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誌敏,上海人,是墨爾本的資深華文作家。作品曾多次獲獎。人很老實,一點也看不出上海人的精明。講笑話時,往往我們笑得前俯後仰,他是不會笑的,甚至很嚴肅。偶爾,也會說一些“黃段子”,常常是話音未落,臉先紅了。看了不少他寫的長,短篇小說,每次見到他,都會追問:你的那些故事都是咋編排出來的呀?
澳洲有不少的華文作家,我看好的是墨爾本的沈誌敏,悉尼的大陸,他們都是上海人。
讀了網友花姐的文章,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誌敏的:
搶劫
(微型小說)
沈誌敏
老謝的朋友也想買一個牛奶吧,昨天來向老謝討教經驗,兩個人在店堂裏高談闊論了好一陣,順便在老謝這兒喝了一瓶過期飲料,吃了一包過期薯片,還捎帶上一袋過期麵包。沒有想到的是,他出門時,瞧見停在泊車位上的剛買的馬之達新車的車蓋上,被人狠狠地踩出一個大腳印。這會兒,他打電話來向老謝訴苦。
老謝聽到奶吧門鈴的響聲,邊說道:“現在有客人來,等會兒我給你回電。”
走進來的人滿臉絡腮胡子,腦袋後紮著一個金色的大發結,那幅嘴臉活脫脫象中國古代的張飛,但個子比張飛高大多了,足有一米九零。他走到櫃台前,老謝和他熱情打招呼,他粗言粗語地問老謝要了一張手巾紙,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把彈簧刀,“叭”地一聲折開,用白紙在刀麵上擦了擦,把刀尖伸到老謝胸前:“錢,快點!”
老謝那敢半點猶豫,把收銀機裏的二百多塊錢奉獻給凶煞神。
那位洋張飛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臉色慘白的老謝才想起撥OOO報警。半個小時後,警察來了,一男一女,問了一大通問題,老謝能夠聽懂的全都做了回答,還撿起地下的手巾紙說,這上麵有那個人的手印,門口的地毯上有他踩過的腳印。男警察把紙一扔說:“你偵探片看多了。”女警察讓老謝在記錄上簽字。老謝問:“這就完了嗎,什麽時候能抓到盜賊?”女警察回答:“完了。”男警察聳聳肩。
警察走後,老謝經過一番分析推理,有了一個新的發現,……大人大腳,昨天在朋友車上踩一大腳的家夥,肯定就是今天來搶錢的這位大漢,昨天因為店堂裏有兩個人,他沒法下手,才把怒火發泄在門口的車上。老謝把自己的發現打電話告訴了朋友。朋友連聲說:“有道理,有道理,你真是神探亨特。”接著又問老謝,那兒的修車便宜。就在他倆熱烈討論時,店門鈴又響起來了。老謝說:“生意來了,以後再談。”
這次進來的是一位棕色頭發,一臉和善的小個子,身高約一米六五,走到櫃台前比老謝還要矮一截。他買了一包煙,和老謝交談起來:“剛才瞧見你門口的警車,是不是出事了?”
“唉,被一個家夥搶了錢。”老謝沉痛地回答。
“牛奶吧被搶是經常的事,我以前開的牛奶吧被搶了五次。”小個子也顯得很痛苦。
“是嗎?”老謝像遇到了知音,學著洋人的派頭說:“我的名字叫謝,見到你很高興。”
“我叫傑克,見到你很高興。”小個子熱情地和老謝握手,然後提出忠告:“最重要的是,你在收銀機裏不能放大錢。”
“我知道,我一收進大票麵的錢,就藏進櫃台下麵的小保險箱裏。所以剛才才被搶去二百多元。”老謝吐了一口氣,感到那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他又熱情地給小個子泡了一杯咖啡,小個子要付錢,老謝不收。老謝心想:今天得好好地向這位開奶吧的老前輩谘詢谘詢,有什麽防賊禦盜之類的招數。他又問:“傑克,你說,那些警察什麽時候能夠把盜賊抓住?”
“澳大利亞的尿警察從來抓不住盜賊,至少我的牛奶吧被搶了五次,就沒有破過案。就算抓住了賊,三百元以下的損失也不賠償。”小個子忿忿不滿。
“那你的意思,對付盜賊就沒有辦法了。”老謝感到一片心寒。
“辦法嘛,還是有的,比如說買保險,按裝保安警鈴攝像探頭等等。”小個子喝著咖啡朝四處牆上打量了一下。
老謝說:“這些我都去打聽過,安裝一套保安設備得花好幾千,每年還得付上千元的保安費,算計下來,這和被盜賊上門搶幾次也差不多了。”
“還有一個辦法很管用。”小個子喝盡最後一口咖啡。
“還有什麽辦法,你快說說。”老謝頗感興趣。
小個子“唰”地從懷裏摸出一把漆黑錚亮的手槍,朝桌子上一放,“瞧見了嗎,就是這玩藝。”
老謝兩眼發直:“手槍。”
“想不想買這把手槍,八百元很便宜。”小個子給老謝眨眨眼。
“這.這兒使用手槍要有持槍證。”老謝的聲音有點顫抖:“不.不然就是非.非法的。”
“什麽它媽的合法非法,你隻要把槍朝盜賊頭上一頂,他比兔子逃得還快。”小個子熱情地介紹經驗,說著他走到門口,朝外觀望一下。
老謝想,“這家夥以前開奶吧,現在販賣黑槍,這種違法的事,我們中國人可不能做。”待小個子走回來時,老謝堅定地說:“不,我不要手槍。”
“做生意的人,膽子怎麽能這麽小?你瞧我的。”小個子拿起手槍,打開保險,“哢”地子彈上膛,他說:“這支槍威力大著呢,一槍就能把腦袋轟掉。”說著,他突然把槍口頂在老謝的腦袋上,“快,它媽的,快把保險箱打開。”
老謝趴下,手腳跺嗦地打開保險箱……
(完)
好像是黑色幽默阿~~~
最後這個“包袱”抖的真好~
醜妹阿,祝你來年牛年裏大吉大利大發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