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Clela, 一位很可愛的女士,今年83歲了,她先生Carl過世後,我跟她的戲演了有一陣了,今天早晨,我被她逼得原形畢露,有點狼狽有點傷心。
(一)
今天早晨不到7點,聽到門鈴響,我端著咖啡去開門,除了Clela,還會是誰?
嗨,Clela,早安! 我睜大眼睛,表情誇張開始演戲。
親愛的,我必須告訴你一個非常悲傷的事情。Clela穿著睡袍,吸著拖鞋,兩眼噙滿淚水,我壞壞地想,你家先生不是過世了嗎?你也好好地站在我麵前,還能有什麽悲傷的大事?
怎麽回事?快進來說話,我把Clela扶進門,要她坐在沙發上慢慢說,她的哮喘,累得她走到我家,短短一段路,已經氣喘籲籲,我仿佛看到我可憐的母親,生前也是一走動就喘。
Vincent, 你家貓兒,已經死了,在我家院子裏,我不知道他昨天晚上怎麽死的。
好,你帶我去看看,我大口喝完最後一口咖啡。
你能肯定你沒事嗎?你要不要通知你家人?老天,我被Clela的話惹得差點笑出來,但被我憋住了。
我沒問題,我會通知我家人的。我挺挺背,很堅強的樣子。
我們一起去她家,每走幾步,Clela就要站立一會,寒風吹著她裸露的小腿,你冷嗎?冷的,她緊緊睡袍。
到了Clela家的車庫門前,她突然哀傷而神秘地喊住我,親愛的,你看,你家Vincent在那。我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一隻碩大的貓兒躺在花叢下,現在我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繼續表演堅強?沒有導演,我自己也沒有準備好戲碼,但她在盯著我,沒有戴手套,但來不及多想,我把手伸過去,輕輕撫摸貓背。
對不起,Clela連連說著Sorry,她為我失去我的寶貝貓兒而傷感,當我站起身的時候,她已經張開懷抱,準備擁抱我,我撲過去,輕輕把臉貼著她的臉,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聲抱歉。
我知道怎麽做,我去找個盒子來裝貓兒,然後打電話給City,他們有專門拿走死去的動物的部門。
我很抱歉,好像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她站在我身後喃喃自語。是呀,我們每天都會發生很多事情,昨天車子突然發不動了,我回不了家,後來,我找人拿了根線,跟他的車連上,終於充上電發動了。我在說話間把盒子放在人行道的樹下。
親愛的,等會有小孩子去學校,他們路過時,看到死貓會害怕的。Clela真細心,我索性把盒子端到我家前院,走進客廳把花瓶連著一束玫瑰,放在裝貓的盒子上,以示紀念,Clela一直悲傷地站在那看著我忙碌,我朝她揮揮手,快回家吧,別挨凍。
回來打了幾次電話,終於等到人家上班,有人說一會來拿走死貓,要我把盒子放到貓兒死去的地方,忙碌完,我突然就流淚了,覺得自己很混蛋。
(二)
幾周前,Clela給我電話留言,說看到我家走失的貓兒了,要我趕緊去她家。我趕過去時,她一臉不高興,來晚啦,你家貓兒走掉了。
啊?真的是我家貓兒嗎?是的,我一直給留意著,今天淩晨4點,我看到他在露台上,現在他早跑了。我走到廚房那邊,朝露台上看。
可不是我家貓兒嗎?他正躲在一個大花盆後麵,兩眼怯怯地看著我。我開了後門出去,貓兒跑遠了,Clela追過來安慰我,他會回來的,你不要擔心。
是的,他既然到你家院子裏,就那麽近,肯定會回家的,對了,Clela,請你給我家貓兒喂點水哦,Carl以前不是老給他喂水嗎? 我躲開她的眼睛說。
水放在露台上會鳥兒也會跑過來喝,會不幹淨,不過,我會喂他水的。
那我回家放些食物到後院,說不定,貓兒看到,會回來吃東西,慢慢地,他就回家了。
告別Clela,我發了信息給家裏每一個人,貓兒回來啦,到了Clela家後院,相信很快會回家,每個人都歡天喜地,哈,這家夥,到底知道回家了。
以後,幾乎每天Clela都會電話告訴我,貓兒出現在她家露台上的時間,她終於多了一個伴兒了,他們已經成了的好朋友,雖然我放在後院的食物,都被鳥兒們吃了,但我為她高興,因為貓兒可以陪伴孤單的她。
隻是萬沒想到,貓兒這麽快這麽突然死掉了。
(三)
現在,我必須把貓兒放回到Clela家的車道去,但老人家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在那裏看電視,閱讀,有時,會打開百葉窗,看看外麵有沒有陌生的車停下來,看看我有沒有出去給花兒們澆水, 有時,她會跟我說,有輛車停在那一星期沒動了,我們要不要打電話報警呢?所以,我擔心這麽走過去,她發現了一定要跑出來問我怎麽了,我得先敲敲門,跟她說清楚原因。
Clela為我的重新出現而吃驚,我解釋給她聽,突然心裏一衝動,很嚴肅地跟Clela說,親愛的,我必須地告訴你真相了,這隻貓不是Vincent,Vincent的毛發是黑白加一點棕色,這是貓是灰白兩色,而且,Vincent的尺寸比這隻大。
可是這隻也有很大呀。
的確,這隻也很大,但沒有Vincent大,Vincent有15磅呢。
真的不是Vincent嗎?那他去哪裏了?
他呀,去哪裏長途旅行了,你知道,他是從15Miles外跑過來的,現在,說不定他回去找原來的媽媽了,啊呀,我都忘記原來主人的名字了, 不過,沒有關係,反正,Vincent是一隻喜歡自由自在的貓兒,說不定,他正在這附近轉悠,誰知道他哪天回家呢,你要繼續幫我留意著哦,對不起,我一直跟你撒謊,我原來隻是想讓你高興。
你這個家夥,終於告訴我實情了,好吧,你回家吧,我知道你又要忙碌了,其實,我很想你每分鍾都坐在我家,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不要走開……
我明白的,但我離你不遠呀,你記得的,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打我電話,有時,我在忙,或者沒聽到你的電話,你就給我留言。
我已經這樣做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做一個好女孩,我說是我自己哦,不是你,Clela朝我閃閃眼,輕鬆、快樂地微笑著。
上周末,Clela把自己封閉半年後,終於第一次要我帶她去教堂,我為她高興了幾天了,以為她終於慢慢走出憂傷,誰知道,為了我家貓兒,讓她如此傷感,對不起,那不是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