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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終於陪塵兒考完鋼琴八級。這是他學琴四年多以來第一次參加考試。
考完見到我第一句話，塵兒就說有一個考題老師沒有讓他彈完，不知道會不會通過。不能通過怎麽辦呢媽媽？塵兒看起來很沮喪的樣子。
沒關係。再考一次。我一向都是這樣說。這一整個暑假我督促塵兒彈琴，每次說到考試這個話題他都會問我，考不過怎麽辦呢？我都給他這樣的回答。
塵兒說他感覺到了壓力，來自考試的壓力。我明白。我也不喜歡考試，無非是不喜歡失敗。不過有誰的人生每件事都是一次成功的呢。人的一生早早晚晚總要喝幾杯失敗的苦酒之後才能真正淡看風雲。
凡事盡力了就好。我告訴塵兒。每個人的資質不同，不必對自己苦苦相逼。一生很長，會經曆各種各樣的壓力，我希望塵兒能早一點學會放鬆，紓解和接受。
隻有心態放平，才能具備心靈的韌性，才有可能把壓力轉化為彈力。這些智慧，總要用經曆去堆積。
回來的路上，塵兒突然問我，媽媽，你覺得life對你有什麽意義呢？
這個問題太高深了。我笑著側頭看看這個才11歲的小男孩，他的腦袋裏在想什麽呢。
不過我正經回答他，用最淺白的話解釋，人生對我來說就是看很多書，走很多路，愛很多人，做很多好事。
那麽你覺得life有什麽意義呢？我接著反問塵兒。
塵兒聳聳肩，我不知道，我覺得life就是experience。就是經曆各種各樣的事。
這個答案比我的妙，言簡意賅。我刮目相看地騰出一隻手摸摸塵兒的臉。
那一刻我再次感到，我的塵兒真的長大了。
還是前些天，塵兒突然問我，媽媽，你希望我長大了成為什麽樣的人呢？你希望我成為你希望的那種人，還是成為我自己想成為的那種人。
問得我一愣。對於他們的未來，我心中並沒有什麽確定的圖景。
不過我對他們總是有著期望的。即使我盡量不讓自己的期望過於功利，但是我希望他們成為我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的那種人：善良、樂觀、正直、有勇氣。我想具備了這些品質就是璞玉，無論生活怎樣雕琢，都會不失溫潤。
後來塵兒又問過我，媽媽，你覺得你高興有我這個孩子嗎？
怎麽會不高興。媽媽高興都來不及呢。我笑著說。塵兒一定不會知道這句話後麵更深的含義。至少他現在不會懂得。
那你高興媽媽是你的媽媽嗎？我問塵兒，忽然不自信身為母親的自己。
當然高興了。因為你最懂我。塵兒毫不遲疑地說。他的回答讓我無比欣慰。他已經完全明白“懂得”是人與人之間最堅實的情感紐帶了。
我的塵兒長大了。那一刻我就是這樣感慨的。我一直在等他們長大，我可以跟他們說一說那些深沉的話。
我想這一天，真的到來了。
慚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