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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女孩辛露(26.聚散)

(2009-05-09 00:00:49) 下一個

 伏在傑森的背上,我就那樣緊緊地摟著他。 

 那被摟著的,豈止是一個男人結實的脊背,——那是茫茫人海中搭救了我的那一塊舢板——那一塊舢板。

我知道,在京城這幾千萬人口逐生的人潮中,我與這塊舢板相遇的幾率微乎其微。——它對我是何等的寶貴,就像鐵達尼號沉船後,落水的蘿絲於戰戰兢兢的殘喘中也要抓著爬上去的那片木扇。

 然而,就在我與那個堅實的脊背忘情相依的同時,我卻清醒地意識到,孤舢之上,生與愛難以兩全。——就像趴在木扇上的蘿絲,她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人傑克在水中掙紮,在水中凍僵,在水中死亡,在水中沉落海底。——一木之上下,生死之對決,人間和地獄。

 ——因而,雖然愛慕,雖然渴望,我卻無法心意決然地將自己委身於這個比我大十幾歲的、有家室有孩子的男人,以其為我人生長河中永遠的依靠。

 事實上,在傑森離開北京後的這一個月中,隨著父親二期食道癌手術後身體的日漸好轉,讓我唯一困惑不已的問題,就是對傑森的那無解的愛。

 在爸爸過了手術後的危險期後,我退掉了陪護床,搬到了醫院對麵住滿了工仔工妹和低薪白領的小旅店裏。許多個無眠的夜晚中,我籍著同屋兩個打工妹一天勞累後此起彼伏的鼾聲,讓理性與情感一輪又一輪地交戰拚殺。

 滂沱的思念常常淹沒了清醒的考量。我不甘心,鼓動著理性一回又一回地挺身而起,去捆綁愛情,把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翻在地。

 在兩者無數個回合的格殺角鬥後,我終於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原來,愛的後果會是那麽的令人不堪。——假如此時此刻,傑森真的就如同我愛他一樣真心地愛著我,那麽,接下來勢必要在與其家庭的交涉抗爭中,水深火熱地掙紮,而我,豈不就真的要成為木扇上那痛苦絕望的蘿絲?!——又如果,假使我對他來說,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因緣際會中的一件儻來之物,那麽,初遇那天的電梯上,被他戲弄輕慢的那個白人女子,豈不又是我日後的下場?!

 於是,就在昨天接到他回京短訊後我決定前來與之會合之前,我便已決意要與他分手,——即把我好不容易才得以相依的這方脊背,放手歸還。

 為此,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尋找和組合著那些傳神達意而又委婉懇切的告別話語,隻想等一見麵就能心平氣和地對他講出,再把背包中事先準備好的十萬塊還款計劃表交給他,然後就毅然地轉身離去。

 ——可是,為什麽就在幾分鍾前看到了這個孤獨而結實的背影後,我瞬間就背叛了自己?——我就那樣地一路飛跑過來,任憑情感泛濫,任憑思維塌架,任由一切悖逆初衷,任由一切事與願違。

也是否就如大悲若喜的那種情感一樣,“大推若抱”,不過是心念決絕前的一種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那是滅亡之前暫短的繁榮,人生最後一次的良辰美景。

 ——想到這裏,我用額頭抵住了傑森的背,無聲地落淚。

 ——“露露,鬆開我好嗎?——被抱的應該是一個哭著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剛硬的男子。”傑森側過頭來低語,他已感覺到我在掉淚。

 我說不行。我說這會兒我好累,隻想靠在你的背上歇一歇。我說我這個人運氣一直不佳,都漂了好幾年了,就遇到了這麽一塊可以趴上去喘口氣的舢板,傑,請不要急著收回它。

 “——不過露露,告訴你,我的左臂已經好了,——你不想試試我的懷抱嗎?——比起舢板,我的懷抱也許是更有安全感的小船。” 他低喃著,我的耳邊是他略帶煙草味的溫暖的呼吸。

 我說不行。我說今夜我隻要舢板,不要小船。小船的船舷太高,會讓我從一個擁有者變成一個被擁有者。”

 “被我擁有不好嗎?”他忽然就直截了當。

 我聽了,心頭一熱。我隨即咬了咬牙,然後說不好。我說不但被你擁有不好,擁有你也不好,所以我決定過一會兒就將我懷中的這塊舢板,一次性地永遠歸還你。

 傑森聽了就微微一震:“露露,你在說什麽?——跟我耍脾氣嗎?——還記得不?——你爸手術的那天,我上飛機前打電話過去問候的時候,我告訴過你說,南城毆氏小區的第四批樓盤就要開工,為此這個月我要跑好到好幾個省市去定材料簽合同,會很忙。——不過,雖然沒有做到我走前許諾的“每天一次電話”,但幾乎是天天睡前都給你發個短信,讓你知道我在哪裏,下一站是什麽——是不是因為我關心的不夠,你真的生氣了?——還是剛才在教會裏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他說著,用左手從深色的長呢大衣兜裏掏出了紙巾,散開,從肩頭上遞了過來。

 我也不接,隻是就勢將臉挨到紙上,胡亂地蹭了幾下。我說傑,對不起,你一提教會,我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讓我鬱悶。——我說到這裏就停下,尋思著是不是真的要把那個牧師看到我和他半夜在住院部門前一起下車的事告訴他。我隨即忽然就想起了那個牧師講到“二奶”那兩個字時,莫名其妙地瞥了我,頓時便沒有了開口的勇氣。我於是想了想換成了另一句:傑,這不是嘛,教會臨時取消了禱告會,我沒有跟耶穌直截說上話,所以這會兒心裏有點兒憋屈。

 傑森聽了,就用戴著黑手套的右手,拍了拍我環握在他胸前的兩隻手。他說露露有話當要說出來,放在心裏久了會鬱悶成病。——不如這樣吧,你禱告,我來幫耶穌聽著,看你要跟他晾曬的都是哪些煩心事。——我雖然不是基督徒,但我確信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傾聽者,你試試看。

 我躊躇,躊躇間卻忽然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溝通機會。我可以藉著這個契機,將我分手的決意婉轉地告訴他。

 我笑著說那好,我現在就將我要禱告的三件事說給你聽。我隨即伏下頭,將我的臉頰著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就腦袋一歪,碰了碰我搭在他肩上的頭,然後長聲長氣地說了句“不過——”。

 我問什麽,他就笑了笑在我的耳邊小聲趣道:“露露啊,我吧,得把醜話說到前頭。——耶穌他是神這沒錯,但同時他也是個男人,你跟他說話時可要注意分寸。不按規矩地亂說話,可擋不住我要嚴重嫉妒。——為此,我要再次特別聲明,我的左臂已經完全恢複了,如果聽到有人說話過分,可不要怪我該出手時就出手。”——說著,他用左手白皙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嗤嗤地笑。笑夠了,就開始叨叨咕咕地訴說我的心事。

我說感恩節要到了,我先要對主耶穌說說我心中感恩話。我說這會兒我先要代表我老爸和我自己謝謝主,也謝謝那個往我的背包裏放了十萬塊的好心人。我說若不是那個好心人及時地幫了我們,我爸爸的二期食道癌現在也許就轉為三期,四期,而到了四期基本就是死期,我就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有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爸爸。——我說那個好心人你知道嗎? ——醫生說隻要爸爸定期化療,心情樂觀,三年五年十年的存活期乃至徹底治愈,都有指望。——所以那個好心人,不管今後聚散分合,人在那裏,我都會時時幫你祈福,為你幫我留住了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身份來感謝你,為你幫我留住了一個屬於我和我爸的家感謝你。

 傑森聽到這裏,就又轉過頭來打斷我:“露露,我能不能小聲音但毅然決然地打擾一下——有三個字你用錯了,再用下去會影響我的形象,我必須要及時更正一下。”

 我睜開眼睛問什麽。

 “好心人,”——他莞爾著說:“你知道嗎?——一個不是好心人的人聽著別人這樣稱呼他會特別扭。——有時候,越被拔高的東西,就會越被撇得遠,所以你這個“好心人”叫得我好沒有安全感。——要不這樣吧,你把‘好心人’直截改成‘壞人’算了,最好再加上個定語,‘一個愛著辛露的壞男人’,那樣我聽著才順耳。”

 我聽了就心酸,卻又像沒事兒似的說,那麽這位壞人,禱告之中,請勿再輕易打擾,我日後會酌情變好為壞。——我說我要跟耶穌說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後要走出家門,到社會上打拚立業。我希望自己以後再也不要像從前那樣使性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去對付工作。我要好好守住一份事業,然後找機會多賺錢,憑自己的實力給我爸個好日子。——為此,我還要再一次拜托眼前的這位好心人——不,是這位壞人,能不能幫我重新問問上次那份雜誌社的工作,看他們還缺不缺人?

 傑森聽了後,說這個我現在就可以替耶穌回答你。——不要再打算到雜誌社上班去了。上次你答應為我寫的文宣手冊還沒有著落,等你爸出了院你們安定下來後,你幹脆就到我的公司來上班吧。——往下說最後一點吧。

 這下我就突然不作聲。

 辛露,我在等著你。

 我說,傑森,我知道。——但最後這點眼下對我至關重要,就像我爸那曾經的救命錢一樣,你能不能沒有條件地答應我。

 傑森說你說,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我頓了頓,然後眼一閉,心一橫。我說主耶穌,和我麵前的這個男人相戀讓我好掙紮,我請你幫助我,讓我從與他戀愛的關係中退出來。

 這話剛落音,傑森就騰地挺直了身子,——我的雙臂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量分離甩開。

 他直直地站在那裏,想了想,然後冷笑著說:辛露,你原來讓我幫的就是這個忙?!

 我過去,再一次撫住他的肩。我說傑,我想了好久,沒有別的出路,隻有分開。讓我們以平常心各自後退吧,一直推到初遇那天的電梯內外。然後,讓你我鼓起勇氣,像朋友一樣地重新相處,在朋友關係的底線上,重新演繹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要是不願意呢?”他用鼻子哼著。

 我說你不願意我也要堅持。如果你因此不願意再幫我什麽,那也沒關係,我會另謀生路,在固定期限內連本帶利地把錢寄還給你。但我的人,也許會從此消失在人海中。——我說完,從肩袋裏拿出插有還款表的紙夾,順著他的肩遞了過去。

  傑森對著那方紙夾,怔怔地望了一陣。他忽然就接過它,然後打開,從裏麵抽出那張紙,一點一點地撕碎,然後從容地走到牆角的垃圾箱旁,把它們丟了進去。

 他走回,麵對著我站住。

 “辛露,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變卦了?!——不過才,不過才一個月而已,你怎麽可以這麽快就要卸磨殺驢,鳥盡弓藏?!”——他滿眼痛楚,是一隻受傷的困獸。

 我哀戚地望著他,說不出一個字。過了好久,我一邊慢慢地擦著順著眼角滲出的眼淚,一邊懇切地對他說:傑,我們不合適。再走下去,不但你我兩敗俱傷,還會傷及你的家庭和我的父親,——趁著還沒有陷得太深,分手吧。

 “辛露,原來你是嫌棄我有家是不是?!”——他上來,雙手抓著我的肩:“我有家的事,自始至終都沒有瞞過你,而且兩周前我在上海外灘上喝多了想你的那天晚上,我已在電話中跟你有所解釋,你是不是想讓我再對你重複一遍?!——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雖然我和她都在北京,但我們早已分居多年。我和她之所以一直沒有離婚,那是因為我不願意,因為我想讓我一直在國外讀書的女兒在中國有父有母有家,在遙遠的異國他鄉心中有個念想。——現在,我女兒已經上了大學,獨立成人,有了自己的新天地,我們這個家實際上更是一空殼子,一潭死水,名存實亡。——所以說,我同她之間的事跟你沒關係,我同你之間的事跟她也沒關係。——你懂了沒有?你懂了沒有?!”——他忘情地搖著我的肩膀。

 我迎著他的目光,心中翻騰著。我說傑,什麽叫跟我沒關係?!——你若因我跟她離婚,那能說跟我沒關係?你若因我讓你女兒失去一個家,那能說跟我沒關係?——可如果維持現狀,讓我做你的第二個女人,又讓我情何以堪?日後怎麽麵對我爸?——你現在的婚姻是不是一潭死水我不管,我要管的是我不要讓別人說我是紅顏禍水,也不忍心看你因我落入水中掙紮,——你聽懂了沒有?你聽懂了沒有?!——我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他的手。

 他卻越發用雙臂夾緊我,臉上現出一絲猙獰:“那麽你說,既然這樣,既然你早就想好了要跟我分開,那為什麽今天見了我的麵不是先下逐客令,而是要那樣跑過來抱住我?緊緊地抱住我?!——你小小年紀,腦中竟都是玩耍男人的招術嗎?”

 我聽了,心中一陣難忍的抽痛。我淒楚地對著傑森那雙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傑,抱你也抱錯了嗎?——是我不對,抱你抱錯了行不行?——算我滿腦子都是耍人的招術,算我不知好歹人品下賤行不行?!——你接著來吧,看還有沒有更能作踐我的話,你盡管說,我不在乎!——就當我是那天電梯上那個被你玩弄輕慢的白妞好了!我會洗耳恭聽!”——我哽咽著,淚水奪眶而出。

 傑森見了,一把將我拉在他的懷中:“不不,露露,是我不對,是我氣糊塗了,是我說錯了話。——什麽白妞,這樣比才是作踐你自己,不要隨便跟她們相提並論。——他們雖然都很漂亮,但他們不是我的辛露,他們不是……”——他緊緊地護著我,聲音開始發抖:“我承認,在我和老婆分居後的這些年裏,我不檢點,和很多女人約會交往,逢場作戲。但是,我可以發著誓告訴你,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讓我如此疼惜,如此牽掛!——他們雖然也美,雖然也漂亮,雖然也風情,但她們有誰能像辛露那樣,有一雙懂得撫摸懂得憐憫的眼睛?——如果說第一次電梯上我隻是被你的外貌所吸引,那麽第二次一起喝咖啡時,你落在我這隻不靈光右臂上的憂戚的眼神,卻深深地打動了我,讓我讀到了一個柔弱而深邃的女子。——這就是為什麽那天我在車上告訴你說,我不缺女人,但卻缺一個頭上傷了又傷的女人——那傷了又傷既是指你額頭上的兩次創傷,也是指你那能夠懂得傷痛撫慰傷痛的一雙眼睛……

 ——一道車光掃在了我們臉上,我在驚悚中本能地開始掙脫傑森的懷抱,他卻不肯放開。

 他衣袋裏有電話鈴聲響起。他不去拿,就那樣緊緊地摟著我。

 我兜裏的電話鈴聲也響起。我想了想,輕聲地告訴他說可能是我爸。——這句話很奏效,他放開了我。

 我掏出電話,轉身借著屋簷下的燈光看了看,不是醫院的號碼,剛想接起,電話卻被對方掛斷。

 在想要不要打回的躊躇之際,傑森已握住我,然後把我的手揣到他的衣兜裏,帶著我朝著停車場走去。

 來到了他的悍馬旁。我很意外的是,他這次沒有讓我直截坐上副駕駛的位置,而是先打開了後排的車門,示意我上去。——我剛剛上車坐好,他便隨後跟著進來,緊挨著我坐定。然後,他關門,鎖車,開始解扣,往下脫著外麵的毛呢大衣。

 我忽然間就意識到了什麽,惶然之間一身冷汗。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再次響起。我急中生智,又說這回一定是我爸,然後我看都沒看,立刻就接起。

 ——嘴啊啊著我的眼睛卻朝著他掃了過去,——脫了外罩隻穿件灰線衫的傑森,正倚在座椅的另一端,雙手交叉胸前,半玩味半深情地望著我。

 我躲開了他的目光,以從來沒有得“專心致誌”,來接這個陌生的電話。

 ——對,我是辛露,你是哪一位?——我心裏好失望,因為不是爸爸。——現在,也許隻有在傑森眼中最重要的爸爸的電話,才有可能讓我免於一場深不見底的纏綿。

 ——那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纏綿呢?——我要嗎?——我何其想要!——我願意嗎?——我何等願意!——但我知道不能,我不能那樣做。——如果我不能,那我要怎樣拒絕?什麽又是我得以從這個車上逃下去的台階? ——我對著電話啊啊著,腦袋裏緊張地問著自己。

 “辛露,——猜不出我是誰吧,事情挺急,我就不饒彎子了。——告訴你,我是阿十啊!”

 ——什麽?阿十?!——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你換了電話了號碼了?——我驚訝萬分。

 “可不是。舊的電話丟了,所以就沒了你和周京的號碼。——不過,我換了新手機後,將新號碼告訴了阿光,結果阿光剛才打電話來說,他下午在一家教會裏意外地碰到了你,一下午都跟你在一起寫歌詞,並把你的手機告訴了我。——辛露,真是巧啊!難怪人家都說相逢的人會再相逢。”——他高興地寒暄著。

 我說是,阿十,聽到你的聲音真是好高興。

 “是啊,辛露,好久沒在一起聊聊了。——不過遺憾的是,今天我得長話短說,因為有件重要事情,我要急著跟你核實一下。”

 核實?找我核實什麽?——我困惑。

 “你在大約一個月以前,有沒有在南三環上發生過車禍?”——阿十急切地問。

 我說阿十,你問這個幹嘛?

 ——就在此時,又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我,我回頭,傑森正掏出他的手機。

 他看了看屏幕,打開,轉過臉去壓低聲音說,哦,是你啊,我剛回北京不久。——他一邊說,一邊本能地用手去開車門。

 直覺告訴我,電話那端的是他的太太。

 這個感覺清晰起來後,我的耳朵頓時“離開”了自己的腦袋,落在了他的頭上,跟了他的身子一直過去。

 “辛露,你在忙嗎?——你還沒有回答我? ——聽不見了嗎?”——阿十在對麵接連地喚著我。

 我對著手機說我正聽著呢,然後又所問非所答地繼續啊啊著。

 傑森鎮定自若地講著話,不看我,一副旁若無人措置裕如的樣子。——車門已開開,他開始下車。我的耳朵繼續跟著他。——就在車門將要被關閉那一瞬,我忽然就聽見他提高聲音驚訝地問道:“你說什麽?——上個月出了車禍,車子被撞了?”

 ——我呆呆地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景,恍然間就明白過來:那枚搭救過我的舢板,也許正從此時此地開始,離我漂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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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愛的力量,,,理智有很多時候不管用。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謝謝秋雪和林妹。俺好好努力。

周末好。
qianqiuxue 回複 悄悄話 心心,忍不住過來看看你。
周末愉快!
林韻 回複 悄悄話 層層伏筆,構思精巧,為采心喝彩!
qianqiuxue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悉采心的評論:心心,喜歡現在的辛露,千萬別通俗,一定要不落俗套。
寫得非常細密,現在還沒挑出縫來。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若,歇會兒攢足了勁,就去你那兒頂頂玩
回複 悄悄話 再過來說一聲:母親節快樂!雖然可能晚了點兒。。。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謝謝若。隨著“車禍”事端的再度引出,劇情要向高潮發展,俺會努力。

給俺多提意見和建議,周末大熊抱。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秋雪啊,俺爭取讓你帖帖哭——哭出鬱悶,哭出心痛,哭出心裏一片清風朗月,嗬嗬

其實吧,俺特想讓辛露流俗,一咬牙就那樣二奶算了,可真正下筆的時候,就無法駕馭那個通俗版的二奶形象——這個障礙讓我“憋出”了現在的這個辛露

倏喜倏悲,倏愛倏恨,——戲入人生,人生如戲。

總這樣誇俺俺不能心滿意足,下次想聽雪兒的意見。


回複 悄悄話 采心周末好,秋雪搶了大沙發,嘿嘿,一起擠擠。

阿十撞了傑森老婆?

人性的複雜流於筆端,讓人感慨。
qianqiuxue 回複 悄悄話 采心壞呀,又讓人家哭。
佩服辛露有斷腕的勇氣。一邊是愛情,一邊是理性,難為她了。
是不是更大的糾結又來了?兩起車禍有什麽玄機?

語言一貫地唯美,結構也環環相扣,寫的好!期待下章!

心心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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