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待有“粉絲”出——新時代追星實錄

如若不是今夏的偶然，我至今絕對無緣於“粉絲”這個身份，對“粉絲”其概念依舊停留在非常膚淺非常皮毛的認識；雖然偶然間我成了“粉絲”一條，依然是條不剛硬，不堅挺、不熱辣的粉絲。我捧著自己一碗清湯粉絲，淺嚐了一口熱滾滾火辣辣的萬人大鍋粉絲，才知道什麽是純正的超級粉絲滋味。 初到美國就錯過了國內最初風起雲湧造星運動，由於學業的繁重兩耳不聞窗外事，連中國有人首度在太空打轉轉飛來飛去也是美國教授首先告訴我的，國家大事都充耳不聞，何況娛樂八卦了。05年那個夏天“超級女聲”沸騰起來時，我每天朝八晚十二地讀書寫文章，沒有任何時間上網或是讀報。待到終於可以親密接觸網絡時，發現短短兩年間我大大地落伍了，什麽“粉絲”、“玉米”、“涼粉”、“PK”，不過就是搞了個中國版加Female版的American Idol，國內的人瘋了嗎？瞧那副劍拔弩張同仇敵愾如喪考妣的樣子，不至於吧。再後來“型秀”、“好男兒”、以及“超女”繼續快速地、批量地產出歌壇藝苑年輕偶像，我依然惰性地保持著絕緣且非常困惑地質疑著這些粉絲群的張力和彈力，審美容易疲勞，新人輩出，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倒底他們能鬧騰多久？ 雖然常看很多台港綜藝節目，我還是堅決地抵製著國內的選秀節目，不想被愚弄最煩被操控特恨被鼓動。直到偶然於“快男”的半場突圍總決賽，那半場沒有選手給我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我頗失望，諾大個中國人海浩瀚選幾個優秀的男歌手怎麽就這麽難，硬著頭皮往下看，發現自己其實是錯過了幾個美麗的歌喉，他們都已經出線了，不在那場比賽中出現。終於，我聽到了悅耳的歌聲，來自楚生，來自蘇醒，終於我聽到了極具功力的唱腔，來自王錚亮、來自吉傑，終於我聽到了清新芬芳的聲線，來自魏晨、來自王櫟鑫，終於我聽到了震懾人心的靈魂，這個，來自張傑，多麽市井的一個名字，多麽陌生的一個人，原來他居然拿過04年型秀冠軍，原來他簽了約卻被公司遺棄，原來他是我的老鄉，原來他混跡江湖三年依然拙嘴笨舌，原來他是這樣明媚的絢爛的透明的感人肺腑的歌者王者，原來喜歡他支持他的粉絲標簽名叫做“星星”。 “星星”，還不賴的名字，起碼亮晶晶，起碼亮閃閃。我開始去論壇觀戰，最初隻是看看帖，考考古，潛潛水，然而自打冒泡不久後， 發現各家粉絲團的號召力果然都很強大，不過我當不來牆頭草，隻能歸於一家麾下，我最討厭隨盲從當瘋子領導的瞎子聾子，最討厭讀不著邊際的花癡文，最藐視無理取鬧的網絡ID以詆毀侮辱選手製造自身快感。我開始在youtube上搜尋06號選手張傑的每一個視頻，甚至偶爾也萌生自己上傳youtube視頻的念頭；我第一次明白百度的貼吧不僅有我以前熟悉的資訊功能，居然每個明星都有自己的貼吧，我開始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去那個叫張傑的貼吧裏去看看他最近又唱了啥歌，說了啥傻話；我開始考慮是否要為他遠隔重洋地投票，買了Q幣，又捐個tiny包子做一點最薄弱的貢獻；我第一次在網絡吵架，與某黑單挑，軟硬兼施，直到吵出深厚情誼為止。原來這樣的行徑就是粉絲的寫照，當然這是個很淡定，很不彪悍，甚至很不合格的粉絲。 原來淪陷成粉絲如此簡單，做個鐵杆粉絲卻又這麽難，真正的粉絲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麵對中國如火如荼的粉絲現象有人感歎、有人扼腕，有人問罪，不過如果你沒有看過秀，你的譴責就是空穴來風，你的確永遠也無法理解粉絲投入的真摯感情。 追星現象古來有之，不過當年的藝人也就是可憐的戲子身份，不是世人奢望的職業，有人買場追捧就算是人生幸事。我們的父輩的青春歲月裏，革命片樣板戲中也有群眾喜歡的男女演員，對他們的喜愛也隻停留在飯後茶餘心裏夢裏，我輩年幼時，港台明星魚貫而入，開始了中國大陸青少年真正的追星時代。年少為了追星，餓過飯，買過所有海報相冊和專輯，看過演唱會，守過飯店，不過不務正業的時間終究很短，一上高中就變得很理性很淡然，喜歡誰的歌聲就買誰的唱片，喜歡誰演戲就多看兩部誰的作品，如此而已。後來這樣星那樣星雨後春筍般亂花漸欲迷人眼，追星族除了楊麗娟之流，多半都累了。 05年是中國娛樂業的一個分水嶺，因為追星族已亡，粉絲族應運而生，正是江山有待粉絲出，各領風騷數十年。那一年的超女不是第一屆舉辦，卻神奇地運造出了幾個神話選手，也孕育出了幾個神話般的粉絲軍團，不是團隊，是軍團。中國的娛樂業特別是流行歌壇在不景氣好些年後，奇跡般地起死回生火了起來，中國的娛樂業有了希望，而且是商機無限的希望，這些希望寄托在造星機構，比如湖南衛視、東方衛視、娛樂經紀公司，當然還有數億百萬計，千萬計、甚至上億的各粉絲群體，不過造星機構心裏有數，粉絲，管你男女老少，管你金領海龜，你們通通掌握在我的股掌中，造星機構牽著明星的鼻子，明星係著粉絲的心，就這麽簡單。 粉絲團的運作可能參考了台港的“家族後援會”，從規模上來講現今內地的大的粉絲團體影響力非常大，從運作上講分工更細膩更完善，完全就是一大族群的生存狀態和全新社會關係。在這個群體裏，團員們以網絡（貼吧，論壇、QQ群，MSN、群發email）為主體，手機電話為輔助，建立起龐大網絡，交換分享著關於擁戴的明星的各種谘詢，他們彼此信任著對方，互稱為“親”（即親人的意思）除了在網上交流，他們也同城異地約會而絕對不會見光死。對於超女、快男 、型秀、好男這樣的粉絲軍團，更是結構複雜，各部門分別掌管投票、捐款、宣傳、網投、外交、後勤、接洽、戰鬥、行動、執行、視頻、圖文等等，高層管理人員通常可以和藝人經紀人甚至藝人本人直接接觸聯係，起到溝通作用，在不同地域，也有自願站出來挑頭負擔很多繁雜事務的粉絲，比如，某某省分會，某某國海外聯絡人，還有一種很特別的粉，居然叫“職業粉”。 話說這“職業粉”，其實定義差別很大。據稱最基礎的職業粉負責聯係各路粉絲，招人舉海報、拿燈牌、在機場守候喊口號；又有所謂“職業粉“任務是在各網站論壇撰寫各類花癡文章，製作網頁圖片視頻擴大影響、製造人氣，甚至專門寫文章造謠誣蔑對自己偶像構成最大潛在威脅的選手；最上層的“職粉”往往與明星及其經紀公司有密切的聯係，可以代表廣大粉絲與明星定時見麵，轉送各地歌迷贈送的禮物，幫忙組織拉票會，與其他粉絲團溝通聯誼組成聯盟，製作燈牌、標語，會員服，負責拉票，聯係刷票公司，甚至充當起半個經紀人的角色找公司讓明星代言等等。“職業粉”的神秘外衣，個中虛懸，其實不外乎是因為金錢的緣故。絕大多數所謂職業粉，都是不惜放下自己工作和學業，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就因為愛上了這位選手，心甘情願付出自己所有，就愛多跑路，偏要擁護支持赴湯蹈火一路追隨他們的偶像。然而各家粉絲團隊經常相互指責對方有職業粉絲在操控運作，最近某快男選手粉絲團內部爆出高層有職業粉，那麽這些和“錢”掛上鉤的真正職業粉絲究竟從何而來？ 這種粉，可能並無其他職業，而且他們也許本來就是圈內娛樂公司的人，他們跟隨明星各地活動，協調著和明星經紀人、明星和所有粉絲之間的關係，並為明星的前途積極開路，明星的經紀公司自然會相應給予一些報酬。另外有一種聲音就是這樣的職業粉，拿著粉絲們捐的會員費、投票費、活動費公飽私囊，或者是在製作宣傳品時低價向廠商定購，高價向粉絲賣出牟取差價。傳聞很多，謠言也很多，我不想太關心，隻能說中國選秀走到今天與其說時選手和選手拚實力，不如是說各家粉絲團在高端“職業粉”的領導下拚殺人氣和凝聚力。我還是不願意把“職業粉”想象成為了隻為那點灰色收入追捧明星，如果他們付出了很多，就算有那麽一點點報酬，也許也不為過吧。有朋友問過我為張傑捐款投票時有沒有懷疑過這一路經手錢會順水流掉，說實在話，我本來捐得就很少，看他們為了張傑這麽披肝瀝膽掏心掏肺，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別人的人品。比如預定張傑在7月29日參加拍賣活動，一天內獲得各地捐款共計14098.03元，北京粉絲分會則提出一一退還，這個工程還是相當浩大啊。當日又附有7月28日的明細支出，參加活動粉絲233人，收取每人各十元，但是買鮮花，氣球、電池、熒光棒、燈牌就耗去了2364.2元，一把鮮花少則兩百，多則三百五，追星是一件昂貴的事業啊，可是就有這麽多人樂嗬嗬地在消費著追星這一活動。近年來發選秀財的豈止是湖南衛視、中國移動、QQ這些大鱷，選秀首先活躍了湖南長沙的經濟，多少人做起了粉絲的中介，提供餐飲、住宿、訂票一條龍服務，多少公司做起了會員服，徽章、海報、燈版、標語的生意，粉絲網，粉絲連鎖店專賣店如雨後春筍嗖嗖冒了出來，生意紅火，粉絲中年齡偏大的正是荷包鼓鼓的社會中堅金領白領粉領，幼齒的也多為城市裏的嬌嬌女，高考壓力變小了，父母也不缺那幾個銀子，發嗲一下就可以騙走爸媽不少錢來粉一下，何況這年頭，父母說不定也粉誰呢，隻不過一家可能還粉不同的選手。選秀活動成就了一係列新的全民國民消費，大力推動了第三產業發展，湖南台隨意剽竊一下American Idol，再煽動且離間各大粉絲團就輕易收獲了驚人的利益和眼球，美國人還是沒有中國人“油菜”啊，或者說美國人的行為方式依舊是個體散打，而中國新時代的追星行為，說倒底還是中國式的群策群力集體作戰，同是選秀，文化差異造成的效果可見一斑。 綜觀今年快男粉絲，不得不說做個非職業，然而卻鐵杆的粉絲，定力、體力和財力缺一不可。定力還好，愛就愛了，不可以花心，散粉就不夠鐵血丹心。體力也是必備的，選秀活動針對以學生為主體的粉絲多半在暑假舉行，大熱天酷暑當日要隨選手轉戰南北，他走哪你去哪，他坐飛機你接機送機，他開拉票會你曬太陽也好落雨也好下刀也好，怎麽都要去雄起；還要走在大街上動輒就拉住路人衣袖說求求你投某某一票吧；偶像來了要腳蹬運動鞋飛奔，高跟鞋少來，扭了自己負責；可以自律不摸不碰明星一手一足卻得防止其他人失控保安粗魯毆打。財力的火拚更是考驗各家粉絲團總體腰包大小，且不說最基本購買正版CD數張（含自己贈送親朋宣傳用），還有演唱會門票，周邊商品，包子庫的積累、QQ、座機手機短信PK資金的預備，追隨明星下榻賓館開房的差旅費，慰問明星父母明星故裏一日遊的開支，集體捐資湊份子多退少補在諸選手一齊巡演時為自家的選手占位子撐門麵，為明星扶助的慈善事業對象送禮物；給明星本人買禮物，小到項鏈腰帶襪子內衣，名牌外衣，大到DV等高檔商品。今年張傑的一位美國加州粉絲果然就靠自己的財力、毅力和智力給他大大地長了一次臉，買來兩個iPhone，其一是首發限量版FedEx快送，發現不work後，趕快追加一個，沒日沒夜努力鑽研擺脫了AT&T的捆綁，實現了除了打電話外的所有功能，千山萬水再次到達張傑手中，粉絲又說了，明年iPhone殺入中國，張傑代言最佳人選。也有粉絲時常在飯館買菜打包慰問選手，或者送上home-made的美味來犒勞一番。張傑臉上長痘痘，有人送王老吉，有人熬自製秘方中藥涼茶，陳楚生嗓子發炎，有人送儀器現場在後台及時治療，粉們對選手的愛其實是發自心底的感天動地的一種關愛而非崇拜，在他們心中，選手就是他們的朋友親人，愛他就是愛自己。近日張傑的海外粉絲又有了新行動計劃，要集資給他買一個非常昂貴的高品質舞台麥克風，讓他演出時隨身攜帶，一張嘴就對著粉絲們盈盈的愛，再讓歌聲從他們的愛中飄過，設計出這樣別出心裁的禮物計劃，張傑的海外粉絲果然讓人刮目相看。 你可以說下的中國粉絲團體是信仰匱乏空虛年代下病態的群體囈語，群體濫情，群體意淫，你可以不理解他們歇斯底裏的呐喊，你可以嘲笑他們誓死捍衛偶像的癡情。然而這一切絲毫不會澆滅粉們燃燒的純真激情，明星在他們的砸下的銀子中奮鬥，在他們的眼淚中進步，在他們的愛護中成長。粉們見證了一個個草根的神話，這些神話都是粉們自己未曾實現或者根本無法實現的的自我價值，藉由著這些明星，粉們的夢想開花了，結果了。

[LoveSouth]

I am one of 張傑的海外粉絲. I visited your blog because of the "Super Boy" comment on your blog. And since then, enjoy your writing.

[秋瑟潺湲]

我是個唯唱功派，如果當年看了超女而且一定要做fans，估計就是涼粉了，至於其他的，存在總有理由吧，看開點。

[LIPSSWEET]

啊！化了真情化了時間。 俺海米看過任何一場國內的這些IDOL 選秀。但是唯一讓我舉手的是張靚影。其他什麽愚蠢（宇春）逼娼（筆暢）唱功歌吼讓我不聽還興許多活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