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錢一大包的肉皮,一個小時以後,讓我變成了三樣:熬了一大鍋皮凍,煉了一炒勺葷油,還有一海碗香噴噴的肉滋。
滿屋子都洋溢著肉滋那股濃濃的香味兒。
這個本領,還是小時候跟父親學的。那個年代,整個社會的主副食都很緊缺。買糧憑證,你的年齡乘以2就是你每月的糧食標準;買肉買油憑票,都是按人頭每人每月半斤。可父親總是有本事,隔三弄回點豬下水,差五帶回點豬蹄兒,還有一些豬肉皮和板油什麽的。
人在小時候都嘴饞(大了也一樣)。每當父親在廚房忙著給我們全家“改善生活”時,我總是扒在門口悄悄地看,一是瞧瞧今天會有哪些好吃的,二是早早知道什麽時候會做好。一來二去的,也多少學會了父親的幾樣手藝。
那個時候,還沒有電冰箱,所以父親一般在冬季才給我們熬皮凍。不過,一兩周就可以吃到煉葷油剩下的肉滋。不過每次都很少,隻有幾塊,放在小碗裏,稍稍加一點點鹽末。在我的眼裏,那可是絕頂好吃的美食,總是把最酥最香的一塊留在最後,有時還一直舍不得吃。
後來大了,社會發展了,食品豐富了,美味也多了,家裏很少煉葷油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吃到父親做的那香噴噴的肉滋了。
現在我做父親了。在國內時總是忙,不僅很少給家人做飯,甚至都很少和家人一起吃飯,兒子可能從未吃過這種肉滋。今天,我做了一大碗,除了讓兒子嚐嚐之外,還準備用肉滋做點麵食。
當我正在猶豫用肉滋是做油餅好、還是做包子好的時候,就聽見廚房有動靜。不好!我的肉滋!等我下樓一看,一大碗香噴噴的肉滋,已經被她們娘倆給消滅得差不多了。
看到全家人快樂的樣子,心裏比肉滋還香。做平民多幸福!隻要你滿足,隻要愛不僅在你的心裏,也在你為家人做的每一件小事裏:那一大鍋皮凍,那一炒勺葷油,還有一海碗香噴噴的肉滋,和我這篇沾滿肉滋味的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