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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華:人生的智慧9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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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華:人生的智慧9則
來源:長江大學文學院 時間:2006-09-29

1 生活,也讓別人生活

在這世界上生存,具備一定的預見能力和寬恕能力合乎我們爭取幸福的目的:前者幫助我們避免受到傷害和損失,後者則為我們免除了人事紛爭和吵鬧。


誰要是生活在人群當中,那他就絕對不應該摒棄任何人——隻要這個人是大自然安排和產生的作品,哪怕這個人是個最卑劣、最可笑的人。我們應該把這樣一個人視為既成的事實和無法改變:這個人遵循一條永恒的、形而上的規律,隻能表現出他的這個樣子。如果我們碰到一個糟糕透頂的人,那就要記住這句話:“林子裏總少不了一些怪鳥。”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那我們就是不公正的,我們也就等於向這個人發出了生死決鬥的挑戰。原因在於沒有一個人能夠改變自己的真實個性,這包括道德氣質、認識能力、長相脾氣,等等。如果我們完全徹底地譴責一個人的本質,那麽,這個人除了把我們視為他的仇敵以外,別無其他選擇,因為我們隻在這個人必須脫胎換骨、成為一個與那永遠不可改變的他截然不同的人的前提下,才肯承認這個人的生存權利。


為此原因,要在人群當中生存,我們就必須容許別人以既定的自身個性存在,不管這種個性是什麽。我們關心的隻是如何使一個人以本性的內容和特質所允許的方式發揮他的本性,既不應該希望改變,也不可以幹脆譴責別人的本性,這就是“生活,也讓別人生活”這條格言的含義。這種做法雖然合乎理性,但具體實施卻並不容易。誰要是能夠一勞永逸地躲開那許許多多的人,那他就是幸福的。


要學會容忍別人,我們不妨先利用死物鍛煉我們的耐性。物件由於機械和物理的必然性頑固地妨礙著我們。每天我們都要有這樣練習的機會。在這之後我們就可以把從這種練習中獲得的耐性應用到人的身上了。我們應讓自己習慣於這樣的看法:別人拂逆我們的心意,妨礙我們的行動,但他們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一種嚴格的、發自他們本性的必然性,這與物體活動所根據的必然性一般無異。所以針對別人的行為發怒,就跟向一塊橫在我們前進路上的石頭大發脾氣同等的愚蠢。對於許多人,我們最聰明的想法就是:我不準備改變他們,我要利用他們。

2
衡量一個人是否幸福,我們不應該向他詢問那些令他高興的賞心樂事,而應該了解那些讓他煩惱操心的事情。因為煩擾他的事情越少、越微不足道,那麽,他也就生活得越幸福,因為如果微不足道的煩惱都讓我們感受得到,那就意味著我們正處於安逸、舒適的狀態了——在很不幸的時候,我們是不會感覺到這些小事情的。我們要提醒自己不要向生活提出太多的要求,因為如果這樣做,我們幸福所依靠的基礎就變得太廣大了。依靠如此廣大的基礎才可以建立起來的幸福是很容易倒塌的,因為遭遇變故的機會增多了,而變故無時不在發生。在基礎方麵,我們幸福的建築物與樓房建築物正好相反,後者因其廣大的基礎而變得牢固。因此,避免重大禍害的最有效途徑就是考慮到我們的能力、條件盡可能地減低我們對生活的要求。

3
一般來說,人們最常做的一件大蠢事就是過分地為生活未雨綢繆——無論這種綢繆準備是以何樣的方式進行。為將來做詳盡的計劃首先必須要以得享天年作保證,但隻有為數不多的人才可以活至高齡,就算一個人能夠享有較長的壽命,但相比訂下的計劃而言,時間還是太過短暫了,因為實施這些計劃總要花費比預計更多的時間。另外,這些計劃,一如其他事情,都有太多遭遇阻滯和失敗的機會,甚少真能達至成功。最後,就算我們所有的目標都一一實現,我們卻忽略考慮了時間在我們身上所帶來的變化。我們當初並不曾想過我們不可能在一生中始終保持創造的能力和享受能力。因此,這樣的情形經常都會發生:我們埋頭做事,到了目標實現的時候,我們所取得的成果已經不再適合我們的需要了;或者,我們成年累月為某一工作做準備,但這些準備工夫不為人知地消耗了我們的精力,到頭來,我們再也無法進行計劃中的工作了。所以,經曆長年的拚搏,曆盡諸多風險,我們終於獲得了財富,但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已不再有能力享受這些財富了。我們其實就是為了別人苦幹了一場。或者,經過積年的艱苦努力,終於如願爬上了某一職位,但我們卻已經無力勝任這一職位的工作了,諸如此類的事情屢見不鮮。這是因為我們所追求的結果來得太晚了。或者,與此相反,我們太遲著手做事情了,也就是說,就我們做出的成就或者貢獻而言,時代的趣味已經改變了。新一代的人成長了起來,他們對我們成就的事情不感興趣;其他的人走了捷徑,趕在了我們的前麵,種種情形,不一而足。

4
所有局限和節製都有助於增進我們的幸福。我們的視線、活動和接觸的範圍圈子越狹窄,我們就越幸福;範圍圈子越大,我們感受的焦慮或者擔憂就越多。因為隨著這一範圍圈子的擴大,我們的願望;恐懼、擔憂也就相應增加。所以,甚至盲人也不是像他們先驗顯示的那樣不幸,這一點可以通過他們的那種柔和、幾乎是愉快的寧靜表情得到證明。同時,部分地由於這一規律的原因,我們後半生比起前半生更加淒涼痛苦。因為在我們的一生中,我們關係和目標的範圍總是不斷伸展。在兒童期,我們的視野隻局限於周圍的環境和狹窄的關係;到了青年期,視野明顯擴大了;進入成人期以後,我們的整個生命軌跡,甚至最遙遠的聯係、別的國家和民族都被納入我們的視線之內;在老年期,人們的目光所及包括了後代一輩。所有局限製約——甚至精神方麵的——都有助於增進我們的幸福。原因就在於意欲受到的刺激越少,我們的痛苦也就越少。我們知道,痛苦是肯定的,而幸福則純粹是否定的。限製我們的活動範圍就能夠消除刺激我們意欲的外在動因,而精神上的製約則可以消除內在的動因。不過,精神上的製約卻存在這一不足之處:它為人們的百無聊賴敞開了門戶,而無聊卻是人們無數痛苦的間接根源——人們為了驅趕無聊,會不擇手段尋求娛樂、社交、奢華、賭博、酗酒等等,這些給人們帶來的隻是各式各樣的懊喪、不幸以及金錢損失。“人們無事可幹的時候難以保持平靜。”相比之下,盡可能的外在限製更能增進人們的幸福,這些限製甚至是幸福所必不可少的。關於這一點可以從這一個例子看得出來:田園詩歌——這些惟一注重描繪人的幸福的詩歌 ——主要地和一成不變地表現那些在狹窄的環境過著簡樸生活的人們。我們在觀看那些所謂的風俗畫時會感到某種愉悅之情,其原因也在於此。因此,我們生活的關係應該盡可能地簡單,甚至單調的生活——隻要這不至於產生無聊——都會有助於增進我們的幸福,因為這樣,我們就更少地感覺到生活,並因此更少地感覺到生活的重負,而重負本來就是生活的本質。這樣,生活流淌就像一條波瀾不興、旋渦不起的小溪。

5
當我們看到某樣東西時,很輕易就會產生這一念頭:“呀,如果我能擁有它就好了!”我們由此感覺到了有所欠缺。其實,我們更應該經常這樣想:“呀,如果我失去了某樣東西!”我的意思是:有時候我們不妨想象一下在失去我們所擁有的某樣東西時,我們將會怎樣看待那失去之物。確實,對我們擁有的東西,都應作如是觀:無論是財產、健康、朋友、妻子、孩子、我們所愛的人,抑或馬匹、愛犬等等。因為,在大多數情況下,隻有在失去了某物以後,我們才會知道它的價值。如果讀者能夠以我在這裏推薦的方式看待事物,那麽,首先,我們就馬上為我們的擁有感到直接的、比以往都更大的喜悅;其次,我們就會采用各種方式防範失去我們的擁有物。這樣,我們就不會拿我們的財產開玩笑,不會激怒我們的朋友,不會讓忠誠的妻子受到誘惑,不會疏於注意孩子的健康等等。通常,為了使現時灰暗的生活生色明快,我們盤算著種種美妙的可能,憑空想象出形形色色的誘人的希望,而所有這些都孕育著失望。一旦它們被殘酷的事實擊碎,失望肯定就會接踵而至。如果我們更多地考慮可能出現的種種不利,那對我們反而有好處。因為這樣做一來會促使我們采取相應的防範措施,另外,一旦意料之中的不好事情並沒有發生,那我們就會得到意外的驚喜。在經曆一番憂慮以後,我們難道不是明顯地變得更加心情舒暢嗎?事實上,經常不時地想象一下那些有可能降臨在我們身上的巨大不幸和災難,這倒是一件好事情,我們由此可以更加容易承受那隨後實際發生的許多輕微的不幸,因為我們可以以這一點安慰自己:那些巨大的不幸畢竟沒有發生。但是,在考慮這條規則時,我們卻不要忽略了在這之前的那條規則。

6
如果我們不曾誇張地注重自己的價值和尊嚴,並因此懷有某種不相稱的高傲;而與此同時又清楚知道每一個人心中對他人的慣常想法和評判,那麽,我們就不會對他人的侮辱感到怒不可遏--侮辱其實就是輕視別人的表示。大多數人對於隻有些微責備意味的話語都非常敏感,他們的敏感與他們的相熟朋友在背後對他們的議論卻形成多麽巨大的反差!我們應該時刻記住一般常規的禮貌隻是一副張開了笑臉的麵具所以,當別人偶爾挪動或者片刻收起他們的麵具時,我們可不要大驚小怪。如果一個人表現得相當粗野無禮,那他就等於脫光了身上的衣服,赤裸著身子站在人們的麵前。當然,在這種情形下,一如大多數人一樣,他會暴露出一副可憐、難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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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讓自己被別人騙去的金錢花費得至為值得,任何其他的金錢花費都無法與之相比,因為用這筆錢,我們直接買回了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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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應該駁斥別人的看法,而應該記住:如果試圖使一個人放棄他的看法中的種種荒謬之處,那我們就算有瑪土撒拉的壽命,也不會完成任務。另外,在與別人談話時,我們不要試圖矯正別人,盡管我們所說的話出於善意;因為冒犯和得罪別人是很容易的,但要對此作出彌補,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話,也是相當困難的。
如果我們碰巧聽到別人說出的荒謬言論開始讓我們生氣,那我們就要想象這隻是一部喜劇中的兩個愚人之間的對話。這一事實久經證明:誰來到這一世上,一本正經地在最重要的問題上教育人們,那麽,如果他能全身而退就已經是萬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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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建築一座建築物的工人,並不會知道這座建築物的總體規劃;或者,他們在心裏時刻記住這一規劃。同樣,一個人在度過生命中的每一小時、每一天的時候,等於自己的總體生命進程極其特征也不甚了解。一個人的個性越獨特、越具價值和意義,那麽,他就越有必要不時地認清自己生命總體發展的大致脈絡和自己的計劃,這對他大有好處。為此目的,他當然要踏上“認識自己”的第一步,亦即了解清楚自己的首要和真正的意願--這些等於他的幸福而言是至為重要的東西;然後,等於何者排在第二和第三位置必須心中有數。同時,他也應該大致上明白自己應該從事何種職業、需要扮演何種角色,以及自己與這一世界的關係。如果一個人具備非凡的個性,那麽,對自己的生命計劃有一個大概的了解,能夠比任何一切都更有效地增強自己的勇氣,振作、鼓足信心,激勵自己行動起來,避免走進彎路。


正如一個旅行者隻有在抵達了一處高地以後,才能夠回頭總體、聯貫地看到自己所走過的迂回曲折的道路,同樣,隻有當我們度過了生命中的一段時間,或者在我們的整體生命終結的時候,我們才能把我們的做事、業績和創作的作品真正聯係起來,包括其中確切的因果關聯,甚至才能了解到它們的價值。隻要我們仍然置身其中,那我們的行事就隻能總是遵循我們那固定不變的性格構成,受著動因的左右和我們能力的製約。由此可見,我們的行事自始至終都有其必然性,我們在每一刻都做著我們在那一刻認為合理和適當的事情。隻有事後的結果才讓我們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對事情的整體回顧才使我們明白事情的如何和為什麽。因此,當我們忙於從事偉大的事業或者創作不朽的著作時,自己並不會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我們隻是覺得完成這些工作合乎自己當時的目標和打算,它們也就是當時合理的和該做的事情。隻有把生命總體聯貫起來以後,我們的性格和能力才會顯現其本色。我們可以看到:在碰到具體某一事情的時候,我們憑籍自己的守護神的指引,在雜亂紛紜的歧路當中,偏偏挑選了那惟一準確的路徑,猶如靈感在那一刻閃現。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際生活當中,這種情形都概莫能外。反過來,對於我們所從事的無價值的和失敗了的事情,也是同一樣的原理。現時此刻的重要性甚少在當下就被我們認識清楚,而隻能是在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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