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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的傷口——俄羅斯車臣問題的回顧與前瞻 (4)

(2007-02-20 15:18:37) 下一個
四、事實獨立


1、聯邦機構撤出車臣
  
    1992年1月以後,被蓋達爾的“休克療法”弄得暈頭轉向俄羅斯,已經有些自顧不暇了。葉利欽起用蓋達爾這樣的書齋經濟學家,生搬硬套新自由主義的“休克療法”,給俄羅斯經濟和人民生活造成了極大損害。蓋達爾有句名言:“閉著眼睛,往下跳就是了”。一個巨大的國家靠這種閉著眼睛的人來治理,實在是一場浩劫。因此,在從葉利欽到軍隊領導人,都存在著一種想放棄車臣的想法。除了前麵提到的送給車臣匪徒大量武器裝備之外,莫斯科實際上承認了車臣的自主地位,承認了杜達耶夫的總統地位;對車臣銀行的帳號被解除凍結,以便撥去退休金;車臣還得到了給自己的公民頒發護照的權利。這意味著莫斯科實際上承認了車臣獨立。〔16〕
  
    車臣事實獨立最重要的標誌,就是聯邦機構的全麵撤出車臣。1992年5月25日,杜達耶夫與俄羅斯聯邦代表斯特羅戈夫中將簽署了《關於撤軍和車臣共和國與俄羅斯聯邦分配財產條約》,據此,俄羅斯聯邦一切行政機構全部撤出車臣。最後的撤出工作完成於1992年6月10日。〔5〕俄羅斯除了在名義上沒有認可,實際上已經完全承認了車臣獨立。而車臣,也獲得了真正的獨立國家性質。
  
  2、虛假國家
  
    然而,車臣人在取得事實的獨立地位後的表現卻令人失望。前麵曾經提到過,車臣民族具有三個特點:一是政治演化原始,政治權力是按照家族和氏族關係分配的,沒有形成現代政治觀念;二是鄙視生產勞動,崇尚劫掠、奔襲和偷盜獲取生活資料的方式,並以此為榮;三是崇尚暴力,堅信血債血償的原則。這三個突出特點,並非筆者或者俄羅斯人的汙蔑,在一些以嚴謹治學而著稱的西方學者中,盡管有不少人同情車臣人的處境,但還是客觀地指出了車臣人的上述缺點。例如,美國卡耐基和平基金會俄羅斯和歐亞問題研究者們就在他們合著的一本名為《俄羅斯在崛起嗎?》的書中這樣描述事實上獨立的“車臣共和國”的情況:
  
    “政權雖被奪取,但權力仍掌握在一幫武裝民族主義激進分子和從監獄裏釋放出來的流氓惡棍手中,杜達耶夫對這些人的支配很成問題。現代國家的體製甚至現代生活的結構分崩離析,沒有複位……正規的經濟多半不複存在。減輕公眾痛苦的竟然是犯罪團夥和泛濫的走私營生,它們通過家庭和個人關係以及伊斯蘭慈善機構進行施舍……不保護當地俄羅斯族人口,多數俄羅斯人在此期間從車臣出逃……車臣從1991年到1994年的局勢按當代歐洲標準來看無疑是駭人聽聞的……”〔20〕
  
    在同一本書中,研究者對車臣局勢不斷惡化的原因做了一個歸納,其中有兩條歸結於俄羅斯政治領導人的政治需要、俄羅斯軍隊的腐敗與紀律敗壞,一條歸結於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等激進分子的滲透,還有兩條則是車臣人自身的原因:
  
    ①車臣人顯然長久以來未能形成現代政治民族主義和基本國家體製和習慣;
    ②車臣的社會和文化具有很強的曆史傾向,使他們的行為具有現在普遍認為是犯罪的特征。〔20〕
  
    蘇聯時代著名的持不同政見者羅伊•麥德維傑夫(格魯吉亞族人)則是這樣分析和自己同為高加索人的車臣人的:“車臣分離主義的許多空想家……製造和發展了車臣人是特種人的神話,車臣人不知道國家製度為何物,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現代文明成就……遵照古老的規章製度和宗教的金科玉律去生活。” 〔21〕
  
    由於這些原因,車臣雖然在1992~1994年和1996~1999年兩次取得事實上的獨立地位,杜達耶夫和後來的馬斯哈多夫雖然先後當上了“總統”,但車臣始終並不存在一個真正的國家政權,也沒有秩序,沒有真正的法律。車臣的社會結構很難超越家族利益的管理,因此宣布獨立後的車臣很快就陷入秩序瓦解和混亂之中,成了各種恐怖分子的藏身之地。車臣人自己也積極參與國際軍火、毒品走私以及非法的金融活動。〔2〕盡管車臣隻有區區1.5萬平方公裏土地,甚至比中國首都北京的麵積(1.68萬平方公裏)還要小,但卻是軍閥割據、匪徒橫行的地方。換句話說,所謂的“車臣共和國”,不過是個地理名詞,實際上是一個虛假的國家,而不是一個真正的民族國家。
  
  3、犯罪樂園
  
    車臣的特點是存在氏族(泰普)結構,另外,山區和平原地區居民之間存在重大差別,各氏族(泰普)和地區性派係紛紛建立了軍事化的、往往發生衝突的組織。杜達耶夫要進行統治,必須借助刑事犯團夥的幫助,因此“退伍將軍與某些刑事犯罪‘權威人士’結盟,致使一些刑事要犯將自己的條件強加於當局。這是所建製度的一個至關重要的特點”。〔5〕維持車臣製度的資金通常是通過非法途徑獲得的,主要手段是:第一,偽造匯款單,從1991年起的幾年裏,犯罪分子采取這種方式從俄羅斯騙取了30000~40000億盧布(舊幣值),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在車臣騙取的。第二,造假幣,具備半官方的性質,車臣境內有規模很大的假幣製造廠,在俄羅斯護法機關抓獲的販賣假幣的犯罪分子中,有三分之一是車臣人;其餘出售假幣的情況,有一半的線索可以直接追到車臣。〔5〕第三,盜竊石油產品,由於阿塞拜疆——俄羅斯石油管道通過車臣境內,車臣每年通過非法出售石油產品一項,就可獲得8~9億美元的非法收入;〔14〕考慮到車臣民族總共隻有不到70萬人,這個比例實在是驚人。第四,搶劫過往列車,雁過拔毛;劫持人質,勒索贖金。可以說,車臣已經淪為不折不扣的犯罪樂園。
  
    雖然車臣人過去曾經遭受過苦難,但一旦他們有了條件,就立即把苦難加給其他民族。杜達耶夫統治下的車臣,對俄羅斯人和講俄語的居民非常殘酷,不但在一切公職機關遭到清洗,而且常常遭到武裝分子的暴力威脅和搶劫,“最頻繁地成為刑事犯罪的犧牲品”。〔16〕這導致了非車臣族人大量淪為難民,僅1992~1994年,就有14.7萬人被迫外遷,其中80%是俄羅斯人。〔5〕
  
    民族無論大小,都是平等的,因此應該反對大民族欺壓、奴役小民族的行為。但是,某些小民族,在特定條件下處於相對優勢時,最好也不要欺壓、奴役大民族。否則,將會遭到大民族毀滅性報複,從而自取滅亡。中國古代十六國時期,少數民族羯族所建立的後趙政權對漢族人民壓迫異常殘酷,結果引起了漢族在冉魏政權時期對羯族的更加殘酷的報複,導致羯族從此徹底滅亡。而車臣人在俄羅斯軍隊及聯邦機構撤出車臣,在1992~1994年和1996~1999年兩次取得事實上的獨立地位後,不但沒有抓住機會把自己建設成為一個正常的國家,反而對俄羅斯等少數民族進行迫害與奴役,並把犯罪的觸角伸向俄羅斯腹地,在車臣官方的支持和庇護下在俄羅斯境內從事無法無天的犯罪活動,激發了俄羅斯人對車臣人的民族仇恨,這是導致俄羅斯兩度出兵車臣的一個重要原因。
  
  4、恐怖天堂
  
    近年來俄羅斯境內由車臣人策劃的恐怖襲擊頻頻發生,造成了慘重的人員傷亡。有人(特別是西方政客、媒體及一些親西方人士)說,這是因為俄羅斯發動車臣戰爭,給車臣人造成了深重災難而導致的報複。其實,這種觀點是顛倒黑白的。早在1991年11月9日杜達耶夫在格羅茲尼舉行的就職典禮上,車臣人民全國代表大會(ОКЧН)執委會就在會上呼籲“把莫斯科變成災難地區”〔16〕。當時,距離俄羅斯首度出兵車臣還有整整三年時間。可見,對俄羅斯進行恐怖襲擊並不是因俄——車戰爭引起,而是車臣的一項既定國策。
  
    俄羅斯再虛弱,比起車臣來也是一個龐然大物,力量根本不成正比,任何頭腦正常的人都不會去主動招惹這個龐然大物。那麽,車臣人為什麽要在剛剛立國時就想以卵擊石、主動對俄羅斯進行打擊?除了曆史結下的民族仇恨原因之外,還有兩個重要的原因:一是車臣人的生活方式,二是車臣人自命的“特殊使命”和伊斯蘭激進主義。首先看看車臣人的生活方式:由於特定的民族文化,車臣人本身並不具備獨立生產的能力。雖然獨立是他們的夢想,但一等獨立,來自俄羅斯的補貼與援助就沒有了(要知道,在蘇聯時代,維持車臣人生活的90%的錢要靠蘇聯中央財政撥款和補貼)。馬克思曾經說過:“任何一個民族,如果停止勞動,不用一年,就是一個星期,也要滅亡,這是每個小孩子都知道的。” 普遍鄙視生產勞動的車臣人在蘇聯時代倒是勉強可以過得去,因為蘇聯財力雄厚,養活這麽一個小民族是綽綽有餘的。獨立的代價就是失去莫斯科的庇護,要想生存下去,又不想勞動,特別是鄙視從事工業技術勞動,那隻有依靠對鄰近民族,特別是對俄羅斯進行劫掠了;而事實上車臣從莫斯科控製下脫離的那些年頭裏,車臣人的主要財源確實是各種犯罪手段。其次,伊斯蘭激進主義的因素:在19世紀北高加索人和俄羅斯的戰爭中,車臣領袖沙米爾就以“聖戰”為旗幟,團結了10多個民族集團和語言集團與俄羅斯人對抗。自從1979年伊朗宗教革命之後,伊斯蘭教越來越具有擴張性和侵略性,先後在阿富汗、蘇丹等一係列國家建立了宗教恐怖統治。到了20世紀90年代,杜達耶夫為了擴大自己的統治基礎,除了大量吸收刑事犯罪分子參加以外,還試圖利用伊斯蘭教複興運動。因此,受過多年馬克思——列寧主義和無神論教育的杜達耶夫在就職時手持《古蘭經》宣誓,1994年他又建議車臣成為按照伊斯蘭教教法管理的伊斯蘭國家。他的這些舉動,自然得到了穆斯林教士和伊斯蘭教國家的支持:來自沙特阿拉伯的資金,來自阿富汗的“聖戰者”,來自伊朗、土耳其的武器。而聖戰者們的目標,決非隻是一個小小的“車臣獨立”,他們夢想建立的,是俄羅斯境內所有信仰伊斯蘭教的地區脫離俄國,建立一個類似阿富汗塔利班政權那樣性質的“大伊斯蘭帝國”,這就注定了車臣獨立後不會安於已有邊界,而會積極進攻俄羅斯。
  
    早在1991年11月,車臣匪首之一巴薩耶夫就劫持了蘇聯民航客機而名揚天下;1992年7月,20名車臣匪徒在前往阿布哈茲參加所謂“聖戰”時被民警識破,他們劫持了一輛長途客運班車,把全車乘客作為人質,順利地進入了阿布哈茲。1993年秋天,車臣匪徒在格魯吉亞的加格拉和利謝利澤附近對手無寸鐵的難民大開殺戒,導致數千名格魯吉亞難民和數百名俄羅斯、希臘族難民死亡。〔4〕1994年5月,三股車臣匪徒在俄羅斯斯塔羅夫波爾邊疆區礦水城三次劫持公共汽車,勒索大量贖金,並導致五名人質死亡〔16〕……
  
    如果要羅列下去,僅僅在1991~1994年,俄——車戰爭爆發之前的幾年間,車臣匪徒們對鄰國發動的恐怖襲擊就可以再列舉出一大串。車臣一經立國,就成為伊斯蘭極端分子反動“聖戰”和恐怖主義襲擊的巢穴之一。當然,和1996~1999年俄羅斯軍隊撤出車臣、車臣獲得“第二次實質獨立”、實施伊斯蘭教“沙裏亞法”期間所發生的種種令人發指的暴行比起來,1991~1994年的車臣可以算作“和平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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