指上!”芳草走之後,我隔三岔五就去德剛家看望寄養在他家的藏獒玲玲。去看望玲玲的次數明顯比過去多了很多,甚至有點太勤了。德剛問我:“感覺你對玲玲比以前更親了!你呀是不是對母狗產生愛情了?”我用手一指德剛,命令玲玲說:“玲玲,咬他!”玲玲衝我即搖頭又搖尾巴,那意思仿佛在說:別開玩笑了,你倆不是親哥倆嗎?

說心裏話,因為玲玲是被芳草撫摸過的,而且世界上最野性的藏獒居然對初次見麵的草草也是出奇的友好,於是在我的感覺裏麵,芳草仿佛是神,動物皆與她有某種緣份,玲玲的身上也定有芳草的信息!於是在我每次看見玲玲的時候,就仿佛看見了我的草草;撫摸玲玲的時刻,就想起了當初我輕輕地撫拍芳草後背的那幾個日子裏的情景;玲玲的全身幾乎都被芳草撫摸過,所以我擁抱玲玲的時候,自然就感覺到的是芳草的手離我很近,也算是間接地享受芳草的愛撫了……

每次我去看望玲玲,都要向芳草現場直播似的報告:“我到德剛家的門前了,聽到玲玲的叫聲了……”芳草每次也都要囑咐我:“替我送給玲玲一些帶肉的骨頭。”有趣的是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每次我去看玲玲,玲玲都要仔細嗅我脖子上的、芳草留給我的項鏈,一嗅就是好半天,讓我感覺玲玲也在想念草草!哦,玲玲啊,你的這個動作,讓我感覺脖子上的這個項鏈就代表草草了!我給芳草發短信說:“草草啊,玲玲想你了!它總是對我脖子上的項鏈嗅個不停!那項鏈上有你的信息啊!你讓我想起了一首詩,這是我未來要寫的一首詩的名字:掛在脖子上的老婆……”

——以上,就是我為什麽問芳草“你還記得我的脖子上有什麽嗎?”的由來。
草草回答:“我隻記得你的肩上有瘀青!”

啊,雖然芳草沒有提玲玲,沒有提項鏈——她送給我的“信物”,但可以肯定草草真的沒有忘記我們過去的美好!我肩上的“瘀青”,是她來北京跟我“過日子”的時候,白天和晚上咬我的肩膀留下的印記,這印記的數量,比她來北京住的日子還多……

193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下麵的兩個肩膀,還掀開衣領窺探了一眼,看不見“瘀青”了,再按了好幾下,也沒感覺到疼。我這才知道,那一段美好時光過去很久了!為什麽我會有這種感覺呢?一個是芳草跟我聯係減少了,再一個是芳草很有一段時間不提年底結婚的事情了。讀者你還記得有一位道士給芳草算命的故事吧?道士對芳草說:你的婚姻在今年年底之前,如果今年不能結婚,下次婚姻就要等到七、八年以後了。離年底越近,芳草越不提結婚的事,不合常理啊。不過草草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冷熱無常,熱勁來了像太陽,說不定哪一天早上忽然心血來潮就跑來跟我完婚了,所以我對她還是抱有希望的。她此時在病中,最需要的是關心和愛護。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最先想起來的是自己最想念的人。好些天不聯係了,草草病中想起我,我已經很高興了!我給草草編寫短信:“草啊,你咳嗽的時候胸疼嗎?睡眠受影響吧?”剛寫到這裏,猛然抬眼一看,艾艾走進我這節車廂了,眼睛四處尋望,看來是在找我呢。她越來離我越近了,但我還是堅持把給芳草的短信編寫完:“今晚你掛水,我在身邊陪著你……”站起來跟艾艾打招呼的同時,短信也發了出去。

艾艾一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你亂跑什麽啊?票買到了,卻找不到你!”語氣裏很多埋怨。她手裏還拎著那隻旅行箱,臉上汗津津的。
隻顧跟草草“說話”了,就冷落了艾艾。我也覺得對不起艾艾,可世界上難有兩全的事情。隻好硬起頭皮說:“對不起,我看見這節車廂人少,大椅子都空著,不亞於臥鋪,所以就來躲清靜了,對不起你啊!”臨時編瞎話,理由一點都不符合邏輯,艾艾自然不能滿意。我接過艾艾的旅行箱,跟隨她去臥鋪車廂。路上問她是幾號車廂,她也不回答。直到她來到一個沒人的臥鋪前停下腳步,才對我說:“把行李放好吧。”我這才知道:哦,我們到地方了。我雙手把旅行箱舉到行李架上。
艾艾生性高傲,相識以來,每次我態度強硬,她都要比我更強硬;我對她冷一分,她就對我冷十分;從未服過軟。男人中雖然也有一輩子都能做到“服軟”的,但畢竟是極個別的人啊。我可以肯定自己不屬於“極個別”的人。我的“服軟”和忍耐也是有極限的。凡事都要有個度。於是,艾艾不跟我說話,我也就不跟她說話了。她爬上臥鋪就獨自躺下休息了,我則跑到車廂連接處,繼續陪我的草草“掛水”。“掛水”這個詞我頭一次聽說,以前隻知道“輸液”、“打點滴”還有“打鹽水”這幾個詞。南方北方,語言有好多不一樣,可能思維方式也有所不同。
芳草來短信問:“愛我什麽為什麽愛我怎麽愛我?”
我回答說:“如果能輕易說得明白,那還是愛嗎?”
芳草回短信:“那就不要愛我了!”
我仿佛能聽到草草的歎息。但我還是要愛她的,我說:“我不敢保證我的行為永遠不出軌,但我敢保證我的心永遠屬於你!”這條短信發出去,我為自己臉紅:我正在出軌!唉,隻能寄希望於以後再也不出軌了……

 

七、我見過的第六個異性網友(續八)

194

車輪碾壓鋼軌,站在車廂連接處,最能聽清楚咣當咣當的響聲。我暗下決心:隻要草草愛我,真心嫁給我,這趟列車就是我愛情的回歸之旅!明天到北京以後再也不亂來了,讓我的肉體和精神,都隻屬於愛我的草草,一直到老……

這時候車廂門一開,艾艾從臥鋪車廂裏走了出來,她看見我,顯得略一吃驚,那意思是:你怎麽還不睡啊?在這幹什麽?
她不用嘴說,我也不張嘴;她眼神說出來的話也不是含情脈脈的那種,我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並微笑著表示友好,但眼神遊弋。然後繼續站在那裏,看窗外的景色——黑燈瞎火的,外麵什麽景色也沒有,有也看不見,隻有黑暗,偶爾能看見燈光。心中琢磨:艾艾出來是專為找我嗎?如果她能用手拉拉我,我就跟她回去睡覺。可是,艾艾隻陪我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回車廂了。由於我眼睛始終看著窗外,不知她在轉身的一瞬,眼神裏是否有淡淡的憂傷?
我繼續獨自在車廂連接處站著。我在等草草的短信。草草的短信來了:“男人的愛是不可信的,會因為原始的本能而轉移。就像一個人知道某個道理是一回事,能否按這個道理去做則是另一回事。”芳草啊,芳草畢竟是經曆過愛情、婚姻,並且在婚姻中屬於被傷害的女人,所以她不相信男人的愛,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她說的也是事實,我不是就“出軌”了嘛!生活的磨練,使作為畫家的草草既有超常的敏感,又有哲人的思維。我甚至可以用“顫顫巍巍”來形容我此時的樣子,好像我這些天的所作所為,都被她看在眼裏了。我給她回短信道:“男人的愛不偉大,女人的偉大又向誰去證明呢?讓時間證明你我的愛是可信的,好嗎?我願在我的身上,證明你的愛的偉大!給我這個機會吧,相信我!”這些話如果當草草的麵說,我肯定會底氣不足,因為我做了虧心事。寫到最後這句“給我這個機會吧,相信我!”很有點“戴罪立功”的心態。

短信發出之後,我便開始等待回音,仿佛在等待草草的審判。車輪滾滾的聲音還在響,我的腳底下在顫抖,車身偶爾一搖晃,令人站立不穩。終於,芳草的短信來了,她說:“在我看來,你並不愛我——至少到目前為止你還不是真正愛我!你愛的是一種在空間遊蕩摻雜幻影的愛的感覺。我說得對嗎?”
芳草說得對嗎?實事求是地講,她說的不是沒道理。但是用在我身上,我不願意承認。愛情需要一種感覺,愛情離不開幻影,其實每個沉浸在愛情裏的人都如此。所以愛情相對於一男一女兩個人來說,開始總離不開感覺和虛幻,直到結婚以後踏踏實實、實實在在過日子了,這種感覺和虛幻才會慢慢淡化,逐漸被一種更堅實的感情——親情——所代替,當然,這種親情也可以稱之為愛情,隻有有了這樣的愛情,夫妻才能白頭偕老。愛情因為有了虛幻和感覺,所以愛情相對於人的一生來說是短暫的。正因為愛情的短暫,愛情被親情替代了,夫妻的婚姻才會長久。千萬不能結婚後繼續癡迷於愛情。常聽見結婚多年的妻子埋怨丈夫不愛自己了,這是因為她還沒有走出愛情的幻影和感覺,而生活是實實在在的,腳踏實地。我和芳草在沒有成為正式的夫妻之前,我對她的愛情存在追求幻影和感覺的現象,屬於正常。於是我給芳草回短信說:“讓我的腳踏在大地上也不難,等我們結婚了,愛情就實實在在了!”

芳草啊,你是我愛情世界裏何等浩瀚的幻影啊!我真的愛你……

195

在列車上的這一晚,我兌現了要“陪”草草在醫院輸液的諾言。芳草臨回家之前對我說:“愛情享受起來很甜蜜,討論起來卻不是甜的。我回家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謝謝你陪我,有你相伴的這個晚上,生病也變成了愉快的事情……”
我說:“快樂萬歲。”然後就回臥鋪睡覺去了。

艾艾睡的是中鋪,我睡的是上鋪;不是艾艾在我身下邊、我在她身上邊的那種,我們之間的鋪位是斜對著的。我的頭側放在床沿上,看著艾艾睡覺的姿態。此時的她還沒有睡著呢。我怎麽知道她還沒睡著呢?因為我在爬上我的鋪位之前,把手伸進過艾艾的被窩,她當時拒絕我碰她。我就這樣趴在上鋪,看著艾艾睡覺。人都是有感情的,感情都是複雜的。我發現艾艾翻來覆去,似有無限的心事。真想問問她在想什麽呢?可是夜深了,四下裏的鼾聲此起彼伏,公共場所,不能打擾別人睡覺啊。看了很久,直到眼皮打架睜不開眼了,我才不看艾艾,獨自睡覺了。這樣的入睡,不免帶著傷感:天一亮,下火車,就是我們分手的時刻了啊……

我做了一個夢,夢醒後具體內容想不起來了,隻記得夢中的我和一個女人十分親熱,那女人不是艾艾,也不是草草,是我的前妻。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呢?夢見前妻,這還是我離婚後的第一次。難道我想她了?唉,這個晚上過的,竟然與三個女人“糾纏”!

車廂裏漸漸熱鬧起來了,人們紛紛起床。我起床時,艾艾還躺在那裏不動。我洗臉刷牙幹完了起床之後所有的事,艾艾還躺在那裏。我坐在窗戶邊上開始喝水,眼睛隨時觀察著艾艾。坐了很久,艾艾還是躺在那裏不動。她怎麽了?我不放心了,站起來觀看。她的臉雖然對著“牆”,我看不見她的臉色,但我看她脖頸的顏色還是很正常的。我靠近她的臥鋪,輕輕拍她的肩膀,她胳膊一甩,沒好氣地說:“別碰我!”
我輕聲問:“嚇我一跳……怎麽了?”
艾艾回答,繼續沒有好氣:“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什麽?昨晚從一上火車我就開始冷落她,這是我的不對。可是,昨晚情況特殊啊,草草來了,在你們兩個人裏,我隻能陪著一個啊!這樣的理由我隻能在心裏說說。我用嘴說出來的解釋是:“昨晚也不能全怪我呀,你睡覺的時候,我來拉你的手,你拚命甩開我,好像我抱你家孩子跳井了似的……結果今天早起來我還心有餘悸,不敢碰你。現在不生氣了,好嗎?”話是趴在她的耳邊說的,怕鄰床的人聽見。車廂裏,根本不是情人說話的地方,更不適合解決情感糾紛。
誰知艾艾轉過身來,兩眼淚汪汪地望著我說:“我現在傷心的已經不是這個了!我醜八怪一個,幹嗎勉強你搭理我啊?我傷心的是……”
傷心什麽?難道她發現了我心中藏著個草草?女人的“第六感覺”向來都是很靈的。曾經聽一個女人描述她好色的丈夫的時候說:他出門前,眼珠一轉我就知道要幹什麽去了!我跟蹤了他好幾次,每次都能捉個正著……
我低垂下眼皮,不敢跟艾艾對視。喃喃地說:“都是我的錯,就要到北京了,多想想我們在一起的快樂吧……”
艾艾憤怒地說:“有什麽快樂好想的?你睡著後我才發現,你的心裏根本沒有我,你想的是另一個女人,夢裏都喊她的名字!我這些天算什麽人啊?!”

我睡覺有說夢話的毛病,所以結婚多年我一直不敢在外麵做對不起老婆的事,不是因為我不好色,“賊心”我有,我是怕白天做了壞事,到夜裏就說夢話全交待了。可是,昨晚上我夢裏喊的是誰的名字呢?我記得夢見了前妻,可是心裏最想的是草草,我到底喊的是草草的名字,還是前妻的名字呢?我不敢吭聲了,因為如果我問艾艾:“我喊誰的名字了?”艾艾就有可能會更生氣,她會反問:“你心裏想誰你自己會不知道?難道你有很多相好的?”我隻能沉默,盼望她能主動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如果我喊的是前妻的名字,艾艾就有可能原諒我了……

196

我沉默了好幾分鍾,艾艾也不說我夢裏喊了誰的名字,而是繼續埋怨著我的不忠,她極度傷感地說:“既然我做不了你的唯一,我退出好了。”說吧,眼裏現出委屈的淚光。
我笑了,憋不住就笑了,我說:“你什麽時候離婚啊?”言外之意:你至少法律上還屬於你老公呢,等你離婚後再來苛求我吧。艾艾臉一紅,馬上就要惱羞成怒。我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繼續說:“息怒,我的女皇!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女皇,我什麽都可以聽你的。但是,睡覺做夢、說夢話,這些事屬於個人隱私,你就給我一點自由吧!好嗎?再說了,我要是能管得住自己做什麽夢、說什麽夢話,我一定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做夢了,再也不夢裏麵喊什麽女人的名字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夢裏喊誰的名字了,也許你聽到的是我要寫的一篇小說裏的人物呢!所以,你沒必要剝奪我說夢話的權力,你說呢?”
艾艾突然開口問:“**是誰?”
我放心了,艾艾說出來的是我前妻的名字,不是草草;同時我也迷惑了:為什麽會喊出前妻的名字呢?我對前妻是很傷心的,她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單位麵臨倒閉,開不出工資來的時候——離開我的,隻能用一句老話來解釋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對艾艾說:“對不起,昨晚我夢見前妻了。**是我前妻的名字。”
艾艾臉色一沉,似乎想起來什麽,也許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吧。雖然幾年來她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擺脫丈夫的“糾纏”,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樣的感情規律,是誰也擺脫不了的。她說:“回北京後,你想辦法跟老婆複婚吧?我離婚看來是離不成了,如果我逼他離婚,他會把我全家都殺死的!”沉默片刻,艾艾又說:“但是你複婚吧,我是真心的……我真心祝福你!”她也許是真心的,但我感覺她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多少有些酸味。
我開玩笑說:“怎麽,你不做山西人了?”意思是:你不愛吃醋了?
艾艾可一點笑意也沒有,她轟我,說:“走開,我起床了!”冷漠得好像我們從來不認識,好像我們從來沒一個被窩睡過,好像我是陌生人,而女人起床是不能讓陌生人看的。艾艾是孤傲的女皇,喜怒無常,令我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很多時候我希望女人是宰相,宰相肚裏能撐船,而不是連男人說了什麽夢話都要計較。
但我很想讓艾艾開心一下,便繼續開玩笑說:“一個男人在夢中喊了某個女人的名字,隻能證明他在夢裏麵見到這個女人了,並不能證明他與那個女人‘有染’。捉奸捉雙,你可以到男人的夢裏去捉奸嗎?肯定連個影子都抓不到啊!嗬嗬……”
艾艾在臥鋪上坐起來,不但沒有聽到我的話,甚至連我這個大活人都視而不見,她爬下臥鋪,向衛生間走去……

看到艾艾冷冰冰的樣子,我也不好再拿熱臉往上貼了。這時,我心中真的想起了前妻。在說夢話方麵,我有一個很甜蜜的說夢話的故事可以回憶。那夢話是我前妻說的,將近十年過去了,但至今回想起來,我還是為有這樣的老婆感到自豪。那是一個春天的深夜,我寫完東西後回臥室睡覺,老婆已經睡著了,我輕手輕腳上床後,我習慣性地就將手搭在了老婆的胸脯上,這時候她忽然推開我的手說:“不行不行!我已經有老公了……”嚇我一跳,心說她遇見第三者插足了?前妻和我一樣,都有說夢話的毛病,但她說夢話隻偶爾說說,也沒有我說的熱鬧。我的手不敢亂動了,並且屏住呼吸,生怕驚醒她的夢。不是怕打擾她的睡眠,而是我想聽聽她和那個“第三者”接下來會幹些什麽,她能經得住“誘惑”嗎?大概是那個“第三者”又說了很多求愛的話語,好半天老婆才開口接著說夢話,她說:“……那我也沒讓你等我啊!”我鬆了一口氣,這句話的意思是很委婉地拒絕了那個“第三者”。“我也沒讓你等我啊”,從這句話判斷,這個“第三者”是很早以前——至少在老婆跟我結婚之前,就追求或者暗戀過我的老婆,後來兩個人失去了聯係,現在那個人找到我老婆了,公開表達對我老婆的愛,但是我老婆為了愛我,而拒絕了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那次聽老婆夢話之後我就想——至今都這樣想:嘿嘿,我這個老婆,大可放心!!

可能是由於昨晚睡覺前“陪”芳草在醫院輸液了,睡覺後夢裏又見到前妻了,而且今天一早艾艾又告訴我夢裏喊的是前妻的名字,我的心房一下子擠進來三個女人,能分給艾艾的熱情自然就減少了。她大概是感覺到了,她是個從來不首先服軟的女人,她的這個脾氣在我們網上聊天的時候,就主動告訴過我了。她那時候告訴我她的這個脾氣,大概也是為了提前給我打預防針吧。艾艾起床之後,洗臉刷牙,麵無表情,跟我一句話不說,仿佛她洗臉、刷牙用的水,都是來自冰河裏的。她的情緒,影響了我的情緒。我的情緒變得很糟糕,我也不想跟她說話了。其實,此時我的內心裏麵,還是很想再哄她高興一次的,我們這些天不管是戀人關係,還是情人關係,總之我們睡過了很多美好的夜晚,“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句話,對露水夫妻也是適用的。然而,車廂裏眾目睽睽,熙熙攘攘,低三下四地去哄一個女人開心,太有傷風化了。另外,艾艾畢竟是有老公的人,過去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知道人家有老公了,至少人家是法律承認的,那麽我就應做到該鬆手時就鬆手。幸虧艾艾不是我的朋友之妻,否則我該去自殺的!!

如果艾艾能看到我現在寫的這篇文字,但願艾艾能理解我當時的淡漠吧!可是有誰知道?每一次的付出,我又是多麽的想得到——得到永恒……

女人啊,你永遠是我心底裏的女皇,但是你不要真的做女皇好嗎?至少你不要自以為是女皇!做女皇也可以,但你不要忘乎所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男人可塑造女皇,也可以摧毀女皇,因為你的神聖是男人賦予你的!!正如泰戈爾所說:女人啊,你不僅是上帝的傑作,同時你也是男人的傑作,男人永遠從他們的心底裏把美麗賦予你……

誰是最可愛的人?我想,最可愛的人的標準之一就是:要知道自己是誰。

列車上的這一夜過去了,一夜無話。列車上的晨起,熱鬧,但隻是車廂裏的熱鬧。熱鬧屬於旅行的人們,這熱鬧也是表麵的。我和艾艾之間,寂靜,寂靜裏有對愛的渴望,卻總是渴望對方主動把愛送過來,而自己放不下架子去主動給予,其實隻要有一方主動給予對方半點溫熱,激情的火就會燃燒起來的。可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有丈夫,我有草草。壓抑,壓抑是人類成為人類之後的所謂文明的標記。

197

艾艾起床後,大多數時間都悶坐在車廂裏,而我大多數時間都站在車廂連接處。火車進入北京了,所有的廁所都關閉了。這時我收到艾艾的手機短信:“回來吧,該收拾東西了。” 近在咫尺,寧可發短信也不來找我,顯示一下主動,艾艾的脾氣可見一斑。當然,主要的錯誤在我,我應該主動多陪陪她啊!我回短信說:“嗯,我就來。”我也夠擰的,有回短信的功夫就已經能回到她身邊了。我磨蹭了幾分鍾才回去。

火車就要進站了,我幫助艾艾從行李架上取下旅行箱。這時我們之間的語言交流依然很少,隻說些不得不說的話,比如:看看還落下什麽東西沒有?她說旅行箱由她自己拿著吧,我說還是我拿吧。
從在車廂裏排隊下車,到走出火車站,一直我在前麵走,她在後麵跟著。來到公路邊,我站下了,我知道該到我們分手的時候了。過了一會兒,艾艾過來跟我並肩站著了;又過了一會兒,艾艾好像忍不住了似的,雙手挎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這個舉動讓我很感動,內心裏湧動著潮水一樣的情感,但我隻說了句:“我打車送你回家吧?我很想到你的宿舍坐一會兒。”不敢與她對視,我怕我的眼睛是濕的。
艾艾避開我的話,說:“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蛇,一條漂亮的花蛇,我掐著它的頭好想要置它於死地,隻見它嘴裏噴出一股濃濃的毒液全部射進我的嘴裏,驚心動魄的一個夢,醒來天還沒有亮,後來我就一直沒睡著……”
我問:“你不會認為這條蛇是我吧?你怕我了?”
艾艾繼續摟著我的胳膊,好像依依不舍,卻又顧慮重重。我不想讓她感到為難,也許我送她回家,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把旅行箱交到艾艾手裏,說:“那我走了……”不敢回頭,我怕我的眼淚滴落下來。

二十年前,我讀過《夢的解析裏》,依稀記得書中有這麽一種說法:女人夢見蛇,或者類似蛇的東西,哪怕一捆芹菜,這一捆芹菜所象征的也是男人的生殖器。佛洛伊德有個理論:夢是願望的達成。所以當我坐上回家的公交車後,給艾艾發去一條短信提醒她:“蛇代表男人的生殖器,以後千萬不要對第二個人說你夢見蛇了。”
艾艾回短信:“你好惡心!”她一定是記恨我了,並且誤會了我這條短信的意思。我沒有給她回短信解釋,心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順其自然吧。

回到家後的第七天,是星期六。與德剛、阿亮、小四他們“久別”了,自然要聚一次。在大排檔裏喝啤酒、吃燒烤,海闊天空地聊。德剛說:“你能回來太好了,真怕你這一去就肉包子打狗了!”我回答:“我已經看見狗了,可是跟我交情最深的還是你們啊,所以我掉頭就回來了。”阿亮聽出我話裏有漏洞,便開我玩笑說:“那條母狗好看嗎?”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四提醒道:“阿亮罵你跟母狗旅行結婚呢!”我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半口啤酒噴了出來,笑罵:“女人在床上可以像母狗,但是在我們的心裏都應該是仙女!劉曉慶漂亮不漂亮啊?舒淇漂亮不漂亮啊?跟她都沒法比!我跟她出門這些天,除了在路上的時間,所有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德剛打斷我的話,叫道:“快別說了,再說你就把小四給教壞了,他這輩子除了媳婦還沒碰過別的女人呢!”小四自誇道:“放心,我比你們三個都堅強!”德剛調侃道:“小四說這話還真不是吹牛,他走在大街上,眼睛還真的從不往女人身上溜;潔身自好,隻跟自己的媳婦好,婚前也沒有鬧出過緋聞,這樣的男人你上哪找去啊?天上難找地上難尋……”他向大街上一招手說:“女人們,他在這呢!”

198

德剛的這一揮手毫無作用,既不能迎來大街上來來往往美女們的響應,也不能迎來大排檔裏群眾的同情。好在他的動作幅度不算大,看見他的動作人們並不以為他是精神病。倒是服務員很給德剛麵子,幫他打了圓場,服務員問:“先生,你還要點什麽?”我也替德剛打圓場,高揚起手臂,說:“再來四瓶啤酒。”
酒喝多了快樂,快樂多了無德。但是,朋友相聚,我們隻記住快樂吧。比如阿亮開玩笑說我跟母狗旅遊結婚去了,其實男人在床上叫女人母狗的時候,女人又何嚐不是激動萬分呢?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漢字的魅力在於打比喻,生動形象。在床上做的時候是一回事,在社會上走的時候則是另一回事。在社會上,我們至少要把自己打扮成人的模樣,因為人類是驕傲的,人類不屑與動物為伍。但是在某些時候,例如在床上,例如在可以卸下“人”這個包袱的時候,返璞歸真才是最痛快的。如果你一邊背誦《離騷》一邊做愛,你是有學問的,但你肯定是令女人憎惡的。當然,我們活著,多數時間是屬於社會的,夜裏也不完全是屬於自己的,比如說夢話,都要提心吊膽的。可惜,艾艾在床上如果真的是一條母狗就好了,她在我的心裏,一直是仙女,所以我至今都在思念她,揮之不去!
我和艾艾之間,從開始到結束,雖然有想要為對方負責的“責任感”,但實際上隻需享受快樂。也許我跟艾艾的這種網戀形式,是最貼切實際的。大多數人,也都是照我們這樣做的吧?不論心裏想的什麽,結果差不多。但是我想說:愛人啊,隻要你真的愛我,隻要你的愛讓我知道了,隻要你無所顧忌,我的一生就是隻屬於你的!!
可是,愛情從來都是兩廂情願的,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妻,也是既不能做到同年同月生,也不能同年同月死。愛情最感人的畫麵是:老了,我們彼此攙扶……
男人與男人之間,真正的朋友在一起,在沒有互相利用的情況下,什麽能發泄自己,什麽是快樂的,就談什麽,就說什麽。因為人在社會上混太累了,而真正的朋友聚到一起,就像回到了搖籃裏。所以德剛、阿亮、小四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無論說些什麽,無論彼此開什麽玩笑,無論怎樣爭辯甚至差一點罵娘,我們都是可以彼此原諒的;隻要有一段時間不在一起,就會比彼此牽掛——哪怕剛剛打完架,不歡而散,也會時刻惦記著下次什麽時候再一塊聚聚。比如阿亮開玩笑說我是跟母狗旅行結婚去了,氣得我把剛咽了一半的啤酒都噴出來了,不是因為他把我降低為狗了,我們四個人內心裏都是彼此欣賞的,否則就走不到一起了,我是替艾艾鳴不平!古人曰:“英雄一怒為紅顏”,但我不是吳三桂,阿亮也不是李自成,朋友就是朋友,朋友前麵是用不著加注“真正”二字的。劉備說“妻子如衣服”,這句話太損了,我不讚成。但是,重色輕友的人,絕不可能入圍英雄。我隻能跟阿亮據理力爭,直到月明星稀、杯盤狼藉,要各自回家的時候,我還在“威脅”阿亮說:“你就認便宜吧,如果艾艾當上你嫂子,你到我家可沒酒喝!”
阿亮模仿日本電影《追捕》裏的台詞說:“我嫂子(指我前妻)不是走了嗎?草草也走了,那麽艾艾還有機會不給我酒喝嗎?”
大家的酒都喝多了,我也沒少喝。我忘記了回北京的一路上艾艾與我的隔閡,立刻撥通了艾艾的電話,我想當兄弟們的麵證明艾艾是愛我 ,我們的愛是神聖的。但我立刻又把電話掛斷了,心說:這樣有意思嗎?
當我們四個人分開了,各走在回家的路上了。艾艾的電話打回來了,她問:“你剛才打我電話幹什麽?”
這還是我們回北京後的第一次聯係。

199

接到艾艾的電話,我第一反應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第二反應是“小別勝新婚”,第三反應是“一笑泯恩仇”,於是我笑嘻嘻地說:“想你了,你還好嗎?”
沒想到艾艾那邊回敬我的是,亂石穿空,驚濤拍岸,燃起無名火。那聲音都有點歇斯底裏了,簡直與過去我認識的艾艾判若兩人,當時我疑惑:美女與潑婦,難道隻是一枚硬幣的兩麵嗎?

那麽她都說了些什麽?我隻簡單敘述一下吧。她先是說這兩天沒幹別的老往醫院跑了,我關心地問去醫院幹什麽?你病了?她回答說:你說幹什麽?檢查身體!我怕跟你這些天得了髒病!回到北京這些天我天天提心吊膽,一天舒心的日子也沒過。為什麽會這樣,都是你害的,我要是得了性病,你得負責!
她的話也讓我火冒三丈,我從來不嫖娼,不跟隨便的女人上床,我若有性病了,天下就沒公理了。但我發怒前有個習慣,那就是先忍耐三分鍾,三分鍾過後可能這個火就不發了。在我沉默的三分鍾時間裏,她繼續痛責我,說她一想起跟我度過的那幾天,就有一種罪惡感。她讓我以後再別跟她聯係,讓她忘記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不準我說我們共同度過的那幾天,是美好的。但我堅持認為那幾天是美好的。她略為妥協說:如果你真的認為是美好的,那就忘記它吧。
我隻說了三句話,然後不等她回答,便掛斷了電話。我回答的是:第一,我保證你不會得性病;第二,我保證不會再去打擾你,我將從你的記憶裏消失;第三,我們共同度過的那幾天,我會永遠珍藏的!

我不明白艾艾為什麽會翻臉就不認人?莫非我比較好玩,玩弄過後,便玩具一樣地扔掉了?男人女人,誰玩弄誰?但是,怎麽想怎麽覺得艾艾不是玩弄男性的女子;她雖然處女膜不是給了我,但她的第一次高潮我給的。難道她此時正遇到煩心的事情恰巧被我趕上了,於是無名火就發泄給我了?心理學上講:無權無職的人可以“享受”上級領導的“火攻”,自己卻沒有下級可以發泄怒氣,於是他(她)的怒氣往往會向自己的家裏人——自己最親的人——發泄。我這樣說,也許隻是自己安慰自己吧。我是艾艾心中最親的人嗎?她真的拿我當親人了?

時間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

時間是在2007年春節之前,學校將要放寒假的時候。一天晚上,艾艾突然給我來電話了,用她的手機打到我的手機上。她的電話號碼已經被我從我的手機裏刪除了,但是來電顯示的11位阿拉伯數字,我是終生難忘的。她還來電話幹什麽?我心中很反感。因為我已經說過“我保證不會再去打擾你,我將從你的記憶裏消失”,雖然是你主動打來的電話,但我還有一個“我將從你的記憶裏消失”的誓言呢!你想讓我失信嗎?所以她的來電鈴聲響起來一次,我就給它銷聲滅跡一次,反反複複她攻我守了十幾個回合,終於戰敗的還是我。千古流傳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其實那是因為“萬婦”沒來,一個艾艾就讓我“守不住”了。為什麽呢?艾艾的性格我太知道了,領教多次了,她的性格是:你強硬,我比你更強硬;你不先服軟,我永遠不服軟。作為男子漢大丈夫我隻好先服軟了。
她來電話,照樣沒有明確的“服軟”語句,但是從內容上看,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說上次我們回到北京後,沒兩天她的丈夫就發現了她的蹤跡(她沒告訴我是怎樣泄的密),追到北京來了,找到了她,百般求她回去好好過日子。她也想開了,決定回老家跟丈夫好好過日子了。她還透露,丈夫的家族在老家當地很有勢力,如果不跟丈夫回去,她怕自己的家人親屬遭到丈夫的報複。
我問她:“為什麽要給我打這個電話?不是說好了要忘記嗎?”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默誦著普希金的詩:我曾經愛過你,也許愛情在我的心底裏還沒有完全熄滅,但我已不願再去打擾你,也不想勾起你絲毫的悲切!我是那樣真誠那樣柔情地愛過你,願上帝賜給你的,也像我這般堅貞如鐵……
艾艾回答說:“老公找到我之後,我本想不再與你有任何聯係。但是,今天我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了你寫的《異性網友見麵大多做些什麽?》……”

200

這時候,我寫完我見過的第四個網友,第五個網友小紅才剛剛提及,艾艾還沒有浮出水麵。因此艾艾說看到了我的這篇小說,我心裏一點不慌張。我大言不慚地問:“我寫得好嗎?”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艾艾中文專業出身,又是雙學位,我很希望她能給我指點。艾艾回答了一句話讓我很失望,她說:“我鄙視你:原來你見過這麽多網友!!”說完,她就把電話掛斷了,不等我的解釋。

她鄙視我見的網友多,難道她見我,屬於初戀嗎?過去我問過她的這個問題,她說跟我是第一次見網友。今天她的反應如此強烈,看來我還真有可能是她的“初戀”呢!前妻跟我結婚後,經常糾纏說她沒有自由戀愛過,而我自由戀愛過很多次,因此她老說自己“虧”。愛情屬於精神範疇,如果偏要把它放進經濟學裏麵,沒有不出錯的。我擔心艾艾也是覺得自己“虧”了,立刻撥打她的電話。但是我打一次,她掛斷一次,模仿起剛才我對待她的方法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人”必有所悟。我心裏琢磨:鄙視我,你幹嗎今天還給我打電話?艾艾的心中,肯定還有放不下我的地方!我就不信了,過去總是我“服軟”,今天你艾艾肯定也會服軟一次!我不停地撥打艾艾的電話,二十幾個回合過去,終於艾艾“服軟”了,她接我的電話了,但是語氣很強硬,她說:“我不想再理你了,知道嗎?”

我爭辯說:“你是學文的,你應該知道小說是虛構的藝術啊?”雖然我確實見過了這些的網友,但我還是想讓艾艾認為我這些網友都是虛構的。不是怕失去她,而是在感情上難以割舍。男人嫖娼,女人玩“鴨”,為什麽動感情的很少?因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也不欠誰的,屬於經濟範疇,不是精神範疇。我欠艾艾的是感情債。感情,有時候需要用謊言來彌補。

艾艾說:“我知道小說是虛構的藝術,但是小說多半是有原形的!你還有什麽話可說嗎?”
我還想強詞奪理,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把你寫進去!”
艾艾說:“我不怕你把我寫進去,但是我想:把我們的那一段美好,留在記憶裏不好嗎?何必要給別人分享?你真的要寫我?”
很高興她的口氣變了,承認我們共同生活的那一段時光是美好的了!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怕我寫她。我回答說:“我真的想寫你!你在我心裏,真的好難忘!我不敢模仿司馬遷寫《史記》,但我要記錄下我的心。”
艾艾苦笑,說:“可是,你能說我好話嗎?在你眼裏,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吧?”沉默了片刻,她又說:“筆在你的手裏,我知道我攔不住你,我知道你是一頭倔強的牛。我隻能寄希望於你筆下留德……”
我很感動,我說:“我對自己的文筆很不自信,你能評價一下我嗎?如果我沒有寫好的能力,我就不寫了。”這話是真心的。
艾艾笑了,真誠地說:“你的文學功底,比我預想的要好!”
我心裏沒底,問:“可是,你預想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小學水平?”
艾艾嚴肅起來,說:“我隻告訴你一句話:你的語言,打破了書麵語言和口語的界限——我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相信你自己!”

感謝艾艾的寬宏和大量,感謝艾艾的支持和鼓勵!她是真心希望我擺脫上班沒工資,回家沒老婆的境況,早日實現柳暗花明啊……

201

我用非常感激非常溫柔的聲音問:“你是怎麽找到我這篇小說的?”“蛇岸”是我的筆名,20年前用這個名字發表過東西。艾艾知道我的筆名,如果她是輸入“蛇岸”在網上搜索到我這篇小說的,那麽就說明分開之後她一直在渴望我;如果她真的如自己所說是無意中瀏覽網頁見到我的筆名然後讀了我的小說,這也能說明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依然顯著。盡管她要回家跟老公好好過日子了,但是越到要離開的時候,越是留戀曾經擁有過的。她這次打來電話,而且態度友善,可能真的是在向我作最後的告別——啊,人生啊,不是所有的相逢都能相伴,最傷感的是相伴之後,或許永遠再無相逢的機緣!
艾艾的回答很含蓄:“我是怎樣找到的,不告訴你,保密!”
我心說我還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殘留的位置呢,你不告訴我哪行啊!我繼續問:“這有什麽可保密的?告訴我吧!”
她回答:“嘿嘿,不告訴你。我就是無意中看到的。”她再一次主動聲明“是無意中看到的”,不用聽語氣就可以知道她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猜想,她是搜索“蛇岸”找到我小說的——但願我不是自作多情吧!
我說:“也好,我們彼此多給對方留下一點神秘,分別以後就可以多一份思念。”我這樣說,是有試探性的,我希望她回老家,還能保持我們的聯係。我知道,我和艾艾之間,已經不能再談“愛情”了。我這個人除了友誼以外,很多事情我都是看得很淡的。在情感方麵我信奉這樣的話:青山不老,綠水長流。哪怕從此再無聯係,隻要彼此心中的友誼之樹常青,就不會感到孤獨。
艾艾說:“我會努力把你忘記的,你也要盡快忘記我。我們以後不要聯係了——我老公很敏感,也很神經質——以後我們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
我違心地答應:“好吧。”
艾艾說:“今天是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以後的電話號碼和QQ都不再用了。”
我繼續違心答應:“好吧……”

正因為我是違心答應的,我後來沒有做到再不與艾艾聯係。艾艾有一個博客,她經常撰寫一些散文隨筆類的文字貼在上麵。失去了艾艾的電話號碼和QQ之後,每次想她了,我就到她的博客裏看看,從她的文字裏,揣摩她某一時間段的心思。終於有一天我控製不住自己,我犯了一個“要命”的錯誤,我用匿名的方式在她的博客裏留言,結果從那以後,她的博客再也沒有更新過,她放棄了這個苦心經營了很多年的博客。我太低估她的智商了,我對她的敏感也估計不足。我以為我用了匿名的方式她就認不出我了,可是,事實上她對我的文字風格太有“研究”了!雖然我在她博客裏的留言盡量寫得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帶著感情寫出來的東西,總會被跟你有同樣感情的人辨認出來的!

我在艾艾博客留言的時間發生在今年春節——每逢佳節倍思親,願艾艾能理解並且原諒我說話不算數吧。不過,我的這個錯誤還是不可原諒的,艾艾的文筆很不錯,博客的人氣也很旺,就是因為我的到來而放棄了,實在可惜啊!但是話又說回來,艾艾做事也未免太“絕”了!蝮蛇螫手,壯士斷腕,艾艾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從那以後,我隻能隔三岔五到她的博客裏看看,看看這個已經被主人遺棄了的博客,讀艾艾過去的文字……

現在我和艾艾之間的關係是:我在明處——她可以繼續讀我的這篇《異性網友見麵大多做些什麽?》,而我卻找不到她了!!

202

我哥哥的孩子在小時候,每年都要被送到北京來,一住就是個把月。記得印象最深的是我這個侄子三歲多的時候,他在北京有兩件最快樂的事情:白天享受奶奶變著花樣給做的好吃的,晚上擠進我的被窩聽我講故事。當時我還沒結婚呢,20歲出頭,我睡覺的床還不是雙人床,空調也沒有。但他喜歡聽,我也打心眼裏願意給他講,一直講到他睡著。看他睡著了,我的口腔才停止運動。可是,當他的父母來北京了,他就知道是來接他回東北的,所以在這些天裏,爺爺抱抱他,他有時候會哭叫著不讓抱;奶奶給他做的東西他也不愛吃了,經常雞蛋裏麵挑骨頭,跟誰都有“仇”;唯有每晚聽我講故事還算能夠堅持。大家納悶兒這孩子怎麽了?脾氣突然變得這麽怪!奶奶笑著說:他這是知道自己要離開北京了,故意不給大家留下好印象呢,怕咱們想他……

我想我的侄子這樣做並不是故意的,三歲的孩子哪有這麽多的心眼兒?也許這樣的舉動是作為感情動物的人——所特有的吧?與生俱來!我和艾艾在回北京火車上,在車輪碾壓鐵軌的強硬的聲音裏,在那個分別的夜晚,從那一晚開始,我們兩個人是不是有意無意地都產生了這樣的心理呢?

算了,不寫艾艾了,該寫我見過的第七個異性網友“我後”了!寫到目前為止,已經寫了23萬字,我在艾艾身上著墨最多,已經超過了芳草了。為什麽會這樣呢?我也不知道,寫著寫著,就這樣了!寫草草的時候,我是在夢裏;寫艾艾的時候,我是在現實生活的煉獄裏……

是該寫到“我後”了,我知道有很多讀者都在期盼她的出場呢!我遲遲不讓“我後”登場,是因為我舍不得與艾艾告別!艾艾啊,如果你真的還在論壇裏看這篇小說,你就隨便注冊個名字幫我“頂”一次,寫個隻言片語,也許我也能像你一樣,從隻言片語裏,研究出你的氣息……

真的該寫“我後”了,但是在寫“我後”之前,還是準許我補充一個艾艾的小故事,作為第六個網友的結尾,讓我再兒女情長一次!

——艾艾作為女人,結婚很多年後也沒有高潮過,她跟我得到了人生的第一個高潮,幾次高潮過後,艾艾曾激動地對我說:“你才是我真正的第一個男人!”然後給我講了一個“笑話”,她說:“我有一個表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最好,無話不說。她在醫院工作,她們醫院可以做處女膜修複的手術。有時候我們也談性方麵的事,你知道學醫的在這方麵一點都不跟咱們似的羞羞答答,很大方。她知道我結婚這麽多年還沒嚐過做女人的滋味,就笑話我說:‘你事實上還是個處女!’我開玩笑說:‘那你就幫我做個處女膜吧?’她哈哈大笑說:‘你都有孩子了,誰信啊?’我當時也笑了,但是笑得很不是滋味……”
艾艾的這個故事是她在盤錦的一家賓館裏的床上跟我講的,當時我對她說:“現在你就去做個處女膜吧!我信……”
艾艾衝我一撇嘴說:“盡想美事了你!自欺欺人……”

203

我已經兩三天沒來更新了,請大家諒解。雖然到現在也沒完全弄明白我和艾艾之間的感情是怎麽回事,但與艾艾“告別”,還是一件不很情願的事情,所以一連幾天也沒動筆。今天,我已經把心態調整得差不多了,可以繼續寫了。

寫到目前為止,不許重複、淡淡妝、兮兮公主、小紅,還有現在的艾艾,我都已經失去了跟她們的聯係。艾艾是結束了,至少是我跟她聯係不上了。她有可能還在論壇裏讀我的這篇《異姓網友見麵大多做些什麽?》,在寫她之前她就看到這個帖子了,但她沒有禁止我寫她,為什麽呢?

草草還是可以聯係上的,在以後的敘述中,她有可能還會出現;至於我和草草最終發展的結局,隻有時間知道了。此時草草對我的感情是愛情還是友誼?這個隻有去問草草了。我敢公開在這裏保證一點的是:隻要草草不拋棄我,我會一輩子和她保持聯係。——這樣的“保證”如果被我未來的老婆知道了——而這個老婆又真的不是芳草,怕山西的醋又要脫銷了。但是管她呢,我還不知道未來的老婆是誰呢!!就像一個孩子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流產了或是被打胎了,做父親和母親的都不會強烈感到失去親人的痛,因為畢竟還沒有見過麵,感情還沒產生呢。可是,一旦孩子生下來了,見到麵了,父愛、母愛便會油然產生,哪怕這孩子是天生呆傻、畸形,也舍不得扔,愛如珍寶。有那麽一句話,叫:“人怕見麵”。所以在此也順便告知我未來的老婆:老婆啊,原諒我現在對草草的癡情吧!因為這個時候你還沒出現呢。我對你的感情,就等我們見麵以後再定吧……

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最高的願望是結成伉儷,次之是能經常見到,再次之是能保持音信,再再次之恐怕就是:隻要彼此心裏有份牽掛,足矣!!

現在要正式寫到我後了。她不同於草草,也不同於艾艾,更不同於淡淡妝,不同於我交往過的任何女人。

我後是我多年前認識的第一個網友,認識她之後,中間又經曆了從不許重複到艾艾等六個網友。她是我認識的第一個網友,卻是我見過的最後一個網友。從認識到見麵,整整用了五年時間。網友相識五年多而沒有分手,這本身就是個“奇跡”——據說有人調查網友從相識到結束平均隻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再加上我中間又經曆了六個網友,而且我見網友的事情“隱瞞”不住,她最終都是知道的,但她還是能做到對我不舍不棄,直到今天我寫她,我們的關係還在繼續,“密切”程度有增無減,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了!!現在我與我後的關係已經保持六年了,因為今天已經是2007年的524日了。

首先申明一點的是:我後是有老公的人,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不是奔著“結婚”去的。雖然我們相識幾年後,我離婚了,她也鬧過離婚,但“第三者”的角色她沒扮演過,我也不會做。我們倆隻是在“另一個世界”裏共同生活。這“另一個世界”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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