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歲月7 親密愛人
情人節的夜晚,風正在萬裏以上的高空,從萬裏以外歸來。身邊兩個可愛的孩子已酣然入夢。我在兒子細微溫馨的鼾聲中,一人獨享這麽美好的夜晚。
昨天電話裏,我說,“該訂早一天的機票了”風說,“喔,情人節哈”,又很快補充說,“我們不算情人,應該是愛人”他總能強詞奪理。
風是親密愛人,幾篇文章下來,風在文字裏被閱讀和評論著,好多人從“兩地傳書”中認定風is ready for affair,我急著回頭看了好幾遍,也想從裏麵尋出個蛛絲馬跡,結果是一臉茫然,是我有點兒笨?還是朋友們火眼金睛?想想肯定是風的回答中一如從前,沒有承諾,沒有海誓山盟,隻說“我能做的隻是盡量過好每一天”;還就事論事,為“失足”男人爭取了一番被寬容的權益,可不,如何讓人“信他”可我為他說這些話時留下的眼淚信他,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我們相識二十多年我見他第二次流淚。
第一次是辛苦一生的父親在孩子們剛剛成家立業,生活開始出現轉機的時候突然離世,讓風心痛得哭昏在父親的靈前,他哭父親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悔自己沒有給父親更多的照顧。那些年我們隻是在為父母分擔責任,而沒有太多照顧老人自身的需要,應該說是老人們需要的真是少之又少。還在讀研的風就開始挑起供弟弟上大學的擔子,弟弟入學時的幾千元讚助費是風從已工作過又回來讀研的同學那兒借的,是我們結婚時用我的“嫁妝”還的;工作沒幾年的風又拿出了幾乎所有我們的積蓄幫襯大哥買了房子,那時我們一家三口還住在恩師給從學校借的一間12平米的小木閣樓裏。就這樣家裏一樁樁一件件貼補的事情,到2000年出國時,已經幫家裏翻了身的我們幾乎沒有任何積蓄。樂觀的風一點兒不發愁,我們那麽苦的日子都過來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我也便勸慰忙著為我們籌措美元的我的老爸老媽、哥哥嫂嫂,“不用擔心,風過去是工作,接著就有薪水……”老媽道,“那也得到月底才發呀,誰家一去就給錢呀?”“風有好多同學好友在那邊呢......”不過我們後來還是帶了一萬美金過來,用它付了車的downpay,安了一個新家。不過這筆錢不是我的爸媽哥嫂給籌措的,真應了那句話,吉人自有天向,是風的兩位恩師和我的老板念著幾年辛勤的工作和交情贈送的bonus,加上我們最後幾個月的薪水。
父親身後留下的遺憾,風盡力為母親安置一個無憂的晚年,在城裏為老人買了房子,遠在美國的風借回國公務探望母親每年不下兩次多過許多國內的兒女,心粗又心細的他每次為老人從買自動洗衣機到換下有了洞的蚊帳,每次回去的兩天忙得不亦樂乎。
辭掉工作,開始自己創業的風,並沒什麽積蓄,趕上美國經濟最肅殺的幾年,沒有品嚐失業的滋味,拿了身份,在房價不菲的矽穀預付10%買了房子,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不安分的他,在經濟回轉的時候,卻要放棄越來越安穩的生活,回國創業。生活壓力陡然增了很多,風靠的是他樂觀,有時甚至是盲目樂觀向上的個性。在美作了幾年家庭主婦的我似乎除了勤儉持家,也沒能力和魄力做點什麽來分擔。心疼女兒的老媽,在風再次回家鄉探望母親時,電話裏問我要不要從他們的退休金裏拿錢給風的母親生活日用開支,“你們現在這麽困難,風這麽孝順,自己不吃不喝還不也得供給老母”,口氣裏並非真的表揚,我知道媽媽對風的兄嫂百萬元家業不舍得給老人生活費心有怨言。那一刻我真地感動,一為老媽的愛感動,開始反對我跟風交往,是怕女兒嫁給農村孩子受苦;後來屈服於女兒的堅持,從而無怨無悔地供風和我上大學,後來給我一筆他們能給出的最豐厚的嫁妝,讓我們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助風的大哥貸款做生意脫貧致富,幫風的姐在城裏安家置業,爸媽的恩情真的讓風跟我無一回報。
第二感動的便是老媽說得沒錯,風是個那樣孝順又有胸襟的人。我笑著對電話那邊的媽媽說,“媽,撇開你心疼女兒不說,你說風是不是個難得的孝順孩子,他從不計較攀比其他兄弟如何,一個人盡其所能讓母親過好生活,這種人品你該高興才是,一個人隻有先對自己的父母好才可能對別人好,一個連生養自己的父母都不愛的人,怎麽指望他能好好愛別人。再說了,我們什麽時候沒吃沒喝來著,我們吃的喝的比你們好多了,倒是你們整天省吃儉用的。至於風的大哥,他們生活富有,不用再如以前需要我們的幫助,不是已經很好嗎?……”一番話說的電話那邊的媽媽眉開眼笑。
老媽說風為父母可以“不吃不喝”,風說為孩子他哪怕“抽血賣腎”。那是看到那些沒品得可以置孩子於不顧,為幾百元孩子的撫養費不惜棄家逃遁的父親,脾氣不好的風禁不住罵人“算什麽男人,不是東西,為了孩子,我哪怕抽血賣腎……”一著急他髒話、重話全出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