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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媽媽總是望著瘦弱的我發愁:就你這身子板,將來若是象你哥哥那樣下鄉當知青,你怎麽吃得消?我每每笑著安慰媽媽:您就不要操心了,到時候,沒準農村已經實現了機械化,即使下鄉,我也隻是開拖拉機而已。 後來,初中還沒畢業,高考就恢複了,開拖拉機的美夢就此夭折了。
上中學的時候,曾經纏著在家養病的父親,想跟他學一技之長,特羨慕父親吹拉彈唱樣樣精通,一手好字一筆好畫,藝術造詣高深,卻被父親嚴厲地拒絕了:爸爸一輩子搞藝術,深受其苦,絕不允許你步我的後塵!還是學科學吧,唯有科技才是救國自救的正道。藝術家的夢想就這麽破滅了。
高考後報誌願的時候,天真地憧憬著去學地質,要以李四光為榜樣,立誌行遍祖國的山山水水,然而經不住父母軟硬兼施開導引誘,而最終放棄了當地質學家的幻想,邁進了物理學科的大門。
N年後,回國探親時,特意去看望我的恩師,恩師當年對我期望甚重,待我更比跟我同齡的他自己的雙胞胎兒子還親。恩師已是滿頭白發兩鬢斑白,他興奮地搬出幾大本的毛筆字練習冊,給我講他退休後的幸福生活,又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坐在他身邊:來,給老師說說你現在在美國做什麽工作?
我趕緊詳細地匯報:這個那個那個這個。。。恩師聽完晃了晃他滿頭白發,對我道:我怎麽聽不懂了?他又說:有名片嗎?給我一張瞧瞧。從包裏掏出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畢恭畢敬地呈上,恩師正看看反著瞅瞅,見全是英文,就又搖了搖頭:不行,這個我看不懂!
師母在旁邊先笑了:老了,聽不懂也看不懂,真的是落伍了!
想想人生真是太過短暫太多無奈,父親當年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然而,五十多歲就匆匆而去,沒給我機會與他分享我的人生體驗。恩師當年風華正茂,在我眼中,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一轉眼,已經從容地逸享天年了。
其實,人這一生,做什麽並不重要,甚至怎麽做,做得怎麽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熱愛工作熱愛生活,細心體驗生命過程中的每一次驚喜,每一個波折和每一份收獲,等到老了,可以捫心自問,無愧地對自己說:這輩子沒什麽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