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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

(2007-02-13 08:41:52) 下一個

 

一般來說,戰爭之於人帶來的總是傷害,但發生在我們生活中,我們人的一生中與我們親人之間的“戰爭”,仔細品來或回頭去看,卻多帶著幾分愛和情。即使當時你哭過也傷過。

 

兩次最大的戰爭,一次發生在戀愛時,一次發生在婚姻裏,簡單的總結為兩個終生難忘的耳光。

第一次發生在90年春天的上海。和風經曆了5年蕩氣回腸的的戀愛, 走過了戀愛盲目而頭腦發昏的階段—— 我一直認為愛情帶有極大的盲目性, 當你不幸愛上一個人,根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愛,而不管對方是誰。浪漫是自己編織的浪漫,熾熱是自己燃燒的熾熱。人們往往在這一階段走進婚姻,這是幸事,也隱含了婚姻的一些危機。當愛情進入相對冷靜的階段,則開始睜開眼睛看清對方,需要對方或雙方共同去營造浪漫,去贏得愛的感覺。所以通常來說愛情本身是有壽命的,她的壽命並非因為走入了婚姻;從某種意義上說,恰恰是婚姻拯救了愛情,把愛情演繹得更持久,更踏實,更具有生命力,因為她溶合了親情和責任感於其中。

我就是在在這個階段跟風之間發生了一場愛情生死戰,戰爭的挑起人是我。當我開始睜開眼睛看風,開始向他索要愛的感覺時,發現他少了於我至關重要的一樣東西——浪漫。在愛情的第一階段,這一隱情雖然有時讓我傷心難過,但因為自己愛的昏天黑地,哪裏分的清是哪個方向吹來的風。而且幾年的愛情之路走過,我也清楚地看到,愛情讓本來快樂透明的我,變得憂鬱沉重,所以我想從愛的束縛中放飛自己……

那是一個南國極其溫情纏綿的雨天,還是那條灑滿愛的小路,有多少次在那兒我把自己心愛的人兒迎來送去,或期盼的翹首等待,或纏綿的不忍分離,這一刻,我卻是一臉剛毅的說再見。風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他的聲音在陰濕的雨霧中更顯得幾分淒涼,可看著一臉倔強、任性我,最終他揚起手狠狠的打了我一個耳光,那個耳光打在我的臉上,痛在我的心上,我知道它更痛在風的心上,所以我沒有怪他,因為那裏麵包含著他深深的愛和對那份愛將失去的不舍。

風把另一隻手裏的雨傘,扔進了路邊的小河,落寞地轉身離去……那條不知經過了多少支叉連著黃浦江的小河,那條曾經每天隨著潮汐盈虧見證著我們愛情的小河,帶走了那把曾無數次風在雨中為我撐起的雨傘。

接下來的日子,風一天一封信,這封信是憤怒和詛咒,下一封信肯定是安慰和道歉,我隻沉默著,一言不發。最終風平靜下來,告訴我,他尊重我的決定,但不是放棄,他給我自由和空間去尋求屬於自己的天空,但不要忘記他會一直在那兒看著我,除非我找到真正的幸福,不會離去。消息傳到幾個朋友那兒,都以為是風辜負了我,連風的弟弟都揚言,要讓哥哥在學校和朋友中間名譽掃地,他們都護著那個善良美好可愛的靈兒。當知道是我的決定時,又都無奈和可惜。那年夏天,風和朋友一起從海上坐船去了青島,而我則第一次一個人回到家鄉小城。

從青島回來的風還是會經常來家裏看我,因為我們都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這個不好的結局,再一次為我心傷難過。風默默為我做著他能做的一切,本來清瘦的他更加瘦削蒼白,從來不知道煩惱憂愁的他一下子安靜深沉了許多。

那是我第一次那麽“漂亮、瀟灑”地處理感情問題,一直以來太過心軟的我總是極其拙劣地把事情越處理越遭,第一次幹淨利落差點斷掉的竟是自己一生的真愛。隻是那信而有義的神啊,怎會任由他命定的緣分流失,他一定會用他那締造乾坤的雙手,把她送入婚姻的殿堂,所以我和風經曆了許多分分合合、風風雨雨,經曆了8年,一個抗日戰爭都打下來了相識相知的戀愛,最終走在一起,就是說這場戰爭以我的失敗而告終,勝利的是風,是我們的愛情。

 

走進婚姻的我們照樣要經曆婚姻的磨合期、淡漠期以及其他婚姻所要經曆的一切階段。最初的日子雖然很苦,但是因為是用愛在過每一天,所以那些日子變得美好而溫馨,有愛的生活真的會不同,她會讓物質上很苦的日子依然甜美、生動而光彩。隨著生活條件在一天天變好,生活中的許許多多也在一點一點的發生變化。許多變化是必然,也有無奈——如果說,當初地域的改變曾經折斷的是理想和事業的翅膀,而光陰中流失的則是芳華容顏,還有自己的精神家園。放眼去看周遭大多的婚姻和家庭,大概也是如此的光景,隻是我曾夢想著能有所不同。

有段時間我們的狀況真的很不好,每天能一起上班下班,吃中飯,是多少忙碌的幾乎一天見不到人的夫妻羨慕的光景,可如果不是用愛、用心來填充這些時間,是不是如同虛設,甚至不如沒有。

忙碌而急性子的風經常讓忙碌而慢性子的我感到緊張,“快點,5分鍾……”一句命令似的吩咐讓在商店裏牛奶雞蛋、油鹽醬醋東抓西拿的我好不手腳忙亂;常常一個人拎一堆買來的白菜蘿卜、米麵水果,兩隻手累得我以為我一定拎不到宿舍樓的電梯口;當放好東西,又忙著洗菜做飯的我,看著抑或在和兒子玩鬧,抑或忙著工作,抑或翻看報紙的風心裏總有些許的悲涼;吃過飯,收拾完,陪兒子玩過,洗刷過上床哄睡,屬於我自己的一點時間卻又顯得如此空寂無聊……看看裏屋伏案工作的風,送杯水過去,好像沒有要休息的樣子,隻能放下杯子退出來;胡亂看會兒電視,上床陪曰曰睡覺了;那段時間剛好是曰曰還不肯自己一個人睡,而風認為三個人擠一張床,空著一張床顯然不合情理,所以他自己睡小房間。記得一次夜裏睡不著過去探望一下他,見他手忙腳亂的把什麽塞到了被子下麵,我走過去掀開來看,是一疊報紙。原來他也知道抽不出時間陪我,卻有空翻看那些無聊的報紙,有些不妥,我搖搖頭走出去。

脾氣其實很不好的風還會經常發脾氣,很軟弱又敏感的我一點也不能不在乎,一定要為了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而不開心,其實我不會爭吵,他喊了,我就沒音了,我不會吵架,隻會傷心。其實我寧肯自己也能喊出來,嚷過,吵過,也沒事了,那有多好,那樣的話至少心不會痛。因為真的沒什麽大事,不過是生活中細枝末節的一些小事,有時也許隻是因為一句話。風從來不會安慰人,吵過了,他會讓自己沉浸在他的工作裏平複,而我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流著淚睡去,等睡醒了,也就不再那麽傷心,兩個人也便說話、和解了,我無法忍受兩個人誰也不理誰的冷戰。那段日子,我常想,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這是兩個相愛的人該有的婚姻生活嘛?

那場戰爭就是在那樣的背景下發生的。那天晚上,曰曰因為一定要在喝的牛奶裏加糖而哭鬧不止。而我堅持不加,他的牙齒已經很不好,要睡覺了,還喝加糖的牛奶……所以我讓他哭不去理會他,疼愛孩子的風聽不下去了,我向他使眼色打手勢,告訴他不要管,因為我不想讓孩子知道大人之間已經有分歧,這樣就更難讓他聽話……可風發火了,大聲嚷嚷起來。我也急了,長期以來壓在心裏的不平爆發了,“憑什麽總是你在喊,我總在聽”——你一句,我一句,戰爭就這樣升級了,到後來氣急敗壞的我,衝上去掄著拳頭捶打他,風轉身揮手就是一個耳光——這一巴掌下來,真的是……風摔門衝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家裏放聲痛哭…..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依然一起上班下班,我依然買菜做飯,但誰也不理會誰,要做到這些,是多麽的困難,但我忍受著,冷漠著。連風都不知道我怎麽可以如此冷漠。他不知道,那些天我是怎樣度過的,班上沒人的時候,我總在一個人發呆,多少個腦袋我也想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 每天晚上,風照常出去跑步,從他一出門,我便開始放聲哭,直哭到精疲力盡,便在他回來之前擦幹眼淚,恢複冷漠。因為從不正視對方,所以他也不會注意到我紅腫的眼睛。這冷戰一直持續到好友草草的造訪,也沒有再去論是非曲直,誰對誰錯,我隻從談話中知道,那天風從家裏衝出去,心情也壞到了極點,看到汽車都恨不得撞上去,他無法忍受我也那樣大喊大叫,斯文掃地。但語氣中,沒聽出對那一巴掌的悔意,他也從來沒有為此向我到過歉。但那一巴掌真的傷得我很重,它一直在我的心裏隱隱作痛。

那年春節回家,依然是風留在北京加班,我一個人帶曰曰回去,在婆婆家陪老人過完年,回到城裏的爸媽家,有一日夜深人靜時,跟哥哥說出我的困惑和心結。一直以來,哥哥是我人生最好的老師和朋友,在我人生的許多關口,都是他陪我一起度過。同樣在那個晚上,哥哥又給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如何在婚姻和家庭中看待對方和處理兩個人的矛盾——哥哥的話很樸素,“一個家庭中,總要有人做出讓步,不是你就是他,這要看雙方的性格和誰早認識到這一點,總是性格好點的讓著脾氣躁點的,這裏麵沒有誰欺負誰的問題,也不是誰強誰弱的問題,因為都是在愛裏。他是愛你的,隻是性格不完善,你退一步,海闊天空,兩個人會越來越好;你如果不肯讓,矛盾會越來越升級,最終兩個人的愛會真的吵沒了……”哥哥的話,解開了長期以來盤結在我心裏的困惑,其實我又何嚐不知道哥哥在他的婚姻裏就是那個讓步者,有時我看著會心痛——我擔心那些讓步的背後是哥哥的痛苦,那次談話後,也讓我對他放下心來。

“隻要記住他的心裏是愛你的,就作那個先讓步的人……”,許多年過去,就是這句話溫暖和撫平了我所有婚姻中的不快和委屈,也讓我和風的婚姻走過一個個坎,走到今天的祥和和幸福。而且我還深深地體會到,婚姻中的兩個人,一定要把對方的優點用放大鏡來看,而缺點則隻能用顯微鏡來看,或幹脆不看,你要看反了,會覺得這日子真的沒法跟這個人過下去;夫妻之間永遠不要去爭個是非和對錯,如果你執意要爭,你會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一點道理不講,無法容忍,所以該糊塗的時候要糊塗,有時候還要裝糊塗;永遠不要總去想著試圖改變對方,並為此立場堅定,寸步不讓,也許退一步,你會發現他竟然真的向著你的方向邁進了一步。

無所謂誰強誰弱,誰贏誰輸,因為都是在愛裏。到如今,我還是那個愛哭、敏感的我,風還是那個心粗、不浪漫、脾氣有點壞的風,但他發火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心傷難過時,他安慰我,哄我開心的時候越來越多,我們的心彼此靠得也越來越近,誰不說風在我的讓步後,也在作著同樣的讓步和進步。那場戰爭,我們都是輸家,慶幸的是我們及時修正,才沒有讓這場戰爭輸得太慘。來作一個戰爭的讓步者吧,他才是戰爭的真正勝利者,而受益者則是我們的婚姻家庭和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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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
評論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過來看看,蠻喜歡這篇的。
brokendream 回複 悄悄話 Thank you for thinking of me. I am doing well lately. Hubby will be back soon. Hopefully, New Year will give us a new beginning. I am still struggling to forget what happened and having problem trusting his love for me. But I am working hard to understand him and appreciate him. Hope all the shadows from the affair will pass soon and hope we will have a better tomorrow. I will check your blog often. No matter what happened in my life or your life, it is a comforting thought that someone does care about you and is willing to share laughter and tears together. Happy Spring Festival to your family!
紅簫 回複 悄悄話 hi,這兩天心裏正在惦著你呢,不知道你近況如何?也不知道你心境怎樣?是不是好一些?情人節過後,又是新年,盼望佳節帶給你更多快樂,更多美好的希望;知道嗎?不喜歡叫你brokendream,隻希望你能早日找回你的sweetdream,要相信自己一定會的,有了美好希翼的女人,會格外包容、堅強、柔韌、美麗、可愛,你的每次留言都告訴我,你是這樣一位女人。
brokendream 回複 悄悄話 Thanks for sharing your story again. It is really hard to forgive another person and only remember the good things about him. I learned a lot from your story. Happy valentine's day to you and your hu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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