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清華大學主樓門前的台階上,鑲著一塊與眾不同的青色花崗岩石階。
遠遠望去,它和整個主樓建築融為一體,絲毫看不出有什麽區別。走得越近,它的顏色仿佛越深,直到看見在它上麵刻著的一行字——
“一九七七級一千零一十七名同學一九八二年”。
那是清華1977級學生留給母校的畢業紀念,也是我在清華園裏留下的唯一創意。
一九八二年初,我們七字班畢業前夕,校學生會研究一九七七級畢業紀念物方案,第一次開會時我沒有參加,當時提出的第一個方案是在大禮堂的門前,立一麵紀念石碑,會議決定讓我起草碑麵上的文字。我記得自己的初稿好像是這樣兩句:薈十年精萃,聚九州風華。落款為:一九七七級一千零一十七名同學立。
在校學生會召開的第二次會議上,我提出了第二個方案:在我們入學報到的二教門前換一塊石階,刻上我們的字,作為畢業紀念,永久留在校園裏。有同學認為二教的位置比較偏。我說,那就放在主樓門前。當時任學生會主席的林岩誌問我,上麵寫什麽字好?我說,最好不要什麽題詞,隻刻上我們“一九七七級一千零一十七名同學”,簡潔樸實,令人回味。具體位置就放在緩步台下麵那層的正中,一是寬敞醒目,二是寓意深遠,象征著我們七七級肩負著承上啟下繼往開來的曆史重任。
畢業典禮的那一天,七字班全體畢業生在主樓門前照完畢業像後,一致通過了我提出的這個方案。當時擔任清華大學常務副校長的艾知生特地把我叫了過去,握著我的手說:這個方案不錯,很新穎,很有寓意。並且又笑了笑問我:我擔心以後畢業的年級如果都這樣做的話,會把我們主樓的台階都換了,可怎麽辦。我也笑著對校長說:那你就不批準嘛。艾校長對我說:好!就這樣。開完會你到我辦公室去一趟,我也送你幾個字。
我們畢業以後,那塊題著“一九七七級一千零一十七名同學”的石階,像我們很沉很沉的眷戀,就這樣,靜靜著留在了清華園,留在了我們曾經學習和生活過的校園,一個我們一生都永遠無法忘懷的地方。
當年那一屆橫跨九州縱越十載的七字班學生,如今已是天各一方海角天涯,有的當了高官,有的成了富豪,有的做了學究,更多的是像我這樣的一介平民。但無論做什麽,無論在哪裏,他們的回憶與思念都永遠指向那塊磁鐵般的石頭,如同畢業20年後他們又重聚在它的身旁。
每次回到母校,我都會一個人來到主樓門前,獨自站在那塊石階前,默默地呆上一會兒。許多許多已經久遠了的往事,又會一幕一幕地重現眼前……
水木清華,有這樣一塊石頭,和石頭後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