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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革命小闖將黃帥:過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 zt

(2007-03-01 12:42:20) 下一個
當年的革命小闖將黃帥:過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 (1張圖s)

[史海鉤沉] 今日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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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步入中年的黃帥不論多忙,每周都要看望年事已高的父母。有時她還會把要編輯的書稿帶著給父親看,依偎在父親身邊,父女倆邊品味文章,邊享受天倫之
樂。

普通日記引發的事件

黃帥的“故事”發生在1973年年底。

黃帥那年12歲,在北京海澱區中關村第一小學五年級二班上學。班主任是位二十多歲小夥子,語文課講得極好。他讓全班同學都認真寫日記,要寫心裏話。9月7日,黃帥寫了這麽一篇日記:“今天,××沒有遵守課堂紀律,做了些小動作,老師把他叫到前麵,說:‘我真想拿教鞭敲你的頭。’這句話說得不確切吧,教鞭是讓你用來教學,而不是來打同學腦袋的。希望你對同學的錯誤耐心幫助,說話多注意些……”

  班主任看後大發雷霆,說“提意見純粹是為了拆老師的台”。接下來兩個多月的時間內,老師幾乎是抓住黃帥不放,找茬兒批評她,還號召同學“對黃帥的錯誤要批判,和她劃清界線”。

在萬般無奈情況下,黃帥提筆給《北京日報》寫了封600字的信。她說:“我是紅小兵,熱愛黨和毛主席,隻不過把自己的心裏話寫在日記上,老師卻抓住不放。最近許多天,我吃不下飯,晚上做夢驚哭,究竟我犯了啥嚴重錯誤?難道還要我們毛澤東時代的青少年再做舊教育製度‘師道尊嚴’奴役下的奴隸嗎?”

黃帥寫信的目的,是希望報社來人調和她和老師的矛盾,讓她能安心上學。

誰知,1974年12月12日《北京日報》刊登了黃帥的來信和日記摘抄,12月28日,《人民日報》頭版頭條全文轉載,還加了編者按。當天早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也轉播了這篇報道。幾天之內,黃帥就成了全國家喻戶曉的“敢於反潮流的革命小闖將”。

1976年10月,“四人幫”被粉碎了。黃帥那年16歲,正上初三。她也同全國人民一樣,參加了學校組織的遊行,慶祝這一曆史性勝利。

哪想,歡慶勝利的氣氛還沒散去,人們就對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有人叫她“四人幫”的“小爪牙”。很快,大字報鋪天蓋地。黃帥的母親一樣被批,寫了幾十萬字檢查。黃帥的父親也被逮捕,投入監獄,被開除黨籍、公職。

1979年1月,黃帥以優異的成績,從北京大學附屬中學高中畢業。1979年,她報考北京工業大學計算機科學係。當時擔任中宣部領導的胡耀邦曾說:“黃帥考了320分,不錄取,小孩子犯錯誤,能讓她自己負責嗎?”1979年9月5日,黃帥跨進了北京工業大學的校門。

為平反父親的冤案奔走

黃帥上大學後,雖然開始了新生活,但父親的問題仍像一塊巨石壓在黃帥的心頭。

黃帥的父親1957年畢業於南京大學物理係,被分配到北京中國科學院工作。假如沒有“黃帥事件”,黃帥的父親本可以像其他專家一樣從容搞科研。而今父親的處境是:敵我矛盾,勞動改造。黃帥總覺得對不住雙親,特別是父親。

黃帥經過深思熟慮,決心為平反父親的冤案奔走呼號。1981年1月1日,黃帥大膽地給當時的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寫了封信。沒過多久,耀邦同誌作了批示,請中紀委負責查辦。1981年3月,中紀委副書記章蘊親自找黃帥和她父親談話,並派出調查組對小學生事件的始末作了調查。同年,黃帥父親的冤案得到平反。

1984年9月,黃帥以優異的成績畢業,被分配到北京計算機技術研究所工作。兩年後,她加入了浩浩蕩蕩的留學大軍。

1993年3月,黃帥獲得東京大學“學術碩士”學位,到日本三和綜合研究所工作。1996年冬,她生了一個兒子,做了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婦。

1998年12月,黃帥結束了在日本的留學、工作,回到祖國。她帶著對母校的深深懷戀來到北京工業大學出版社工作。現在,與她的先生和正讀小學的天真活潑的兒子過著正常的生活

過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

“別人把我當作政治代名詞,但我自己不這樣看,

我究竟是誰,我是卑微的?我是高尚的?我應該是不曾被評判的??我實在也講不清楚多少政治”

沉默30年後,一本《黃帥心語》把她再次帶到公眾麵前,當記者們要求采訪的電話此起彼伏的時候,她依然如前言所寫的,“懼怕記者”“拒絕記者”。

“對於在文革中受到精神創傷的人,你的書也許能安慰他們。”黃帥沉默了片刻,不再拒絕。就這樣,記者在北京工業大學的辦公室裏,見到了一點也不帥的黃帥----粉色小外套,直直的披肩發,圓圓的眼鏡,再加上嘴角淺淺的笑,眼梢淡淡的愁,她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清純,簡直像一個涉世不深的女性----但是,她的經曆提醒我,她不在此列。

“寵辱不驚”,黃帥正在給朋友發郵件,這是郵件的主題,她說,“這是我一生都得修煉的主題,我一步一步在提高,希望讀者能在書裏看到。”

與痛為伴

正如此書的編輯丁山所言,“在黃帥的書裏能看到隱隱的自虐傾向”,她常常詩意地寫著親情、友情,突然就筆鋒一轉,說起痛苦,說起“每隔一段時間,我總要莫名其妙地放下手中的一切,一心想陪伴一下心中的痛苦。”

那個痛苦到底是什麽?對於“文革”,對於政治,書中幾乎隻字未提。麵對記者的追問,她也隻說,“離家破人亡,隻差半步。”從12歲被捧為“小闖將”,到16歲被罵作“小爬蟲”,她的青春期經曆了太多寵辱,有些後遺症,比如恐高,注定不會好了。

高考前夕,是她最絕望的時候,那段時間,雖然患有嚴重的偏頭疼和眼疾,但她希望痛苦幹脆來得更猛吧,甚至盼著自己腦子出問題,糊塗了就不會感覺有痛苦了。

有一天媽媽不在家,隻有妹妹在,她大喊了一句:“靠邊,我要跳樓!”年幼的妹妹“唰”地一下就閃開了。她走到陽台,突然覺得不對勁兒,怎麽姐姐要跳樓妹妹就讓你跳啊?於是,她返回身來就把妹妹痛打了一頓。然後,緊緊地抱著妹妹痛哭,從此,她落下了恐高症。

給父母造成的傷害則是她的“痛中之痛”。

成名的時候,有太多的“叔叔”“阿姨”領著她走上曆史的舞台,但是當黃帥落難後,那些過去推崇她,抬舉她的人,批她的口號喊的最響,全部責任一古腦推到了她從事科學工作的父母身上。“太悲哀了,人性太悲哀了”,這是黃帥對命運的感歎。

黃帥覺得最對不起的人,是父親。當年,他被定性為“敵我矛盾”,開除黨籍,身陷囹圄,勞動改造。剃光頭、挨批鬥,人們以“文革”中的語言和方式發泄著對“文革”的怨恨,這個錯誤直到1981年,黃帥給胡耀邦寫信之後,才得到糾正。

“我是一個被時代劃傷的人。”年輕時代的她,無心打扮,無空玩耍,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自覺沉重”。

愚女移山

“過去是一座山,好大,好沉,我背著這座山長大。”黃帥就這樣一步一步走來。

1979年她剛被北工大計算機係錄取,第二天,輿論就展開了關於黃帥能不能上大學的爭論。

1988年,黃帥隨著“留學潮”自費赴日本留學,在日本,她獲得了東京大學碩士學位,後進入日本三和研究所工作,並在1996年有了自己的兒子,像許多日本女性一樣,她做了兩年安逸的家庭主婦。

1998年,作為長女,黃帥選擇了回家,在主動和國內聯係後,母校北工大熱情地接納了她。剛回來那會兒,人家跟她聊天,總愛往人生、曆史、民族,這些大的話題上扯,而她打心眼裏不感興趣。

2006年她出書了,《黃帥心語》不過是人生感悟的閑適小品,但媒體總要問她對於“文革”的反思。

“別人把我當作為一個符號,當作政治代名詞,但我自己不這樣看,我究竟是誰,我是卑微的?我是高尚的?我應該是不曾被評判的。別人期待我去講曆史,但是我腦子裏的構成偏不是曆史事件,我關心的是親情,友情,這才是真正的我,我實在講不清楚多少政治。”

新書出版後,麵對太多關於往事的追問,黃帥無奈地說,“以後有什麽話,看來隻能寫給自己了。”

別人提起舊事,她被迫回憶,殊不知,因為回憶,她可能一周、一天,或者數小時不能自拔。雖然恢複的時間在縮短,但當“過去”回來找她的時候,她隻能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躲進“過去”哭泣。

從小學到現在,黃帥一直在寫日記,雖然母親曾經跪著求她不要寫,雖然她也曾撕過燒過,但她不能停筆,因為 “寫著寫著自己就釋懷了,寫著寫著就可以放筆了”,日記是她的心理醫生,她在訴說中,治療了自己。

今天的黃帥,為父母的病焦慮著,為10歲兒子的聰明驕傲著,心甘情願把自己融化在父母、丈夫、兒子、朋友們中,她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她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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