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隋可裘”,——雨囡怔怔地立在那裏,既沒想到司徒慧會在家,也沒想到她一進門,便又與隋可裘“相遇”。
從上午走到下午,從老城走到新城,從A點走到B點,——卻仍然走不出人生的痛點。隋可裘似乎早已用自己的名字占好了據點,拉成了雨囡走不出去的人生封鎖線。
隨著雨囡的關門聲,司徒慧匆匆地掛了電話,關了手機的電源,然後轉過身來。
“你回來了,——孩子呢?”一絲驚喜掠過司徒慧的臉龐。
“他們還在那邊陪著媽。我過來取東西。”雨囡作了最簡潔的回答。
她脫了短靴,換上拖鞋剛想上樓去收拾衣物,就被司徒慧過來攔住。他一邊晃動著手裏的酒杯,一邊怨聲怨氣地問道:“也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大白天裏在家喝酒?”
“那是你的事。”雨囡平靜地答道。
“那麽大禮拜一呆在家裏沒去上班呢?也不在意?”司徒慧呷了口酒。
“那也是你的事。”雨囡淡漠地一笑。
司徒慧掃興地低下了頭。他想了想,轉身把酒杯往桌上不重不輕地一蹾,索性來個以攻為守,說也好,你是你,我是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算你拎得清!——不過雨囡,你聽著,我之所以今天商場失誌,步履維艱,都是拜你和遠溟山所賜!
“商場失誌,拜我和遠明山所賜?!”雨囡果然抬起頭來。
“是呀,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吧?”司徒慧兩手撐著桌邊,委屈得冤水滔滔:“雨囡,實話告訴你吧,自打我回國的那天起,高鳳娣就明著暗著一直跟我過不去。先是串掇著隋可裘對我示好,然後又讓她不斷地往我這裏搗騰著按摩券和洗浴票,再後來約我與發改委主任一同去打球,放了我鴿子後竟然派隋可裘一人前來陪我玩高爾夫……如果沒有你,沒有遠溟山,她怎麽會這樣持之以恒地‘對我好’,你說是不是?!”
雨囡聽了就轉過頭來,憂懣地望著司徒輝說:“阿慧,國是你自己要回的;鉤也是你自願上的,如今你不但不思己過,還倒打一耙,你真是有出息啊!”
司徒慧見雨囡認真了起來,就轉過身來,緩了口氣,神情沮喪地對雨囡說:“雨囡,我不是倒打一耙,而是想找機會跟你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你知道真相後能理解我。你知道你回你媽家的這幾天,公司都發生了什麽?那就是阿密狗魯比背著我,去了高鳳娣和陸小丘兩個人合擺的圓桌宴,商談兩家公司的合並之事。——娘的,如果不是因為今天起早出差,要公司派車送我去車站,如果不是司機老馬半路上說漏了嘴,打著哈欠告訴我說,他淩晨一點才跟著魯比從酒桌上下來,恐怕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公司派我出差,是在用著調虎離山計呢!他奶奶的,我剛剛才交出了120頁的納米針的全套生產方案,他們就想把我這個總經理架空,二合一後暗中將我踢出公司的管理階層,真是心狠手辣,狼狽為奸啊!”
雨囡看著頹敗不堪的丈夫,不免開始揪心。她頓了頓,憂心戚戚地問道:“所以,你就從出差的半路上回來,躲在家裏喝起酒來?”
“那你要我怎麽辦?”司徒慧耷拉著頭,說外麵被老板欺,家裏被老丈母娘罵,辦公室不能回,你媽家不敢回,我腹背受敵,無處可去,除了人躲在這裏,腦袋泡在酒裏,我還有哪裏可去?”
“美國呢?——阿慧,跟我們一起回美國吧!”雨囡忽然就盯住了丈夫的眼睛。
“什麽?——雨囡,不是說好這次回來後,全家要定居東洲嗎?不是說好這周要找時間一起去華僑學校,給查理和米雪兒聯係上學之事嗎?你難道改變了主意想回美國?”司徒慧訝然地抬起頭來,眼睛瞪成了兩隻燈泡。
雨囡便上前一步,迎著丈夫的目光說:“不回美國,難道你還要我繼續留在這裏聽你跟高鳳娣明爭暗鬥?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可裘把一個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我的孩子生下來?難道你要查裏和米雪兒等著一個同父異母的孩子長大,麵對著一種不知是弟弟妹妹還是侄子侄女的尷尬場麵?”
司徒慧聽了頓了頓,隨後抬手抓了抓零亂的頭發,就勢避開了雨囡的視線,說聽上去,原來你心裏最大的障礙,是隋可裘肚子裏的孩子呀。——雨囡,這事說起來的確是讓人感到晦氣,如果當初知道隋可裘就是你的侄女,打死我也不會……那天你媽罵我時,我又驚又悔,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可後來往開處想,有什麽呢,可裘她又不是你的親侄女,跟你一點血緣關係沒有,亂也是亂在表麵上,你就再給我一次麵子好不好?——至於她肚子裏的孩子,就她那麽隨便的女人,跟多少男人上過床還不一定呢,憑什麽就說一定是我的孩子,如果我堅持不認也不要,看她怎麽辦!
“你不要她就不生了?!你不要我媽就不讓她生了?!”雨囡問完了那話,眼中便噙滿了淚水,悲痛難奈地對著丈夫說:“剛才來之前,我媽還跟我苦苦相求,要我勸你不要再逼可裘打掉這個孩子,讓我看在我哥哥對我好的份上,為他留下這條根。阿慧,你知道,哥哥是這輩子最讓我感到歉疚的人,而母親為了他,竟要在我麵前下跪……阿慧,你知不知道,你一時犯渾,卻造孽深重,你知不知道,我夾在他們和你中間,心裏有多痛苦?!”
雨囡的話音剛落,身旁牆上的紅色掛機便嘟嘟地響了起來。隔著淚水,話筒和機座模糊成了一團沒有邊緣的潮紅,像一片洇浸四散的血,帶著刺目的血腥,——那似乎才是紅色的本相,在雨囡模糊的淚水中越發放大著從沒有過的清晰。
雨囡抬手抹去了眼淚,迫使那團紅色歸了位,回到電話的輪廓裏。鈴聲持續地催逼著人,雨囡無心去接,轉身再度要邁向樓梯。
司徒慧見雨囡又要走,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什麽似地說:“雨囡,一定又是倩倩打給你的電話。——對了,你不在的這幾天,司徒倩好幾次打電話過來找你,每次一聽是我的聲音,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兒,說她有密事要找你閨聊,問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他見雨囡站下來猶豫,便趁機遞過來紙巾盒,上前低聲哄勸,說別哭了,你老公我現在內憂外患,焦頭爛額,求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怎麽辦,好嗎?
雨囡一聽到司徒倩的名字,心中不免一熱,牆上的紅掛機也跟著溫暖和喜興起來。她用紙巾擦幹了臉頰,然後回到麻將桌旁,放下巾盒,舉手摘下了電話。
“嗨!你好,這裏……是司徒慧的住所嗎?”電話裏卻是一個男子的聲音,中文說得直跑調,聽上去是個老外。
“對。你是……”雨囡本能地意識到了什麽,警覺了起來。
“我叫魯比,是司徒先生的……同事。因為他的手機不開,又聽司機老馬說,他今早出差的半路上身體不適,回了家,所以我隻好把電話打到了家裏。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講,不知道他方不方便?”
“好,魯比先生,請等一等。”雨囡說完便用手掌捂住了話筒,剛轉過身去,卻見原本已去桌邊喝酒的司徒慧,這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是魯比。”雨囡神色忡忡地看著丈夫。
他娘的,一定是他們暗中談判出現了新問題,才不得不找我這個諸葛亮再度出山的!——司徒慧心中一陣竊喜,他冷哼了一聲,就把電話從雨囡的手裏拿了過來。
“哈囉,魯比。”司徒慧牛乎乎地一笑,用英文打著招呼。
“阿慧,請你現在馬上到公司來一下!”魯比的語氣並不友好,司徒慧渾身一緊。
“我今天不大舒服,想休息一天。請問是我的技術方案出了問題,還是公司遇到了什麽麻煩?”司徒慧一臉不悅地試探著。
“No,No No No,”魯比一嘴的不耐煩:“既不是技術問題,也沒有麻煩發生,目前公司在商場上一切順利,所向無敵。倒是你……不管怎樣,你趕快過來好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大事,非得讓我帶病上班?!”司徒慧提高了聲音。
魯比一聽更是聲色俱厲,說阿慧,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剛才接電話的是你那剛從美國回來不久的太太吧?——如果你現在一定要我說,也就別怪我讓你在你家人麵前實話實聽了,——那就是,你的那位情場上的新搭檔,隋可裘,早晨來到樓下大廳裏要強行上來找你,剛才被前台的秘書和門口的保安驅逐後,就沿著防火樓梯爬到了公司左配樓的房頂上,現在正準備跳樓,——你倒是告訴我,這算不算是個大事?!”
問候紅妹!
謝謝妹妹不懈的支持!!
願新歲裏與你一同成長,碼出精彩的文字!
心心真棒!每個章節都扣人心弦!
還沒回來嗎?問好!
可裘也是個人物,夠狠的傻女孩兒。。
好佩服采心的功夫,讀者讀著揪心,采心卻是徐徐道來,扣人心弦:))
新年快樂!
祝心心闔家新年闔家萬事如意,大吉大利!
這個阿惠簡直是豈有此理,雨囡多麽孤獨多麽無助啊。歎!
危機在步步緊逼,雨囡退無可退,這個世界難道真的是為厚顏的人準備的?
心心的情節設計真是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