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 博客訪問:
正文

《朝鮮戰爭》 (3) 李奇微

(2007-02-06 15:35:34) 下一個
《朝鮮戰爭》 (3)



(《朝鮮戰爭》(The Korean War)/蔣馬修·邦克·李奇微)接上頁
  麥克阿瑟在朝鮮的地麵隻停留過五個小時,而且,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聽取情況介紹和旅途上,直接用於觀察的時間大概隻有一個小時。但是,他就南朝鮮軍隊的抗擊行動所作的刻薄的評價基本上還是公正的:南朝鮮軍隊被打敗了。因此,除非我們迅速投入巨大的兵力,否則整個半島很快就會淪陷。

  (下麵的趣聞可以說明麥克阿瑟眼中所觀察到的情況。在其《回憶錄》一書中,麥克阿瑟曾把退卻描繪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麵:“被擊敗的、潰散的軍隊形成了一股可怕的逆流。南朝鮮軍隊完全是在狼狽潰逃。”從可以俯視漢江的高地上,他看到了“從漢城的廢墟上冉冉上升的衝天煙柱”和“正在撤退的、潰不成軍、氣喘籲籲的隊伍”,看到這些隊伍“常常為滿身塵土、擠來擠去的逃難人群所阻塞而不能舉步”。但是,當時站在麥克阿瑟身旁觀看同樣情景的阿爾蒙德將軍所描繪的景象卻不是這樣地令人絕望。他所見到的部隊既不是氣喘籲籲,也不是潰不成軍。相反,盡管追擊炮彈不時地落下——當然,還沒有近到危險的程度——“所有的人卻仍然談笑風生,他們仍然荷槍實彈、武裝整齊,仍然頤得上向我們致意”。還有一點也不很清楚,在斷斷續續地下了十二小時雨的情況下,“人群”怎麽還會“滿身塵土”。可是,在麥克阿瑟許多由別人代為捉刀的報告中,一些看問題比我敏銳的人也發現存在言過其實的傾向。)美國為避免即將發生的災難而擬製的計劃,此時不得不一小時一小時地重新修定,估計必須投入朝鮮的兵力也幾乎是在成幾何級數地增加。我們的情報部門事先曾提供過充分的事實情況,本來可以作為我們采取相應步驟的依據。但是,我們未能對這些情報作出正確的判斷,甚至可以說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例如,我們根本沒有想到北朝鮮人民軍是這樣一支訓練有素、軍紀嚴整、具有高度戰備程度的軍隊。結果,我們對這場戰爭的實際規模和樣式毫無思想準備。現在,我們才如夢方醒,才被迫想起了我們遭到嚴重削減的軍隊,才不得不倉促上陣,以便從就要降臨的大災大難中搶救出我們所能搶救的一切。

  我們當前最關心的問題是將入侵所危及的美國國民安全地轉移出去。為此,我們事先曾港備了一份“油煎餅計劃”。這是一年前在駐南朝鮮軍事顧問團和美國大使館協助下由東京的總部擬製的。莫西奧大使負責在發生重大的緊急情況時將這項計劃付諸實施。現在,緊急情況出現了,這項計劃也就毫不遲疑地付諸實施了。海軍、空軍和美國使館都行動起來,幹得十分順利、迅速而且有效,結果,全部有關的男人、婦女和兒童一個也沒有丟下,甚至沒有一個人受到重傷。我們的駐遠東部隊所取得的這個小小的勝利,很快就為重大的不幸和災禍掩蓋了,以至於華盛頓本應拍發的“幹得好”的電報一直都沒有發來。

  現在,總司令的當務之急是拚湊足夠的兵力和彈藥來進行一場比我們預計的規模要大四倍的戰爭。已經到了需要立即定下決心和迅速采取行動的時刻。在作出反應的問題上,我們的總統和軍事領導人沒有產生片刻的猶豫和懷疑,這是值得讚揚的。從漢城發出的宣布南朝鮮領土遭受北朝鮮軍隊入侵的電報,於六月二十四日①(星期六)下午九時三十分左右傳至華盛頓。下午十時之前,電報的副本就交到了國務卿艾奇遜手中。他立即打電話給在密蘇裏州獨立城的杜魯門總統,總統正打算在那裏度過一個短暫的假期。星期日淩晨的頭幾個小時,政府各部門的值班官員一直在忙著確定他們必須通知的人員名單,以便向那些需要首先知道戰爭已在朝鮮爆發的人發出通告。

  美國在長期采取讓朝鮮任憑命運擺布的政策之後,這次是否會作出什麽不同的反應,那是很難肯定的。我們沒有進行戰爭的準備,我們這些最先聽到從世界另一麵傳來的不樣消息的人,內心裏大都以為第三次世界大戰開始了。如果總統在確定應該首先采取何種行動之前能夠先與自己的所有顧問鄭重其事地進行磋商,那就不會有人對他提出批評了。可是,麵對這樣的挑戰,優柔寡斷、瞻前顧(1)華盛頓時間比漢城和東京時間早十四個小時。——作者後並不符合杜魯門總統的性格。數小時之內,他就命令使用“美國空、海軍力量為南朝鮮政府軍提供掩護和支援。”

  六月三十日,他批準了麥克阿瑟使用一個團戰鬥隊的請求。此後不久,他又授予麥克阿瑟“使用其所屬地麵部隊的全權。”

  這些決定所產生的影響,當時在美國並沒有立即為人們感受到。我認為,我們的絕大多數公民,由於深受報刊和政客的影響,由於本身強烈的主觀願望,覺得朝鮮戰爭的爆發隻不過是發生了一場火災,不久就會被我們留在那裏專門負責這類事務的人所撲滅。可是,各處的軍人聽到這一消息卻深感不安。他們對於國會減少預算將我們的軍事力量砍得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的情況了解得再清楚不過了。他們長期所關心的並不是蘇聯的什麽意圖,而是蘇聯的實力。此時,大部分軍人感到擔心的是共產黨終於決定要決一雌雄了。

  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這個消息是如何傳給我的,它對我的影響又是多麽地深刻。一九五O年六月,我作為陸軍副參謀長在五角大樓值班。當時,我剛剛結束了對賓夕法尼亞州國民警衛隊第28步兵師的視察。那一夜,我象其他許多正在酣睡的人們一樣被床邊的電話鈴聲驚醒。當我聽到來自午夜華盛頓的一個鎮定而準確的聲音告訴我莫西奧大使發來的消息時,越來越感到惴惴不安。我將能體諒人的妻子叫醒,把我的憂慮告訴了她,並且讓她趕快穿好衣服,作好回首都的準備。當我們走向自己的汽車時,卡萊爾兵營的重要人物住宅區沉浸在鄉間的靜謐氣氛之中。當整個鄉村仍在酣睡之際,我們在夜暗中上了路。一路上,我們很少交談,但彼此心照不宣,納粹投降以來我們所享受的這個短暫的和平時期現在已經結束,在很長很長的時期內,我們將再也享受不到這種和平了。我不禁想到了這條道路兩旁乃至全國各地正在熟睡的千千萬萬的人們,他們一點也不知道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可能會發生多麽突然而劇烈的變化。

  不用說,我們能夠投入朝鮮的首批部隊隻有海軍和空軍,他們已經擔負了將那裏的全體美國公民和少數外國人轉移至安全地區的任務。以海軍中將阿瑟·斯特魯布爾指揮的第7艦隊為主力的海軍,賦予其主要作戰部隊第77特混艦隊以這樣的任務:在消滅敵人所有的海軍力量之後,封鎖朝鮮的海岸線。朝鮮戰爭編年表中所記載的內容大部分是關於地麵部隊的艱苦戰鬥,這是十分公平合理的,因為地麵部隊曾被迫與一個足智多謀、數量上占優勢(在一個較長的時期內)的敵人日以繼夜地進行過殊死的戰鬥。

  但是,美國海軍的全體艦上人員以其特有的勇敢精神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戰鬥。他們沿朝鮮海岸執行封鎖任務,不顧一切地從事排除航道中水雷的艱苦而危險的工作,他們還要遂行水下爆破任務,這項工作常常要在零度以下的寒冷天氣裏進行。至於說到飛行員,如果沒有他們,這場戰爭可能在六十天之內就會告終,整個朝鮮也就會落到共產黨手中。由於缺少受過專業訓練的照片判讀人員,飛行人員遂行偵察任務受到了影響。但是,陸軍、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的飛行人員和地勤人員在各種氣象條件下晝夜不停地工作,從狹小的跑道或光滑的甲板上起飛作戰,因而仍得以在戰爭之初消滅北朝鮮的空軍,摧毀其大部分裝甲車輛,並將急需的人員和補給運往最危急的地點。海軍控製著航道並防止了任何規模的敵部隊由兩側的海岸登陸,同時輸送了迅速加強第8集團軍所必需的補給品和裝備器材。空軍則掌握著絕對的製空權。由於這些原因,我們的地麵部隊才能在朝鮮奪得一個不太穩固的立足點,並能在援軍到達之前進行固守。

  由於批準使用的那個團戰鬥隊(一個加強步兵團)無法及時從夏威夷趕到作戰地帶,麥克阿瑟將軍遂命令立即空運一個步兵營到朝鮮應急,命令該營盡可能靠前地與敵人建立接觸,並通過遲滯行動爭取時間以使更多的部隊能運至朝鮮。該營預定飛往當時仍在己方部隊手中的水原機場,但是由於為惡劣的天氣所耽擱,最後隻得降落在釜山機常他們從釜山出發,沿公路和鐵路向前機動,去迎擊正在穩步推進的敵人。

  這支部隊就是史密斯特遣部隊,是根據其指揮官史密斯中校的名字命名的。在那艱苦奮戰的幾天之中,這是唯一的一支在地麵作戰的美國部隊。這支部隊隻有五百人:兩個步兵連、兩個4.2英寸追擊炮排(不得不全部作為野戰炮兵使用)、一個75毫米無後座力炮組,以及六個2.36英寸火箭筒小隊。他們的對手是數量上為他們一百多倍的、裝備有T—34式坦克和野戰火炮的敵軍。史密斯特遣部隊沒有預備隊,沒有可擊毀裝甲很厚的敵坦克的武器,也沒有可與敵之榴彈炮相抗衡的武器。(史密斯特遣部隊倒是轄有第52野炮營的A連,但是,在向前方機動時該連掉隊,七月五日戰鬥打晌時未能趕到。)談起這一小股裝備低劣的部隊的情況是令人傷心的:他們過去所受的訓練隻是為了適應執行守備任務的需要,而不是為了打仗。他們剛切口失去了在平靜的日本所享受的那種悠閑、安逸的生活。在日本,他們吃慣了盛撰佳看,與女友一起消磨時光,甚至連擦自己的皮鞋也要找人代勞。

  在朝鮮,他們毫無怨言地施著沉重的腳步向前開進,到一些既無掩蔽又無蔭蔽的山崗上或汙泥齊腿深的、臭氣熏天的稻田裏去迎接死亡。他們所進行的抵抗看起來也許徒勞無功,毫無希望。他們所能做的一切至多不過是在一些高地上堅守陣地,直到敵軍幾乎完全把他們包圍或者自己彈盡糧絕為止。爾後,他們通過一些自己所不熟悉的、每個居民都可能是敵人的地區實施後撤,並拚命設法在某個地點重新集合部隊,進行另一次毫無希望的抵抗。在進行第一次戰鬥時,特遣部隊有些恐慌,顯得非常混亂。七月五日上午八時,敵人以三十輛坦克和一支強大的步兵部隊向烏山附近發起了進攻。史密斯特遣部隊不久便被迫在退卻與被殲之間進行抉擇。他們堅守陣地,一直打到彈藥告專罄才開始有些混亂地撤退。撤退中遭到很大損失。

  在此後的數周之內,部隊就是以這種方式進行戰鬥的。

  敵人以數量上占絕對優勢的兵力發起進攻,不斷對暴露的兩翼進行試探,並且還機動其裝甲部隊,象對付玩具槍一樣對付我們的火力。沒有預備隊的第24步兵師幾乎在不斷地與敵人進行戰鬥。他們有時在行軍中就打起腦來,常常是多日咆不上一頓熱飯,但是,他們卻能頑強地堅持,以爭取極其寶貴的時間。七月五日晚,第21步兵團戰鬥隊第l營全體人員投入了戰鬥,與此同時,第24師剩餘部隊開始在大田地區建立防禦陣地。

  麥克阿瑟將軍從一開始就擬製了範圍廣泛、森羅萬象的計劃:他打算盡可能靠前地與敵人建立接觸;投入他能迅速運送到那裏的各種部隊,阻止敵人的進攻;直接利用寬闊的漢江這一天然障礙(漢江是朝鮮為數甚少的幾條河水很深、難以徒涉的河流)進行抵抗。他準備迅速集結起兩個美軍師的兵力。這支部隊加上南朝鮮軍隊便足以(根據麥克阿瑟最初的判斷)遲滯敵人的進攻,並保證在半島上保持足夠的立足地區。爾後,在獲得足夠的兵力之後(總司令估計,這要花兩個月的時間),他將首先以兩個師組成的軍實施一次兩棲突擊,從而轉入進攻,奪占仁川——漢城地區,控製敵交通與補給線,爾後全殲敵軍。

  可是,這個計劃是在總部了解敵人的實力之前製定的。

  所以,戰鬥一打響,麥克阿瑟將軍對所需兵力的估計數便急劇地增加。漢江幾乎沒有降低敵人進攻的速度,南岸的南朝鮮步兵在猛烈的、無法回擊的炮火打擊下很快便士崩瓦解。北朝鮮人民軍迅速越過了這道天然障礙,開始向南迅猛突擊。第24師的前方分隊沿漢城至釜山的主要公路和雙軌鐵路的總軸線主動實施退卻。我空軍摧毀了敵軍大量坦克,殺傷了許多徒步步兵,並且不斷地在近距離上阻止敵軍前進。但是,在那裏與敵人爭奪陣地的卻隻是一個師的殘餘部隊。該師本來就人員不足,已遭受沉重打擊,並月.在火力上也弱於對方。

  在十七天的艱苦戰鬥中,這些疲憊不堪的士兵們進行了五次大的遲滯作戰行動,後撤了七十英裏。七月五日和六日,他們在烏山附近進行了首次阻擊;八日,他們又於天安附近再次組織抵抗;十一日,在全義和鳥致院之間的地區作戰;爾後,從七月十三日到十五日,他們沿錦江抗擊敵人達三天之久。也許,他們最艱苦的戰鬥是在大田市及其周圍進行的,這次戰鬥使他們失去了勇敢的指揮官威廉·迪安少將(在那兒被俘)。就是在這個地區,他們冒著街巷兩側房頂上敵人狙擊手和自動槍手的火力,經過苦戰才穿過了危險的街巷。

  敵人利用坦克突破我軍防禦之後,常以步兵從兩翼對我實施迂回,包圍炮兵分隊,爾後向後方實施卷擊。因此,每個成員(炮手、憲兵、甚至衛生兵)到時都得拿起卡賓槍或步槍倉促建立起環形防禦圈,並作好奪路撤至後方的準備。

  在遊擊隊和受過訓練的共產黨破壞分子襲擾下,我們的補給線不斷遭到破壞,後方地區也沒有安全保障。這些人都是混在無數難民中滲入我方的。到處是無休止的戰鬥,無休止的退卻,無休止的危險。巡邏兵被派出去尋找同部隊失掉聯係的人員時常常發現這些人員反剪著雙臂死在地上,每個人後腦勺上都有一個槍眼。這段時間,有時大雨如注,有時夏日的驕陽蒸烤著人們的衣服和皮膚,一個個口幹舌燥。

  七月二十日,大團棄守。此後不幾天,因獲得從第?

  步兵師(現為我留駐日本的全部戰鬥守備部隊)抽調的部分兵力而勉強可以作戰的第25師和第1騎兵師,在一百英裏寬的戰線上的各個地點進入了戰鬥。這條戰線由大田——大邱公路和鐵路以西一直延伸到浦項洞以北的日本海海域。第24師傷亡慘重,病苦、疲憊而且肮髒,他們四處尋找喘息的機會,然而希望落空,他們被迅速調至洛東江西部和南部地區,準備在那裏阻止敵軍對我軍南翼實施迂回。

  敵人對我得到加強的防線的壓力在繼續增大。不久,問題就很清楚:我們必須進一步縮小防禦正麵,以便形成足夠的防禦縱深,防止敵人達成突貫。值得慶幸的是,在此關鍵時刻,又有增援部隊在釜山上陸,從而加強了我軍前線的力量。陸軍第5團戰鬥隊於八月一日由夏威夷趕到朝鮮,第3步兵師於同一天開始在釜山登陸。第二天,第l暫編陸戰旅上岸。他們到達的時間幾乎分秒不差,因為,當時的情況已十分危急。

  五角大樓的觀察員們早就知道一場災難威脅著南方,因為,通過空中偵察,我們不斷得到敵軍一支隊伍沿西海岸向半島頂端的馬山運動的情況。如果敵軍在這個地點達成突破,就可能出現十分嚴重的災難性後果,整個半島就要放棄,我們拚湊起來的部隊在奪路逃跑的過程中就會遭到血腥屠殺。

  但是,指揮第8集團軍的沃爾頓·沃克中將已經宣布,巴丹島那樣的事情決不會重演。七月二十九日晉州陷落之後,在第8集團軍的處境仍在急劇惡化的情況下,沃克宣布:“決不能再後撤了!....我們必須戰鬥到底!....我們要守住這條防線!我們要贏得勝利!”

  他們果然贏得了勝利,這是通過殊死的戰鬥和出色的機動贏得的勝利。首先,沃克急速以加強後接近戰鬥編製實力的架子部隊來對付最嚴重的威脅——正在由南麵迫近的敵軍縱隊。這支隊伍有可能席卷沃克的整個防線。第25師巧妙、快速地實施機動,從敵軍兵力當時還比較薄弱的北麵轉移到南麵,那裏,馬山——晉州防線正瀕於崩潰。

  剛口上陸的第1暫編陸戰旅也立即投入到那一地段,從而大大加強了那裏的力量。愛德華·克雷格準將指揮的這個旅下轄第5陸戰團和第33陸戰隊航空大隊。該旅到達時,實力不足編製數,缺編的單位與第8集團軍所屬其他部隊差不多(一個步兵營隻有兩個步兵連,而不是三個;炮兵連隻有四門炮,而不是六門)。該旅的兵力總共六千五百人,能夠在M—26“潘興”式坦克的支援下加入戰鬥。這種坦克裝備有90毫米火炮,比T—34式坦克強。這支部隊使南部轉危為安,阻止了敵人的前進。(由於敵人是在夜間行進,我們的飛機在此之前未能降低故人的前進速度。)現在,第8集團軍已建立了自己的最後防線,即後來的所謂“釜山環形防禦圈”。防禦圈是一個三麵臨敵的寬大防線,保護著連接大邱、馬山、釜山、慶州的鐵路四邊形地區。這個鐵路四邊形是為我們分散配置的部隊提供補給的生命線。為避免這條生命線被敵人切斷和遭到炮火襲擊,沃克決定盡量扼守洛東江一線,盡管當時敵人已經在洛東江的好幾個地點遠遠地突入江南地區。

  這並不是一條綿亙的防線。我們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來建立一條堅固的防線。這道防線是由一些分散的支撐點組成的。我們的部隊可以由這些支撐點向外出擊,如同第8集團軍參謀長利文·艾倫將軍所形容的那樣,“一次又一砍地撲滅大火”。疲憊不堪的部隊沒有休息的機會,沒有預備隊。在六個星期當中,敵人不斷向兩翼實施強大的突擊,同時在中央發起旨在查明薄弱點的試探性進攻。無論何時,拂曉或是午夜,都經常要迅速召集起一切可以抽調出來的人員(譬如,由某師抽調的一個營,從另一師抽調的一個連,從某個其他的部隊抽調的五十或一百名士兵)去應討一些十分危急的情況。一堆火剛被撲滅,不知什麽地方又會突然冒出火苗,出現危急情況,又不得不采取零零星屋的辦法加以應付。

  參加這次為期六周戰鬥的部隊計有:第8集團軍所屬四個不滿員的師、英軍第27旅、南朝鮮軍隊殘存的所有部隊(五個師)、第l暫編陸戰旅以及陸戰隊、空軍和海軍所能提供的所有作戰飛機。在進行仁川登陸的準備時,陸戰隊被抽調了出去。這使沃克陷入缺少兵力和補給的絕境。但是,他還是堅持下去了,這反映出他堅韌不跋的精神和所屬部隊的勇猛頑強作風。沃克本人象第8集團軍的許多軍官一樣,認為由於總部偏向由麥克阿瑟的參謀長阿爾蒙德將軍指揮的、正在準備實施仁川登陸的第10軍,所以,第8集團軍的實力受到了影響。但是,他們沒有以實力不足作為向敵人退讓的借口。沃克經過艱苦的努力果斷地在最需要兵力的地方集中起自己的一點點可憐的兵力。爾後,當估計仁川登陸使敵軍處於致命的危險境地時,他又奮力突出了環形防禦圍。但是,他那在戰鬥中已大大損耗的部隊由於缺乏應有的器材,根本無法強渡洛東江。雖然,隨著仁川登陸的消息傳來,我們轟炸了敵人的戰線,但是,敵人有好幾天似乎並不知道已方部隊在北部遭到了痛擊。在洛東江一線,也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說明空軍的攻擊已經“將北朝鮮人民軍打得屈膝投降”(這是空軍正式史料中的說法)。隔著寬闊的、難以跨越的洛東江天塹與沃克對峙的,仍然是一個軍紀嚴明、裝備精良、決心堅定的敵人。

  “我們是後娘養的”,沃克在電話裏向總部說(指他們未能得到所需要的工兵器材),“。.....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認為我會因此裹足不前”。他果然沒有裹足不前。然而,敵人仍然象仁川登陸之前一樣瘋狂地在戰鬥。敵人認為,沃克將軍當時根本無法將自己的裝甲部隊弄到對岸。沃克曾受命於九月十五日發起進攻,由防禦圈出擊。後來,麥克阿瑟又同意他推遲一天行動,以便在仁川登陸的次日再開始出擊。二十一日,沃克仍然未能打開突圍之路,敵人毫無撤退的跡象。麥克阿瑟對自己的計劃遭受的這一挫折甚為關切,要他的參謀人員著手製定一個短期的速決作戰方案——在漢城正南一百英裏處、位於西海岸的錦山實施一次登陸。可是,在這個方案的最後階段尚未製定出來之前,敵人終於表現出無心戀戰的跡象。仁川登陸成功了,北朝鮮人民軍處於被消滅的危險境地。九月二十三日,艾倫將軍通過電話向東京總部說:“肯定要出什麽事了。我們已經有一整天沒有遭到反擊了。”不久,位於最南部的那些很可能被切斷退路的敵軍部隊開始北撤。沃克立即命令實施追擊,指示各路縱隊置兩翼安危於不顧,毫不遲疑地向漢城方向發起猛攻。部隊執行了沃克的命令,他們象所有作好戰鬥港備、終於看到勝利曙光的部隊一樣全力投入了這次追擊。

  九月二十七日,向北卷擊的第1騎兵師的士兵們在水原附近與向南突擊的美第7師的先頭分隊會合。口袋終於紮了起來。這時,北朝鮮人民軍開始土崩瓦解,數萬人被源源不斷地送進了由第8集團軍和第10軍臨時建立起來的許多戰俘營。

  麥克阿瑟又表現出他那一貫過於樂觀的情緒,在沒有真正贏得勝利之前就認為已經取得了徹底勝利。九月二十五日,他和阿爾蒙德將軍都宣布,漢城“已再次掌握在我們手中”。可是,第10軍所屬部隊,尤其是陸戰師所遇到的情況卻不一樣。他們在這之後還進行了三天激烈的巷戰,戰鬥人員和居民又遭到一些傷亡。直到九月二十八日,該城的所有殘敵才最後肅清。接著,在一次簡短而激動人心的慶典上,麥克阿瑟將軍正式將朝鮮的都城轉交給李總統。

  參加這次作戰的所有部隊都得到了榮譽,而這次作戰的卓越組織者麥克阿瑟將軍則獲得了特殊的榮譽。在我們軍界領導人中,差不多唯有他獨具慧眼,看到了我們可以做些什麽,做了之後又能得到些什麽。但是,隨著戰爭第一階段的結束,許多人的心中更是對史密斯特遣部隊堪稱英勇的作戰行動,當然還有第24師的作戰行動,充滿了感激之情。史密斯特遣部隊是一支裝備不足、人數甚少、幾乎被人忘卻的弱小美國戰鬥部隊,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是缺乏實戰經驗的年輕新兵。正如杜魯門總統在讚揚他們的抵抗行動時所說的,他們確實“進行了一次軍事史上最出色的後衛戰鬥”。總統說,“由於幾位傑出的將軍指揮的一小批英勇的年輕人能力挽狂瀾,我們才得以集結起反突擊的兵力。”

  確實,由於我們的空中力量不斷給北朝鮮人民軍以沉重打擊,我們才有可能進行抵抗。但是,事情並不象某些正式材料肯定的那樣,我認為,粉碎北朝鮮人民軍、使我地麵部隊能比較容易地吃掉他們的真正原因,既不是這種沉重的打擊,也不是被一枚地雷炸死的北朝鮮人民軍最得力的領導人薑健中將(美國人稱之為金空)之死。沿釜山環形防禦圈與北朝鮮人民軍對抗的士兵們發現,這是一個凶猛、狡詐、殘忍和堅決的敵人,他們不得不通過地麵戰鬥來戰勝這個敵人。


第三章

進攻中的聯合國軍——仁川登陸及由環形防禦圍出擊

  仁川登陸作戰即“鉻鐵行動”,從發起到整個行動的實施都是一次典型的麥克阿瑟式的作戰行動。這次大膽的五千比一的冒險,使我們在朝鮮的部隊恢複了主動,沒有被敵人趕人大海。當我們這些人差不多還沒有完全意識到我國已處於戰爭之中時,麥克阿瑟就已經開始擬定這次兩棲包圍計劃了。這次行動集中反映了他整個太平洋戰略的特點。按照這一計劃,麥克阿瑟將在敵人最難預料的地點打擊敵人,切斷敵人的補給線並使其腹背受敵。當其他人在考慮如何平安地撤出我們的軍隊時,麥克阿瑟卻在為取得勝利而擬定計劃。

  起初,沒有多少人支持他。我知道,當他就這一計劃向參謀長聯席會議作扼要說明時,不隻是我一個人對他的計劃是否可行表示懷疑。有些人直到這次行動的成功既成事實之後才放棄自己的看法。但是,麥克阿瑟將軍不僅僅是一位軍事天才,他還是一位很出色的能言善辯的人。他能很雄辯地論證自己的觀點,以至那些決心反對他的人都能被他爭取過來,轉麵對他表示熱情的支持。

  正當我們數量上處於劣勢的經過浴血奮戰的軍隊撤往釜山環形防禦圈的時候,正當麥克阿瑟急切地要求給他補充越來越多的兵員和物資的時候,在國內有許多人發出了冷靜麵又合乎情理的呼聲,提醒我們不要把已經縮減的兵力過多地投入到這次行動中去,因為這次行動可能僅僅是一場小規模衝突的序幕,而這場小規模衝突可能又會很快蔓延到歐洲,並且迅速席卷整個世界。在其他戰區,我們還有比朝鮮更加重要、更便於防禦的地點需要保衛,況且,我們當時幾乎沒有什麽兵力可以抽調到朝鮮。在遠東地區,我們有一支重要的野戰部隊:第8集團軍。這支占領軍實際上並不負有防守朝鮮的任務。為了完成其在日本的占領任務和治安任務,該集團軍分散地駐紮在整個日本。它隻有很少的幾個訓練地域;也許,通過在這些地域進行訓練,其所屬部隊能保持戰備狀態。可是,這些部隊助戰備訓練任務早巳降至次要地位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