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沒注意

　　　　　　　　　　　　　　熊出沒注意
　　　　　　　　　　(作者：假仙真人， 2012年2月1日)

路上，常看見越野車尾上貼著“熊出沒注意”的標簽，感到挺好玩。這種句式讀來，有點別扭。網上一查，才知道原來是日本人寫的，難怪讀著不地道。日本北海道那裏，常有熊出沒，因此做了不少“熊出沒注意”的牌子，警示路人注意安全。而越野車尾貼著，可能是想提醒說自己又大又笨，請大家注意避讓吧。

這種別扭的句式，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同的斷句有不同的意思。“熊出沒，注意”，這個是本意；“熊出，沒注意”，這個帶有幽默色彩。這種語帶雙關，顯得幽默，讓人喜愛，以至於流行開來。

“熊出沒注意”這種雙關，在修辭學上屬於句義雙關。類似的還有很多，比如電視上的一個節目“天生我有才”，人們常拿來說事的“一次性交易”。有個許才子，構造出了個詞組，“民族性鬱悶”，也屬此類。他自己解釋說：“現在流行的一個詞叫鬱悶吧。我說鬱悶就是鬱達夫的苦悶，就叫鬱悶。他的鬱悶要點就是兩點，一個是民族一個是性。”

還有一種雙關也好玩，叫詞義雙關，主要是借助一個字詞所具有的多重涵義。比如
　　Money doesn't grow on trees. But it blossoms at our branches.
這裏就利用了branch這個詞的兩重含義，在樹上指樹枝，在銀行裏是支行。

最後一種雙關是音義雙關，主要是借助諧音字。比如網上流行的一副對聯：
　　　　　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灰飛煙滅
　　　　　先撕長裙，後撕短褲，百撕不得騎姐
　　　　　　　　橫批：“無擼木騎”
裏麵的“木”字，是網絡流行的借代字，替代“沒，不”這類否定詞。上聯後半句，源自蘇東坡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強虜灰飛煙滅”；下聯後半句來自於俗語“百思不得其解”。那個橫批也有諧音意思，“烏魯木齊”，地名。這種諧音不害本意，為原來的文字增添了些許意趣。正是這點趣味，是這種雙關作品得以廣泛流傳。

文化名人老舍這個名字，也可以看成有雙關意義。老舍本姓舒，字舍予，“舒舍予”碰巧可以看作一個字謎的謎麵，謎底正是個“舍”字。考慮到“予”有“自己、我”的意思，敢把自己舍去，真敢舍啊，是名“老舍”。但老舍作為筆名，說來也簡單，就是老房子的意思，“舍”來自“房舍”。於是就有了個有趣的現象，老舍的朋友們喊他“老舍”（房舍的“舍”，讀去聲），普通讀者則叫他“老舍”（舍得的舍，讀上聲）。老舍則照單全收，不做計較。

生活中，雙關用語也常見。比如快遞公司UPS的貨車外皮上，印上了UPS的上門取貨電話：1-800-PICK UPS。這個號碼好記，就是取貨的意思（pickup）。除了這層意思，還在不露聲色地向你推薦使用UPS（Pick UPS，請選用UPS）。一語雙關，比單純一串數字有趣多了。
再比如，有一個路邊雜貨店，叫TrueValue，位於街角，店外牆上刷著廣告：
　　　　Help is just around the corner（把角小店，就在眼前）
在英語裏，be around the corner是用來比喻“很近”，正因為“拐角就是”，所以“很近”。那個雜貨店使用Help is just around the corner，集原義和比喻義於一身，堪稱經典。
在實現裏，很多人說話使用比喻義，而原義已經淡忘了。比如到小店裏修手表，問店主要多長時間，店主可能告訴你“立等可取。您請稍坐一會兒。”坐下後再回味這句話，可能會疑惑起來：“啥時候這‘立等可取’變成了‘坐等可取’了呢？”

在網絡上，流傳著小學生的趣味造句。老師可能是希望小學生按流行的比喻義造句，而純樸的小學生卻按原義造句，造成錯位，引人回味。更值得回味的是，老師的評語，同時使用了原義與比喻義，形成雙關。試舉兩例：

【馬上】學生：我騎在馬上。
　　老師評語：馬上來找老師！
【難過】學生：我家門前有條水溝很難過。
　　老師批語：我更難過。

網絡上由於漢語輸入法的緣故，流行起來了替代語，比如放著“什麽”不說，去說“神馬”。如果原詞與替代詞都能使一句話成立，也可以看作構成了雙關，比如“神馬都是浮雲”。還有一個常見的網絡用語，就是不說“有才”，而說“油菜”。比如這句話“老大油菜，不白給”，其中油菜可以有“有才”和“油菜”兩種解釋， “白給”也有兩個意思：原義有“免費、不要錢，沒收益”的意思，比喻義為“沒本事，占不了便宜”。因此這句話就有四種可能的解釋。這種現象，不是簡單的雙關，姑且稱之為“雙連環”吧。

一個值得玩味的雙連環，是下麵這個對話：
　　　　　“女人結婚有什麽用呢？”
　　　　　“有個鳥用！”
上麵，“有什麽用”和“有個鳥用”各有虛實兩個含義，就不具體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