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散傳單

童年往事－散傳單 -------------------------------------------------------------------------------- 在那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火紅年代，停課鬧了革命的兩大派對立群眾組織在大學校園裏拉起了山頭，除了向各自心目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表著忠心，就是相互攻擊和謾罵，高音喇叭聲嘶力竭，大字報鋪天蓋地，各色傳單滿天飛舞，“多媒體”式的立體宣傳戰構成了那特殊年代的特殊景色。 八、九歲的我們，參加文化大革命似乎還小了點兒，但小小的年紀並不影響我們逗點兒革命的悶子（注：逗悶子－北京土話，意為尋開心）。那年月兒，電影《奇襲》看多了，整天琢磨著自己哪天也能深入敵後，來點兒“中吉普，共軍”式的刺激。可巧，散發傳單的活計給我們帶來了無限的幸福與樂趣。兩大革命組織的宣傳部內，各色傳單堆集如山，發愁的是散發傳單的人手；百無聊賴的我們，精力充沛，吃飽了撐得慌，發愁的是沒有樂子和刺激。這不，綠豆蠅遇上了臭雞蛋，兩相情願，一拍就即合了。為了玩兒得痛快，必要將一派的傳單散到另一派占據的地盤，那樣，革命小將的神經才會被刺激，一場圍追堵截，貓捉老鼠的遊戲才會降臨。為了穩妥，每次犯案之前，我們幾個小夥伴都要特意去投撒傳單的建築物內采個點兒，哪兒是退路，哪兒是藏點兒，定要弄個清清楚楚，絕不含糊。身上破舊的書包內，裝滿了剛領來的，還散發著新鮮油墨芳香的彩色傳單，爬到樓頂，朝著下麵看大字報攢動的人頭，將大疊大疊的傳單拋撒下去，一場混亂的爭搶便開始了，叫好的，破口大罵的，頓時亂做一團，爭先恐後的奔向那一張張飛舞的傳單。正看著熱鬧，樓梯間突然傳來蹬蹬的腳步聲，受到侮辱的紅衛兵小將們開始發威了。俗話說，小孩兒不跟大人鬥。敵進我退，敵疲我擾，毛澤東的軍事戰略思想在我們這些頑童手裏也放出了光芒。不慌不忙之中的我們，隨便找個女廁所一蹲，當一泡私糞泄了個歡暢之後，便大搖大擺地混出樓宇，而且是百次玩耍無事故，哄得比我們年長十歲有餘的紅衛兵小將們滴溜亂轉，還真找不著北了。 火紅的年代已經退了色，火紅的思想也已經卸了磨，隻有那火紅的記憶還永久永久地印在那兒，等待我們去回憶、去品味，去揣摩。 (2003年4月12日寫於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