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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清入關後的兩大暴行:揚州十日與嘉定三屠

(2009-05-19 12:18:23) 下一個

戰爭殺人:鐵蹄踐踏的無辜靈魂戰爭,總是伴隨著血腥的殺戮。

自古至今,到底有多少人死於戰亂,人類已經無法作出精確的統計。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戰爭同災荒、瘟疫一樣,都可以說是人類曆史上最為悲慘的、人口減員最為明顯的災禍之一。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戰爭中殺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戰場上人數的零消耗是根本不可能達到的。戰場上刀槍無眼,慘烈異常,“傷人一萬,自損八千”,馬革裹屍而還是常有的事。所以豪放者“不破樓蘭終不還”,慷慨者“縱死猶聞俠骨香”,報國者“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悲涼者“金河戍客腸應斷,更在秋風百尺台”。戰場上殺人,殺的都是對方,但也有殺自己人的。有一種酷烈的戰術,叫做同歸於盡。比方說,為了對付金兵的拐子馬,嶽飛專門訓練了一種步兵,專門拿刀砍敵人的馬腿,但將自己置於更危險的境地:或者被敵方殺死,或者被馬蹄踐死。另外,還有一種沒死在戰場上卻著實是因為戰爭的緣故而死的人,田豐被袁紹殺掉實在太例外,也怪他命不好,趕上這麽一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主公。另外一種則是不成文的規矩,即將軍如果戰敗的話就應該自殺。古時,像春秋的楚國,就是這條不成文規矩的忠實信守者。有名的城濮之戰,楚國敗,將軍子玉便自殺了。不過這些畢竟是其中的小數目,從數目的角度來講,戰爭所造成的戰爭雙方的將士的死傷人數卻遠遠的少於戰爭所造成的平民的死傷人數。戰爭造成平民死傷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為主要的一種就是人們所熟知的——屠城,而其中又以清初的屠城事件最為著名。

揚州十日

明朝末年,政治腐敗,生民疾苦。闖王李自成揭竿而起,於1644年農曆3月攻陷北京,明朝覆亡。誰知這時手握雄兵的守衛山海關的明朝將領吳三桂打開山海關,投降了清軍,幾十萬八旗鐵騎盡踏中原。清軍入關,一遇抵抗,必“焚其廬舍”,“殺其人,取其物,令士卒各滿所欲”,轉戰燒殺三十七載,使中國人口從明天啟三年(1623年)的51650459人減至順治十七年(1660年)的19087572人,淨減三分之二。著名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都是在幾乎被殺絕之後才下令“封刀”,僅揚州一城,死者就多達80餘萬人。

公元1645年5月(南明弘光元年四月),豫親王多鐸指揮的清軍主力,圍困南明督師史可法所守衛的揚州城。四月十五日,清軍圍困揚州。史可法正在揚州督師,固守孤城,急命各鎮赴援,但各鎮抗令拒不發兵。清軍乘機誘降,史可法嚴詞拒絕。清軍主帥、豫王多鐸先後五次致書,史可法都不啟封緘。二十四日,多鐸命令清軍不惜代價攻取揚州城的西北角。清軍在進攻的鼓聲和炮聲中蜂擁而上,每當一名清兵倒在箭下,另一個便補了上來。很快,屍體越堆越高,一些清兵甚至不需要梯子就能爬上城牆。清軍攻城後,史可法率軍民浴血而戰,但是隨著清兵越上越多,守城的南明將士也開始慌亂起來。紛紛跳下城牆逃跑,這些人有的被摔死在城牆下,有的則在之後的巷戰之中,死於亂軍之中。經過七天七夜的激戰,揚州城被清軍攻陷,軍民逐巷奮戰,大部分壯烈犧牲。史可法自殺未遂,被清軍俘虜,多鐸勸他歸降,史可法說:“我中國男兒,安肯苟活!城存我存,城亡我亡!我頭可斷而誌不可屈!”遂英勇就義。

揚州的城防崩潰後,揚州城居民隻有聽天由命了。盡管當時大雨傾盆,但是一些居民忙著燒香,期望能通過這種主動的討好,保住性命。與此同時他們開始大量地隱藏金銀財寶。但是,這座古老的揚州城在腥風血雨中陷落之後,再次麵臨更大的劫難。城陷不久,清軍統帥多鐸便以不聽招降為名,下令屠城。一時間幾世繁華的煙花古巷變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宰場。

清軍入城之後便在那些投降的漢人帶領下從一個富戶進入另一個富戶。清兵們先是搶銀子,後來就無所不掠了。直到20日的白天,還沒有人身傷害。但是夜幕降臨之後,人們聽到了砸門聲、鞭子抽人聲和受傷人發出的號叫聲。那個夜晚火勢蔓延開來,但有些地方的火被雨澆滅了。到5月21日,一份告示保證說,如果藏起來的人能夠出來自首的話就會得到赦免,於是許多藏在自己家裏的人走了出來。可他們走出來後卻被分成50人或60人一堆,在三四個士兵的監督下,用繩子捆起來。然後就開始用長矛一陣猛刺,當場把他們殺死,即使撲倒在地者也不能幸免。時人王秀楚在他的《揚州十日記》中記載了當日的慘狀:

一滿兵提刀在前引導,一滿兵橫槊在後驅逐,一滿兵居中在隊伍的左右看管以防逃逸。三滿兵驅趕數十人如驅如犬羊,稍有不前,即加捶撻,或立即殺掉。婦女們還被用長繩索係在脖子上,繩索拖掛,累累如貫珠,女人們由於小腳難行,不斷跌倒,遍身泥土,一步一蹶。此時街上但見滿地都是被棄的嬰兒,或遭馬蹄踐踏,或被人足所踩,肝腦塗地,泣聲盈野。路過一溝一池,隻見裏麵堆屍貯積,手足相枕,血流入水中,化為五顏六色,池塘都被屍體填平了……街中屍體橫陳,互相枕藉,天色昏暗無法分辨死者是誰。在屍體堆中俯身呼叫,漠漠無人聲應答。遠遠地看到南麵有數火炬蜂擁而來,我急忙躲避,沿著城牆而走。城牆腳下屍體堆積如魚鱗般密密麻麻,我幾次被屍體絆倒,跌在屍堆上與屍體相觸。由於到處是屍體,無放腳之處,我隻好趴下以手代步,一有風吹草動即趴在地上裝做僵屍……

血腥惡臭彌漫,到處是肢體殘缺的屍首。那些從城牆上跳下去企圖逃跑的人不是摔斷了大腿,就是落到了流氓無賴和散兵遊勇手中,他們把這些人抓起來拷打,要他們交出財寶來。在城裏,一些人藏到垃圾堆裏,在身上塗滿爛泥和髒物,希望以此躲開人們的注意,但是清兵不時地用長矛猛刺垃圾堆,直到裏麵的人像動物一樣蠕動起來,鮮血從傷口流了出來。大火蔓延開來,那些因為藏在屋子裏或地下室裏仍然活著的人們,或者是被無情的大火所吞噬,或者是戰戰兢兢地跑到街上來,被那些仍然在屠城的清兵殺死了。甚至那些被正規的清軍放過去的、赤身露體在街上遊轉的、孤弱無助的市民,又被成群的散兵攔住,亂棒打死。

到5月25日,即濫殺和搶劫的第6天,這場大屠殺方才結束。清軍接到豫親王的命令,就此封刀。和尚們得到命令開始收集和焚燒屍體。到5月27日,開始賑濟口糧。根據焚屍簿的記載,在這次大屠殺中死難的人共有80餘萬人,其中還不包括落井投河,閉戶自焚及在偏僻處自縊的人。

慘絕人寰的屠城使得幾世繁華的揚州城在瞬間化作廢墟之地,江南名鎮一夜之間成了人間地獄,後人稱之為“揚州十日”。

嘉定三屠

提到“嘉定三屠”,還需從“剃發令”說起。對於讓漢人剃頭從滿製,清王朝本是相當謹慎的。弘光朝投降,豫親王多鐸進入南京之後,曾有這樣的公告:

剃頭一事,本朝相沿成俗。今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爾等毋得不道法度,自行剃之。前有無恥官先剃求見,本國已經唾罵。特示。

然而,不久之後,這項政策卻發生了180度轉變。這裏麵有兩個原因:一是政局出人意料地進展迅速,江南半壁臣服,除了東南西南,滿清基本已控製了整個中原,安撫之策已達到目的;二是漢人官員的推波助瀾,一些業已歸順的官員們雖換了主子,倒也不甘寂寞,或自動剃發,以示忠心不二;或上書建議,以媚上謀取賞識。滿清感覺名正言順地推行滿製的時機已成熟,疑慮之心消除。六月,清軍再下剃發令,命令十天之內,江南人民一律剃頭,“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

剃發對當時的漢人而言,心理上是難以承受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這是千年以來形成的倫理觀,也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剃發不僅有違傳統,也被視為一種侮辱。因此這項政策不僅遭到了傳統知識分子的抵製,也激怒了下層民眾。於是,本已逐漸平靜的江南又騷動起來了。乙酉年六月二十四日,各地相繼騷亂,地方官和民眾紛紛揭竿而起,嘉定總兵官吳誌葵響應,逐走清政府派來的縣令,占據了城市。當時,李成棟正在追剿占據崇明的明軍殘餘勢力,聞訊從吳淞回兵鎮壓,嘉定第一屠開始。

七月初一,兩軍會戰,當地的“鄉軍”雖集合了十幾萬人,但都是平民百姓,熙熙攘攘,擁擠堵塞,屬烏合之眾,毫無紀律,更談不到組織和戰鬥力了,李成棟雖隻有不足五千兵力,但均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精兵。一開戰,李成棟以騎兵衝擊,鄉兵即四散奔走,自相踐踏,被打得落花流水,大敗而回。李成棟以大炮攻城,“終夜震撼,地裂天崩,炮硝鉛屑,落城中屋上,簌簌如雨”。初四嘉定城破,李成棟下令屠城,放部下大肆劫掠屠戮,大屠殺持續了一日,約三萬人遇害,“自西關至葛隆鎮,浮屍滿河,舟行無下篙處”。

白色恐怖並未嚇倒民眾,李成棟一走,四散逃亡的民眾又再度聚集,一位名叫朱瑛的反清義士率50人進城,糾集民眾,又一次控製了嘉定。“鄉兵複聚,遇剃發者輒亂殺,因沿路燒劫,煙焰四路,遠近聞風,護發益堅”。李成棟遣部將徐元吉鎮壓,因嘉定居民聞風逃亡,這一次的目標主要是城郊,“數十裏內,草木盡毀。時城中無主,積屍成丘……民間炊煙斷絕”。尤其是外岡、葛隆二鎮,因為組織鄉兵進行了抵抗,幾乎被燒殺殆盡。此為嘉定第二屠。

第二次屠城也未能削弱民眾的反抗意誌,抵抗的餘波還在繼續。八月二十六日,原南明總兵綠營把總吳之藩造反,此人本是吳淞守軍將領馮獻猷部下,隨馮投降了李成棟。吳之藩率餘部反攻嘉定城。城內清兵猝不及防。城內民眾紛紛奔至吳軍前,“踴躍聽命”。然而,吳軍乃烏合之眾。清兵反撲之時,“一時潰散”。清兵擁入城內,李成棟惱怒,嘉定也再遭浩劫,城內外又有兩萬多人被殺,這是嘉定第三屠。

自閏六月初嘉定人民自發起義抗清,兩個月內,大小戰鬥十餘次,民眾犧牲兩萬餘,史稱“嘉定三屠”。三次屠殺,死者無數,繁華都市,化為廢墟。

當時,清朝是滿族建立的政權,而中原地區是一個以漢族為主體的國家,中原漢族政權曆來視少數民族為“夷狄”,清朝入主中原在一些漢族文人心目中等於“亡國”。清軍入關之初又實行屠城、圈地政策,並長期對漢人進行民族壓迫與歧視,這無疑在漢人心目中烙下深深的印記,但是曆史上漢族政權與少數民族政權之間都曾發動過對對方的非正義戰爭,給雙方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這一曆史教訓應當讓我們更加珍視現在民族團結的局麵。滿族並不是異族,滿族入主中原並不是侵略和殖民。滿族的發祥地早在戰國時期就被納入了中原政權的版圖乃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一員。中國五千年的文明史是漢族和各個少數民族(包括已被同化和消失的民族)共同創造的。作為現代人,應該看到民族大融合給中國帶來的積極意義,而不應該長期沉溺於曆史的恩怨與傷痛中不能自拔,更不能再用狹隘的大漢族主義觀念去看待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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