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 兮兮公主
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當我寫到草草,特別是寫到她來北京之後,我總是故意拖延時間,不願意去寫草草離開北京。為什麽呢?
既然已經拖延了,就準許我再拖延一次吧。寫第四個網友之前,讓我再為草草寫一首告別的詩——
車站
一看見火車,我就想落淚。因為
每個朋友來的時候,每個朋友去的時候,我都看見了這個……
今天,我買了車票。
要走的是我,我向我自己告別。
我走了,
可能再沒有相見的機會。
我走了,
如果你偶然想起我,就吻一下西行的微風吧,
那被你吻過的風兒,也一定會從我的唇邊流過。
我走了,
真的走了。
我要走遍所有的夏季,為你收集朝露和綠蔭;
我要訪問所有的春天,為你采擷鮮花和每一個月圓的夜晚。
可是
昨晚的月亮為什麽缺了一角呢?
因為我走之前,已然心碎……
(87)
一談到真愛,我就想起自己少年的時候。那時候我認為一輩子隻跟一個人戀愛,隻跟一個人廝守一輩子才叫愛情,不許有其他異性。幾十年過去,我終於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一個男人的一生,真愛可能隻有一次,但是他經曆過的女人,肯定不止一個。有一生隻跟過一個女人的男人嗎?也許有,但我看沒見過,也沒聽到過,曆史書上好像古人也不大好意思記載這個。男人,要麽一生一個女人也沒有過——比如出家人,要麽一生就不止一個。這是由男人的生理和心理原因決定的。有人反對我的觀點嗎?有,我自己就反對這樣的觀點。可惜,我找不到證據反駁。我身邊有一個好朋友,打小在一起,無話不說,他到目前為止隻跟過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現在的老婆。但是,他還不能作為證據,因為他剛到不惑之年,後半輩子的事情還很難說。我在工會工作過,沒少調解家庭糾紛。我發現絕大多數妻子對丈夫的出軌行為,都是打鬧一通之後,最終還是原諒丈夫的。而妻子出軌,能做到原諒妻子的男人不多。為什麽?因為曆史上女人是“從一而終”的,男人是“三房四妾”的,這是曆史,也是文化,曆史和文化都是可以影響心理的,而心理問題是可以遺傳的。
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河北人,網名:兮兮公主。
燕趙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雖然兮兮是公主,但她的經曆也是很讓人歎為觀止的。 單說與她的相識,就讓我感到是“傳奇”,不可思議。
那天是周末,我一個人在單位加班。好不容易工作幹完了,正感覺無聊的時候,收到德剛的短信,說想喝酒了。我立刻按手機回複鍵發短信告訴德剛說我請客,幾點幾點我們在某某飯店集合,你開車順路拉上小四和阿亮。可是,沒過幾分鍾,我卻收到了陌生人的短信:“知道你發錯短信了,本來不想理你,可是又怕耽誤你們約會,所以告訴你一聲,你的短信發錯人了。趕快再發一次吧,免得小四和阿亮喝不上酒。”我疑惑,怎麽可能發錯呢?我接到短信後直接按的回複鍵,沒有經過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往手機裏輸入對方號碼的過程。當時我使用的手機是MOT0ROLA,手機卡用的是中國聯通。讀者中有誰能告訴我,出現這樣的差錯,概率大概能有多少?百分之一,還是萬分之一?給我回短信的陌生人不是別人,正是兮兮公主。我把短信錯發給她,是百裏挑一,還是萬裏挑一?
我當時回短信感謝她的好心提醒,要不然真耽誤喝酒了。她回短信說不要客氣,發錯短信誰都經曆過。我就把我這個短信的發送程序告訴了她,說我的這次錯發短信絕對不可思議。她不相信我說的話,說既然你認為不可思議,難道真是天緣巧遇?當時我笑了笑,覺得她太敢用成語了,“天緣巧遇”原指夫妻是天意所配合的。可能是出於遊戲心理吧,反正此時也無事可做,我問她:“你是男是女?我男。”她回答:“我是女。”我立刻打出幾個字:“莫非天公作美?” 剛要按發送鍵,轉念一想算了吧,不要跟陌生人開玩笑。我禮貌地回短信:“認識你很高興!” 當時說這句話是真心的,但是現在我後悔了。
我不知道男人更迷信緣分,還是女人更迷信緣分。我隻想說:莫把陰錯陽差當緣分。認識芳草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認為我的姻緣已經找到了,再出現任何類似緣分的東西,我也不必認真對待了。所以兮兮公主的出現,一開始我就認為:這不過是流星一閃罷了。但是,兮兮公主似乎很迷信緣分。當天晚上我和德剛他們喝酒,大醉,第二天一早躺在被窩裏就收到了公主的短信:“早安,陌生人!”就這樣,我們先是偶爾手機短信問候一聲早安或者晚安,後是她要走了我的QQ號碼,打算網上聊聊。她的QQ號她沒給我,我也沒要,心說你愛加我就加我。
第一次上網聊天,加完好友之後她一句不說,上來就發出視頻邀請。嚇我一跳,這個女人也太大方了。我輸入文字問:“幹嗎一上來就看我?”
她回答:“看看你不行啊?長得醜我就不跟你聊了。”
這個女人要求還挺高。一般來說,我討厭高傲的女人。不想跟她聊了,我輸入文字:“要視頻就沒有我,要我就沒有視頻,公主你看著辦吧。”沒有視頻的聊天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再加上不能從文字中讀出對方的語氣,結果她就誤會了我的意圖,以為我這是在跟她幽默呢。
她提議:“大家先彼此自我介紹一下好嗎?”
我輸入文字:“好啊,你提的建議你先說。”
她說:“家在河北,大專畢業,京漂一族,沒房子住。”
我心說業務很熟啊,一套一套的!輸入文字問:“你是馬路天使?”
她回答:“該你說了。”
我輸入文字:“生在東北,學未有成,京南落戶,無房出租。”
她說:“小氣鬼,你以為我要找你借房子啊?”
(88)
兮兮公主罵我“小氣鬼”是有原因的,因為她是一個說話大方的人,開門見山。而我往往有話不直說,拐彎抹角。可惜兮兮錯把我的拐彎抹角當成含蓄,以為我是有學問的人,善解人意。因此她對我們的第一次聊天評價很高,定性為:久旱逢甘雨,他鄉遇知音。其實我跟她都說了些什麽呢?很多都是些禮貌性的應付。
她說:“小氣鬼,你以為我要找你借房子啊?”
我回答:“什麽叫小氣啊?我這是為了更多的人著想。美女在街頭徘徊,男人們看見了會以為你是馬路天使呢!而我失去房子流浪街頭,隻能影響市容。”
公主笑了,說:“嗬嗬,你真會誇人。”
我問:“你到底住在哪裏啊?一個人在北京打拚,不要太辛苦啊。”
她回答:“謝謝你的關心。我和妹妹在北京海澱區租房子住。我們在一起可以說很性福。”
我吃一驚,忙問:“怎麽用性愛的性?”
她回答:“不可以?”
我說:“可以。同性戀?”
她回答:“不,我們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我笑了:“哈哈,無話不說也無事不做?此時她在哪裏?”
她說:“就在我身邊,她也想看你呢。”
我故意打叉,說:“啊,代我向她問好。”
可是公主很執著:“看看你嘛!”
我有點不耐煩,說:“為什麽老要看我?傻老爺們有什麽好看的!”
她回答:“今天我心情不好……”
我說:“看我就管用了?”
她說:“是呀,至少會好點。隻看一眼行嗎?”
我問:“你到底怎麽了?”
她說:“我被男朋友拋棄了,我很久沒看到過男人了。”
我有點動心了,憐香惜玉的天性,好色的本能,開始起作用了。男人滿大街都是,她怎麽說“很久沒看到過男人了”呢?我還是第一次碰見如此主動進攻型的女人!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我不是英雄。但我努力克製著,拖延時間。
她開始催我:“怎麽,不給看?5555555555……”
“5”代表哭,她肯定沒真哭。但我還是說了軟話:“你有視頻嗎?”
她說:“攝像頭壞了,過兩天再買一個。”
我有點泄氣:“那就等你買來了再說。”
她真的很執著,說:“我可以給你看照片,行嗎?”
我輸入文字:“好啊,快來。”心裏想:你要是長得不好看,我還不跟你聊了呢。照片傳過來了,我一看:長相一般。嘴巴長得很特別,小巧,性感。看年齡比我小不了幾歲。我問:“什麽時候拍的?”
公主回答:“冬天,你沒看見穿著毛衣呢?”
我說:“是,看不見你的毛衣就麻煩了!哪一年的冬天?”
她說:“你真壞!”然後是一個害羞的表情傳過來。
我也不好多問這是她哪一年的照片了,女人對自己的年齡問題太忌諱。
她向我發出視頻邀請了,我點擊了接受按鈕。不能拒絕人家了,盡管我剛才還在想如果她長得醜就不跟她聊了。她已經給了我照片,我不給她看視頻,就是我的無聊了。我沒忘記讚美她說:“看照片,你很漂亮啊!”
(89)
我給她看視頻還有一種心理,那就是感覺此人語氣高傲,且不避諱“性”,定是非帥哥猛男不理的公主,我想她一看見我的尊容,也許說兩句客套話便不理我了,這樣成與不成的可以馬上出來個結果。能看上我,就陪你聊聊;看不上我,正好我也想“立貞節牌坊”呢。一個單身男人,要想潔身自好,從行動上做到不難,難的是抵抗心裏麵的胡思亂想啊!簡直是一種折磨。不聊了,折磨也就有望結束了。另外,自從與芳草相識後,我對其他異性聊友產生了排斥心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理呢?是芳草太好了沒人可以與她相比,還是潛意識裏要為芳草“守身如玉”?愛情是說不清楚的,愛情不是數學公式。
心裏盼望著公主看不上我。
視頻接通了,我在窗口裏都看見自己了。我問公主:“第一眼的感覺如何?”
她不說話,而是抓拍了我的視頻照片返還給我。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是退貨?真沒看上我?這時候我反而有些失落了。於是拿她發過來的我的視頻照片開玩笑說:“這小子真帥!是你男朋友?”
她說:“你太大言不慚了吧?哈哈……”
我解嘲道:“你都已經退貨了,還不準許我老王賣賣瓜啊?好了,我去睡覺吧。”
公主問:“你困了?”
我回答:“不是困了,是我長得不合格,沒能在視頻中給你提供滿意的產品,隻好關上燈,躲到被窩裏去。”
公主說:“不要誤會我,沒有退貨的意思。你是很有男人味的那一種,讓女人一看就有感覺……”
我心中一喜。我也是很喜歡被女人誇的一種。我問她:“什麽感覺?我經常是見色起意,你呢?”我之所以敢這樣“放縱”地跟她說話,是因為她給我的印象不是“三從四德”的傳統女人,她會怎樣看我,我並不在意。愛聊不聊,不聊拉到,就這都有點感覺對不住芳草呢。其實我這是在自己跟自己較勁,現在回想起來,何苦呢?哈哈。
兮兮公主沒有生氣,也沒正麵回答我的問題。她說:“明天我要回河北,去我媽媽家住幾天。今晚,我好想跟你聊聊,我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我問:“哪方麵的故事呢?為什麽要跟我說?”
她說:“因為碰到你了,我感覺是一種緣分,怎麽會有這樣的巧遇?莫非你就是經常在我夢裏出現的那個男人?”
我不解,問:“什麽男人?”
她說:“每到我孤獨寂寞或者害怕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在我夢裏,來幫助我,愛我……我還被他上過身!”
我是從來不相信什麽鬼神的,無論是妖精附體還是神仙上身,或者死人托夢,我都是聽聽而已。這個女人是不是精神受過刺激啊?女人受刺激,多以婚姻愛情居多,政治原因很少。此時我還不知道她真實的婚姻情況,試探著問:“你老公不介意嗎?”
她說:“我沒結過婚,男朋友也剛剛離開我了……”
我說:“所以,你現在跟妹妹合租房子住了。”
她回答:“是。以前我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他比我小十三歲。”
我驚訝:“啊啊,你的故事確實不凡!可是,如果我們真聊三天三夜,不會影響你妹妹休息嗎?”
公主說:“不會。一會兒讓她上網,我上床給你打電話好嗎?”
此時的我好奇心占了上風,很想知道她的故事,女人的心理對男人來說,永遠都具有神秘的吸引力。我說:“好,我關掉電腦,你三分鍾後就可以打過來。”
她倒不著急了,說:“我得先去洗洗,然後直接就睡覺了,你耐心等我……”
她這一句話說得我身上泛起了漣漪。我說:“好吧,洗得香香地回來……”
公主又罵我:“你真壞!” 然後又是一個害羞的表情傳過來。
我關掉電腦。
(90)
電腦關機之後,我去了衛生間。公主要洗洗,我也得洗洗,我也打算電話聊完之後就直接睡覺了。方便之後洗過之後,一看時間用去三分半。我這人一向糊弄自己,沒離婚的時候,睡覺前洗澡經常是洗完澡剛出浴室又被老婆轟回去重洗,她說水過地皮濕你連濕都沒濕就出來了糊弄誰呢?現在我是單身漢了,沒人再把我轟回去重洗了……
這一夜,兮兮公主在電話中跟我說了很多她個人的經曆,基本上都屬於很隱私的話題,也許算不上“全拋一片心”,但至少是把心裏的秘密說給我聽了。我想這也就是網友之間可以做到這一點。生活中的朋友,也許會掏出肚子裏的腸子給你看看,但決不會把腸子裏的蛔蟲也翻出來給你。網絡世界,有時候更真實。在現實生活中,人們經常會擔心“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問題,最著名的一句話就是“兩座山碰不到一起,兩個人可以碰到一起。”而在網絡世界裏交遊,你不必考慮“低頭不見抬頭見”,更不用考慮兩座山能不能碰到一起的問題。
看照片,兮兮公主也就三十多歲。可是她告訴我,她是屬牛的,比我還大四歲。我問她真的是沒結過婚?她說是的。我問為什麽,她回答說找不到合適的。我問她說是你的要求太高了吧?
她回答:“我已經沒有資格要求男人了。”
我說:“你已經不是姑娘了?”
她說:“十九歲的時候,我就不是了。”
我安慰她:“現在的男人都很開放了,不是很注重處女不處女了。還是你自身條件好,要求太高了。想嫁人,首先你得放下架子。”
公主問:“你真的是單身嗎?”
我猶豫一下,但還是老實回答:“我離婚不到一年。”
公主笑了笑說:“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經曆,你也不會娶我的。”
我也笑了笑說:“那不一定吧?你說說看……”
公主開始講述她的經曆。她說十九歲那年,她有了第一個男人,而且懷孕了。懷孕七個月,到醫院做的引產。生下來的是一個女孩,可是醫生沒有給她看孩子,說生下來就死了。公主說她到現在都相信女兒還活著。我說這倒是有可能,七活八不活,可是醫生為什麽不給你看一眼孩子呢?公主說做引產是當時的男朋友帶她去的,那個年代沒結婚做流產引產,都是要托人的。去做引產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要孩子,事先他們肯定跟醫生說了。也許孩子一生下來,就被送人了。
我同情地說:“如果你女兒還活著,現在已經是大學畢業了。”
公主說:“是啊,我走在大街上,如果碰見長得像我或者像她爸爸的女孩,經常有上前問問的衝動。”
我提醒:“可別亂問啊,小心人家把你當祥林嫂。你為什麽認為她還活著?憑母親的直覺嗎?”
公主說:“那個年代,未婚生孩子是最讓人瞧不起的。可是,生完孩子我躺在病房裏的時候,小護士對我特別好,總是笑嘻嘻的跟我說話,一點沒歧視我。我記得她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老覺得這話裏有話。”
我忙問:“她說的什麽?”
公主說:“她說你女兒真漂亮。——如果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護士可能說這種話嗎?”
我說:“嗯,你分析得有道理。你當時的男朋友,也沒見過孩子?”
公主生氣地說:“他也說孩子生下來就死了,交給醫院處理了。”
我問:“你們兩人,為什麽沒結婚呢?他讓你懷了孩子,就要對你負責!”
公主大笑:“他對我負責?嗬嗬,我當時十九歲,正在上大學,他比我還小兩歲呢,是個高中生……”
我若有所思:“哦,是這樣。”
她問:“哪樣啊?”
我說:“是因為你做過引產,就沒有男人願意娶你了嗎?”
公主回答:“那倒不是,因為除了我們宿舍的一個最要好的姐妹,沒人知道我懷孕過。我懷孕的時候,肚子一點都不顯,體育課我照樣上,故意蹦蹦跳跳,希望能流產。一直到我從醫院回來,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她還不信呢,說真不敢相信你都七個月了,我以為你隻是胖了呢。”
我說:“其實你不應該告訴她的。你父母知道嗎?”
公主說:“他們在老家不知道的。當時我在北京上學,畢業分配回到了老家,他們還給我介紹對象呢。”
我問:“既然這樣,什麽原因造成你到現在沒結婚?”
她說:“是我不敢啊……每次父母給我托人介紹對象,我根本不去見麵。”
我說:“你是個大學生,怎麽也那麽封建呢?勇敢一點,你有權力得到幸福。再說了,你過去的事情,你不說誰能知道啊?處女膜不是檢驗處女的唯一標準,這個道理現在中國男人都知道。”
公主歎一口氣說:“虧你還是結過婚的男人,對女人一點都不懂!”
她這話,把我給說愣了。
(91)
雖然是未婚先孕,但是兮兮的母愛情懷,還是勾起了我對她的好感。
我曾經聽說過一些女性,因為種種原因很年輕便嚐試了性愛,等到該談婚論嫁的時候,犯愁了,自卑了。有的隨便找個男人就嫁過去了。她們的隨便嫁人的觀點之一是:大不了結婚後再離婚,離婚後再找對象,任何男人也不會再要求我是處女了。啊,這是多麽的可悲!處女情結,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也許到今天也還在影響談婚論嫁的男女。這是一個很難調和的問題。新郎都不要求新娘是處女了,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兮兮公主的自卑和擔心不僅僅是處女膜的問題。她說我對女人一點都不懂,是因為——
兮兮公主說:“如果單純的不是處女了那倒好辦,處女膜破裂的原因很多,不一定做愛才會造成處女膜破裂,結婚不流血的新娘多了。能讓對方相信自己是處女的方法也很多。但是,我跟她們是不同的,我做的是引產,懷孕七個月,身上是有妊娠紋的……”
唉,做女人真的有太多的限製啊。你有沒有過性經驗,不用你申辯,處女膜就給你做證了;你生沒生過孩子,也不用你把孩子抱出來,妊娠紋就替你證明了。你想縱情尋歡,搞不好肚子就要大起來……為什麽上帝專門給女人配備了這些“零碎”呢?上帝肯定是偏向男人的。可是,中國的傳說是女媧造人啊,女媧是女神,她為什麽對女性也這樣苛刻呢?
我對兮兮說:“可是,這麽多年過去,就沒遇到真心愛你,不嫌棄你的人嗎?總會有的吧!”
兮兮公主笑了,說:“當然有啊,喜歡我的男人可多了,我都應付不過來。”
什麽?這個女人也太樂觀了吧!男人好色和愛你是兩回事,寡婦門前是非多,難道你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連這個都分不出來?也難怪,早些年聽說過一對夫妻結婚多年也不生孩子,到醫院檢查,醫生發現女方處女膜竟然絲毫無損,以為她們無知,一打聽,感情夫妻二人的學曆都是大學畢業。
我有點焦急地說:“我指的是不計較你的過去真心愛你的人。”
她說:“是啊,沒錯。我一般都告訴他我做過引產,他們不計較的。”
我氣惱:“是啊,擱我我也不計較,關鍵是看他娶不娶你做老婆!”
公主說:“有一個男人,我們同居了5年。他是真心愛我,我也愛他。”
我懷疑地問:“領結婚證了?”
公主沒聽懂我的意思,埋怨我說:“什麽記性啊?跟你說過我沒結過婚。”
我說:“是啊,既然不領結婚證,幹嗎要跟他同居那麽長時間?你的一生有幾個五年!”
公主說:“可是,我們在一起生活很幸福。”
我不屑地說:“又是性交的性?”按理說我沒權力這樣跟她說話,我是她的什麽人啊?我既不是她的學長也不是她的家長,可我卻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
好在公主沒有生氣。她說:“沒錯啊,我們倆在一起性方麵非常好。白天出去上班,不上班就在家做愛。晚上簡單吃一口飯就上床,有時候在床上打打撲克,其餘時間就是做愛……”
聽到這裏我清醒一點了。聖人說“四十而不惑”,既然她“不惑”了,你又何必非要給人家上課,你以為你是誰?——快樂萬歲吧。於是我順著公主說:“他一定很強是吧?能給你高潮。”
(92)
公主顯然沉浸到了幸福的回憶,聲音變得有些忘我。她開始講述跟同居男友做愛的往事。講到男友的身體,男友是幹瘦幹瘦的大高個,她真不理解這麽幹瘦的身體裏,怎麽會有射不完的精力;講到他們喜歡的做愛姿勢,——這個我就不在這裏寫了。當時聽得我已經有點不能自製了,心裏祈求她別說了,再說下去“小弟弟”就要造反了。我反問公主說:“你是性欲很強的人?”
公主說:“我想我可能是的,總是做完了還想要。你說,我這會不會是一種病啊?”
我說:“不知道,我想睡覺了。改日再聊,好嗎?”
她好像沒聽到我的話,繼續說:“有一種病叫性欲亢奮,是嗎?”
我實在受不了了,我不想後半夜睡不著覺一個人在床上“烙餅”。另外,自從芳草離開北京後,我幾乎每夜失眠。同時,我這人有個毛病,越是靜越睡不著。隻有我前妻知道我這個毛病,每次我睡不著的時候,前妻都跟我說話聊天甚至要求做愛,於是我就睡著了。我回答公主說:“是有這麽一種病,不過你不必擔心,這種病屬於常見病,很多人都有……”我本想說包括我也有,但是不能說了,我還得保存精力明天早起上班工作呢。我說:“睡覺吧,你也早點休息。”
她說:“明天我沒事,下午才走呢。”
這個女人太不理解我了,我說:“求求你,我已經有事了……”
她咯咯笑,她說:“我理解你,你想了吧?”
我如實相告:“我想了,可是我沒有辦法解決。你讓我睡覺吧。”
她又咯咯笑:“我理解你們男人。你去找小姐啊……”
我說:“我從來不找小姐,這是我的原則!”
她冷笑:“哦,原來如此。”
我說:“我不是聖人,但我希望你好……”
她長歎一口氣:“是啊,你這樣的男人,天上難找地上難尋。”
我問:“褒義貶意?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她答:“聖人!”
我說:“算了吧,我要是聖人,就不會怕聽你的聲音了!你知道和尚為什麽都住在山上嗎?就是怕遇見你這樣的女人!”
她好像是撅起嘴來說:“你討厭我?”
我說:“我如果討厭你,就直接跟你上床了……”
公主說:“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不像他們……”
我忙問:“他們……?”
公主說:“他們好色……我心裏明白。”
我說:“你也別拿我當好人。”這時候我理解了,她其實什麽都明白。此前的話,不會又是在考驗我吧?我說:“我其實也是色鬼。”
誰知她拿我的真話當假話聽,說:“我喜歡你!”我挺美,可是她隨後又補充道:“我喜歡你這樣的色鬼。”
我歎一口氣:“噢,你喜歡色鬼。那我這個正人君子還是消失吧。”
她試圖解釋:“你別誤會……”
我說:“睡覺吧,來日方長。”
她說:“我從老家回來還和你聯係,可以嗎?”
我真困了,我發現睡意是可以戰勝性欲的。我毫不猶豫地答應說:“可以。睡吧。”
她的事真多,還說:“等我回北京,你要補償我!”
我急忙應付:“好好,我補償你。”雖然還不知道她要補償什麽,反正沒有簽字畫押。
她說:“我今天剛剛充的五十元話費,為你打光了,你要賠我!”
我說:“好的。相信我,沒錢,也還有一百多斤肉……”
(93)
剛放下兮兮公主的電話,暈暈乎乎已然要睡著,可是手機又響了,一看是芳草的短信。她問:“幹什麽呢,電話半天打不通?!”唉,為了一個公主冷落了芳草。我這算不算出軌?當然不算。但是,有點思想跑偏。我回短信說:“真對不起!草草,剛才是德剛喝醉酒了來電話所以沒完沒了。你那裏情況怎樣?”編瞎話對良心是一種折磨。芳草回短信隻用了三個字:“火化了。”
芳草此時的心情很沉痛?她需要我的安慰?可是我的安慰會不會被當成鱷魚的眼淚?我不知怎樣回複芳草才恰如其分。在我的內心深處,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她的未婚夫。對她前夫的不幸,我把握不好安慰芳草的“度”,話說多了有幸災樂禍之嫌,話說淺了又顯得對她不夠關心。我回短信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嗎?”芳草回短信說:“謝謝。你占據了我的心,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安慰了……”
本來是困得不行了,芳草的這句話,又讓我睡不著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希望能為芳草做些什麽。我能做些什麽呢?如果此時我在杭州,一定把芳草緊緊摟在懷裏,一句話也不用說,象明靜的夜一樣默默無語,而這就是對她——也是對我——最好的慰籍了。忽然,窗外傳來貓叫,仔細聽聽,應該是兩隻貓,他們在談戀愛呢。我更睡不著了。起身下床,來到陽台,向著南方的夜空久久凝望。我好想對芳草說:
我願意是小貓,
隻要能蜷縮在你的床上,看你睡覺;
我願意是寄生蟹,
隻要能在你的心房裏,築起愛巢;
我願意是挎包,
隻要你能挎上我,搖擺你的腰……
五、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續一): 兮兮公主
(94)
兮兮公主說她從老家回北京後再跟我聯係,我想怎麽也能清靜三五天,計劃著寫一篇小說,就寫我和草草的故事。寫之前照樣給自己打氣:爭取趕超歌德《少年維特的煩惱》,至少與小仲馬《茶花女》爭風。坐到電腦前剛開機,兮兮公主的短信來了。她說她突然特別想跟我說說話。我說你發短信說吧,我看著。其實我是想你發你的短信我寫我的小說,兩不耽誤。她說寫短信多累手啊,我要給你打電話。我警告她,我可沒錢給你報銷話費了。她說沒事,我用我媽家的固定電話打。哈哈,我沒轍了。她同時也很關心我的話費問題,說我打給你座機,快告訴你家的座機電話號碼。我有點害怕了,因為離婚前我經曆過這樣一件事:
那是妻子剛教會我上網不久,大概四年前。有一個婦女的老公跑了,據這位婦女同誌說是跟一個“狐狸精”跑的。她悲憤交加,痛不欲生。我想我不能見死不救啊,勸勸她吧。話是開心的鎖,解毒的藥。我讀過一些心理學書籍,知道聊天是很好的心理療法。於是,我也想跟她嘮叨嘮叨。做心理谘詢師會是什麽感覺?初學上網的我滿懷期待。可是她打字非常慢,她說她也是剛學會上網,電腦不怎麽會用。那怎麽辦?她說我給你打電話吧。當時我滿腦子的見義勇為精神,恨不能把兩肋也插上刀。毫不遲疑將家裏的座機電話告訴了這位婦女。可是,她收到了我的電話號碼卻前怕狼後怕虎不肯給我打,她說從來沒給陌生人打過電話,尤其是陌生的男人,而且打出來的字句開始前言不搭後語,顛三倒四。我心裏發毛,感覺此人已經是精神病了,要想治好她的病非專業醫生不可。我連行醫證都沒有,趕緊關掉電腦,上床陪老婆睡覺。
可是,到了後半夜,我家的電話開始熱鬧了。平常隻要是老婆在家,一般我都不主動接電話,讓她先接,以證明我的“君子坦蕩蕩”,外麵沒亂七八糟的女人。她接了電話,剛說了一聲:“喂……”對方就把電話掛斷了,整個晚上斷斷續續如此上演了三、四次。而且一連一個星期,至少每晚打來一次。最初我還跟老婆解釋打錯電話是常有的事,老婆也隻是懷疑為什麽一聽到她的聲音對方就把電話掛了。最後老婆跟我急了,大罵我外麵有了狐狸精——跟那位婦女說的一樣,而且認定我和狐狸精商量好了以這樣的方式把她折磨死,然後狐狸精跟我結婚。多虧我急中生智,跑到電信局,並且幸運地在電信局碰見了我的一位老同學,他已經是電信局的一個小領導了,於是我很順利地以最快的速度更換了家裏的電話號碼。這個電話正是那位婦女打的,證據是她在電腦裏給我的留言:“你是個騙子,留給我的電話號碼是假的!接電話的是一個女的,根本不是你!”我心說,確實不是我,是我媳婦!你差點要了我的親命了。
今天兮兮公主要我的座機號碼,雖然媳婦已經跟我離完婚了,但我還是心有餘悸。我回短信說:“你就打我手機吧。”
她關心地問:“你是領導手機費報銷?”
我發送文字:“你打不打?不打我睡覺了。”心說哪這麽多廢話。
她可能以為我這幾個字是笑著打出來的,很快就把電話給我撥過來了。
我把這幾句小詩編入手機,發給了草草。
草草回短信說:“蛇,我睡不著了。”
我發短信說:“草兒,我不想睡了。”
草兒問:“那你想做什麽?”
我說:“我想做你迷路時的一盞油燈,你歡歌時的一串音符,你寂寞時的一個夥伴,你幸福時的一陣掌聲……
(95)
我接電話第一句總是問:你好。若是老朋友來的電話我開口就叫老朋友的名字,今天兮兮公主來電話,我拿起手機來下意識地開口便說:“主公你好。”公主怎麽變成主公了?大概是三國演義看多了,同時我的某根神經可能已經受她控製了。她問:“你幹什麽呢?”
我報告:“我正準備寫小說還沒寫呢。”
她驚喜地說:“你會寫小說啊?看來你很有才!”
我說:“公主英明,你沒讀過我,就知道我有才了。以前我一直懷才不遇。”
她說:“你不知道啊,我的經曆可特別了,寫出來肯定是一部非常好的小說,我老想寫,可惜我文筆太差。”
我說:“沒關係,隻要你不拿魯迅、老舍的標準要求自己,會寫字就能寫小說。即便不會寫字也能寫小說,你可以雇個槍手嘛。”
公主說:“你提醒我了,我就雇你吧?”
我說:“行啊,我們單位效益不好,這下找到兼職了。”
公主說:“你想的美,我可不給工資。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也不給你。”
寫小說的人都喜歡聽別人的故事,因為個人的閱曆總是有限的。我說:“工資我不要,命你也自己留著。如果你的故事有價值的話,咱倆就合作一次,你看好不好?”
公主問:“怎麽合作?”
我說:“你出故事,我出力氣。小說出版後,掙錢大家分。”
公主不放心:“那要是賠錢呢?”
我笑:“賠錢我擔著。”
公主說:“那我多不落忍啊。”
我問:“那怎麽辦啊?”
公主說:“如果掙錢了,大家平分;如果賠錢了,大家平攤。誰也別吃虧,誰也別占便宜。你看好不?”
我說:“好,同甘共苦,患難與共。你開始講你的故事吧?”
公主說:“你別催我啊,你一催,我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講了。”
我耐心地說:“不著急,你慢慢想。想到哪就說到哪。”
沉默片刻,公主忽然興奮地說:“我想起來了……”
以為她要講故事了,我把手機使勁往耳朵上貼了貼,靜靜地聽著。
她美滋滋的聲音說:“如果一本書掙兩塊錢的話,那麽我們印一百萬冊書,就是兩百萬塊錢;你一百萬,我一百萬;你說,你打算用一百萬幹什麽?”
我回答說:“我一分錢不留,全捐給你。”
她不滿意:“放屁,你們男人沒好東西,有錢就想包二奶,你說真心話?”
我苦笑。
她問:“笑什麽?你們男人的心事,我一看一準!”
我繼續苦笑,我說:“我委屈……”
公主不解:“你包二奶,你快活了,你還叫喊委屈?”
我解釋:“我不委屈了,我改‘虧心’行嗎?”
公主說:“你腰纏萬貫還有什麽不滿意?
我哭笑不得,簡直要失去了耐心,用敬仰的語氣說:“你目光遠大,站得高看得遠,我服你了!快說你的故事吧。”
公主問:“那你還委屈不?”
我說:“委屈。”
公主問:“那你還虧心不?”
我說:“虧心。”
公主冷笑一聲說:“這麽說,你比竇娥還冤?”
我說:“是,請公主明鑒。”
她咯咯大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開心了。”
我說:“好的,快講。”
公主說:“這個故事你可能聽說過。
我說:“沒關係,溫故而知新。”
公主說:“嗯,這是一則中國古代寓言故事,說兩個鄉下人談論自己的誌向,甲說:‘我這輩子要是有一百畝稻田就心滿意足了。’乙立刻產生了嫉妒心,說:‘我養一萬隻鴨子,吃盡你的稻子。’甲說這可不行,你得賠我的稻子。二人為此打起來了。打了半天不分勝負,乙堅決不賠甲的稻子。於是二人決定打官司,請縣官老爺裁決。他們沒進過縣城,看見一扇紅漆大門就進去了,以為這就是衙門口了,其實這裏是一座學堂;他們也從來沒看見過當官的,看見一個秀才便以為是大官了,跪在地上就各說各的理。秀才聽罷,撓撓頭皮說:‘這樣吧,你去買一百畝田,他去買一萬隻鴨,等他的鴨子吃了你的稻子,等我有了一官半職,一定給你們斷這個案子!’——聽懂了嗎?”
我沒完全聽懂,但還是回答:“聽懂了。”
公主笑嘻嘻地說:“以後咱倆在一起,沒影的事就先不要提。故事我還沒給你講呢,你就說什麽小說出版了掙錢大家分,這跟那倆鄉下人有什麽區別?”
我這才聽懂一點了,但還是沒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誠心誠意請教:“你真有學問,這個故事出自哪裏?”
公主得意地說:“你真想知道?但我不能馬上告訴你,馬上告訴你我怕你印象不深,你要記住,以後對我耐心一點尊重一點,別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人是文化人。”
我終於完全明白了公主的意思,這個女人很有心計。挨批評的滋味都不好受,但受到批評可以使人警醒。我邊接受公主的教育邊點頭:“是,是,是……”
公主說:“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吧,我媽媽快回來了。再見。”
我小心翼翼地問:“下次什麽時候?我一定認認真真聽你的故事。”
公主說:“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咯咯咯……”
她在笑聲中掛斷電話。
(96)
放下公主的電話,我緊接著給阿亮打電話,他在我的朋友圈裏最有學問,是曆史協會的會員。阿亮說這個故事他有點印象,但具體出自哪裏記不清了,可以幫我查查。第二天他的研究結果出來了:這個故事出自清代康熙年間揚州人石成金編著的《傳家寶》二集卷一《人事通》。為此我專門請他喝了一頓酒,並且有德剛和小四作陪。我們四個人隔一段時間不見,就會找個理由喝酒,在一起聚聚。
我驚訝:“這本書我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我這個女網友精通古籍?”
阿亮笑了,說:“老蛇,你小瞧網友不對,網上確實有高人。但是你盲目崇拜網友也不對,不要把網上的東西看得過於神秘。這個故事在很多通俗讀物裏都被引用過,你那個網友不一定非看過原著的。”
德剛補充說:“沒錯,你別把女人看得跟神似的,其實她可能是地攤上買了一份小報看見了這故事呢。”
小四也補充說:“小的時候,我奶奶就給我講過跟這個大同小異的故事。”
德剛問:“你奶奶最早是幹什麽的?”
小四回答:“就是普通農村婦女。”
德剛衝我嘻嘻哈哈說:“你看看,會講這個故事的是農村婦女,你那個公主是哪來的呀?”
我不理他,低頭喝酒。自從我離婚後,每次談到我的異性網友,他都冷嘲熱諷,沒支持的時候。
阿亮問:“杭州的草草怎麽樣了?還有聯係嗎?”
德剛多嘴:“那還有什麽聯係呀,這不已經找到新歡了。”
我說:“聯係還有,不過明顯少了。”
德剛怪聲怪氣說:“好……”
我問他:“你叫什麽‘好’啊?”
德剛笑:“你不是說草草全身哪都好嗎?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如把這件事告訴草草,我敢保證草草這個女人會變得更完美。”
我不信任地望著他:“你說說看。”
德剛說:“生過孩子的女人,一般乳頭都會變黑的。但是現在好了,科學家發明了一種藥水,用它洗乳頭就會讓生過孩子的女人的乳頭變成粉嫩粉嫩的,跟姑娘一樣。女人真是幸福,趕上好時代了!”
我一愣,心說我沒告訴過他們草草的乳頭是粉紅色的啊!但是,我知道確實有那麽一種女人生過孩子乳頭也不會變成深顏色,雖然極少,但是肯定有。所以我沒把德剛的“挑撥”放在心上。
阿亮不幹了,罵德剛:“你怎麽不研究點別的?專門幹戳穿女人美麗外衣的事!我看草草很好。”
德剛端起酒杯跟我碰,說:“哥兒們,我這也是為你好。上次草草來,到我們家,給我的印象確實不錯。但我還是為你擔心。上次你誇她身體還跟小姑娘似的,我就不放心。她是不是做過陰道縮緊手術,你核實了嗎?”
我反問:“這個很重要嗎?”
德剛說:“是不重要。但是如果一個女人鼻子是假的、乳房是假的、陰道是假的、什麽什麽都是假的,你摟她睡覺一輩子還有什麽意思啊?什麽都是原裝的好,包括老婆。”
看來他又要把我往複婚的道上引。
小四問德剛:“你根據什麽懷疑草草呢?”
德剛說:“咱們都見過草草了,草草漂亮非常,氣質也非常不一般,一般人不會有那種氣質。到底是什麽氣質呢?你們就沒從她的氣質裏看出來點什麽?”德剛閉口不語,環視我們大家。
我說:“行了,你有話直說吧。”
德剛說:“從她的氣質裏啊,我看出來兩點:第一她是畫家,第二她是有錢人。”
小四不解:“有錢人怎麽了?有錢人裏麵就沒好人?你也是屬於有錢人。”
德剛衝小四一擺手:“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知道有錢意味著什麽嗎?有錢,就意味著草草有實力把身體做得跟小姑娘一樣!”
酒桌上大家都沉默了。
阿亮說:“算了。來,咱們喝酒。”
大家共飲一杯酒之後,我開口說:“我不知道草草是不是有錢人,我沒問過,她也沒提起過。我是相信草草的,她的一切美都是天然的!這一點,我從她的眼神裏能看出來!”
阿亮支持我:“沒錯,草草的眼神很清純。”
我繼續說:“即便一個女人做了德剛所說的那些事又有什麽呢?‘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又有什麽錯呢?”
(97)
夜已經很深了,我與阿亮、德剛們的酒還在喝。此時酒的狀態已高。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是兮兮公主的短信:“我明天晚上回北京。今晚我們聊聊?”
德剛看了我一眼,問:“杭州發來短信了?敢給我們念念不?”
人在酒後都會變得豪爽,我說:“好啊念念,芳草來短信說:時間已經很晚了,喝酒多了傷身體,快跟德剛、阿亮、小四說再見,讓他們早點回家休息吧!代我問他們好……”我這人有兩種情況下臉紅,一是說瞎話臉紅,二是喝酒臉紅。所以我平時不敢說瞎話。“以酒遮臉”,這個詞可能就是這麽來的。
德剛笑:“嗬嗬,上次請芳草吃飯沒白請呀,有情有義。”
我說:“聽芳草的,咱們各回各家,休息吧。但是酒不能剩,咱們把杯中酒幹了吧?”
他們都很聽“芳草”的話,陪我幹了杯中酒,晃晃悠悠,飄飄然然,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裏,簡單洗洗,脫衣服上床。剛要睡著,猛然想起來,我跟德剛他們說瞎話,著急回家,目的是跟兮兮公主聊天,別把正事忘了啊。趕緊翻身下地,從衣服兜裏翻出手機,然後躺到被窩裏撥打公主的手機。信號剛接通,對方就給掛斷了,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提示:對不起,你呼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
今晚我真的很想跟公主聊聊,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一直牽動著我的好奇心。她為什麽要跟我講述自己的故事?是出於對我的信任,還是她就像祥林嫂一樣逮誰跟誰說?剛才公主掛斷我的電話,我並不著急,她可能是正在忙,或者身邊有人不方便,或者她要用座機給我打過來。可是,等了半天沒收到她的電話,而是收到了她發來短信:“打我媽媽家的座機電話,號碼***********”上次我誤把家裏的電話告訴給一個精神病人之後,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兮兮公主主動給我座機電話號碼的行為,讓我感動。她對我是沒有戒備心的,很真誠。反觀我呢,前怕狼後怕虎,疑心重重。跟公主相比,她是男人,我是女人。
不管她家電話有沒有來電顯示功能,我拿起座機就給公主撥了過去。電話就放在我的床頭櫃上。我問:“幹嗎呢公主,這半天才給我回信?”
兮兮公主說:“你來電話那會兒我正洗澡呢,現在好了,我上床了。今晚我們好好聊聊。”
我順口就說:“你也上床了?太好了,我也在被窩裏呢!”
公主嚴厲的語氣:“聽你說話怎麽這樣別扭呢?你在你的被窩裏,我在我的被窩裏,不要放在一塊說好嗎?”
我本來沒有什麽非份之想,那句話不過是順口一說而已。她這樣一解釋,反倒提醒我了。我的胳膊下意識向身邊摟去,摟回來的隻是空氣。單身男人在酒後,是很容易寂寞的。我萎靡不振地說:“公主,我錯了,講你的故事吧……”
(98)
公主問:“你是真心想聽嗎?”
我立刻表白:“是,你發短信的時候我正在外麵喝酒呢。為了回來聽你故事,我編了瞎話才脫身。你知道對朋友編瞎話的滋味有多難受嗎!?”本以為公主聽後會感動,誰知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公主發現了問題,她鬥氣似的說:“你對朋友都敢說瞎話,對我就更敢說瞎話了,嗬嗬,我不信任你了……”
我隻好打哈哈說:“嘿嘿,我這屬於重色輕友,說明我重視你勝過我最好的朋友了!”不等她搭話,我又趕緊詢問:“怎麽樣才能讓你相信我呢?”
公主說:“我要你跟我坦誠相見!”
我酒後無德,開玩笑說:“我現在已經脫得隻剩一條褲衩了,可謂赤誠了,你還要我再怎樣坦誠呢?”
公主咯咯笑,說:“我又看不見,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呢!”
她不生氣,反倒跟著我往下說,無形中就鼓勵了我的好色本能。我半真半假地問:“要不我現在打開電腦,給你看視頻?”公主離開北京之前曾經不無遺憾地說過,媽媽家沒有電腦,到時候就不能跟我網上聊天了,所以我才敢說給她看視頻。公主跟我想的一樣,她說:“你太狡猾,你明明知道我媽家沒有電腦,才敢這樣說!”我問:“如果有電腦,你就真的敢看我……?”
公主回答:“當然,我什麽男人沒見過?”
我鼓勵她:“真的呀?好羨慕你哦……”
公主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說為什麽所有男人都喜歡我呢?”
我問:“證據是什麽?”
公主回答:“差不多所有男人一看見我就會喜歡我,都想跟我做愛,而且做過之後都說跟我做是最舒服的……”
我心想,這個女人是幼稚呢?還是智商有問題呢?不會是隨便就能被男人上身的“花癡”吧?她還說過自己被神上過身,到底怎麽回事呢?
公主繼續說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想做愛,就不想別的嗎?”
我還在想:如果遇到了花癡,我該怎麽辦?花癡是一種病,我隻聽說過,還沒見過。
公主催促:“說話啊你,睡著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想做愛,就不想別的嗎?”
我趕緊回答:“當然也會想一些別的問題啊,比如考慮能不能娶你做老婆,能不能愛你一輩子……”
公主打斷我:“算了吧,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知道你們就是好色,沒別的。好男人根本沒有!”
我說:“不對,至少有一個:我。”
公主嗤之以鼻:“你?我問你,你一共跟過多少女人?說實話!你不說實話,我也不跟你說我的事了。”
這個問題還真讓我為難了。說多了吧,怕女人罵我太花;說少了吧,怕女人認為我沒有魅力;說我一輩子隻跟過一個女人吧,又怕對方說我虛偽,假正經;我要是不回答她吧,她又不跟我說實話了,故事沒得聽。我吞吞吐吐地說:“求求你,換個問題問我好嗎?”
(99)
公主得意地笑:“怎麽樣,我捅到你心窩子上了吧?哈哈……”
我誇她,意在轉移注意力:“你真了不起,目光敏銳,語言犀利,舌頭就是一把飛快的殺豬刀……”
公主說:“沒錯,我就是要一刀子捅進去殺豬一樣,看看你們男人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我嚇一跳,這個女人跟男人有仇啊?也許受到過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頓生憐憫,我安慰她說:“什麽東西都有好的和壞的,好的和壞的也不是固定不變的,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她打斷我的話:“少講大道理,我不懂。直說你騙過多少女人?”
我反問:“你希望我給你報多少呢?報多少你滿意?”
總有部分男人喜歡吹噓說自己幹過多少多少女人,可是一旦你當正經話問他的時候,他也不好意思;而更多的男人對這個問題是緘口結舌。畢竟這是一個很隱私的話題。可是公主窮追不舍,繼續催促我:“快說呀,我數一二三啦……”可見她不懂男人,這也許也是她到現在也沒嫁出去的原因之一吧?
我耐心向她解釋:“是你主動要跟我講你的故事,你希望我能幫你把它變成小說;我們不是來交換隱私的。生活中兩個人可以交換隱私,交換隱私可以使兩個人的關係迅速走向親密,但是這種親密是不會長久的。真正的長久的友誼是靠時間來慢慢培養的。你信任我,願意跟我講述你的秘密,我很感激,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如果你希望友誼長久,就批準我保留點秘密好嗎公主?”
公主那邊沉默了好久,但願我的話她能夠聽懂,而不是感覺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我輕輕的聲音問:“你怎麽了?”
公主說:“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我問:“怎麽呢?”
她說:“你是個有學問,講道理的男人。不像他們……”
我笑:“你在誇我?”
公主說:“是。”
我用喜悅的聲音說:“喜歡你誇我,再深入說說,把我的優點說透!”
公主嬌嗔道:“說你個頭啊!小心從床上掉下來。”
我說:“放心不會掉下來,你的讚美隻會讓我飄起來……”
公主問:“你希望飄到哪裏呢?”
這話又把我問住了。說飄到你心裏去吧,太俗,像談戀愛;說飄到你的身邊去吧,又有點色,此時我躺在被窩裏沒穿衣服。我說:“就讓我飄到你的故事裏麵去吧,好嗎?”
公主回答說:“好的……”
我附和:“嗯,真好!”
公主問:“你玩兒過3P嗎?”
我吃驚:“你玩過?”
公主嘻嘻一笑:“我想過……”
我說:“廢話,我也想過!”
公主又問:“你玩過換妻遊戲嗎?”
我說:“我也會說我想過,但是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怎麽你玩兒過交換男朋友?”
公主罵我:“你思想真肮髒!”她是笑著罵的,不像是真嫌我髒。
五、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續二): 兮兮公主
(100)
兮兮公主上來就問我玩沒玩過3P,做沒做過換妻遊戲,什麽意思?誘惑我嗎?驕奢淫逸,是大多數人的向往。做帝王的不驕奢淫逸,是怕丟江山;做乞丐的不驕奢淫逸,是沒有條件;做仁人誌士的不驕奢淫逸,是因為他們心中有遠大理想;普通人不驕奢淫逸,是因為……原因太多了,不說也罷。好在這個話題我們隻是一帶而過,接下來聽公主講故事。
說是聽兮兮公主講她的人生故事,可是“電話采訪”終歸不能跟麵對麵交談相比。吞吞吐吐,欲說還羞,東一句西一句,不係統也不完整。又由於看不見表情,很多話也難以理解其真正的意思,是真是假,是想象的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也難以分辨。關鍵問題是這樣下去長途電話費花不起。我隻是大概明白了她想要表白的幾件事,簡單整理如下,以便構思如何幫她寫書:1、童年在農村吃盡苦;2、少女時代被鬼神上過身,但沒說清楚是神仙附體還是被人誘奸,再三追問也隻回答我說“被神上身的感覺就像想男人,很難受”;3、沒能跟我說清楚處女膜到底是自己摳破的還是運動造成的,與第一個男人做愛沒發現流血。4、一生好像隻與比自己年齡小的男人有緣,較長時間同居過的男人一共4個。5、從來不缺男人,有很多“豔遇”堪稱“閃電戰”的經典。6、工作曆盡坎坷。7、從未結過婚,從未遇知音,生過孩子(引產)卻連親骨肉的影子都沒見過,一直懷疑孩子還活在世界上。8、人到中年,貌似少女,至今還被人當“老姑娘”看,雖然自由自在,無牽無掛,但是內心的苦悶孤獨似海深,冷暖自知,非一般人所能理解。
老實說,聽公主講故事真的很累。雖然她的經曆很奇特,但是她自己還沒有弄清楚這些能說明什麽,因此她也就沒有可明確的思想要表達,思維顯得很亂,故事沒有脈絡。一時間我也分不清東南西北。怪不得她自己非常想寫卻寫不出來,也許不是文筆不好,而是找不到頭緒。但是,她的敢於“揭露”自己,是令我欽佩的,不管她是出於怎樣的心理。盧梭在《懺悔錄》一書中,第一句話就是:“我正在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仿者的工作。我要把一個人的真實麵貌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揭露。這個人就是我。”
兮兮公主不是盧梭,不是“啟蒙思想家、哲學家、教育學家、文學家”,但她作為一名女性,肯定是位勇敢者,有著不同於一般女人的思維和性格。
很多朋友都問我:異性網友見麵就是做愛嗎?
我的回答一:當然不是!
文章開頭我就說過,網友見麵的形式有三種:網戀,同性戀,誌趣相投者。
純潔的網戀,見麵就做愛也罷,結婚後做愛也罷,都是美的。
對同性戀我了解不多,不好多說什麽,後文會略有涉及。
誌趣相投者,見麵做愛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因為他們講求的是理想、誌向、觀點、情趣,而且不一定是異性。
當然,誌趣相投者也包括以性為目的的相投。自從網絡世界闖入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一夜情變得更容易了,玩3P,玩交換遊戲,也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網上各式各樣的交友方式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願望和好奇。為什麽會這樣呢?食色,性也。
所以我的回答二:發生以性愛為目的的見麵,應該也不在少數吧。
那麽,兮兮公主和我的關係會朝哪個方向發展呢?
(101)
這一晚上的電話也不知打了多久,反正道別的時候我們互相說的是:早安,快睡覺吧,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吧。兮兮公主跟我無話不說,我自然而然就感覺她是很親近的人了,所以我在電話結束前的最後一刻對她說:“你今晚回北京,我都想到火車站去接你了。”誰知她說:“你們男人都是這副德性!”隨即把電話掛斷,在撂電話的一瞬,我聽到了她咯咯的笑聲。我心裏埋怨她不該把我也往壞處想,可是這一埋怨不要緊,心中的那一條“色狼”被吵醒了。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條“狼”。我睡不著了,閉上眼睛回味公主講述的那些故事。她的敘述邏輯性不強,但是細節講得還是很清晰的,把乳頭的顏色都告訴我了。心中的“色狼”一旦被喚醒,腦子裏便會充滿色情。再加上她的故事幾乎都是“桃色”的,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我,便夢想著成為她故事裏麵的男主角了,想著想著又感覺自己不是“色狼”,而是伊索寓言裏麵的那隻吃不到葡萄的狐狸。我暗問自己:這顆葡萄,到底酸不酸呢?
好在天亮以後去上班,工作起來就不胡思亂想了。冷靜回憶一下,她講的一件事給我印象非常深刻,有助於了解女性的性心理。不妨記錄如下。
公主講:第一個同居的男友比我小三歲,有一段時間不知為什麽就失蹤了,一連一個多星期也沒回我們租的房子來找我,眼看交房租了,我兜裏又沒錢,錢都在他手裏。我就去找他。他以前住在單位單身宿舍,我去了沒找到他。我就到大街上瞎溜達,等他。有一個男人老從後麵跟著我,開始我有點害怕,後來就不怕了。我停下來假裝看電影廣告,他過來跟我搭話。後來他就領著我來到一個特別特別僻靜的胡同……開始他還摸摸我,沒摸幾下就著急了,一下子就放了進來。
我插話問:他說什麽就把你給領走了?本事太大了吧?
公主回答:也沒說什麽,好像就是問我“你有什麽心事啊?為什麽一個人在大街上不回家啊?小心碰見壞人啊”什麽的。
我嘲笑說:他自己就是壞人還囑咐你別遇見壞人!聊了多長時間你跟他走的?
公主回答:好長時間,都吃完一碗麵條了我才跟他走。
我哀歎:一定是他請客!
公主氣憤:你不會說我一碗麵條就可以讓男人領走吧?
我說:你已經被領走了。
公主解釋:你是不是有點吃醋呀?跟你說,那個男人長得挺帥的,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
我說:噢,是這樣。當時你是不是正好有性欲啊?
公主說:是,我去找男友,本來就打算做愛的,可是沒找到他。
我問:性欲強到什麽程度,才能跟陌生人走呢?他給你滿足了嗎?你不怕被強奸?
公主說:當時我一躺下,就已經豁出去了,再多來幾個男的強奸我我也不怕。
我感歎:你膽子真大!另外我不明白,那個男人怎麽就能看出來你在大街上溜達是有性欲了呢?有什麽訣竅嗎?
公主挖苦我說:你想知道啊?知道後打算幹什麽?
(102)
如果世界上有一套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女人心理與行為規律手冊》就好了,跟女人打交道,希望對方做什麽,想知道對方將要做什麽,對照手冊一條一條去查看,然後按部就班執行就可以了。可是,世界上有這樣的一本書嗎?沒有,從來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女人的規律就是沒有規律,男人也大體如此。
由於跟兮兮公主聊天,幾乎一宿就沒怎麽睡覺。白天在單位,中午飯吃過之後,我靠在辦公室的沙發裏打盹。這時候收到兮兮公主的短信,說她已經坐在回北京的列車上了,忽然特別渴望一下火車能感受到北京的擁抱。她這是什麽意思?暗示我去車站接她?這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杭州的草草,想起了我到北京站接草草的情景。我沒有給公主回短信,而是立刻給草草發短信,隻寫了六個字:“我愛你!我想你……”
沒想到草草回短信說:“我感覺你並不真正愛我!你對我的愛,還不如我的同事對我的關心。”
我大驚,立刻撥通芳草的電話,要問個究竟。芳草在電話中回答我說:“從北京回杭州的列車上,軟臥包廂裏隻有我和一個男人,我一上車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至今都沒有反應,你就不怕我出事?”
我不解:“出什麽事?我相信你。”
芳草苦笑了一聲說:“你相信我,可我還不相信他呢!類似情況下,火車上不是沒出現過女的被男的傷害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一路上跟一個陌生男人單獨在一個包廂裏有多害怕,我給朋友打電話,她們當時都勸我找列車員換一個包廂,她們都怕我出事,可是你呢?你說你相信我,其實滿腦子想的隻是我會不會跟他發生一夜情,你相信我,是因為你了解我的為人,我的為人你不相信也不行。可是,你就是沒想到我的安全,能說你真的愛我嗎?”
我說:“啊,對不起,可能我太……”“我太”什麽呢?我沒法解釋。太幼稚了,想問題太天真了,太相信世界上好人多了,太相信列車上的治安了……這些都是理由嗎?隻能說當時我真的疏忽這一點了,我真的應該提醒芳草換一個包廂!
見我吞吞吐吐說不出理由來,芳草委屈未消地說:“你也不要太自責了,我不怪你……我馬上出去辦點事,跟我說再見,好嗎?”
我說:“好的,再見,記住我愛你!”
如果芳草說一輩子也不原諒我,我心裏會好受些,可是她說“我不怪你”,這就讓我感到有些不妙了……
為什麽會感覺不妙呢?因為哀大莫過於心死,一個人對你恨不起來了,那麽也就是沒有了愛了。放下電話,我心裏難受得不行,不斷寬慰自己:芳草說“我不怪你”,說的是一句反話,一句反話!或者她隻是順口一說而已,你不要太敏感,不要太多疑!也許她剛剛經曆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所以衝你發脾氣,你要多理解草草,學會承受。
但是,我的覺是已經睡不下去了。為緩解心理的壓抑,我給兮兮公主回短信,開玩笑說:“北京歡迎您!北京歡迎你!北京歡迎爾!”沒提“擁抱“的事。
本來指望公主回短信,也跟我開開玩笑,調侃調侃。可是她回短信告訴了我幾點鍾北京站下火車,車次是多少,別的什麽也沒說。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惜她不知道我的意思。她不明確要求我去車站接她,我就不明確回答她,假裝糊塗。而在我的骨子裏,是很願意去車站擁抱她一下的。異性相吸是真理,但是一旦摻雜了麵子、理智,真理也是要打折扣的。
我給她回短信,話說的模棱兩可:“車廂裝載寂寞,下車走向快樂!”
她火車到站的時間比我下班的時間早半個小時。我下班的時候再次收到公主的短信:“下車不見快樂,淒涼能對誰說?”
我回短信:“晚上上網,有什麽事跟我說!”
(103)
下班回到家。偌大的房間隻有我一個人,感覺吃飯沒意思,於是坐到電腦旁。剛坐下要開機,忽而覺得開機幹什麽呢,也沒意思。於是穿衣服下樓。下樓之後才發現,剛上去的,怎麽又下來了?感覺還是沒意思。心中暗罵自己:你今天怎麽了,鬧貓呢?可是既然已經下樓了,那就隨便走走吧。剛邁步要朝小區花園走,心說到那裏看看老頭下象棋,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兮兮公主的短信,兩個字:“上網!”她把行動提前了,我隻好返身往樓上走。不知為什麽,上樓的腳步很輕快,有種喜悅感,好像剛才的一切煩躁都是因為在等公主的短信。但我自己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我總覺得好男人不好女色,而我是好男人,沒準將來還能參加“競選州長”呢,最好不要再給馬克•吐溫增添“性醜聞”的煩惱。
兮兮公主對我不錯,很信任我,可是我卻不肯去車站接她,難免有點“內疚”感。上網之後,我先是向她“致歡迎詞”,然後問:“旅途愉快嗎?家裏老人都好吧?你身體好嗎?”
公主打出一串“哈哈”大笑說:“你很會體貼女人哦!”
我輸入文字:“嘻嘻,我膽小,不敢體貼。”
公主說:“體貼,多好的詞啊,從你嘴裏一說出來就變了味。”
我問:“變什麽味了?”
公主說:“變成‘肉體貼在一起’了,嗬嗬……”
敢於使用挑逗性的語言,這可能是公主的特點。男人的性子快,最經不住挑逗。我身體立刻有了些反應,給她發過去一個害羞的“表情”。
她接下來問我:“你知道回老家這些天,我最想什麽?”
我發出視頻邀請。公主讚歎:“知我者蛇也!”
我有些得意,問:“你知道我最想什麽嗎?”
公主有些所答非所問,說:“你想不想三個人一起玩?哈哈。”
一看到此話,我立刻心跳加快。第一次上網聊天的時候,她就跟我說過,有一個妹妹與她同住,兩人在一起無話不說,日子過得很“性福”,當時我問你們是不是同性戀,她說不是。今天她問我“三個人一起玩”是什麽意思?莫非有意請我到她家玩3P?我努力保持清醒,試探著問:“你玩過三個人的?”
她回答:“我們也沒試過……你試過?”
注意,我問話中用的是“你”,她回話中用的是“我們”,可見她與這個妹妹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她們在一起可以共享“性福”很可能是真的。這時我是第一次與異性網友談如此刺激的話題,不免有些矜持,假裝天真地說:“我也沒試過啊!聽都沒聽說過。你怎麽知道的?”
公主說:“黃片上都演這些,挺刺激的。”
我問:“你們女人也看黃片?”
公主說:“你沒看過?假正經!”
公主罵的對,我就不該那樣問。雖然我前妻從來不看黃片,但我還是知道女人也看黃片的。路邊上賣淫穢光盤的人幾乎都是女人,幾乎對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都要問:“要盤嗎?”而且向你介紹內容:有有情節的,有沒有情節的,有老外的,也有國語字幕的,你要什麽的?——如果她不親自看,怎麽會對內容知道得這麽詳細?賣光盤的女人也是女人。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公主說:“不好意思,我確實剛才假正經了,我改。”
公主問:“你打算怎麽改啊?”
我說:“聽公主的。”
公主說:“那我問你,今天為什麽不去車站接我?我跟你說了那麽多個人隱私,你看不起我了對不對?還沒有男人這樣冷淡過我呢!”
我問:“你生氣了?”
公主說:“對,公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道歉:“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可是你千萬不要生氣,生氣的後果是影響你的美麗!你要保重身體……”
公主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嘴巴甜,但是現在跟我用已經不好使了,老實告訴我,你想不想三個人一起玩?”
怎麽回答她呢?她會不會又是在考驗我是不是好男人?我委婉地說:“那是很高的境界呢,看別人做容易,自己做就難了。”
公主說:“那有啥難呢?有機會嘍,嗬嗬。”
有機會?是公主準備給我機會,還是我自己另外有機會?我多麽希望自己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但我是柳下惠嗎?我問公主:“你的攝像頭買來了嗎?我也好想看看你……”
公主說:“哪有時間去買啊,我給你看看圖片吧,知道你想了,嗬嗬。”
我問:“什麽圖片?”
公主不回話,一張一張的圖片卻發過來了。隨著圖片的打開,我的眼睛都看傻了。那些圖片全都是真人表演的,有動作的,連戴沒戴安全套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圖片,更像是“電影剪輯”。我的心髒終於變成了一團火苗,燒沸了我周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就打出四個字:“我想見麵……”並且按下回車鍵,發送給公主了。
(104)
明明是她在“循循善誘”,可是我要求見麵了,她卻扭捏起來,說:“我們這樣聊天不是很好嗎?幹嗎非要見麵?”
此時的我已經控製不住“見麵”的誘惑了,我說:“有些事情隻有麵談才能談得明白,我已經把書的大致內容整理出來了,想當麵交給你看看,征求你的意見!”
公主問:“什麽書?”
我說:“就是你要我幫你寫的,關於你的故事的書啊!”
公主說:“哈哈,我想起來了,沒錯。你的理由很充分,你馬上來吧。”
她的家在中關村,離我住的地方約有四十公裏。她讓我到中關村去見她。我穿好衣服,帶上U盤就出發了。U盤裏存儲著公主的故事。坐上開往中關村的公交車,感覺臉還有些發熱。給公主發短信:“已上車,一小時後在車站等我。”
收到公主短信:“沒見麵時盼見麵,真要見麵了,心裏麵好緊張,都不敢見你了……”
此時的我被車窗外的晚風一吹,周圍的環境又是亂哄哄的,心中的“小火苗”便不是燃燒的很旺了,於是很冷靜地回短信說:“你要是沒考慮好,我們就再等一等,見麵時間暫緩。你說呢?”
沒有收到公主的回信,看來她已否定了我的建議。
快到站了,收到公主短信,告訴我下車後繼續向前走一點,她在某某飯店等我。我一看那飯店的名字像是日本人的,便回短信問:“日本人開的店啊?”我不過是隨便問問,閑聊天。公主回短信說:“如果你有排日情緒,我們可以換一家飯店,好在我還沒有點菜。”
我立刻解釋,其實是想誇誇她漂亮:“我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那裏等我,日本鬼子一見:‘啊,花姑娘大大地!’我擔心你的安全。”
公主不受我的忽悠,回短信說:“我是花老太婆了,沒人要的,嗬嗬。”
終於下了公交車,向前走,看見那家日本名字的飯店。我在店門口用手指頭捋了兩把頭發,便推門走進去。推門的動作,是需要下一點決心的。初次見麵,前途未卜。
(105)
進得店來,首先感覺店裏的氣氛很冷清,一共沒幾個人吃飯。因為是第一次見麵,我猜想她可能坐在我一進門就能被她看見的位置,也就是說我一進門也應該很容易發現她。可是我錯了,我沒發現任何一張桌子上坐的是單獨的女士。我向裏走,繼續找,也許她是跟她的那個妹妹一起出來等我。可是我又錯了,兩個女士坐在一起的倒是有一桌,可是年齡不對,穿著很暴露,不像良家婦女。單獨一個人坐在那裏的女士根本沒有。公主臨陣脫逃了?莫非她跟談談妝一樣在戲耍我?我轉身出了這家日本名字的飯店。撲空的感覺令人沮喪,有心一走了之,但是既然來了,還是問明情況再作決定的好。我掏出手機,撥通公主的電話,報告說:“我在飯店門口呢,你在哪裏?”
公主說:“你到了呀?那快進來吧,我在裏麵等你呢!”
我問:“你在雅間?”
公主說:“沒有,就在大廳裏。”
我有點傻了,問:“我剛從裏邊出來,沒看見你啊?”
公主嘻嘻笑說:“對不起,剛才我去洗手間了。”
我說:“哦,真是太巧了!好,我馬上進來……”
我重新推門進了飯店,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女人單獨坐在靠牆的一個位置上。跟照片上的公主很像,我徑直向她走去,我能明顯感覺自己走路的姿勢很不自然。她仰起臉來,衝我抿嘴微笑……
我來到她的桌前,她站起來。跟女人握手的規矩是,如果女士不主動伸出手來跟你握,你不要主動握手。我顯得有些拘謹。她很大方,向我伸出手來;我把手伸出去,兩隻手握到了一起。她的手很涼,第一次見麵,有點不知說麽麽好吧,我順口就把手的感覺說了出來:“你的手真涼啊。”說完我就後悔了,還沒問“你好呢”就先說人家手涼,更何況她是剛剛從洗手間裏出來,好像我嫌棄人家似的。她的嘴角略微動了動,沒說什麽。我們坐下來。為了彌補剛才的過失,我主動熱情地說:“對不起啊,讓你等我等很久了吧?實在是路太遠了……”
“沒關係的,反正呆著也沒事。”公主開口了,露出微笑,也露出了牙齒。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露出牙齒,她的牙齒很白,整潔如玉。
我繼續檢討自己,我說:“我讓你‘忍饑挨餓’了,來,我們點菜。”
公主說:“我一點不餓,不舒服,也不想吃飯。”
我以為她也是屬於為了減肥而厭食的女人,目光情不自禁的開始審視她的身材。說真的,她的腹部已經有點臃腫了,但其他地方還是蠻瘦的。我誇她說:“你很瘦啊!”
她瞪大眼睛:“我還瘦呢?你是不是跟所有的女人都這麽說啊?”
我一時語塞。男人誇獎女人沒錯,但是要實事求是,尤其是在有自知之明的女人麵前。我隻好低下頭,目光不知怎麽就又停留在她的腹部了。等我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公主的表情有了不高興的成分。她的眼睛朝窗外望,目光是惆悵的。我問:“你怎麽了?”
她看也不看我,說:“沒什麽,就是有點不舒服……”
我本想說要不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吧,可是又一想這樣說容易造成誤會。我掏出U盤遞給她,說:“你看,我已經把你的故事大概整理了一下,算作寫作提綱吧。一會兒吃完飯,到你家去打開看看,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我補充的沒有……”可能是我有點緊張,也有點激動吧,說出來的話自己都感覺繞嘴。
公主猶豫片刻,沒接我的U盤,苦笑著說:“我是不會把男人領到家裏去的,我從來沒這樣做過。網友見麵,在一起散散步,喝喝茶聊聊天,挺好的,我不喜歡一見麵就……”
我問:“什麽意思?”
公主說:“沒什麽意思,我還得要名聲呢。”
(106)
上中學的時候,我們都學過一篇古文《曹劌論戰》,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滿懷“激情”而來,先是一上來就撲個空,她去衛生間了,“勇氣”受損;雖然我不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但我現在還沒提“性”要求呢,她就提前宣布這條路禁止通行,如同我還沒撅屁股呢她就宣布我要拉什麽屎,敗興。
索性我也不跟她“含蓄”了,直接問:“不去你家,你的意思是外邊開房間?”
公主說:“那也不行,我不是一個很隨便的人。沒有愛情就上床,怎麽可能呢……”
我似乎理解她的意思了,問:“你一直都在尋找老公,想有個家,對嗎?”
公主笑笑,說:“如果是僅僅滿足生理要求,追我的男人有的是,我隨叫隨到,可是……”她憂傷地搖頭,披肩的長發飄蕩起來,遮擋了她的臉頰。
我用關切的語氣問:“難道你跟我見麵,也是為了找老公,結果你沒看上我?”
公主好像是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雖然我不想做她的老公,但是被人“看不上”總是有點傷自尊心的。我追問:“你有話直說,看不上我就說看不上我,我能承受。現在我要是回家的話,趕末班車還來得及。”
公主問:“你真的想走?”
我用開玩笑的口氣說:“你看不上我,我都傷自尊了,不走等什麽呢?”
公主這人說話就是爽快,她說:“我請你喝點什麽再走吧?”
這是下逐客令啊!我本想站起來就走,連手都不跟她握,可是屁股扭了扭,沒站起來。公主身上畢竟有很多的傳奇色彩,而且令人同情,就這樣一走了之,從此失去聯係,感覺就像失去一個還沒有完全開發的礦藏,這對一個喜歡寫小說的人來說,是舍不得的。同時我也想知道,一個比我大好幾歲的女人,到底為什麽會討厭我呢?她不是說過一直跟比自己年齡小的男人有緣嗎?我回答公主說:“我不想喝什麽了。我隻想聽你說實話。”
公主咬了咬嘴唇,開口說:“我確實沒看上你,我對老公的要求是很高的。不過,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也沒看上我?我從你的眼神裏發現你對我……有點那個……”
這時候,我開始回憶從見麵到現在我的表現。我說:“怎麽,是不是一進屋我就看你的肚子,讓你不舒服了?對不起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觀察一下你的身材,結果盯的時間可能有點太……”
公主說:“時間是夠長的,你打算一直把妊娠紋觀察出來吧?你不但沒看上我,還嫌棄我。所以我猜你來見我,除了好奇就是性,沒別的!”
妊娠紋恐怕是公主一生最敏感的痛,我感覺自己的眼睛在無意中確實做了一件很傷害公主的事情。我如實相告:“我來的目的確實不是為找老婆來的,所以你不要問我看上你還是沒看上你。說真的,你身上是有一股魅力的,我很欣賞你。來之前,我確實很想跟你親熱。其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這樣做很不道德。可是,不做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的。你說呢?”
公主也真誠地說:“如果我今天說話傷了你自尊,請你原諒。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的道理我也懂。隻是今天,今天我也是沒辦法,確實突然出現了特殊情況,我沒辦法陪你啊!”
我問:“出什麽事了?我來的路上咱們通電話,一直都是說得好好的,怎麽你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呢?說出來,我被你'槍斃'了也要死個明白啊。”
公主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女人的事情,你不要多問。”
我無奈了,仰頭看一眼天花板,這一眼看的時間也不短,天花板是雪白的,有花紋的那一種。我慢悠悠地說:“這種話,是你們女人最好的擋箭牌。都是過來人,跟我說說怕什麽?是不是跟你一塊住的那個小姐妹反對……啊?”我故意沒說出“反對”什麽,讓公主自己去猜想。我也想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如果她認為我指的是小姐妹反對我們交往,那就說明公主沒往歪處設想此次見麵;如果她認為我指的是玩3P一類的東西,那麽她肯定也有過這樣的想法,至少腦子裏一閃念過。
我把眼睛從天花板上收回來,盯著她,看她的態度,等她的回答。
(107)
室內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公主鄙夷地笑了,以“事後諸葛亮”的口氣對我說:“我早就料到你沒長好心眼,你肯定以為我們姐倆會一塊兒伺候你,對不對?給你個棒槌就當真(針),你們男人咋都這樣好色不要命呢?我怎麽就一個講感情的男人都遇不上呢?”
我自嘲地一笑:“我承認我好色,我也確實好色。但是你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給否定了吧?我這種人屬於個別現象。我可不想連累別人。世界畢竟還是好人多,你應該相信未來,將來肯定能有一個專門講感情的男人來愛你!”
公主以看破紅塵的聲音說:“有這樣的男人嗎?哈哈……”聲音略顯淒涼。
我認真地說:“這樣的男人,你讓他有,他就會有;你不讓他有,他就永遠也不會出現;關鍵是你心中要有真情感。你想讓他出現嗎?我可以幫你。”
公主疑惑:“你不會是要推薦你自己吧?”
我說:“我不是毛遂,你放心。我的意思是說,隻要你能聽我一句忠告,那個講感情的男人,肯定會出現在你麵前。我相信你能得到真正的愛情。因為你是很優秀的。”
公主笑:“真的呀?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我笑著問:“真的想聽?”
公主笑著點頭:“真的想聽,快告訴姐姐。”她還是第一次在我麵前自稱“姐姐”,頓時我的血液裏萌生出許多親情。
我說:“那你要先告訴我,你今天到底突然出現什麽特殊情況了?為什麽到家門口了才通知我禁止入內?”
公主瞪眼說道:“你小孩子不要多問,長大你就知道了。”
我忽然嘴甜起來,叫一聲:“姐姐,告訴我嘛。”
“姐姐”臉一紅,說:“我‘倒黴’了……”
我笑了,問:“什麽時候?剛才去衛生間發現的?”
公主點頭:“嗯,太不湊巧了!”
這時候我倒大方起來,說:“我們在一起,非得幹‘那事’?能陪你說一宿話也是幸福的,更何況我們是為了工作!”我這番話雖然聽起來有點虛偽,但當時確實是出自心裏。
公主撇嘴:“恐怕到時候就不是你了,哼!男人,有幾個不是猴急猴急的”
公主的這句話,讓我產生了很多聯想。我又叫了她一聲姐姐,我說:“姐姐,我是把你當成姐姐了才跟你講下麵的話,你聽了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公主點頭:“你放心吧,說你的就是了。大姐保證不生氣。”
我說:“我發現你說話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動不動就說你們男人怎麽怎麽不好,你們男人如何如何好色,你知道你老這樣順口說,會給我留下什麽印象嗎?不由得使我認為你經曆男人無數,這些話都是經驗之談。就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為例:‘哼!男人,有幾個不是猴急猴急的?’我聽了這話第一個反應就是慶幸還沒有發展到咱倆上床的地步,否則得了性病可怎麽辦?你看,你要是老這樣說話,還有男人敢娶你做老婆嗎?想跟你好的男人還能跟你談感情嗎?”
公主點頭:“嗯,忠言逆耳。”並且示我以微笑。
我受到了鼓勵,繼續直言相諫:“雖然此前你已經給我講了不少你和男人的故事,但我不知為什麽不願意承認那些都是你的親身經曆,潛意識裏還是拿他們當故事來聽,並且在心底裏有意無意地去美化我的公主。可是,今天一見麵,我開始有點埋怨公主你說話太直白了,女人還是含蓄一點好,為了維護你在男人心目中的“美”或者“夢”,偶爾說說假話也是必須的。你在男人心目中沒有了“秘密”,便失去了吸引力。所以我勸你,以後千萬不能再跟任何人談你和過去那些人的故事了,另外說話方式徹底改一改,你看好嗎?要不然好男人都會被你嚇跑的……”
公主歎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乎每年我都要發誓說:今年我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可是……沒人要就沒人要吧,一個人過更自由!”
我給公主打氣:“大姐,你人長得漂亮,也很有魅力和氣質,隻要你的語言表達方式注意了,我保證你不出兩年就能有個自己的家!”
公主催我:“你快別忽悠我了,再不走你就趕不上回家的末班車了!”
我開玩笑:“你真不留我啊?”
公主推了我一把,說:“‘倒黴’了怎麽留你呀?走吧你……”
五、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續三): 兮兮公主
(108)
憑直覺我知道,再多說什麽都是沒有必要的了。女人在感情方麵一旦下了決心,十匹馬也拉不回來。於是,回家的願望變得迫切起來。趕快走,現在趕末班車還來得及。我的工資收入隻夠維持溫飽,任何跟五穀雜糧和精神食糧無關的支出——比如打車、開房間、找小姐,都是多餘的。我站起身來,禮貌性地跟公主握手告辭。
走出飯店,橫穿過馬路,剛要加速度往車站走,就聽到後麵有人喊:“等等我……”
回頭一看,是公主在召喚我。她要幹什麽?我原地站下等她,看她橫穿馬路。
她跑到我麵前說:“把你的U盤給我,我想看看你是怎樣寫我的。”
我迅速掏出U盤遞給她,什麽也沒多考慮。我說:“給你。我走了啊。”
她說:“再見。”
我沒回答她“再見”,我已經不打算再跟她見麵了。我回答:“但願吧。”轉身走了。
公主喊:“你過幾天就可以來我這裏取回你的U盤……”
我假裝沒聽見,讓自己消失在夜色的人海裏。我認為“例假”隻是她的借口,看不上我才是她拒絕我的真正原因。因為例假確實影響做愛,但並不影響說說話,談談小說創作啊!——這時候的我還不了解,當例假與性愛同時擺在麵前的時候,例假對女人的心理影響有多麽的嚴重。這種例假心理,不是我們做男人的所能理解得了的。關於這個話題,以後我們還會談到。我隻想說,如果當時我認識到了這一點,和兮兮公主的分手,也許會變得愉快一些。在此,我隻能對她說一聲:對不起,原諒我在最後一刻的失禮吧!
而我當時的感覺是:我再次被一個女人拋棄了!雖然我不愛公主,而且從決定見麵到見麵之後,我的理智一直是抵製這次見麵的。這種抵製情緒,或多或少會在我與公主的言談舉止甚至一個眼神中流露出來,可能她也察覺到了,不然不會問我是不是也沒看上她。但是,被拋棄的感覺總是不舒服的,沒有價值的東西才會被拋棄。所以回家的路上,我對她充滿抱怨,抱怨她拒絕了我,而且拒絕的態度如此堅決,不僅打擊了我的熱情,而且使我自信心受損,陡然產生了許多的自卑,情緒低落。
我趕上了回家的末班車。一路寂寞……
下車的時候,發現天空下起了朦朦朧朧的細雨,像霧一樣的細雨。路上的行人有衣冠楚楚的,也有很休閑打扮的,大家都腳步匆匆,著急回家,擔心有可能隨時到來的大雨。我不著急,我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毫無目的,我孤家寡人,回到家裏又有什麽意義?
行人越來越少了,大街上的車越來越多。有開夏利的,有開寶馬的,也有蹬三輪車——車廂擋板寫著“再生資源”的,也就是從事廢品回收的。過去叫收破爛的,現在北京市對這一行業統一管理了,統一服裝,統一車輛,車輛和服裝上印著同一的編號。我感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個收破爛的,同時又像車上裝的貨。
我在路上走著,不知怎麽就走到我和草草居住過的那家賓館的門前了。頓時,我的鼻子發酸,眼淚差一點湧出眼眶:誰是世上最真心愛我的女人呢?
哦,芳草,我杭州的小草,你此時在幹什麽呢?
一想到草草,我突然對兮兮公主充滿感激!感謝公主,本來我的思想出現“越軌”了,而你阻止了我的身體“越軌”,因此我就要感謝你!是你,讓我還能以一個幹淨的身體走過這家賓館,讓我還能夠抬起頭來,望一望405的窗……真要謝謝公主啊,如果你今天讓我滿足了情欲,雖然一時痛快了,但是此時我站在賓館門前,望著曾經跟芳草居住過的405房間的窗戶,我會後悔死!我將無顏再見我的草草!甚至從我嘴裏說出草草的名字,都會感覺是對草草的褻瀆!我的思想出現“越軌”了,但思想是可以通過“洗腦”徹底洗幹淨的;而身體如果出現“越軌”了,雖然可以洗掉皮膚上的“異味”,卻永遠洗不掉內心的自責和慚愧。
感謝完兮兮公主,我的心胸立時開朗起來。天是陰雲密布的,我的心卻已經如釋重負了。我沒有做出對不起草草的事情,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我沒有做,總之我沒有做,這是我最感慶幸的。我感到自己是清白之身了,我還有資格繼續給芳草寫愛情的詩。於是,我仰頭望405的窗,低頭寫愛情的詩:“吟罷三春雪,地闊兩相知;丁香落雨巷,不及你來時!”
寫完之後,用手機給芳草發送過去。可是感覺情猶未盡,於是再寫一首:
我用心靈的絲線
編織了一幅畫卷,而你
就是畫中的白帆
我用未來的時間
營造了一片天宇,而你
就是天宇間的睡蓮
(109)
兩條短信都發了出去,很快收到芳草的回信:“你在幹什麽?為何詩興大發?”
在公主麵前的“失敗”,使我更加珍惜草草所給予我的愛。但我不忍心告訴她說我剛剛做錯了什麽,我隻能回答:“因為我這邊下雨了,我在雨裏走呢,我想你了……”
芳草來短信:“我也想你!”
草草的一句“我也想你”,說得我內心充滿懺悔,有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她,可是又沒有勇氣,我怕今後再也聽不到她說“我也想你”了。我沉默,不再拿起手機給芳草寫信,我怕控製不住自己,向她說出實情。
雨還在下,下得比剛才大一些了,路上已經沒有了什麽行人。我還在雨裏走,身上已經快要濕透了。這時,手機響了,芳草打來電話,她第一句話就問:“我剛琢磨過來,你在雨裏走幹什麽?帶雨傘沒有?快找個地方避雨啊!”
我感動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強忍住哽咽回答:“草草,你就是我的小雨傘啊……”
草草是最講情調,最懂感覺的女人,她不再催我找地方避雨,而是說:“蛇,我好想和你一起在雨裏走……”
我說:“草,我要在小雨裏對你說:我愛你!”
草草調皮的聲音:“你能大聲喊嗎?我想讓全杭州都能聽到!”
我真的大聲喊了:“我愛你——”
草草說:“不算,不算,剛才我窗戶沒有打開……開空調呢……好了,喊吧!”
我再次大聲喊:“草草,我愛你……”
草草動情的聲音:“蛇,我也愛你!”
我開玩笑說:“聲音傳到窗外了?杭州有什麽反應?”
芳草咯咯笑著說:“杭州沒反應,你那裏反應如何?”
我回答:“我這裏也沒反應,因為下雨了,路上沒有行人。不過,居民樓上有幾扇窗戶突然打開了,也算有反應了吧?”
草草撒嬌的聲音:“不算不算,怪不得你敢大聲喊,感情周圍沒有人!”
我笑著說:“那怎麽辦?要不我喊‘地震了’,讓樓裏的人都出來?”
芳草趕緊說:“算了算了,萬一樓上下來一群裁縫,把你的嘴巴給縫上怎麽辦?我可舍不得呢。你趕快回家吧?”
我說:“好啊,但你要陪著我回家。”
芳草說:“好啊……”
就這樣我往家走,芳草一直在我耳朵邊上陪伴我。
來到我家樓下了,我問芳草:“你給我沏好茶了嗎?”
芳草說:“沏好了,我正在喝,龍井。”
我又問:“都誰在家呢?”
芳草答:“就我一個。”
我問:“咱們兒子呢?”
草草說:“你怎麽這樣急性子?我已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要到17號左右才能知道。”
我問:“今天多少號?”
芳草說:“今天13號,還有四天。你說,萬一到了17號,例假真的沒來,你同意把孩子生下來嗎?”
我沒有遲疑,回答:“一定要生下來!”
(110)
四天以後,即17日。
上午我給芳草發去短信詢問,她回信說例假還沒有來。
中午收到兮兮公主的短信,公主說:“快來取你的U盤吧,我看完了。”
我回複公主:“不著急,U盤你先用著。”
公主又來短信:“你寫得很好,我想跟你再詳細講講,可以合作出書。”
雖然我很想了解她“被神上身”是怎麽回事,但我還是回複公主:“我的寫作計劃已經排滿了,以後再說吧。”
公主再來短信:“看來你那天真生氣了?小心眼!那天跟今天不同了,我例假結束了……”
我回複公主:“可是,今天我已經沒有性欲了。沒有性欲的時候,我是上帝!”
與兮兮公主的故事,就此結束了。
她讓我想起一句話: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不知道今天的她,是否已經有了家?她遇到重“感情”的好男人了嗎?
我很想對她說:好男人不是被抱怨出來的,好男人對你講感情的前提是:你首先要相信世界上有好男人。
其實,好男人與好女人,都是相對而言的。你隻看到他(她)好的一麵,他(她)就是好男人或好女人;你隻看到他(她)壞的一麵,他(她)就是壞男人或壞女人;如果你學會全麵看他(她),那才是一個真實的人。
(111)
“沒有性欲的時候我是上帝”——如今這句話好像已經是我的一句“名言”了,經常會在我的腦子裏閃現。其實這是一句很無奈的“名言”。為什麽這樣說呢?人在沒有性欲的時候可以完全支配自己,不受淫的誘惑,不沉迷於色,幹一些作為人來說有意義的事情。比如,把時間多用在讀好書、學好習上。可是,作為一個正常人來說,沒有性的日子也許很長,但沒有欲的日子,畢竟少之又少啊!性不是人生全部,但卻伴隨人的一生,它是人生最難纏的“癢”。
我果斷拒絕了兮兮公主的邀請,並不是因為我對她這麽一個“風騷”女子斷然失去了興趣,感情這東西從來都是喜歡藕斷絲連。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經把全部的注意力和情感,都集中在了芳草有沒有懷孕這件事情上。想做父親的感覺是很神聖的,這種感覺來自遺傳,也是人類本能的一部分。當男人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出現,那麽這一時刻的他,是任何“雜念”也侵蝕不了的。
17日應該是芳草來例假的日子。這一天是星期六,日曆上寫著“防治沙漠化和幹旱日”。
上午芳草告訴我例假沒有來呢,我的心便仿佛看到了將要當父親的曙光。
中午拒絕了兮兮公主的邀請,隨即在手機裏將她的號碼和所有短信刪除。
午飯吃的是刀削麵。我自己做的,削麵的手藝是我離婚後學會的,圖的是省時省事。比老吃方便麵舒服多了。吃麵的時候收到一條陌生人的短信,看號碼我不認識,我這人對數字向來不敏感。打開短信一看,原來是兮兮公主的。她在我這裏再一次成為“陌生人”了。我們的相識,就是由“陌生人”的短信開始的。現在,我們的關係又要以“陌生人”的方式結束。她在短信裏笑話我說:“蛇兄,你太不解風情了,哈哈。”我笑一笑,很自然地將這條“陌生人”的短信刪除。假設我收到的這條“陌生人”短信的內容是什麽什麽時間、叫上什麽什麽人、在什麽地方集合,裏麵沒有提我的名字,我會不會趕快回短信通知對方短信發錯了呢?感謝公主寫上了我的名字。
午飯之後,在家裏有些坐臥不安的感覺。於是去了圖書館,坐下後把手機鈴聲調成了震動。心裏惦記著芳草給我來不來短信。我們約定:如果例假來了,草草就發短信告訴我;如果沒來,就什麽也不說,靜靜地等。圖書館裏很安靜。我即盼望手機能震動一下——盼望的是隨時有草草陪伴的感覺,又怕手機震動。如果例假來了,那麽我和草草的“愛情的結晶”就還需要等待,都說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紐帶”,我真想早一天有這樣一條紐帶。一下午沒有等到芳草的短信。倒是德剛來短信問我:“晚上請你喝酒,去否?”我回答:“否。”他不甘心,追問理由。我說:“我在等待種子發芽的消息……”德剛再來短信:“好,那就不請你喝酒了。嘿嘿……”
晚上回到家,打開電腦,上網,打算與芳草“麵對麵”共同“等待種子發芽的消息”。剛一登錄到QQ,就看到兮兮公主的頭像是亮的,而且閃動。她不是給我留言了,就是正在線上。我沒有再看她寫了些什麽,直接將她輕輕放入“黑名單”。
遺憾的是芳草沒有在線。有心發短信通知芳草上網,可是又一想,也許芳草此時正在構思一幅畫,畫麵是一個胖乎乎的娃娃,還是別打擾她吧,耐心等待。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起來,本以為是芳草打來的,一看卻是德剛來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就聽德剛說:“下來吧,我到你家樓下了。”
我說:“德剛,不是說好不去喝酒了嗎?”
德剛說:“是啊,是不去喝酒,我帶你洗澡去……”
(112)
下得樓來,上了德剛的車。發現阿亮、小四也在裏麵坐著呢。真是棒打不散的夥伴,我們四個人經常是要麽不見麵,見麵就是四個人同時出現;在一起偶爾一團和氣,多數吵吵鬧鬧;吵過鬧過,過後還是彼此惦記著。車還沒開動呢,阿亮就問我:“怎麽,把酒給戒了?”
不等我回答,德剛插嘴說:“光聽說男人‘播種’前不能喝酒,沒聽說‘播種’完了才戒酒的。草草來那天你跟我們喝酒了,你還記得吧?現在才想起來戒酒,晚了,哈哈……”
我爭辯:“我可沒說戒酒,以後要是沒人請我喝酒了,德剛你得負責。”但是德剛的話還真提醒我了,確實酒後做愛了,不會影響孩子健康吧?上帝保佑!保佑什麽?那兩天酒前酒後都做愛了,保佑孩子不是酒後懷上的那個?還是保佑為了保險起見此次不要懷上?
德剛說:“沒人請,我請啊。說,今天想吃什麽?”
我說:“去吃烤羊腿吧,我饞了。”
心裏煩悶的時候,能有幾個最知心的朋友陪你說說話、聊聊天、喝點酒、洗洗澡,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我把今天和今後幾天是關係到他們四個能不能得個大侄子的日子跟他們說了,以證明我不是不想陪他們出來喝酒。德剛手握方向盤,腳底下踩油門,嘴裏跟我聊著:“你說草草要是真懷孕了,你能保證孩子是你的嗎?”
阿亮罵德剛:“你小子怎麽老說讓人傷心的話?就不會唱唱喜歌?”
德剛說:“老婆原配的好,所以我不讚美草草。不過,說真的,草草確實很可愛,連我家的大藏獒——那是多凶的狗啊——見到草草都喜歡得不得了,被草草的魅力征服了!何況老蛇呢?老蛇是七情六欲,不,老蛇比別人多,得有九情十欲……”
小四開玩笑說:“十(食)欲就是吃飯的意思,車往哪開想好沒有?”
德剛說:“少廢話,你就把嘴張開大大的,等著吧。”複又問我:“你懂得女人安全期是怎麽回事嗎?”
我回答:“安全期並不安全,我好像就記得這句話。”
德剛笑:“你呀什麽都懂,就是癡心不改。今天17號,上次草草來北京是2號和3號,正是女人的排卵期,我分析她是成心選這個日子來北京的,非要懷上你的孩子不可,看來她是賴上你了,你想跑都跑不掉。女人比你油比你精,但願別懷上……”
我問:“懷上怎麽了?”
德剛說:“懷上了,你養活得起嗎?你一年掙多錢?你在北京,她在杭州,一年又一年下來,想跟你要多少錢就跟你要多少,你不給行嗎?”
我問:“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啊?”
德剛說:“我有一個生意場上的朋友,跟比他小20歲的女孩婚外戀——其實什麽婚外戀啊,就是他媽的玩兒。這男的是北京的,女的是浙江的在北京打工。忽然有一天女的說想回老家看看,老沒回去了。男的沒多想,就同意她回老家了。結果這女人一回浙江老家,肉包子打狗,石沉大海,怎麽聯係也聯係不上了,打手機,手機不開;打座機,這哥們不知道她家電話;親自去浙江找一趟吧,又不知道女的家具體是哪個村的,再說這男的也壓根兒沒打算娶她做老婆,自己家裏有老婆有兒子。所以慢慢的就把這個女的給忘了。可是,一年以後這女的突然在北京出現了,告訴男的說:我給你生了個女兒。男的當時就傻了,這要讓老婆知道了還了得?趕緊先把事情壓下去吧,談談條件,然後到浙江看看,得看看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啊,做個親子鑒定,一鑒定孩子還真是自己的。誰的孩子誰不愛啊?那叫親骨肉。但是不敢抱回北京,怕老婆不幹。把孩子放姥姥家秘密養著吧。每年有空就來浙江看看自己的女兒,大把大把花錢吧,一年的話沒幾十萬塊錢下不來。”
聽完德剛講的故事,我不知為什麽擔心的不是花多少錢的問題,而是問:“那個女兒現在多大了?”
德剛說:“兩歲多點了。”
我心想,我和草草的孩子,什麽時候才能兩歲多啊?羨慕之心,油然而生……
(113)
吃完烤羊腿,醉意朦朧。走出飯店,殘月高懸,星光璀璨。掏出手機看,草草還沒有給我來短信,也就是說,懷孕的希望又增加了幾成。德剛開車,夜色中我們又去了洗浴中心。這一宿,我們就住在澡堂子裏了。
從洗浴中心出來,日上三竿。還是沒有草草的消息。
我們四個人又都上了德剛的車。
送我回家的路上,德剛問我:“想好什麽時候複婚了嗎?”
我說:“沒有,暫時不考慮。”
德剛說:“該考慮了,老婆還是原配的好。但願杭州沒有你的孩子。”
小四幫我說話,他說:“德剛,你不要老逼蛇岸,他考慮問題比你成熟。”
德剛笑:“他詩人,脫離實際。”
阿亮也替我說話:“德剛,你老婆是蛇岸跟他前妻的介紹人,但是,你也要敢於替老婆承認錯誤啊,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
我笑問阿亮:“你這是幫我呢?我看草草會看走眼?”
阿亮說:“花前月下,談情說愛,這些事情我跟小四不如你倆經驗多。但是理論上我還是懂一些的,請你記住一條:得不到親朋好友祝福的戀愛,婚後的結果往往都是悲劇。”
德剛率先肯定:“對,阿亮說得對,不愧是學者!這是曆史經驗的總結,不信不行。”
小四沒搭話。我也沒反駁,沒反駁是因為他們的話我根本沒往心裏去。
轉眼車開到我家樓下了,我對他們幾個人說:“最近不跟你們聯係了,我想靜一靜。要是草草真的懷孕了,我請你們喝酒。”
回到家裏,控製不住自己,我給芳草發短信,問例假來了沒有。芳草回信:還沒有來。同時芳草跟我說,她近期準備出國,辦理公司業務方麵的事情,去澳洲,大概要離開一個月。看到這消息,我頓時很失落,好像芳草今天就要走似的,立刻撥通她電話,說:“上網吧,我想讓你看看我!”
芳草委屈的聲音傳來:“昨晚你去哪裏了?我辦完事回家都半夜了,坐在電腦旁,幹等你也不來!”
我說:“對不起,昨晚上我不該一宿不著家。現在我回家來了,快上網,我想和你麵對麵——讓你看著我……”
芳草笑:“你想不想也看見我啊?”
我狂喜:“你買攝像頭了?”
芳草說:“嗯,一小時後就買回來,你等我!”
芳草是一個忽然想起什麽就能立刻去做的女人。她的這種“心血來潮式”的性格我已經領教多次了。果然,一小時後她給我來短信:攝像頭買來了,正在安裝。幾分鍾後,我們兩個人就臉貼臉、麵對麵,坐在一起聊天了,好甜蜜,好溫馨,雖然遠隔千裏……
十多天後,芳草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芳草雖然是從上海坐飛機出國的,但我感覺她好像就是從我身邊走的,帶著我們的“兒子”一起走的。因為登機前,芳草給我發來短信說:例假還是沒有來。
我囑咐芳草:“注意安全,保重身體;不要你給我帶禮物回來,隻盼望你回國的時候捎給我一句話:例假還是沒來……”
芳草出國的這天,北京晴空萬裏。我心中暗罵老天爺說:你怎麽不下幾滴雨呢?你不知道我心裏不好受嗎?!
(114)
心裏不好受的時候怎麽辦?過去我有兩種方法排解:
一、喝酒。喝悶酒或者跟朋友聊天喝酒,優點是喝完了能睡覺,何以解憂?惟有睡著以後。缺點是喝酒傷身體並且“傷財”,我前妻說過,說酒是糧食做的,喝酒的人一輩子不知要浪費多少糧食。聽老婆的話,我已經很少采用這種方式了。
二、寫詩。俗語說“憤怒出詩人,鬱悶出酒徒”,做酒徒容易,做詩可就難了。我憤怒的時候很少寫出過詩來,也很少出口成“髒”。心裏不好受的時候寫寫詩,往往能寫出哀怨纏綿的詞句來。但是今天不知怎麽,芳草出國,我一句送別的詩也寫不出來。
自從五年前,前妻教會我上網聊天,我排解寂寞的方式便又多了一種:上網。
今天我選擇的是上網。
但是,打開電腦,我忽然感覺網絡沒有以前精彩了,上網時的心情裏麵,也缺失了過去常有的那麽一種莫名的期待……
沒有草草的網絡,也寂寞啊!
忽然,有一個昵稱叫“純潔123”的異性申請加我好友,資料顯示:她99歲,愛好爬山、讀書。99歲的老人愛爬山,身體一定不錯!所在城市為北京。個人說明裏麵寫著:不好色的別來,色狼滾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呀?不好色的不讓進來,進來的是色狼也不行,還得滾開,這個“度”還真不好把握。有挑戰性,我決定試一試,同意了她的“邀請”。
寒暄過一陣之後,第一感覺此女性格開朗,文字表達能力也有,不像某些人似的,說了半天你都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麽意思。我這人不太願意跟小姑娘聊天,有代溝,但又不好直接問對方你多大了,於是采用迂回的方式,問:“你孩子學習好不好?”純潔123回答:“我還沒小孩子呢。”我說:“哦,你還是小姑娘啊?不聊了,你去找年齡相仿的人吧。”她說:“我不小了,快30了。”我問:“快30了是多大?”純潔123說:“27。”
我說:“嗯,不錯,成年人了。”
這一晚上,我們聊天的時間不長,但還是比較愉快的。她總是喜歡一個接一個問題問我,尤其是工作和收入方麵的問題,問得我有點煩,這也是我沒跟她聊時間長的原因之一。我問:“幹嗎像審訊一樣問得這麽詳細?”她回答說:“問清楚了,我才敢相信你。”可是我不喜歡“審訊”,跟她聊的動力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很大方,打開了視頻讓我看,也許她的語言不美,但她長得很美,足以欣賞。123不是純北京人,據她自己說,她來北京不到一年,暫時住在老鄉家裏,老鄉是一個姐姐,在北京也是租房子住。至於她們在北京從事什麽工作,我沒問,她也沒說。
一直到我們第四次聊天,這時候我們認識有一周時間了,她突然問我:“你開包嗎?”
我問:“開什麽包?”
純潔123不直接回答,繼續問:“你朋友中有愛好開包的人嗎?”
我立刻有點想到她要說什麽了,但不敢確定,於是問:“開包?到底你指的是什麽包?”
她回答:“就是給處女開包啊,笨,虧你還是個男人!”
我糊塗了,一直聊天都基本“正經”的純潔123,今天怎麽忽然說起“開包”的事情了?我問:“你問我開沒開過包?”
她說:“是呀,你開過沒有?”
我說:“我老婆的第一次是獻給我的!”
她問:“後來你又開過嗎?”
我回答:“沒有。”
她再問:“你想開包嗎?”
我回答:“想,但是不忍心幹傷天害理的事。”
她問:“你朋友中,有沒有人願意開包啊?”
我感覺有點“問題嚴重”了,她不像是隨便聊聊,莫非她手裏有“處女”?她是人販子還是拉皮條的?這時候我才意識到,第一次聊天她為什麽說了那樣一句話:“問清楚了,我才敢相信你。”
(115)
這時候,我突然有“解救”那幾個“處女”的衝動了,腦海裏閃現出人民警察奮不顧身解救人質的電視新聞畫麵。我琢磨,要不要報警啊?又一琢磨,報什麽警啊,網上發布的各類違法犯罪信息比牛毛多,警察已經夠忙的了。穩了穩情緒,還是先弄清楚情況再說吧。
我對123說(此刻我覺得她已經不配用“純潔”這兩個字):“可以讓我再看看你嗎?視頻。”我的目的是觀察她的眼睛、表情,以判斷她說出來的話是真是假。她還是那樣大方,立刻向我發來了視頻邀請。我點擊“接受”。她的畫麵剛一出現,我便拍下了她的照片——是為了給警察提供“線索”嗎?不知道,可能偵探片看多了。
123問:“幹什麽呢?看見我了嗎?”
我說:“看見了,你手裏有處女?”
123肯定地點點頭,說: “有。”
看她的表情很認真,不像開玩笑。我問:“有幾個啊?”
她回答:“有好幾個呢。感興趣嗎?”
我拋出誘餌:“我有幾個有錢的朋友,我可以幫你介紹他們。開包什麽價?”
123微笑說:“好看一點的,要6000,長得稍微差一些的,3000多就行。”連價錢都說出來了,看來她是在玩真的。此時再看她美麗的臉龐,不由得使我想起《聊齋誌異》裏的《畫皮》。心中暗問:你也是女人,怎麽忍心把自己的姐妹……
我努力不露聲色,問:“她們都是從哪裏來的人?為什麽要出賣第一次啊?”
123說:“她們都是我老家來的姑娘,家裏太窮,所以來北京找買主。”
我問:“他們真的是自願的?沒人脅迫?”
她說:“當然是自願啊,你盡管放心。不會有人告你!”
我問:“她們現在在哪裏?跟你住在一起呢?”
123回答:“她們有自己的房子,不跟我在一起。你有誠意嗎?我可以幫你把價錢往下講講。”
此時,我已經有點抑製不住氣憤了,不管那些姑娘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脅迫,她們都是可憐的,而這個123毫無疑問是可惡的。網上真是什麽人都有啊!真希望123跟我說的不過是愚人節的玩笑。我長這麽大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冤枉好人。為了證明123可能是好人,我繼續向她求證,打探詳情。我說:“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們真的是自願?現在的女人為了錢都怎麽了?如果不是有人組織或者拐騙她們,怎麽可能‘集體’來北京出賣初夜權?”
123的表情略微顯出一點不耐煩,好像在用激將法,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有賊心沒有賊膽。你要介紹的那幾個有錢的朋友,不會都跟你一樣色大膽小吧?”
看她已經不願意繼續講解“事情的真相”了,我也就不準備跟她客客氣氣了。我滿臉鄙夷地輸入文字:“你是拉皮條的!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小心將來生個女孩沒陰道!”
誰知她一臉的委屈,兩眼的天真,向我解釋說:“不是啊,你千萬別誤會。是她們主動求我幫忙找買主的!我是看她們太窮太可憐,才答應幫忙問問。”
我問:“你怎麽認識她們的?在老家就認識?”
123誠懇地回答:“不是的,我現在不是住在我這個老鄉家裏嘛,是我老鄉把她們介紹我認識的。我真的是看她們太可憐,無依無靠的,才幫她們在網上問問,想盡快幫她們找到肯出高價的男人。”
我說:“如果介紹成功了,你和老鄉收‘中介費’嗎?”
她搖頭:“我沒想過。”
我說:“你老鄉肯定想過,小心有一天她把你也給賣了!”
123笑了,說:“不會,她待我像親姐妹一樣。我來北京快一年,工作一直不好找,是她收留了我。”
我問:“你老鄉做什麽的?”
她回答:“開發廊的。”
我說:“哦,發廊裏賣淫的可不少呢。”
她一吐鬼臉,笑著輸入文字:“這個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說:“看起來你好像天真無邪啊!為什麽你要介紹我‘開包’,一看我就不像好人?”
她回答說:“幾天來跟你聊天很愉快,感覺你特別有學問,特會說話,能理解人,我是拿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件事。”
最近一段時間,由於芳草的例假沒有來,我在心裏麵懵懵懂懂就拿自己當“準爸爸”了,以為自己很高大完美,這樣無形之中就給自己的骨子裏麵注入了許多的正氣,所以剛才罵123是拉皮條的、傷天害理、將來生個女孩沒什麽什麽。現在經123這樣一解釋,尤其是一誇我,我的“正氣”立刻走失了許多,把“助紂為虐”的123也當成“受害者”——至少是“受蒙蔽”的人了。但我沒忘記警告她,我說:“以後不要拉皮條了,小心把警察拉來!”
五、我見過的第四個異性網友(續四): 兮兮公主
(116)
在一個月明星稀,暑熱難耐的夜晚,我與德剛在大排檔喝酒聊天。喝到杯盤狼藉時,我把網上遇見123的事情當笑話一樣跟德剛講了。德剛亦真亦假地埋怨道:“有這等美差,為什麽不叫上我?”
我說:“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為什麽要叫你去做?”
德剛說:“你又不是我,幹嗎替我作主?”
我開玩笑說:“我怕你上當啊。”
德剛把嘴一撇:“我交錢,她交貨,兩廂情願,有什麽當可上?”
我說:“萬一她們是做過‘雞’的‘處女’呢?嗬嗬……現在處女膜再造手術遍地開花,已經普及到鄉鎮醫院了。”
德剛大笑,端起酒杯來向我敬酒,說:“謝謝你及時挽救我,再晚一會兒我六千塊冤枉錢就花出去了,哈哈……”笑過之後又表揚我,“你頂住了開包的誘惑,真讓我佩服。不管怎麽說,男人都是喜歡處女的。”
我說:“我對處女,好像不是喜歡,而是一種敬畏。我總覺得每一個處女就是一個春天,有時候看見馬路上有結婚的車隊經過,我會情不自禁地就聯想到春天——哦,又一個春天結束了!”
德剛說:“嘿嘿,你要是老這樣多愁善感可不行,全世界每天都有姑娘結婚,照你這樣說一天之內就得毀掉多少個‘春天’呀?還不傷感死你!”
我解釋:“你也別替我擔心,我隻是偶爾傷感一下;天天想‘春天’的事,那我現在就是精神病了。”
清風徐來,德剛的晃動著大腦袋向四外望。酒已經讓他的臉蛋變成紅色。許久,才開口說:“你看那幾棟居民樓,窗戶有亮著燈的,也有黑著燈的,裏麵的人都在幹什麽?”
我說:“不知道啊,我隻知道你和我,在喝酒!世界上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
德剛說:“我敢打賭,我們每喝下一杯酒,就會有一個‘春天’被男人奪走了……”
我不由得也向四外望去,北京的夜色,是很美的。酒真是奇妙的東西,既能醉了男人的心,也能醉了這夜色。忽然想起蘇東坡的名句:“浩浩乎如憑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巧的是,德剛跟我想到一塊來了。他突然問我:“你還記得上學時我們背過的一篇古文嗎,《前赤壁賦》?”
我驚喜:“記得啊,你想到了哪一句?”為什麽我用了“驚喜”一詞?因為德剛不當老師下海經商後,談得最多的是社會險惡、人情世故,難得有“詩詞歌賦”的時候了。
德剛答:“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
我笑了,說:“怎麽,你也多愁善感起來了?蘇東坡不是還有一句話嘛——‘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
“物與我皆無盡也”,我剛說完這句話,飯店的服務員就開始收拾東西了,他們不是24小時營業。
(117)
德剛、阿亮、小四,我們四個人在一起喝酒,是可以一坐就是一宿的,目的不在喝酒,主要是說話。四個大男人在一起,有多少話好說呢?其實也沒多少話好說,主要是感覺好,輕鬆愉悅。記得我辦理完離婚手續的那天,晚上一個人跑到荒涼偏僻的一家小飯店喝悶酒,喝醉了給德剛發短信說:“我解放了,剛辦完離婚手續。”當時他正在天津,立刻就開車回到北京,回北京來陪我,陪我說說話,喝點啤酒。他趕回北京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拉我到一個24小時營業的飯店,一直陪我坐到天亮……
男女之間攜手一生靠的是愛情和婚姻,男人之間要想成為一生的朋友,隻需要一個“義”字就行了。
離開大排檔,站在十字路口上,我問德剛:“還想喝嗎?找個24小時營業的地方?”
德剛說:“不行,今天老說什麽‘開包’啊、‘春天’啊,說得我都想老婆了。知道嗎?我現在天天在外麵應酬,在老婆麵前都快成陽痿了,真感覺對不起她。”
記得有一個笑話,說一男一女結婚了,收到的禮物中有一副對聯,寫著:“兩個新婚人,一對舊家夥”,橫批有沒有想不起來了。德剛與妻子結婚時,一個是處男,一個是處女,他們倆的“第一次”屬於春天與春天相遇。雖然德剛發財後沒少“外遇”,但是對妻子的感情始終是最深、最真的。這可能也是他愛說“老婆還是原配的好”的原因之一吧。
我拍拍德剛的肩膀:“怎麽,忽然良心發現了?你是應該多陪陪老婆。”
德剛委屈地笑:“說什麽呢大哥?我良心一直長得好好的。外麵不過是逢場作戲。”
丈夫——或者說男人——真是很矛盾的東西,“外遇”的時候尋歡作樂,一回到家就感覺對不起老婆,經常陷入自責。可是,提起褲子就後悔的事,還是免不了要去做。怎麽回事呢?
德剛回家了,我也回家了,各回各家。他回家是想安慰老婆,“良心發現”了。我回到家安慰誰呢?離婚半年多,也不知前妻過得怎麽樣了,今晚,她也是一個人睡覺嗎?……
我跟前妻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是處男了,而她是把純潔之身獻給了我,我迎娶到的是“春天”。婚後她跟我說她隻是被男人吻過一次,為了表達我的真誠,我也把自己曾經有過“性生活”跟她坦白了。遺憾的是,她並沒有從我的“坦白”裏發現我“忠誠”的一麵,而是發現她自己太“吃虧”了。兩口子拌嘴的時候,我“自述”的這一段婚前“浪漫史”,經常會被她拿出來作為證據使用。她給出的定性是:你這個人的花心,是有曆史延續性的。
由於酒喝得不多,未大醉,還沒到看見床就要撲上去的程度。再加上想起了前妻,就更睡不著了。睡不著怎麽辦?網上看看吧。
QQ登錄後就不管它了,有人來就聊聊;沒人來,我就看我的新聞,讀我的網文,總之是像看報紙一樣隨便翻翻。翻了半天,讀到一篇寫“紅顏知己”的帖子,這位作者既傷感人生沒有真正的可以兩肋插刀的同性朋友,又傷感“紅顏知己倒是有一個,可是那個紅顏卻不願意嫁給他”。他自己認為對方不願意嫁給他,是因為他還沒有成為“成功男人”。於是我頂了他一下,寫的是幾句詩:“夜半歸人醉,心語讀與誰?朋友遍天下,有淚亦孤垂;紅顏如曉月,羞談是與非;兒時朋輩在,他年必奪魁!”
就在我寫詩的時候,QQ開始閃動,寫完詩打開一看,是有人來加我好友了……
(118)
查看來人資料,性別女,昵稱“一點紅”,所在城市填寫的是“天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猜想這個人也許是來自杭州的吧?草草的老鄉,也許還住鄰居呢。我接受了她加我為好友的請求。不等我向她發出“歡迎”二字,她已經跟我打招呼了,對話框裏出現“你好”。我回答:“你也好!”
接下來她寫出來的話就有點不像話了,她說:“我是一名漂亮而且很有品位的少婦,今天剛買來電腦,暫時還沒有攝像頭,但是我很渴望裸聊,你能跟我真誠裸聊嗎?”
裸聊,多麽刺激!以前隻是聽說過,自己心裏麵也癢癢過,但是從沒敢主動嚐試過。今天這種事情居然送貨上門了。我不禁有些驚喜,想起成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但是,便宜沒好貨。仔細閱讀她的話,終於發現了問題:她沒有攝像頭,她看我,我看不見她。拿我當黃片演員你當導演啊?男人再好色、再容易衝動,也不至於傻到這份兒上啊!肯定是這個一點紅智商有問題。我得先考考她:“請問,裸聊都有什麽要求啊?”
一點紅拿我當傻子了,說:“好笨,你脫光了就知道啦!”
我問:“那你脫光光嗎?”
一點紅說:“我已經脫光光了……”
我說:“可是你沒有攝像頭啊!”
一點紅說:“可是你有啊!快點吧,急死我了……”
麵對裸聊,恐怕每個人都要有心理障礙的。在我的意識裏,裸聊還是一個大“雷池”,不敢輕易越過。但是,獵奇心驅使我還想跟她多聊聊,如果聊出感覺了,被她脫光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回答說:“你的要求太不平等了。不平等也沒關係,男人就是應該讓女人多占點便宜。可是,你首先要證明你是女人才好啊?!”
她說:“我給你照片。”
啊,看看裸聊者的照片也不錯,沒準長著三隻眼呢,也算“近距離”接觸過了。我說:“好,你先發來照片我看看。”同時很希望了解裸聊者心理,試探著問:“裸聊啥感覺?”
她沒回答我。但是照片發過來了。看完照片我才醒悟:這個一點紅智商一點都不低,險些被她扒光衣服,蒙進鼓裏。多虧我是搞過攝影的,普通人拍攝的生活照和專業人士拍攝的藝術作品,一眼就能區分出來。這一點挽救了我。她發來的這張照片,從人物拍攝的角度,到取景布光,一切都很完美,照片上的女人被拍得十分漂亮,一看就是專業人員拍攝的屬於“藝術”級的照片。今後要注意:網絡上女人的照片多如雪片,她隨便複製一張發給你就可以,所以發送給你照片的人,並不能確認她就是照片的主人,沒準是侵吞別人肖像權的人呢。
現在,這個一點紅是男是女都令我懷疑了。或許她嫌棄自己長得太醜怕拿不出手?或許她根本就是一個變態的男人?或許她一上來就要裸聊,是另有圖謀?搞惡作劇?我這邊一脫,她那邊一大幫男女都圍在顯示器前看看我哈哈樂:嘿嘿,看啊,這就是色狼的下場!
我不客氣地說:“這照片不是你的,網上下載的。人醜不可怕,就怕沒誠心。”
對方不高興了,反問我:“你倒底有誠意沒有啊?”
我苦笑,輸入文字:“誠心誠意啊!關鍵是你沒攝像頭,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對方可能真是女人,說出話來有“小姐脾氣”,她說:“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拜拜。”
我用北京話送客:“您慢走……”
一點紅回敬道:“幹嗎慢走?我閃了!”
一點紅閃了,來如閃電,去如流星,我還沒搞明白她是男是女她就閃了。我把她在我的好友裏麵保留了將近一個月,隱隱地盼望著她買完攝像頭還能回來……
(119)
我很想說一句話:網戀不是一天談成的。
這個一點紅此後再也沒出現過,哪怕隻是一閃,也沒閃過。也許她當時就把我打入黑名單了。感謝她的沒有出現,否則在我今天回憶往事的時候,又要多一份自責。我是個意誌薄弱的人,雖然我記事以後哭的次數是屈指可數的,但我知道人性是脆弱的。下麵,應該說說我見過的第五個異姓網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