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下的是什麽樣的海

 

朋友推薦我看這部電影，是相當了解中國文化的比利時導演奧利維耶·梅斯拍攝的，因為尺度大而沒有在中國放映。乍聽上去很覺得意外，一個老外導演拍攝中國女人的海外的生存狀態？但就是這麽意外，有人比我們更關心我們自己人。

這部電影尺度大嗎？或許。從頭至尾看下來，我沒看到什麽過火的情色方麵的大尺度，但是我看到了這部電影在現實挖掘方麵的大尺度：關於部分東北下崗女工的生存手段，關於一些海外致富的真相，還有關於海水之下的真相，這部電影的名字就叫《下海》。

下海之後海麵之下的境況就會顯露出來，海水的溫度和深度從某些方麵來說意味著吞噬：據說即使是漂浮在海麵上，人體在相對溫暖的海水裏，待上幾天也會被吸幹熱量體溫低溫而死，更不要提遇上冰涼的海水。至於海水的深度，不說也罷，沉下去的話，估計就永無浮出海麵的機會了。

所以下海切切要慎重。所謂的海，往往是一個未知的領域。“對你而言，海是一個巨大的未知。”對未知，尤其是巨大的未知，安全是第一。

對應到這部電影裏，其實有兩個海，一個是比較抽象的關於欲望的海，合理的欲望自然沒有問題，是一眼可見的安全的淺灘；但超出能力的欲望往往以更好的生活更高的追求的高大上的方式體現在生活的路上，是深不見底難以預測前途未卜的海。對它我們往往隻是聽說，但聽說的那些太多華而不實，人們總是出於各種理由在理直氣壯地說著謊話。而謊話在給自己塗脂抹粉的時候，往往有著你意想不到的惡果：會誤導別人，陷入你陷入過的泥淖裏去。影片中麗娜的謊言就直接導致了丹丹的墜海。

另一個海就是影片中女人們墜落入的真實的生存環境：站街。街道是具象的，然而街道上的形形色色的人構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人性的海——其中的肉欲部分最為渾濁，便最為危險。我沒有在這裏提羞恥兩個字，這兩個字不應當是我提出來。但是拋開道德的捆綁，每一個成年人都知道，此處有不當之處，因為女性的身體被直接物化了。這裏有很多問題值得提出和思索：

身體可以被物化嗎？應當被物化嗎？

不應當的事為什麽千古以來就發生著？

一直發生的事就是合理的嗎？

為什麽是女性而不是男性被另一個群體如此對待？（特殊情況除外）

這種事會有終止發生的那一天嗎？如何讓它終止？

我沒有答案，至少目前沒有。

因為這部電影的題材太現實了，所以我不能置評，任何評論都會顯得殘忍。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問，假如僅僅是假如，在電影的最開始女主按耐住那些超越自己能力的欲望，能夠清醒地意識到一家人齊齊整整地生活在一起就是生而為人最大的幸福，就什麽都不會發生了吧？

等一等，我說錯了，人生沒有假如。

重新提問：在一切都發生之後，你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嗎？那麽回到岸上來，重新開始吧，哪怕從遠不如當初的地方重新開始，生命就是這樣自我糾正的：向著希望向著溫暖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