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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七夜》一個女軍醫的79對越親曆記 (圖)

(2007-02-06 15:35:35) 下一個

一個女軍醫的79對越親曆記,提及了448團被圍事件以及一個火箭炮營被越軍特工偷襲,13人被燒死!

希望看過這個故事,理解並支持這個故事的朋友,有機會時順便轉貼此文。先謝過大家 。故事中提到的人物,均為真名實姓,所述事件,全部真實。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會一直 發貼,發到文中人們不遠千裏,相聚一堂前夕全文結束。

二00六年四月,也就是本月底,本故事中絕大部分人,將從諾大中國的四麵八方,雲集 四川綿陽市,那裏是原成都軍區第五十軍某師,及所屬野戰師醫院所在地,當年部隊的編號是:56018部隊60分隊;預定參加本次聚會的人數約二百人。具體到會多少人,現在自然不能確定;文中所提到的人有些不能參加聚會,比如我美麗的朋友林亞,據說人遠 在日本。另有很多謝世的人自然也無法參加。而這些天我老在想,與文中有關的活著的他們和她們,如何在二十多年後共敘當年,如何同感慨同笑或同灑一掬淚?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看過這個故事,我猜想,多年後,突然在網上發現自己的名字和那事聯在一起, 那份心情什麽樣?

這個故事二00二年底由我並不經意地,用《也講一個故事》這個題目或隔幾天一節,或每天草就一節,發在“天下有雪”自建的社區上,他是我在Q上交的第一個朋友。如今朋友安在,社區已不見。不過故事完成不久,我用青衣江這個ID,用《你看那遠遠的天邊》把它照搬到一個文學網上 。原文約二萬五千多字。而它在我文件夾裏的名字是《 七天七夜》,可能總記得小時看過的那本名叫《日日夜夜》的書,講的是蘇聯衛國戰爭的故事。

我原以為,這篇小文會靜靜躺在那個角落裏,寂寞,孤獨,然而真實,安恬,如那荒野 小草,留著自己的記憶,做著自己的夢卻不為人知;又如那逝去的人,躺在墳墓裏,隨 墳墓夷平默默消失。這也是當初我寫時不假任何掩飾的緣故。至今我未向遠方的同學, 身邊的同事和朋友們透露過網上這篇文章。不願在現實中被無關人們好奇地追問。

而事隔三年,又要把它重新搬出來,其原因一:這故事意外被相關人員發現後,互相轉 告閱讀猜測,並輾轉找到我時,多表示不介意更多人看到,尤其劉振超總問我:為什麽 這件事情沒寫到?為什麽那件事情沒寫到?我多告訴他,那和本文無關。不過同時我也 答應,和本文有關的事件我盡力補充,畢竟,人都喜歡被人傳誦,都想精神不死。沒錯 ,如今不恥的事情,無聊的事情,尚被莫名其妙地炒作,甚至於炒得罵聲不斷,那麽那 段真實的曆史,也有理由希望被人小小記起,我想,至少不會有人罵他們。

第二。這些日子不時有電話問我是否去,其中李丙恒特別有意思。他不是60分隊的人, 但他從去年秋天發現此事後,十月從天津趕到河南,夥同劉振超來見過我,現在他和大 家都開導我:一定要去。而我在現實中是個不論走多遠,隻願獨行獨處的人。且不提我 去與不去,隻說我先前曾答應過要把大家的經曆修改,充實,然後再放到網上去。那麽 現在到了非做不可的時候。如果我無意或者有意不去的話(開個玩笑同誌們,我不去那 一定是去不成),就算本人送給我院這次曆史性大聚會的禮物。

第三:那個文學網有個不合情理的規定——不允許修改已發表的文章,而原文涉及到個 人隱私,現當事者提出希望我能隱去。雖然僅僅隻是希望吧,我也決定隱去。在這之前 不便讓更多人看到。

第四,我有一個真誠的願望:在這裏還有那裏,所有那些我熟悉的朋友,希望大家看完這 個故事後,和我一起祝這次聚會圓滿,成功;和我一起,祝願那些活著的人,平安快樂 。文中提到的人除去陣亡者,有些人也已陸續去世。畢竟時間又過去二十多年了。在此 ,我謹對逝者表示深切的悼念。

(一)

當年發此文時,我不知該把它放進哪個欄目。我想,這個故事很多人在心裏講過,隻要 他曾是故事中的人;當年寫的時候離那段曆史雖然不算久遠,但它確實是逝去的往事; 這故事有關戰爭似乎注定它不是喜劇,而且它畢竟不隻是講戰爭。所以後來,我把它放 進了那裏的《情感之家》,因為,它們終歸是我最深沉的情感收藏之一。

誰說往事是一團亂麻?不,生活不是無緒的,它象一粒一粒的蠶繭,堆放著;每一粒繭都有它那一個絲頭,找到它或者是無意中抽動它,都會抽出長長一段絲來,那是生命的片斷,把它們串起來,就是完整的生命。

羅布林卡是我在QQ上遇到的,當時她仍在某陸軍醫院服役,我的同時代人。在我眼裏她也算美人兒,我仍存著她在布達拉宮前戎裝的相片。幾年前她被我拉到朋友社區,發了個名為《前線之旅——別開槍》的貼子,記錄她赴老山前線的一件小事兒。文章寫得不算好,不過那很象隻沉重的記憶之手,拈住我那個蠶繭的絲頭,又象是塵封的蓋子被什麽掀起一條縫 ,幽暗的深處幽暗的往事,紛紛活動對我說:我們是不是被塵封得太久,是不是到了放風的日子?從此開始我一發不可收拾,寫下這個故事。

我見過兩隻粉色的和淡黃色的蠶繭,而大部分的繭是白色平常的,好象人這一輩子,出 彩的日子極少。隻記得第一次看到彩色蠶繭的驚訝,是小學時養蠶結的繭,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至今都沒忘記。是吧,出彩的日子都引人注目。然而其中一些卻包含著艱辛和疼痛,疼痛到你不想也不敢想。悲劇這東西確實能給人帶來美感,不然偉大的古希臘悲劇作家和他們的作品何以流傳至今?不然為何有新編悲劇隆重上演?不然的話 ,我為什麽要來講這個故事?痛,竟也是美。

我在南寧的朋友李桂生是個聰明而且健談的人,六年前初冬的一個黃昏,一齊在他老爸 家喝過酒吃過餃子對我說,姐夫也參加過對越作戰的,不知道怎麽搞的,回來人整個變了個樣,以前人家是很愛說話的人哦。

又有一次,在馳往成都的列車上和一個人聊天,不知怎麽地,就說到我們都當過兵,然後就扯出對越作戰的事兒。他說自己的部隊最早調往前線,方向是雲南,任務是打穿插 。說仗打得很勇敢也很慘烈,最後全班剩他一個人,全連麽,隻剩下了二十來人。不過很快和趕上來的兄弟部隊編在一起,重新投入了戰鬥。我注意到他說的時候,眉宇間拚出一個“川”字;聲音壓得很低;語句是那種不怎麽連續,挺猶豫的樣子,眼神飄浮不定。 他給我的感覺是在忍疼揭一個傷口,他不得不輕輕揭。最後這個人在西安站下車。記得 那時也近黃昏,暮色和人流很快淹沒了他的背影.

而二十多年前,也是在火車上,我認識了馮鵬,一個夢想從事文學的陝西青年,他會填很不錯的詞。可惜他那些深情並壯懷激烈的詞我並未保存下來。不過,十年前他因故在陝西漢中服刑,我曾打算探監來著。認識四年後的某一天,他在信裏對我指點:為什麽不把你記錄的整理出來?那是絕好素材。其實當時我倒想搭上文學的列車。可是那時我 沒想過把它們做素材。比起死掉的人,活著已經不錯。想起死去的人,活著也覺得不理 所當然,你還想要求更加多嗎?

和我網上的朋友“大哥”為戰爭有過泛泛討論,沒能達成一致。這或許因經曆不同。當然不排除他屬於巴頓式的類型,沒有戰爭,他們會深感失去了存在價值。

最後就是這個月十二號那天,電腦壞了,我回到電視機前在央視《人物》節日中知道了梁子這個女孩兒,是的,我喜歡把她這樣的人叫做女孩兒——梁子是八六年老山前線唯一的戰地女攝影記者——節目中顯示了她身著軍裝和軍人父親的合影,從軍裝款式上,讓我知道她和我是同時代人有相同的經曆。當時她回答主持人“戰場生還有什麽感受”的話讓我莞爾——梁子激動而且衝動,說話象打衝鋒:“我為自己的勇敢而自豪!我感覺 自己是個真正的人!”的確,她這話也沒有錯兒。然而後來她還是說:“從那以後,我就討厭戰爭,聽到有人說打仗,我就生氣!”我立刻就喜歡上這個說話直來直去, 性格像個男孩兒的女孩。

沒錯,我覺得自己在那埸戰爭中也有自己的疼痛,雖然我未能損失一根毫毛,可我好象也 從此變得少語了;關鍵是,我也和那位姐夫,和列車上那不知名的打穿插的士兵一樣,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希望自己想那件事。這倒是為什麽偉大的埃斯庫羅斯?你為什麽 沒激起我們的浪漫主義激情;你為什麽沒能激起我的英雄主義情懷?難道說,我們不是生在六十年代,看著《英雄兒女》長大的一代嗎。

(二)

不過,戰爭必得留給我們一些東西:它使我們有了“戰友”而不是別的什麽。他們和你 一起在黑夜出發,一齊在緊張中趕赴戰場;一齊挖掩體,一齊護著頭聽炮彈從頭頂呼嘯而過;年青的士兵們一齊用稚氣的眼睛,突然間看到血的麵孔,瞬間走過他們一生的殘 酷,一夜之間從孩子變成大人。你說,你能不記住他們和她們嗎?

現在,我常愛看那些滿麵稚氣,背著書包出入校門才十五六歲的孩子們,出神回想當年和他們差不多一樣大,經曆卻不相同的人們的往事。是的,你不會輕易忘掉他們:向華, 重慶兵,我的付副班長;小李子,鄭州兵,在坑道裏隻和我們呆過一夜的男兵,記得他才十 五歲;王利君,來自丹東,我的好朋友,當時和我分在同一個手術組;小趙,北京兵,我的好朋友,當時 跟齊付院長當通信員;夏所長,總愛把我們叫做“娃娃”;李燕,四川兵,漂亮得像個明星,抬起傷員卻像個男孩子一樣舍命;北京兵劉大偉,我們都叫他油子兵,平時吊兒郎當,那會兒也不聲不響隻知老實幹活兒的家夥;李管理員,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炮彈飛來總是拚命吹哨子通知大家最後一個進掩體的人;......好多的人,一下子真是不能說完。 還有,我尊敬的首長們,如今都在哪裏?唔,齊老頭子,真是已經在2000年的某一天,離 開我們大夥而去了嗎。。。。

齊付院長,其實他那時不老,隻因為那時我們太年輕,所以才這麽說。他中等身材,有 一張極嚴肅,也極慈愛的麵孔,就象影片《英雄兒女》中的王文清政委,令人起敬讓人感動,我一直想要我的爸爸就像王政委;他去得太早了。而我,想去看他動作太遲了; 即使是現在,他的年齡也不能算老,真的不太算老。所以,讓我忽視了生活中時刻會有 例外發生這種事情。

之所以首先想到他,是突然想起件讓人發笑的事。這好象和要說的故事很不相稱,我想這就是戰爭帶給人的另一件東西:你會裝得對殘酷的事情視而不見,或者對剛發生過的事情假裝已經忘記。這個變化的過程很不容量,但是有時候快得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其實殘酷的戰時,人更可能笑。因為你必須讓自己忘記.。我們奉命到達待命地的第二天早上,廣西寧明縣洞朗村,一個掩映在翠綠竹林中的小村 子,齊付院長把大家集合起來講夜半查崗暴露的問題:“總的看來大家表現不錯— —但是問題也不小。擔架排的給我聽好嘍”!我們豎起耳朵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夜平安無事,早上起床覺得戰爭離我們遠了,說實話都很泄氣。

齊付院長接著說:“昨晚查崗查到擔架排,站崗的戰士挺機靈,老遠朝我喊:口令! 我心想警惕性挺高嘛,我回答了他口令。可是沒想到我們這個戰士聽了回答,還是一個 勁兒問我口令。這倒不說,還嘩啦一下拉開了槍栓……”隊伍一騷動,大家都捏了把汗 。隻聽老頭子說下去:“我心想,你小子怎麽訓練的,不過還得回答他口令呀。回答完了口令我還特地對他說:查崗!我是齊景臣。可是沒想到哇沒想到,人家對我大喊一聲:“ 舉起手來!”轟一下大家全笑了。老頭兒不笑,接著和我們說:“我一聽就火了,混蛋!把你 們排長給我找來。”好多人都笑壞了。老院長還是不笑,舉起巨大的電筒對我們晃:“ 當時我氣得用這個晃他的眼睛來著,嗬嗬!”他最後還是笑了。。。

二十多年了,我至今能看見他慈父一般的笑容。

那天剩餘的時間全院上上下下都在訓練如何傳遞口令,如何在黑暗中正確識別和使用口令。訓練間歇,我們除了嘲笑那個過分緊張的戰士,還為老院長後怕。

人物簡介:齊景臣:七七事變前參加革命。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後隨部隊從東北調 四川。於2000年病逝於四川綿陽市。河北人,標準軍人風度,為人鋼板直正,打仗敢為先;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之一,謹以上麵的文字紀念他,啊,希望他在天之靈能有所知!

(三)

廣西山水算天下美景之一。雖說不遠處在交戰,眼前所看卻一派祥和。你仍不能想象戰爭來了會怎樣。戰爭仍停留在紙上,停留在節節勝利的戰報上。真的戰爭,離我們的感覺仍是那麽遠。

我們是在到達待命地第二天下午接到出發命令的。當時我和王麗君在離駐地一裏遠的井邊洗頭,此前有消息說我們這支部隊也許不會出去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極為失望。接到通知,我們披著濕發,抱著一堆衣服拚命跑回來。那時駐地四周是一片緊張。

我們用最快的速度打背包,收拾裝備。不久又接到另一個通知:留下一切能證明身份的文件,一級著裝,待命出發。戰爭就這樣地來了。們又丟開背包,全體集合到村子下麵的空地上。重點整理各自的藥箱,檢查槍枝彈藥,防毒麵具,背上從四川出發帶了一路的幹糧代,水壺,包,穿上硬邦邦的防刺膠鞋。等等等等。

回想那個下午,真是非常電影:村前的低地上,好些穿綠色偽裝的卡車龐然停著,十分硝煙的感覺;從沒見過麵的司機們,突然間出現,雖說有思想準備還是讓人覺得不尋常;大家臉上興奮著又強製性的沉靜,我自己感覺,有種人類意識到危險後自我保護性的麻木。男兵們一箱接一箱,往卡車上抬箱子;村民們被允許站在遠遠的坡地觀看;女兵們少不了有點嘰喳;院長和所長們緊張的忙活著,在各個戰時單位間匆匆過往,給留守人員和出發人員分別開會;李管理員最後一次給大家發放幹糧。很早我就沒想到的是,幹糧袋仍然得像電影裏的八路一樣得掛在肩上,在裏麵裝的是餅幹,也算現代化了。我一直有意無意的找著感覺,有些個瞬間,我覺得那種氣氛不是上戰埸,象是去搞一次野營。

因為身體的原因,我被分到全所最輕的戰備箱,裏麵隻裝敷料,重量不足五公斤。然而就是這個內容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箱子,我也開始和大家一樣,差不多第一百次檢查它。我把裏麵的敷料又一次排排放好,要知道,那的確關係到戰士們生死!接下來,覺得自己的幹糧袋太鼓了,分了些給男兵曹內銀背著;我還覺得天氣實在太熱,沒必要按規定帶絨上衣,悄悄把它們打進背包,給看守人員。我想我是全院最輕裝的一個了,當時很得意。而我最擔心的,我的紙和筆被發現;至今我也不明白為什麽當年我想都沒想,那是否違反了規定?如果是,會有什麽後果?知道把它們藏在防毒麵具袋子最下麵,壓緊;特別特別高興的是,挎包裏有一把手電,是夜裏執行搶救任務用的;不過不是老院長那種能裝四節電池的大家夥,倒真是可惜。帶了一塊紅布,好蒙在手電上用。

確信做完一切,心情放鬆了,就坐在藥箱上梳頭。記得那會兒一眼瞥見了曹內銀,問他:是不是還帶著你的奶液?他一聽我又來問這個,試圖裝做沒聽見,不肯回答,可我那肯放過他?部隊來廣西前一次訓練中,我發現一瓶擦臉油悄悄躺在我管理的戰備箱裏麵,一陣追究,確認東西屬於這個黑黑皮膚來自雲南的小兵,著實大吃一驚:他竟在這種時候企圖把這東西偷運到遙遠戰埸上!讓我不理解也很生氣,不客氣地給他當埸通通清理出去。過後總找機會嘲笑他,讓他頭疼不已。嗬嗬,現在覺得又到嘲笑他的時候啦。他努力不生氣,隨我數落了一陣,最後臉上終於露出難為情的表情,我也瞪起了眼睛。不過最後他又憋不住笑了,咧開缺了半顆門牙的嘴,象個正在換牙的小男孩兒。那時候我心情很差。而我像看多了新中國戰爭片的人一樣,有著浪漫的戰爭觀,對戰爭抱以極大好奇,是自己要求上前線的。我把來前線當做解脫壞心情的好機會。可我還是常常無比惆悵地望著熱鬧的人們。然後就望見了老兵劉振超。此人聰明但脾氣較壞,有時候高興了也笑,不過他一笑,會露出一口黃牙齒,因為他是河南周口人嘛,那地方高氟老百姓據說都患黃牙。劉振超在醫院手術室做洗手護士已經五年,精通手術器械,可是,嗬嗬,打槍的不行!出發前和出發後,大概一直忙於訓練如何快速展開手術室,在最短的時間內實施戰地手術室救護,所以連每天的口令也記不清,有時候我又覺得他並不很聰明。接到上前線的命令,醫院從兩個醫療所擴編成三個,他和我一起分在二所,又同分在手術組。昨天下午一同訓練回答口令,他竟然傻乎乎的,仍然出錯,被候院長嘲弄一番,惹得眾人笑了一陣,所以從昨天下午起,我見他總向他大喝一聲:“口令”!然後看他如何對我吹胡子瞪眼睛,以此尋些開心。

不過現在即使我喊“口令”,劉振超也顧不上對我瞪眼,他在和院長爭辯,他的老鄉被指定做留守人員了。他和孫新才一起試圖替他爭取,我知道,他們是同鄉,想一起上去。不過我看院長朝他們擺擺手他們被趕了回來,看來是沒什麽指望了。我猜想需要多一些男兵留下來,加強留守人員的作戰能力吧。眾所周知,當時越南的特工隊活動猖劂,對我邊境地區造成很大威脅。而出了四川到了廣西卻不能到越南,當時被我們普遍認為是最大的憒憾。

我身邊坐著的小何也盯著那邊看,我知道,她暗戀那個不能上前麵去的男兵,這按部隊規定是不允許的,所以她眼巴巴在一邊看。我呢,也隻能悄悄她替她憒憾,好在那時,我一身輕鬆毫無掛礙,換句話說就是沒頭沒腦心裏沒人。

天最終暗下來,遠處圍觀的老鄉更多了。村前空地顯得尤其狹小擁擠,因為暗下來的緣故,神秘緊張的氣氛濃濃的從暗處襲擊人們。好在汽車也開始發出陣陣轟鳴--部隊終於接到出發命令,我們開始順序登車。朦朧中我看見我的朋友林亞。也許這個靦腆的東北姑娘太過秀美溫柔吧,出發前被匆忙決定做留守隊員了。一開始她想爭辯,可是一句“服從命令”,不習慣說話的她再說不出話了。此刻她象找不到去路,也找不著來路,那麽迷茫地在漸晚漸重的暮色中張望。人有時候很奇怪,即使出去有危險吧,一起經曆危險或者死亡,比一下子被拋在一邊要好受些,那時候我這麽認為。所以,我很替她難過。

汽車真的發動了。最先一輛沿著土路朝村外緩緩移動;車燈掠過密密叢竹,白天那麽青翠優雅的竹林被車燈一照,有點陰森;跟著第二輛車也開動了。我用眼睛向被濃重暮色漸漸淹沒的戰友告別,心髒很少有的輕跳。我突然想起一個美麗熱情,多才多藝,但是過分要強的矮個子女兵,她還在部隊出發前就注定不能來了,接到讓她留守的消息後,她無法接受不能參戰的事實,在一個不巧停電的漆黑的夜晚,在我們點著蠟燭緊張裝箱的某個時刻,突然間精神分裂了。唉,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她。 前些天一邊動手做這事,突然想到用百度搜了一下,本以為這故事一直藏在老地方呢。其實我把它正式在文學網發表前一天,就被轉載到一個軍事網站;後陸續被一些網站轉載,看了轉載較晚的網站後麵大家的跟貼,看著看著眼睛濕了。我才理解為什麽有人會追蹤到那個文學網,尋找文章作者。去年六月底的某天,我打開一個月沒看的信箱,發現一年多沒光顧的那家文學網站編輯的來信,和尋找者的來信,打開看,離發信時間已經一個月,竟是趙智傑從北京發來的。不愧是我朋友,她猜測的那個人正是我。我立刻把電話打過去,想來等了一個月的朋友早已失望。那天自然聊得挺多挺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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