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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性別差異看是非對錯
那是10年前的事了。
那天,回家探親的我早早地被母親叫起床,陪她一起去爬山晨練。父親身體不舒服,便隻有我和母親一起去。
上到山頂,清晨的幹淨香甜的空氣讓人陶醉。母親自是尋了她的那些朋友一起去打功,我沒事便一個人跑到山的最高處賞風景。那個安靜的角落真的是會讓人很自在放鬆。
正享受著那份寧靜,一個中年男子闖入了我的小小的地盤。他很主動地跟我打招呼。我不是一個沒有戒心的人,不過,那樣一個清爽的早晨,那樣熟悉親切的故鄉的風景,讓我對眼前的這個男子也放鬆了警惕。我很自然地回應了他一下。他便更熟絡地跟我聊起來。
他說他是一位中學老師,正是我畢業的那所中學,自然對他又多了一份親近。當他知道我是在北京工作時,話題就轉到不同城市的風格上,他說,大城市都很開放啊,燈紅酒綠的,小城市就封閉很多。大城市的孩子們多半自然隨性,很早就開始談戀愛,越來越與國際接軌了,其實人們大可不必談早戀色變……
雖然我覺得他的話題不太適合跟我在那種場合談論,但是,我也沒有多想,也許,他隻是從一個師者的角度在理性地看待這些日益凸顯的社會問題。母親就在下麵不遠處,還有很多人也在那裏。我沒有覺得害怕。
不過,我確實已經開始思考如何能不讓他感覺到尷尬地離開,畢竟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人在那裏……事後想想,我實在是為他人著想的太多了,那種情形下,竟然還思考著如何給他麵子。
當我好不容易找個托詞離開時,他卻又從後麵追上來,說,真高興和你聊天。我還很客氣地說:謝謝,我也很高興。還沒等我說完,他卻突然從後麵拉住我的胳膊,我差點跌進他的懷裏,嘴裏還說著,待會兒再出來一起聊天好不好。
我一下子嚇蒙了。使出渾身的力氣甩掉他的手,嘴裏嚇唬他,我要喊人了。然後我就開始往下麵跑起來。還好很快就到母親練功的地方了。可是,我竟然找不到母親了!母親,撇下我一人竟然先回去了!山上的人也不多了,更沒有一個認識的麵孔。當時真的是嚇出一身冷汗,哭都不會了。那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快跑。於是,撒開腳丫子往家裏跑。天可憐見,我是那種從小隻能跑短跑,不能跑長跑的人。
一路狂奔,偶爾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上來,不過,又不太自信自己的眼神,那時候,天還沒有大亮。
進到家裏,我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全身從頭到腳的一身大汗,水淋淋的。父親看到我驚魂未定的樣子,很是奇怪,問怎麽了。我卻問:媽媽回來了嗎?母親應著聲出來,我看你跟朋友在聊天,就先回來了,我還跟你招手來著。
一下子,剛才那人給的委屈和驚嚇都湧上來,淚也跟著下。我跟母親抱怨,你明明知道我是近視眼啊,我看不見的。就算我遇到朋友了,你也可以喊我一起回來啊。就算你先回來,也該跟我說一聲啊。你不怕我遇上壞人啊。那座山上確實發生過幾起強奸殺人案。
其實是很沒有道理的發泄,那時我已經27歲了,怎麽還能夠要求母親的保護呢。然後我就把剛才發生的事跟父母說了一遍。
母親先是有點自責的樣子,不過,很快就回給我一句話,那樣的人,你去跟他聊天做什麽呢?自己不知道躲他遠點嗎?
冤枉啊,不是我主動聊的。況且我又怎麽能一眼看透他是壞人呢?他看起來不像壞人啊。
還沒等我說什麽,父親氣呼呼地瞪了母親一眼:這能怪女兒嗎?你明知道你女兒心地單純,以為誰都是好人。然後,父親用我從未看見過的凶狠的樣子說,“我沒在邊兒上。要是當時我在,我非跟他拚了,這個王八蛋!敢欺負我女兒!”
父親從不罵人的,他的樣子也一直是溫文爾雅的。他的一反常態,倒是看得我破涕為笑。
“他還在不在那裏?”父親接著問,好像若那人還在,父親一定是會返回身過去尋仇的。
結果輪到我安慰父親了。沒事的,什麽事也沒有。就是嚇了一跳。讓我多長點見識吧。確實,我遇到過的壞人不多。
後來,回了北京,一次和一男一女兩位朋友一起吃飯。他們都是我認識快十年的朋友。女孩珂是我在大學的同宿舍好友,男孩哲是我在學校時就認識的一位老鄉。
席間,我跟他們兩個講起這段經曆,珂聽後第一反應是:你是不是說什麽話讓他誤會了,讓他以為你是輕浮的女孩?
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我的臉紅了。我是不做虧心事也怕鬼叫門的那種。我囁嚅著為自己辯解,沒有啊。很虛弱的感覺。
接著珂一副很確信的樣子說,肯定是你說話不注意他才這樣的,你想啊,好端端的,他怎麽敢啊?
我無語了。回想著那天和他的對話……是啊,好端端的,他為什麽那樣啊。
我還沒有想出什麽,旁邊的哲大聲地質問珂,“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呢。你這是什麽邏輯呢?難道壞人是看你是壞人他才對你做壞事的啊?你跟L這麽多年的朋友了,她是什麽人你會不知道?這個雜種,找揍呢!”哲恨恨地又加了一句。
被他感動得快流眼淚了。前所未有地覺得他可以信賴和依賴。
然後哲還不忘反過來安慰我,“珂是個小迷糊,她的話你不要聽。以後自己出去要小心點,這年頭,壞人多。”
那一刻,無語凝噎。想起了父親。哲的態度竟然和父親的態度一樣。兩個人都是弱質書生,都是不會動粗的那種人,聽了這件事,卻不約而同地想打人。而意外的是,我視為知心好友的珂竟然也和母親大致的反應,都覺得是我的錯,看不清這個人,或者,是我先招惹了他。
同一件小事,男人和女人竟然會有如此完全相反的論斷,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性別差異所造成的是非論斷的不同?
從母親和珂的女性角度看,錯應當先在我。女人該自愛,該有一雙火眼金睛,狠準穩地識別出好人壞人,要自己保護自己。並且,要謹守女性規矩,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不然,很容易讓人嗅到你的輕佻,遭人輕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嘛。不知道,這需要一個女人多睿智,多閉塞,多謹慎,多冷傲才可以達到這樣的境界。
而從父親和哲的角度,卻一致認定是那個該死的男人的錯。人家女孩兒給你信任在先,你卻竟然這樣辜負別人把你當人看。真是欠扁。他們兩個的態度,也許也跟護花心切有關。他們了解我的秉性,也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所以才會反應如此過激,誰讓那個壞男人動了他們的心愛的奶酪了呢。
這件事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它讓我深刻地意識到男女自身的性別局限所造成的對事物的不同態度和看法,也讓我自醒,日後在處理事情時,不要太極端,盡量地站在中間的立場上,去分析和判斷是是非非。
就好像那天,也許,我也有錯。我對那個男人的話題的遷就,對他的過分的尊重,而沒有冷下臉來,拂袖而去,讓他誤以為我是那種可以隨便對待的女孩,其實是把自己推入危險境地。雖然,在我,我隻是給了他一份人所應有的禮貌罷了。而我,也根本不會意識到,一個男人在跟你討論稍微帶有一些性色彩的話題,即便是早戀的話題,其實也是在對你進行試探,我更不會意識到,我的無暇無辜也會讓一個情欲蒙蔽雙眼的男人以為是故作姿態,是一種另類挑逗。男人,其實,比女人更擅長自作多情。
也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本質的不同了吧。就好像,男人理解不了女人的幹淨,女人想象不到男人的齷齪一樣。
具有如此不可調和的差異性的男人和女人竟然組成這個世界,實在是很好笑。不過,如此,世間情愛,難斷是非;人生萬象,不分對錯,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吧。
你說的很對。把一兩個人的立場提高到整個男女性別差異的高度,是很牽強。
隻是這件事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不知道該怎麽樣去提煉出一個論點。
謝謝你的直言。
多虧你還有仗義執言的父親和朋友。不過,你的故事裏講到的畢竟是小概率事件--碰巧兩位男性都主持正義,兩位女性都責備受害者--但是,每一個立場都隻有兩個人!從兩個人的立場而引升到整個性別的立場,還是有點勉強。
記得一年前的朱海洋殺害楊欣事件剛被報道時,責備受害者,朝受害者大潑汙水的相當時髦,其中男的女的都有。而指出這種荒謬現象,為受害者說話的大多是女性。
你的故事中兩位女性有責備受害者的傾向,估計是曆史文化和整個社會對男女行為持有雙重標準的緣故。女性一定要這樣,一定要那樣,要端莊,要“言不高聲,笑不露齒”等等,否則就是你的錯。她們倆也許認為自己在這方麵做得不錯,而你,與她們的做法有異,所以,除了什麽事,那就是你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