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裏子:《美國風·生活瑣談之五》(3)
醫療保險費用的激增和新聞媒介對醫藥衛生界的事故和醜聞的披露,使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對現有的醫療製度感到不滿,致使克林頓在競選總統時以改革醫療製度相號召。為爭取選民的支持,競選者在競選時照例信口開河許願,當選之後,極少有兌現者。克林頓在擊敗布什,登上總統寶座之後,立即成立醫療製度改革工作組,可見克林頓對改革醫療製度倒是有一定的真情實意。工作組由克林頓夫人主持,組員包括財政和衛生部長等內閣成員。總統夫人在幕後幹政的例子在美國並不罕見,像克林頓夫人這樣公然登台參與政府工作卻屬前所未有。此舉是否合法,意見雖不盡同,議論卻並不熱烈,據說是因為總統夫人的官方身份和地位在法律上並無明確規定,令人欲爭而無憑。如果美國的醫療製度能在克林頓夫人的領導之下出現一番可喜的革新,即使公然幹政有違法製,倒也不妨視之為白圭之玷。豈料克林頓夫婦對於改革並非胸有成竹,麵對反對勢力的抵製和反擊,竟然除退壁三舍之外,就剩下走為上策,遂使這場改革成為虎頭蛇尾的笑柄。
克林頓夫婦的醫療改革的初衷包含實現全民醫療保險和降低醫療成本這樣兩個方麵。克林頓先生在競選時空談全民醫療保險,捧場者眾,唱反調者寡,可是輪到克林頓太太討論如何實現全民醫療保險時,則拍案而起,公然抨擊者眾;鼠首兩端,徘徊觀望者眾;滿腹狐疑,躊躇不前者眾;唯獨堅定不移,全力支持者寡。這倒不是因為男尊女卑,或欺負婦道人家,而是因為具體談到如何落實全民醫療保險,必須要解決經費的來源。一言以弊之,關鍵問題在錢由誰出?如果全民醫療保險的受益人能夠自己拿得出這筆錢,那麽,必然萬事大吉,馬到成功無疑。然而,苟如此,則這些人在目前的醫療製度下就可以買到醫療保險,又何須改革當前的醫療製度?明擺著的事實,是全民醫療保險勢必成為目前已經有醫療保險者的一項額外負擔。換言之,出錢者將不受益,受益者將不出錢。顯然,大多數美國人還沒有如此這般舍己為人的情操。其實,就是目前實行全民醫療保險的國家的人,也未見得就品德高尚以至於斯,隻是那些國家一向由政府從稅收中撥款支付全民的醫藥開銷,沒有個人自掏腰包購買醫療保險的經曆,從而使得醫療保險的開銷如同國防或教育的開銷一樣,令人難以覺察到隱含在其中的劫富濟貧的實質而已。
全民醫療保險的構想一旦受阻,改革方針轉而求其次,指望使所有的雇主向其雇員提供醫療保險福利,對於雇人極少的雇主予以豁免或由政府予以津貼。這一方案遭到如今不向雇員提供醫療保險的中小企業的激烈抵製,一時間,如果這種政策付諸實行,中小企業勢必裁員甚至關門大吉的說法不脛而走,不僅令一些中小企業的雇主恐慌,甚至也令一些中小企業的雇員為之心神不寧。據說美國的就業人口近百分之七十受雇於中小企業,誰也說不清在為數眾多的中小企業之中,不向雇員提供醫療保險福利的占多少比例,誰也不敢說裁員或倒閉之說純屬虛聲恫嚇,可以置之不理。於是,這退一步的下策也就同全民醫療保險一樣擱淺。
降低醫療成本意味著直接損害醫生、製藥公司和醫療保險公司等等的利益,遭到這些方麵的反對自在意料之中,隻是這些勢力之強大恐怕不僅遠出政府的意料之外,甚至也非華爾街的保守勢力始料所能及。在改革運動開始之初,幾乎所有同醫療醫藥有關的公司的股票均曾一度下挫,說明投資者擔心醫療製度的改革會影響這些公司的利潤。但為時不久,政府遠非這股反對勢力的對手的局勢就趨明朗,於是,下挫的股票又漸漸回升。醫生和這些公司之所以勢力強大,有人說無非是有錢。這說法其實還是僅知其一,不知其二。錢固然要有,還要懂得如何化。不會化或不舍得化,同沒錢沒什麽兩樣。醫生組織和製藥公司等不惜重金,一方麵在電視網和主要的報章雜誌上大做廣告,鼓吹降低醫療成本導致降低醫療水準之說,另一方麵令其在國會山的遊說團傾巢而出,唆使參眾兩院議員向政府內的改革派施加壓力。如此裏外夾攻,遂使克林頓夫人隻有喊“行不得也,哥哥!”的份。
八十年代中期以前,令美國人擔憂的是肥胖,如今減肥之熱雖未見走弱之勢,對於肥胖的擔憂卻已讓位給對於艾茲病的恐懼。有意思的是,減肥和艾茲病之間其實存在一定的關聯:減肥雖不盡為美,卻顯然在一定程度上為美;美固然不盡為吸引異性,卻顯然在一定程度上為吸引異性;吸引異性雖不盡為性交,卻顯然在一定程度上為性交;性交雖不盡導致艾茲病,卻顯然在一定程度上導致艾茲病。值得作一注解的是,這裏所說的“異性”,兼心理和生理兩方麵而言,從而涵蓋所謂同性戀的關係。之所以須此注解,不僅是因為美國的所謂同性戀業已普遍到不能避而不談的地步,而且也因為艾滋病的蔓延在所謂同性戀者之中尤為猛烈。竊以為所謂同性戀,就心理狀態而言其實仍不外乎異性戀,隻不過是生理器官不能隨心理狀態變化而已。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此之謂也。艾茲病的起因至今不甚了了,目前廣泛使用的檢驗方法是看人是否帶有HIV病毒,但是有一批為數不少的美國醫學界權威人士懷疑HIV是致病因素的說法,其中有些人甚至指責宣稱HIV為艾茲病毒是美國衛生醫療當局夥同一部份醫學界人士製造的彌天大謊,其目的旨在掩蓋消耗大量人力和財力而一無所成的失敗,從而減輕政府麵臨的社會壓力。這些人的論據,是有為數眾多的HIV帶菌者根本不發作艾茲病。支持HIV說者予以反駁,聲稱艾茲病的潛伏期可以長達十年,而HIV反對派對於那些尚未發作艾茲病的帶菌者是否有十年的帶菌史,並無確鑿的科學數據可以憑藉。此話似乎言之成理,然而,十年潛伏期之說從何而來?HIV支持派卻也道不出子曰。
美國最出名的HIV帶菌者為前籃球超級明星,綽號“妙手兒空空”(“Magic”)的耳文·約翰遜(Earvin Johnson)。約翰遜曾在八十年代率領洛杉磯的湖兒隊( Lakers )四次奪得美國職業籃球冠軍,十二次被選入全美職業籃球明星隊,三次當選全美職業籃球最佳球員,當年的風頭之勁絕不亞於今天綽號“飛人”(“Air”)的麥可ܭ喬丹(Michael Jordan),隻因當年美國職業籃球不在國內轉播,其在中國的知名度想必遠在喬丹之下。約翰遜於一九九一年十一月因發現帶有HIV病毒而宣布退休,不久並出任全美防艾茲協會的負責人。據約翰遜自稱,同他上過床的女人不下兩萬。如此這般風流,染上HIV病毒可謂咎由自取。可是美國人卻不這麽看問題,美國新聞媒介一致認為約翰遜勇於公開多少其他名流都諱莫如深的私隱,極有助於提高一般小民百姓對艾茲病的警惕,可謂功勞至偉。在約翰遜帶有HIV病毒的消息公開後不久,底特律一名女人自稱因同約翰遜有過風流韻事而感染HIV病毒,向約翰遜索取巨額賠款。約翰遜承認同這女人有染,不過卻說自己之所以感染HIV病毒,說不定正從這女人身上惹來也未可知。究竟誰是豬八戒倒打一耙? 往後不再有消息傳來,想是一段無頭公案,無從審起。
約翰遜至今健康狀況良好,今年曾一度重新加入湖兒隊,在湖兒隊被淘汰之後再度宣布退休,不過顯然隻是因為複出後身手不可與當年同日而語,令約翰遜大為失望,同健康狀況絕無關係。從約翰遜發現有HIV病毒在身,至今已近五載,在未來的五年中艾茲病是否會在約翰遜身上發作,想必有不少人正拭目以待。如果約翰遜當真死於艾茲病,倒是不愧稱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是每個艾茲病死鬼都能有這樣的福氣,有人一世循規蹈矩,隻因動手術輸入含有艾茲病毒的血而一命嗚乎,其墓誌銘上就隻好寫上“羊肉沒吃著,惹得一身臊”了。
據說美國男女對艾茲病的恐懼,略有程度的不同,男人視艾茲病為第一威脅,女人最擔憂的卻是乳腺癌,艾茲病隻能坐次席。據醫學界人士指出,二者其實都會錯意,因為無論對美國男人還是美國女人來說,最大的生命威脅均是心髒病。然而,美國女性對乳腺骨的擔憂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美國女性患乳腺癌的可能性高於其他一些血統的女性。比如,中國女性患此疾病的比例就遠在美國女性之下。中國人在美國以愛吃豆腐而聞名,於是,有從飲食習慣中探求病因的研究人員提出吃豆腐可以防乳腺癌之說。豆腐有益心身健康料想是不錯的,至於中國女人是否因吃豆腐而減少了患乳腺癌的可能,那就隻有天曉得了。飲食與健康的關係,中醫早已深諳其中奧妙,西醫對這方麵的注意不僅晚於中醫幾百年,而且其注意的方法和程度竊以為也遠較中醫膚淺。中醫既講究飲食同自然的關係,也講究飲食同人體的關係。根據中醫的理論,同樣的飲食,在不同的時節或時刻,對不同的體質或氣質,都會產生不同的效應。西醫不明乎此,隻懂得分析飲食的化學成份,以為但凡好的,則於是人皆好,四時服用鹹宜。認為吃豆腐可以防癌的構想,就是這種膚淺的方法論的一個例子。換上中醫,就會進而研究什麽時候吃豆腐防癌,什麽人吃豆腐防癌,其結論就會是有關豆腐,人,癌和節氣之間的動態關係,而不是豆腐和癌之間的靜止的關係。(近來美國營養品市場出現用中草藥提煉的補品,一些年輕人以為服用這類補品是增強體力的捷徑,於是這類補品一時走紅。最近一位二十出頭不多的籃球明星因服用這類補品而中風,於是,這類補品有害的說法又不脛而走。中醫向來認為四十以前不能補。即使到了可補的年齡,也得根據體質的冷熱、季節的寒暑來決定是否可補以及如何補。
由此可見,西醫的靜態認識觀較之中醫的動態認識觀,弗如遠甚。---再版補記)雖說西醫對飲食的研究尚未入門,美國政府對飲食和健康之間的關係的注重倒是值得表彰。美國政府要求所有食品必須在包裝上注明營養成份,以便消費者甄選。至於有多少人看,有多少人看得懂,有多少人因看了之後改變購買的初衷,那就難說了。有人抱怨食品工業有意把營養成份說明寫成一筆糊塗賬,令人如墮五裏霧中。食品工業則說營養成份說明應當寫些什麽和應當怎樣寫,聯邦政府食品管理當局都有明文規定,由不得食品工業做主。看樣子食品工業說的是實話,因為所有的成份說明都糊塗得像一口鍋裏舀出來的粥,而聯邦政府也不加以否認。食品管理當局的明文規定之所以會導致一筆糊塗賬,想必是出自營養學專家這類書呆子之手。
像醫療保險不存在統一的政策和待遇一樣,病假如何處理也完全由雇主做主,無論是聯邦政府還是地方政府均不過問。最差的情形是根本沒有病假一說,因病不能出勤,缺勤時日的工資就全部拿不到。稍好一點的,請病假必須出示醫生證明,而且工資要打折扣。更好的,一年給全薪病假若幹天,間或休一兩天,聽君自便,連續病休多日方須出示醫生的證明,休滿所予限製,則不問真病假病,隻要缺勤,一律扣發工資。長期因病在家休養的事在美國是不可能的,福利好的公司提供勞保,連續因病休假一定時日之後,會自動由病休轉成勞保。勞保不僅意味著工資打折扣,而且也有一定的時限,不能一直拿到去天漸遠。很多公司雖有病假的福利,卻對病休施加變相的壓力,比如,獎勵不休病假的人員;少分或不分紅利予休病假者等等。有些小頭目擅作威副,甚至強迫下屬把病假當休假處理。像病假的情形一樣,產假也由雇主做主,政府不聞不問。有的公司沒有產假可言,生孩子就意味著自動離職;有的公司按留職停薪處理;有的給四周帶薪假;更好的給六周帶薪假。
比鄰美國的加拿大政府規定產假六個月,相形之下,美國政府對婦女的照顧顯得格外不周。同對病患者和婦女的情形不同,美國政府對殘疾人士倒是堪稱關懷備至。各大公司都在政府的示意之下實行反歧視殘疾人士的雇傭政策,每個十字路口和辦公設施以及公共建築物的門前一律要求修築能讓輪椅上下的通道,公用衛生間也必須能讓坐輪椅者使用,所有的公共停車場都須把最方便的地方留給殘疾人士停放車輛,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有人把美國政府對殘疾人士的關懷說成是保障人權的一種表現,竊以為不然。美國之所以出現一大批殘廢,是因為越南戰爭的結果,美國政府保障殘廢人士的政策和措施也是在越南戰爭期間逐步製定的,兩者在時間上的吻合,說明美國政府保障殘廢人士的主要目的在於撫洫越南戰爭的傷兵。當然,關懷殘廢人士總是好事,動機其實不必深究,隻是犯不上牽強附會地歌功頌德。
美國政府對兒童健康的關懷,也堪稱無微不至,隻是似乎有些過了頭,大概是不明“過猶不及”之理。比如,為了防止蛀牙的發生,竟然要求所有自來水公司在水裏攙入氟。幾十年下來,並不見有顯著成效,卻堅持不改,也不理會一些人對如此做法可能帶來的副作用的擔憂。再比如,小孩子從出世到上學,不知道要打多少預滅針。據報導,預防小兒麻痹的預防針常常可能導致小兒癡呆和其他嚴重的副作用,率先發明和使用這種預防針的英國和日本已相繼停用,但是美國政府卻堅持不改,對於一些持不同意見的醫生和受害兒童家長的呼籲也不與理睬。在注射預防針上所采取的態度極其霸道,簡直到了荒謬和豈有此理的地步。比如,凡是不按政府要求打針者,一律不準上學,凡有漏打者,必須在上學前補打齊全。假設有人從出世到上學從未打過針,漏打的針累計起來有幾十針之多,一次補齊,那還能不打出毛病來?對於預防針,我的態度一向是隻須種牛痘,因為天花是要命的,犯不上去碰運氣。預防麻疹已屬多餘,至於其他輕微如水逗、腹瀉、流感之類,根本不必汲汲於預防。俗話說“常常病,救得命”,一點小毛病都不想有,不發病則已,一發必為不治之症無疑。這是因為西醫的所謂預防,其實不過是壓製,而西醫所謂的某些病,在中醫看來其實不是病,而是胎毒散發或氣血堵塞所致,隻能予以引導而不能予以壓製。
舉例來說,麻疹屬於前者,癤子屬於後者。把麻疹當感冒,又吃藥又打針,必死無疑,引發出來則萬事大吉。《現代漢語詞典》(一九七七年中國科學院語言研究所編,當時科學院分自然科學學部和哲學及社會科學學部兩部份,所以語言研究所還是科學院的一部份。)對“癤子”所作解釋是“皮膚病,由葡萄球菌或鏈狀菌侵入毛囊內引起”,這定義根據的是西醫的理論。《康熙字典》釋“癤”為小型的“癰”,對“癰”的解釋是“氣血稽留,榮衛不通之所致也”,譯成今天的白話,就是“血循環不通暢所引起的”,這是傳統中醫的說法。“癤子”俗稱“火氣疙瘩”,因為多見於酷熱的盛夏,比如,大熱天吃烙餅,人中兩旁少不得會冒出癤子來。北京人也俗稱之為“青春痘”,因為青春時期氣血旺盛之時,人所難免。以上兩例都說明中醫的內因說遠較西醫的外因說為勝,因為葡萄球菌也好,鏈狀菌也好,都同大熱天吃烙餅或青景期沒有必然的聯係。竊以為中醫所謂的無名腫毒,其實就是西醫所謂的癌。胎毒重者,難逃無名腫毒。美國人從小不停打預防針,把跪種胎毒壓製在體內不得散發,因而患癌者眾,吃不吃豆腐恐怕並不相幹。不同意濫打預防針的美國大夫,我也有幸見過一位。說“有幸”,不是虛文客氣,而是實有值得慶幸的原因。鄙人既然對打預滅針沒興趣,在有意無意之中讓女兒漏打了幾針。女兒該上學時,學校拒不接受,非叫找醫生補打不可。幸虧碰到這麽一位醫生,同我一樣認為補打的要求荒謬之至。隻見她在表格上把漏打的幾項一一劃勾,然後揮筆簽上大名,並對我擠擠眼睛說,“好了,已經全部補打完畢”。
上文提到牛黃和朱砂不準進口,在美國自然是無從尋覓。其他中藥,即使是非禁品,也隻能在中國人開的藥店才能買得到。如果所居之地有中國人開的藥店,想買中藥倒是不難,除去各種成藥通常都相當齊全外,草藥的品種也不少,而且質量也遠較國內為好。比如,天麻、杜仲、當歸、黃芪等,在國內難得一見像樣的貨色,在美國中藥店裏出售的反倒是極品,想是為掙外匯,極品都出口了。想在美國找中醫就不那麽容易了,不少在美國權充中醫者,在國內本是學西醫的,因國內提倡中西醫結合,不少國內培訓的西醫也略有一些中醫常識,有的針疚手段還不錯。來美國後,中國的西醫文憑成了張廢紙,不能用來開業。於是,有些人就非正式地轉入中醫這一行。
說“非正式”,是因為在美國行中醫也要在美國考執照,非真正中醫出身者,大都考不過,好在中國人不像美國人那麽重視執照,沒有執照也沒有多少人在意。有留學生某白天外出受了暑氣,晚間貪涼,睡在冷氣機旁,次日早晨起來,臉部局部中風,成了歪嘴。其人就讀的大學的醫學院在美國素負盛名,教授都是些不可一世的權威,對歪嘴起因的解釋,也不過是細菌感染雲雲的老生常談,而且拿不出個治療的法子來,說什麽嘴大概就得這麽歪一輩子了。碰巧醫學院裏有位從國內來的西醫在此訪問,略通針疚,順便給他試紮,不幾次就大見成效,不到數十天就漸漸複原。足見沒有執照的人,也有把權威比下去的時候。在美國行中醫也要執照,反映出中醫在美國地位大有進展,因為既然要執照,就說明中醫已被接受為一個正當的職業,這在十來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事。不過,美國醫學界的主流至今仍然視中醫為非科學的歪門斜道,把不容否認的療效歸功於患者的信仰作用。在照像機發明之初,有洋人到中國給鄉下人拍照,鄉下人以為照相機攝取的是人的魂魄,嚇得拔腿便跑。中國的洋學生見了,大罵鄉下人迷信無知。其實,那些中國鄉下人的思維邏輯同如今否定中醫的科學性的美國西醫並沒有什麽兩樣,都是拒不接受自己不懂的東西。大罵這些美國西醫的中國洋學生不曾一見,拜倒在這些美國西醫腳下的中國洋學生卻摩肩接踵,何其怪哉?何其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