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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3年3月18日 - 軍事奇才白崇禧

(2008-03-18 19:39:04) 下一個





1893年3月18日,白崇禧生於中國廣西臨桂縣;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一級上將,有「小諸葛」之稱。屬國民黨「桂係」,地位僅次於李宗仁。著名作家白先勇之父。

李宗仁和白崇禧人稱「李白」。二人是國民黨內最具實力的地方軍事勢力──桂係的中心,多年來一路合作無間。最初二人一同加入孫中山在廣州的革命陣營,又聯合一起驅趕廣西的舊軍閥。北伐時,率廣西軍隊攻至山海關。北伐成功後,和蔣介石及其他地方勢力多次開戰;八年抗戰爆發後,二人動員廣西的軍隊抗擊日軍,合作指揮多場大戰,並屢有勝果。

戰後白崇禧擔任國防部長,李宗仁獲選中華民國副總統,桂係的實力得到局部肯定。國共內戰戰局轉趨有利共軍,蔣介石被迫下野,李宗仁繼任代總統。然而國共和談失敗,桂係無法保住中華民國的半璧江山,本身勢力亦無法維持。李宗仁先赴美國治病,1960年代回到中國大陸。白崇禧則前往台灣,卻未能擔任要職,1966年12月1日抑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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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回憶父親白崇禧:他去台灣是"向曆史交代"

  白先勇先生的父親白崇禧將軍,廣西桂林人,1916年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他是民國時期的軍事家,國民黨軍高級將領,在北伐戰爭、抗日戰爭中發揮過重大作用。

  “小諸葛”的稱號表明了白崇禧作為一個軍事戰略家的意義,他的價值最重要不是因為具體參與了哪些戰役,那隻能說是“武”,而在於他有令人信服的周全計劃和正確的戰略戰術。例如抗日戰爭初期,他著的《遊擊戰綱要》一書,曾作為國軍軍事學校研討遊擊戰的教本與實施遊擊戰的依據,他所製定的6條對日軍作戰的指導原則,後來便成為各戰區作戰的根據。

  作為白家之後,白先勇先生一直在為其父寫一本傳記。這本書一部分將澄清白崇禧對北伐和抗日戰爭中一些事件的真實看法、觀點和所做的事情,另一部分是回憶白崇禧在台灣的晚年生活。

  父親教我們唱《滿江紅》

  我們白家一共10個孩子,3個女孩,7個男孩。我排行老八,下麵還有兩個弟弟。父親的家教很嚴,成績單是我們孩子在家中地位的排行表,他在外打仗,給家裏打電話,沒幾句就要問我們的成績。我知道他心裏最喜歡四哥和小弟,但是很器重我,因為我成績特別好,都考第一。小時候生病,我休學4年多,後來拚命念書,因為家庭環境如此,學習好才有家庭地位。

  白家人,若有享受家庭特權的心思,是大忌。我哥哥曾經因為向傭人發脾氣,而被父母罵。我父母待人都很寬厚,特別對部下,雖然嚴格,但是待人好。

  一家人在桂林生活的時候,我很小,不大懂事,不知道那時候和日本人打得多厲害。現在想起來有一段很動人的經曆。有一次父親不知是打了哪一仗回來,去鄉下看我的祖母。我爸爸很孝順的,總是帶著我們兄弟姐妹一起去看祖母,在汽車上他就教我們唱歌。他就會唱一首歌,是嶽飛的《滿江紅》,“怒發衝冠,憑欄處,蕭蕭雨歇……”那時候小孩子不懂嘛,我們一路上大聲歌唱,高興得要命。但是當時那首歌是應著我父親的心境,麵對外族入侵,戰火連天,抗日艱難。教自己的孩子唱《滿江紅》,那是一種悲壯啊。

  父親40多歲才有了我,年齡差距大,代溝是有的,但是我和他的結合點在知性方麵。我們都喜歡看書,喜歡古典文學。我父親是個儒將,他念了很多古書,特別喜歡《史記》、《漢書》。他記性非常好,整段整段都會背。兵書自然也喜歡,《孫子兵法》熟悉得不得了,還喜歡讀世界戰役戰史,拿破侖侵俄史,俾斯麥的戰爭策略,他都常常研究。

  我和父親很有話講。父子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台灣,我已經上大學了,他和我談論國家大事,談古論今。這既是父子話題也是男人之間的話題。 在家裏,我小弟是挨過打的,他很調皮,又是個鬼精靈,和我爸爸鬥智,哈哈。我知道父親很愛他,愛之深,責之切,打也打得凶。但父親從來沒有打過我,重話都沒有,最重的一次,是他讓我替他寄一封信,但是我忘了,在桌上放了兩天,他看到了,臉色不高興,說“與人謀而不忠,不行”。我當時臉紅的呀,真是羞愧。我很感念他培養了我一分很強的自尊自信。

  我迷昆曲,父親不迷,在桂林的時候他偶爾看看桂戲。在台灣,和我母親一起去看看京戲。我父母關係非常好,我爸爸是個很強的人,但是他謙讓我媽媽,吵架了,我媽媽撒點老嬌,他就讓了,嗬嗬。在家裏,可是我媽做主,她也是很強的人,出身大家閨秀,做人正派,但小事情比我父親好說話,輕鬆多了。我想,如果我媽媽不是一個很正派正直的人,我爸爸也不會讓她,我爸尊重她。因為我爸爸的地位關係,人家要給她“國大”代表之類的官做,她什麽都不要,說“我就是家庭婦女”,從沒有因為我父親的關係她要在外麵做什麽。

  我沒有為他去世流淚

  我先考上的是台灣成功大學水利專業,後來覺得自己的興趣還是在文學,想重新報考台大外文係。但之前我放棄了台大的保送機會,現在又要考回去,哪敢和家裏說?我就瞞著家裏悄悄退了學,直到第二年榜上有名後,才告訴父親,他雖然不滿意,但是也沒有太責備。我父親有個優點,雖然他很強勢,但是講理,你能以理服人也可以。我向他表明了自己從文的誌向,他也理解,直到後來我和朋友一起創辦了《現代文學》,他從經濟上很支持我。

  後來我母親去世了,我又離開台灣去美國留學,父親可能很孤獨,但是他並沒有挽留我,因為孩子的學業他一向看得很重。

  剛到美國,我獨自打理生活,連個雞腿都烤不熟。後來慢慢學,一度對做飯還挺起勁,拿手的是寧波菜麻油鴨,朋友們覺得不錯,因為很麻煩,我也不輕易做。我和父親都喜愛吃桂林米粉,以前在桂林,他打仗回來,就讓家人做碗米粉吃。北京華僑飯店旁邊有家桂林米粉店,味道不錯,我每次來北京都要跑過去叫上兩碗米粉。

  在美國的時候,我非常惦念父親。1966年,三哥告訴我父親突然去世的消息,我很震驚,太突然了,之前我也沒有任何感應。我當時的反應現在想來也很有意思,我沒有落淚,默哀了一晚上,一夜無眠。我回想他的一生,對他充滿崇敬。遇到感人的傷心的事情我也會掉淚,但是那天晚上,我覺得不應為他掉淚。他是那麽強的一個人,我隻是對他,對他那個時代的逝去,覺得悲涼。

  關於他去世的種種傳言我會在父親的傳記裏寫,但是我也沒有結論,很多人講是國民黨特務下的手,我覺得是謠言。因為他們為何要留下一張藥單?這很笨,他們完全可以做得不留痕跡。我相信醫生的說法,他的心髒是冠狀腫大,一直不大好。

  現在在我美國家中,迎門有幅對聯“文治武功從所好,和風時雨與人同”,這是國民黨元老胡漢民手書給我父親的。父親過世後,子女清點遺物,我帶走了這個作為紀念,我自己也很喜歡這幅字。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理解父親,也發現他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他認真而不輕言放棄的做事態度,言出必行,軍令如山。我這點很像他。

  他愛才若渴,重視教育,我也愛才,教書29年,很愛我的學生。我最痛恨懶學生,同情笨學生。現在美國加州大學東亞係係主任,一個美國人,漢學界的明星,就是我的學生,我給他起的中文名字叫艾朗諾,教他的時候,還帶他到台灣拜師傅。我父親在他那個年代,也送了很多回教青年去留學,他相信科學。到了台灣,他曾把十幾歲的林海峰送到日本去學圍棋,成就了他。

  還有,我和父親都愛蒔弄花草,我愛茶花,他愛蘭花。我在美國家中種的佛茶一開上百朵,粉色的花瓣,金黃的花蕊,真美啊。在台灣家裏,我父親養了二三十盆蘭花,素心蘭一開花,滿屋生香。我媽媽也喜歡花草,在桂林的家中,也種得滿園花草。

  在台灣,我陪伴他11年。我想他當時的心境是不好的,第一是“家國之憂”,第二他是個做事的人,一輩子是做大事的人,怎能耐得住輕閑?不過,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身處逆境的時候,有的人會抱怨,有的人會消極,但是他無論大小事,一直都很積極。台灣大學的改製他也極力促成,他認為要擴大招生,他就去諫言。還有原來台灣沒有清真寺,他也去交涉,後來清真寺建起來了。他覺得這個事情有益就做,是儒家知其不可為而為的精神。

  去台灣是為了向曆史交待

  現在我很心急啊,父親的傳記《仰不愧天》寫了五六年還沒有完成,計劃寫50萬字左右,目前完成3/5了。一方麵是整理資料的工作巨大,很難寫,另外是我現在被昆曲拖住了,小說和傳記的寫作都無法繼續。這個時間表具體排到什麽時候,還真不知道,我希望能盡快完成。

  1987年我在大陸買了一批書帶走,去廣西圖書館查我父親當年的演講稿,這些整理工作巨大,我不是史學家,隻能據自己對父親的了解來寫,從我父親的角度,寫他的觀點,他認為的真相。書主要是分兩個部分,一是他作為一個軍事戰略家,對北伐和抗日戰爭中一些事件的看法、觀點和所做的事情,這個部分主要是一些曆史資料的整理;另一個部分就是他在台灣的晚年生活,主要是通過我個人對他的觀察。

  我父親很自豪的戰役是台兒莊大捷,他在這一仗中的作用是很重要的。從開始的調兵遣將部署,到台兒莊最關鍵的時候,蔣介石派我父親飛到徐州去,幫助李宗仁指揮。到後來指揮撤退的時候,進攻難,撤退也難啊。那一戰是關鍵,我們的士氣一下起來了。

  1938年,國民黨在武漢召開軍事會議,製定抗日大戰略。我父親提出“以小勝積大勝,以空間換時間,以遊擊戰輔助正規戰,和日本人做長期戰,把他們拖垮”的戰略。因為日本人當時在裝備上有壓倒性的優勢,如果正麵大規模衝突,損失慘重,比如“八?一三”,太慘烈了。但是我們有大量人口,有廣闊空間,我父親研究拿破侖侵俄,研究得很透徹,他說要仿效那個,俄國把拿破侖的戰線拉得很長。後來我們把日本人的戰線也拉到內地去,打消耗戰,甚至把自己的鐵路破壞,中斷日本人的運輸補給,中國的犧牲也是巨大的。日本人急了,急著去開辟第二戰場打珍珠港,結果兩麵受夾擊,大敗。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去台灣的境遇不會很好,也有很多機會去香港去海外生活,但是最後他的選擇就是“要向曆史交代”。到了台灣,蔣介石對他不滿,那是他們的事情,他隻做了自己能決定的事情。體味他當時的心境,也是一種悲壯。

  對於自己在台灣的境遇,我想他心裏是有抱怨的,但是他不講。至少,外表他的尊嚴要保持住,不屑於流露這種抱怨的情緒。他覺得自己的功勞誰也拿不走,他自己心裏有數,這些也是我慢慢體會到的。

  我母親到台灣之後根本不和官場接觸,自己一幫朋友,她是很豁達幽默的人,說:“哎呀,現在處境挺好的,‘皇恩浩蕩’嘛。”我們孩子也因為父母的態度,並不覺得有多失落,因為父親在我們心中就是英雄,我們很清楚他北伐抗日的功勞,他的曆史地位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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