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想起當時的情景,自己都會有一份淡淡的感動。那是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我從美國的蒙大拿州(Montana)駕車返回加拿大。在邊境線上,兩個八、九歲的少男少女隔著國界路欄,一個腳踩美國,另一個腳踏加拿大,無聲地、一次又一次地拋接著手中的壘球。金黃色的夕陽餘輝透出小孩子的剪影,和著他們腳底下的國境線組成了一幅恬靜的圖畫。 我也見過這樣的國界。一次去延邊的圖們江口岸公幹,泡菜吃了,狗肉嚼了,肚歪之後又去欣賞了中、朝邊境迷人的晚不晌。坐在圖們江邊,瞧著對岸朝鮮境內漆黑一片的夜景,聽著邊檢人員講述那不是滋味的故事。很多人趟著沒膝深的江水從對岸過來了,卻沒有人試圖趟過去。一個中國彈棉花的盲流蹭著運送煤炭的火車到處遊蕩。該著他倒黴,一天,他竟鬼使神差般地上了趟國際煤車,昏睡中隨火車嘰哩咣啷地就跨過了江。一覺醒來,人已經被朝鮮邊防人員擒住。千對萬錯,偷渡總是罪過。誰知那棉花郎居然雄赳赳,氣昂昂地脖子一梗說,早知此車去朝鮮,打死我也不上車,快快送我回國,別耽誤了我彈棉花的大事。是呀,聽著這不鹹不淡的事,感受著這繁華與寧靜,光明又黑暗的世界,您是感動,還是流淚。 83年,我一不小心就遛達到了廣西憑祥的友誼關。那時節,正值中、越第二次反擊戰剛剛結束,公路上還時不時見能到成隊的炮車向中國內地方向開去。瞧瞧兩邊的山林,蜿蜒幾公裏都是成片成片的新鮮墓地,白花花的墓碑提醒人們,反擊戰中的英魂們永遠地安息了。當我站在莊嚴的友誼關前,瞅著牆上篩子般的大小彈孔,嘴裏還嘟囔了一句,那是“山連山,江連江,早相見,晚相望,共泳一江水”的美麗詩句;當我哆哆嗦嗦地向著中、越邊境零公裏處走去,想體味那“到此一遊”的樂趣時,耳邊響起的卻是邊防戰士一再的叮嚀:小心路邊的地雷。 是呀,我們應該企盼世界的安寧,我們不應忘記昨天: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我們更應該憧憬明天:共有一個美好家園。 (2002年10月25日寫於洛杉磯) 以下是網民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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