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企的生涯 (續,轉貼)

在外企的生涯--（四 永遠喋喋不休的抱怨）

有幾個法國同事大概是世界上最能抱怨最不能容忍的人了，他們一張嘴開始抱怨，就跟個上了弦的發條一樣不停地幾歪下去，有時候我覺得隻想拿把刀，把他們的舌頭砍了去，好讓自己的耳朵清淨一下。

　　 有的法國記者在中國兩年也不會說超過10句的中文，我可以列舉這10句：你好嗎？左拐、右拐、一直走、停下！太貴！傻*逼！等一下！我聽不懂！家樂福！宜家家具！就這點中文水平，他們還經常拿出來顯擺，要我們跟日本開戰的那個A最喜歡大喊宜家家具，然後美得牙呲老大！除了工作忙，時間少，是不是也有他們自己不上進的原因？有的在中國待了好幾年，就學會這麽幾句爛磁兒，很榮耀嗎？我們中國同事之間任務忙起來就說中文，但是這些法國記者老懷疑我們在說他們壞話，靠！說你們壞話至少也要趁你們不在，或者通過MSN悄悄地說，怎麽會當你們麵說？如果有任務跟法國人說我們就用法語，我們中國人之間任務他們也要管！法國人有時候笑起來跟發了瘋一樣嘎嘎的，又喊又叫，說些什麽我們根本不懂也笑不出來，可我們用中文說幾句她們就開始什麽我聽不懂或者中國女孩你們工作嚴肅些！絕對居高臨下的命令口氣。
　　
　　 在一個國家做記者工作，一個最需要用語言跟很多人打交道的工作，卻不會說這個國家的語言，強啊！太強了！試想一下，中國外派的記者不會說當地的語言？然後要再多花錢雇當地的翻譯。這種賠本的事，大概隻有這裏的法國人幹。在中國有大把中文說得好，懂得如何與中國人融洽相處並且長得帥的法國哥哥，但是我們老板偏偏喜歡在法國雇傭那些業務半瓶子醋長得又苛察的女記者！我絕對懷疑老板借職務之便隻招女的，女的就女的吧，來點有姿色有品位的也行啊！結果一個賽一個地震撼著你反胃神經！出去采訪，也經常能震撼到采訪對象，他們會委婉地問，法國記者都是這麽樸素麽？我表麵點頭內心掙紮：同誌啊知足吧！你還想怎樣，留在辦公室裏沒來的那醜！
　　
　　
　　 這些新來的法國記者無知，不懂如何跟中國的負責人打交道，去了以後自己跟個大爺一樣的傲慢，有時就會跟采訪對象產生衝突。如果去了是要做大爺誰不會啊，難道我們喜歡看那些油頭肥腦的各級領導麽？可不是還要完成采訪任務嗎！有時我們提醒他們跟負責人說話的態度，不要那麽傲慢免得人家不高興，他們就會說我才不管TMD他高興不高興呢！我隻要做好我的報道！我們可真是無奈，惹急了人家，把我們一起趕出去！你還做個報道！人家接受采訪是配合你工作，欠你的麽？你還去那裏擺大牌，明明也不是什麽牌。有時會有接受采訪的人跟我們抱怨：你們這是群什麽法國記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起初我總是覺得很丟臉，不知如何下台，後來我想通了，我又不是法國人，就一盆髒水毫不猶豫潑過去：其實法國記者都這樣的！
　　
　　
　　 我覺得很多中國同誌也該醒醒了，別一提到法國就是什麽浪漫死啦浪漫活的！一副賤兮兮諂媚的法國人樣子！法國人不會因為你給他說好聽的就會改變對你的看法。
　　
　　 每次遇到拒絕采訪的，他們總說:我們，我們法國電視XX台！你告訴他我們可是法國電視XX台！法國最早最大的電視台！不，告訴他是歐洲最大的電視台！我平靜地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說這是宇宙最大電視台。 有時我們電話裏多次申請采訪遭到拒絕時，他們總是讓我們繼續給人家施加壓力，軟得不行就來硬的。你求人家辦事，還要威脅，跟法國人來這招很好使，可是跟中國人絕對行不通！經常是我們說好聽的人家還客氣說什麽以後再說吧，可一給人家來硬的，人家就會立刻生硬地拒絕這世界上最著名最大任何人無權拒絕的電視台。有點事，這群腦積水的法國同事總想不明白，我們是個製片公司，以賣片賺錢為目的，人家是工廠，以新聞宣傳為目的，大家都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誰也不欠誰的，如果對他們產品宣傳起不到實際作用，憑什麽人家對一個外國製片公司的要求就有求必應呢？
　　
　　
　　 記得有一次采訪賽車，攝影師同事為了有個好機位，站在離跑道非常近的地方，發令員揮動小旗子吹哨讓他離開跑道，他不肯，於是發動員就上前碰碰他的袖子，女同事又開始那句經典的話：哎噢！我們可是法國電視XX台的啊！專門來報道你們這賽車呢！我真想笑，汽車如果開起來而你又不離開跑道，就是法國電視XX台的也照樣會被撞死不償命啊！每當這時候我的頭腦裏就浮現一個中國成語夜郎自大，我真的很想把這四個字嵌到每個法國同事的辦公桌上。


在外企的生涯--（五 終於被中國人放鴿子）

有一次做汽車的專題,我們采訪了各大汽車生產廠商,也有配合的,也有差點把我們趕出去的。最後我們要找一個買汽車的家庭進行采訪，我也很奇怪中國人的心理，中國人買車，這算是個對中國人形象改觀的大好時機,但是我們去北亞車市溜達了1天也沒有人同意接受采訪，終於有一個長得帥帥的男生同意了。他父母要給他買一輛全新的進口奔馳,這是個很富有的家庭，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吧,但是隨後我跟他聯係還是變卦了。他跟我的法國同事解釋說是他父母不同意，後來給我說了實話，他有個在法國留學的哥們告訴他，法國電視裏播的都是中國的負麵新聞，他不想被利用去幫助法國人去拍那些對中國胡說八道的片子。我的法國同事聽後氣瘋了，給他解釋說這不是關於中國的負麵新聞，但是這位小哥最後還是堅決拒絕了!我當時心裏那個美啊!覺得這個小哥真值得讚歎，因為很少有中國人這樣直接讓法國記者威風掃地的！
　　
　　 我個人認為，他們製作的那些關於中國的沒深度的負麵新聞,不過為了引起國內收視率，讓法國觀眾產生對中國的恐懼，就會更長時間守在電視機前做無知上當的傻瓜！法國人總對中國的發展產生莫名的恐懼，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法國媒體，這種恐懼源自個別媒體，然後他們就要傳播給大眾！
　　
　　
　　 他們法國記者一直認為，既然你們中國有這麽多的問題，我就應該拚命報道,其實,如果你在法國收集一個星期這個國家發生的負麵新聞,然後拿回中國集中報道，法國的形象在中國人心裏也會一落千丈，誰還會去那天天打砸搶汽車的貴巴黎去旅遊？燒汽車那次法國人還沒嚐夠國外媒體的厲害嗎？
　　
　　
　　 最後,這個中國汽車製造業的專題長片終於做出來了，這是我參與的第一個比較積極的新聞,不管他們如何尖酸地評價中國汽車的質量，起碼以後會少些法國人問我中國人會不會自己造汽車。當剪輯師笑嘻嘻地播給我們看全片的時候，我們發現他居然把一個中國人吐痰的鏡頭加了進去，我們立刻抗議把這個鏡頭刪除,跟主題無關,但是剪輯師固執地說:我覺得這個鏡頭EXTRAODINAIRE!之後我在心裏就跟這個死煙鬼結了梁子!他製作的中國奧運的專題片也會把警察打人還有FFG抗議的鏡頭加進去，而且配上了極其恐怖的音樂!任何人看了這個片子,都會立刻反感中國奧運會的! 每次看到他剪輯這樣的東西那種得意的神情,我就希望他的機器糟病毒!

在外企的生涯--（六 威脅)


客觀公正的新聞
　　
　　 什麽是新聞？客觀公證的新聞？我告訴你他們法國記者是怎麽做新聞的。法國2005年燒車的時候，電視上經常演大火燒巴黎城的畫麵，也是拜新聞記者所賜，中國的家長一定替巴黎的學生擔憂了吧，事實上沒那麽厲害是吧？法國同事決定也上街拍拍中國人對此事的看法，不是我跟著去拍的，但是做剪輯的時候，我看到錄象中有的中國人說：不是有學生騷亂燒汽車麽？不是法國窮人對社會和政府不滿麽？不是法國種族歧視引起矛盾麽？也有的暈子說：不是死了30多個人麽？還有勇士說：不是又鬧法國大革命麽？但是70%的人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但是那個女記者看了一遍隻決定留下說死了30個人的那個暈子的話，因為她覺得C‘EST TROP DROLE！這不能算是假新聞，因為那人確實說了，但是你能說這新聞客觀公正？
　　
　　
還有一招叫威脅。
　　
　　 有次去采訪德國某汽車在上海的工廠，那規模可真叫大啊！雖然是工廠，但這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家看起來有自己的曆史和靈魂的工廠，工人看起來很開心的工廠，工人對自己的廠真是很自豪，跟南方那些加工工廠太不同了！ 可這家廠因為太牛，所以采訪禁忌也很多。可愛的法國攝影大叔是電影出身，拍鏡頭永遠是那麽的細膩，遠景中景近景完了還特寫，所以免不了在流水線上上竄下跳的，廠裏的公關部的女負責人受不了了，她隻規定我們在一個生產線上拍，我們卻到處溜達著拍；不準隨便采訪工人，我們趁其不備逮住一個就問。由於這些采訪禁忌都是事先寫好合同的，但是我們卻在他們眼皮下把他們的規章違反個精光，那女負責人哪有不怒的道理呢？！於是，她怒了，先是拋過無數的嚴厲秋菠，然後來跟我交涉讓他們馬上停止到處亂竄，眼見沒有效果，她就翻臉了：你們快走，拍得夠久了，我要叫保安了！象往常一樣，法國女記者開始發飆：你讓她叫保安！我在這裏等他！最好把經理一起叫上！憑什麽不讓我們拍流水線！然後說這女人如何CONNE，幸虧這上海女人不懂法語，不然我們會看到瘦小上海女跟胖矮法國女的精彩肉搏！法國女記者說：你告訴她！我要在電視上對他們的廠胡說八道！你翻譯給他聽！現在就翻給她聽！
　　我心想：我又不要找死，當然翻譯成別的話。最後保安來了，又不能真對個女老外動手，隻能鼓著腮幫子原地打轉，我趕緊勸她走吧，反正也拍不成了，她給我使了個眼色悄悄說：正拍她們呢！既然他們不配合，我們就都拍下來回去到電視上胡說八道！你問她經理什麽時候來？
　　
　　 負責人真個打電話請示經理，經理好象根本懶得理我們，估計是指示快把我們攆走拉倒！她說：我們經理開會呢，你們不要賴在這裏了。拍好了快走吧！我很想把賴在這裏四個難聽的字翻譯成法語給女記者聽，讓她難堪，但是法語不知道怎麽說，遺憾。最後他們倆在保安地軟弱驅趕下罵罵咧咧怒氣衝天地離開了，那女負責人也跟我紅著脖子發瘋：我們上海XX接待過那麽外國記者，德國英國比利時的，隻有你們法國人這樣！哪有這樣的記者啊！這麽不懂規矩的！這就叫浪漫麽！誰說法國人浪漫了，是你自己瞎尋思的，今天見識真相了吧！我覺得每次出去采訪，總會分裂成很多半，站在很多立場冷眼觀看每個人，包括我自己。
　　
　　 最後大家都熄了火，撕破的臉皮又勉強縫了起來，我們還要去保安那裏取證件呢！女負責人還算有風度，祝願我們一路順風（其實她的臉色還紫紅呢沒徹底消氣）。我們也還算有風度----當然功勞主要是我給人家往死裏賠不是！還又再次拿出殺手鐧來：您千萬別生氣，他們法國人就這樣，工作態度太認真！我有時候也受不了他們！我知道今天太難為您了，不好意思，都是中國人大家互相理解吧！就靠著這句話，我平息過多少次風波！一般對方都會馬上破涕為笑說：就是！你說這不是來找我麻煩嗎！不過這法國人是挺可愛的啊，跟孩子一樣，不讓他幹什麽偏幹什麽！我又開始分裂：什麽可愛啊！你好賤啊！他們分明就是可惡！還什麽可愛！要是我啊，根本不叫保安，直接報警！
　　
　　 原以為就這麽難堪灰不留秋地收場了，飛機上我可以平複一下我受傷的尊嚴。誰知道回到離工廠近一個半小時的市中心酒店發現攝影師大叔把電池話筒包給忘在廠的路邊了，他清楚記得拍工廠遠景的時候，把包放在一棵樹下，他連是往左數第8顆樹都記得，居然就不記得拿走！丟了就趕緊原地返回找啊！可是蒼天，你知道他讓我做什麽？！這個沒人性的居然讓我給那個女負責人打電話，讓她去廠外找包。正常思維下，是人類都不會這麽做的，但是他的確命令我這樣做了，因為他覺得如果找不到，我們就不必再費兩小時趕回去了，好懶啊！行，我打碎牙齒和血吞，把尊嚴喂給狼和狗，然後又給那女負責人打電話請求人家幫我找包，而且還不是總廠，是第二分廠。那女菩薩居然答應了，2分鍾後告訴我，保安找到了，讓我們回去取，還特地囑咐讓我們給保安買點小禮物謝謝他們。我分明覺得蒼天是因為看我可憐，所以又一次顯靈。我先替大叔決定買束花謝謝那女菩薩負責人，然後我建議說買煙吧，大叔說好主意我看他們牙齒都很黃肯定抽煙，然後，他居然買了四盒！說是三個保安一人一盒，留下一盒給自己壓壓驚。我說你買一條把，一盒太小氣了，他說這可是萬寶路啊，他們平時肯定抽不起一盒夠了。哎，隨他遍吧！重新購置話筒和電池要多少錢啊！真是的。有一次去個胡同人家拍了4個小時，我也提出買箱可樂給那家小孩，大叔居然說買一瓶就行了，真是小氣成性啊！
　　
　　
　　 我們又滿臉堆笑賤兮兮地回去了。我死活不想再見那女負責人，剛才都給人翻臉翻成那樣了，怎麽好意思呢？我慶幸自己沒有把我要在電視裏胡說八道這句給人家翻，不然估計給人家一網打盡了已經。這倆法國同事又死拖著我嬉皮笑臉地進辦公室了。大叔死裏逃生沒丟掉尊嚴，據說他20年拍攝生涯從來沒丟過一個螺絲帽，所以這次不是丟東西的問題，是尊嚴問題，這種低級錯誤隻會發生在嫩蔥身上絕對不會是老薑。重新找回尊嚴，他很開心，把臉笑個稀爛，嘴上抹了蜜糖一樣把女菩薩恭維了一翻，女菩薩當著這麽多同事收到一個外國已婚男人的鮮花很有麵子，再次把萬惡的浪漫二字說出了口。最後，跟一場鬧劇一樣，大家鶯歌燕舞地道別。
　　
　　
　　 過了幾天女菩薩來電話說在廠車裏發現了法國女記者的耳環，要郵寄過來，那其實是我的耳環，我就沒太推脫，說那您就郵寄吧。心裏感動著，多麽樸實的上海人。同時很替她遺憾，在這部汽車的專題片裏，一共她隻露了兩個鏡頭，一個是擋著不讓我們拍，一個是紅著臉說：你們就在這裏拍！拍完了快走！其實我也不明白，人家都這麽仁至義盡了，你還這麽醜化她？腦子裏又浮現一個成語農夫與蛇，法國記者的思維是不跟我們一樣的，你對他再好，隻要你耽誤了他的工作，他就會記恨你，一直到底。女記者終於兌現了她的諾言：我要在電視裏對你們胡說八道！這也讓我鄙視起這些法國記者的所謂職業道德，就是隻考慮自己的片子質量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如果一切都由著他們，他們不過最後說個謝字，可如果有個要求沒滿足他們，他們就會很快翻臉，甚至故意激怒采訪對象，因為觀眾比較愛看這種激烈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