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小時候麵包對我是否有著終極的誘惑力,隻知道有那麽一次在電影院和爸媽一起看《德伯家德的苔絲》,片中出現的黃油麵包鏡頭點燃了腹中饑腸的熊熊欲望,全然不顧周遭的其他觀眾,在電影院裏大吵大鬧要立刻吃麵包,苔絲是誰,又遇了什麽好人歹人,與之何幹?一個小女孩,可以饞到為了討一份零食就賴在地上不走,為了買條冰棍偷偷拿出存錢罐裏的五分錢,為了喝不到的果汁一直臭著臉,這就是那時候的我。後來麵包成為我童年的笑談,它隻是一個童年的符號。
有那麽一日我也落入了俗套的抉擇,然而在那個相信“有情飲水飽”的季節裏,逼我吃下一塊麵包興許隻會因噎廢食難以下咽,倒不如喝著愛情的白開水,不加糖也清甜爽口。於是,麵包再一次被我遺忘。再後來開始意識到飲水固然能飽腹,卻終不能果腹,再多的水也隻是飽腹的假像,然後片刻穿腸而過空空如也。終於在某個時體味了到沒有麵包的匱乏,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能十年數十年如一日的“有情飲水飽”並且不後悔自己曾經放棄的麵包。我也許不是一輩子飲水也不餓的人,卻也不是懷念曾經擺在手邊麵包的人,既然遇見了這個可以一齊飲水也作樂的人,也相信我們在一起也可以將水變成麵包。
作為麵包初學者,三分鍾熱度尚未消退,無論是和麵、發酵、烘烤都意興盎然。特別喜歡隔著透明機蓋看白色的麵團在麵包機裏有節奏有韻律變換著姿態和形狀上下左右東搖西晃地舞蹈,麵團就像一個牽了線的布偶,由一隻invisible hand 牽動著旋轉跌宕,生生把一團死麵牽扯出千絲萬縷的筋道,難怪著名的速成烘培食品公司Phillsbury 的吉祥物就是一個活潑可愛的白白小麵人。發酵則更是一個奇妙的過程,當麵包機停止刹那,無論是拔掉電源還是任其在麵包機的發麵程序中繼續發酵,那一點一點的膨大對麵團是非常艱難又漫長的過程,那是用盡一生力氣才能達成的圓滿啊。這時候已經是滿屋酵香。仿佛泡在啤酒的海洋裏,終於明白為何啤酒又稱為 “ 液態麵包” 了。正當萬事幾近具備時,卻要給麵團當頭一棒,挫掉剛剛集聚起來的所有銳氣,取出放在案板上,分割成數個小塊,很是袖珍,很難想象下一個輪回中它又能恢複到豐盈的體態。放任鬆弛十分鍾後,開始包餡整形。
這一次嚐試了做最為簡單的圓麵包,裏麵包上肉鬆,捏成渾圓狀。烤箱裏放一鍋煮沸的開水,將包好的麵團送入溫潤的烤箱做最後一次醞釀,其間難免不頻頻翕開烤箱門偷窺麵團的動靜,唯恐未達到夢想中的圓潤。癡等一個小時後才能打開烤箱,拖出烤盤,蹲在烤箱外,匆忙卻又得溫柔地塗上蛋黃液,撒上白芝麻,任何延誤和粗暴都會使好不容易漲大的麵團癟氣,這麵團怎麽就這麽不可思議地難伺候呢?實在應該好好討教一番。一旦正式啟動烘烤,這幸福的時光就隻有十幾分鍾,隻可惜我的烤箱沒有上火,要期待靠下火來給麵包上色美容真有幾分困難,要達到增之一分則太焦,減之一分則太淺可不能掉以輕心,可即便誠惶誠恐兢兢業業,也隻能烤出個差強人意的皮色,不過可以放心宣布第二次實踐成功,尚需繼續努力。撿出兩個賣相最佳的準備送與他的同學,卻總是錯過時間,無法兌現,隻等下次再做新鮮麵包時與人分享了,不過我做的新出爐的熱麵包,第一口定要由他親閱,誰叫他是幸福的銀筷子呢? |
其實隻是“饅頭包子”式的麵包
mm果然是智慧的女人呢,麵包與愛情的比喻很貼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