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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的你呀,我愛的你
(2007-06-01 07:20:30)
下一個
“我愛的你呀,我愛的你。你在哪裏呀,在哪裏。。。。。。”
——吃早餐的時候,電視機裏竟然播出這個歌。多麽親切,又多麽熟悉的“靡靡之音”呀!
喜歡上“靡靡之音”,大約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的事兒了。那個時候,收音機播出的,隻是有限的幾首“革命歌曲”,翻來覆去祥林嫂一樣地絮叨著。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別的音樂。後來,聽眾評選出了15首現代歌曲,風行全國。李穀一氣吐若蘭如絲如訴的一曲“鄉戀”,傾倒了整整一代歌迷。
可是,幾曲甘露,焉能滋潤久旱的心田?於是,“靡靡之音”悄然走進了年輕人的生活。“靡靡之音”又稱“黃歌”,是官方定義的、來自港台及國外的流行歌曲。鄧麗君的這首,正是其中之一。比較著名的“靡靡之音”,還有“何日君再來”“薔薇薔薇處處開”等等。當然,這種“靡靡之音”是官方嚴厲禁止的。
演唱“靡靡之音”的,無外乎鳳飛飛龍飄飄等港台流行歌手,鄧麗君是其代表人物。由於鄧麗君相當敵視大陸,所以被官方定義為“頑固分子”。一直到八十年代初,大學裏,出身於河南大學政教係、我們的政治輔導員,上課時還大放厥詞:“鄧麗君的父親被共產黨鎮壓了,她和大陸有‘殺父之仇’。”這個人現在升官了,做了我們大學的黨總書記。我後來沒有見到過他,否則一定當麵質問:“鄧樞是鄧麗君的後爹嗎?”
雖然官方采取多種措施嚴厲查處,但年輕人的追求是無法壓製的,“靡靡之音”猶如星火燎原屢禁不止。那些歌曲的流傳形式,大多是手抄歌詞、口授傳唱、偷聽敵台等。偶然,有人借到稀罕得象熊貓一樣的卡帶式錄放機,就會招集好友,尋一個私密之處,反複地記錄歌詞,邊聽邊唱,直到學會。
我的一個又聰明又搗蛋的同學,屬於那種學習特別認真、認真到三年級四年級非得複讀兩遍的那種孩子,有一次為了“報恩”,一定要教會我一曲“黃歌”。那是初冬飄著雪花的上午,課間休息,我們在廁所裏蹲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他便把事先抄好的歌詞給我,開始教我吹口哨。曲子是“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反複四句,不算太難,隻是那兩個升半調的音不容易搞準。等我學得似模似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堂課的時間。那廁所是半露天的,刺骨的寒風不斷地從茅坑裏刮進來,把屁股凍得又紅又腫,由於穿的瘦腿褲,費了老勁兒才把褲子提了上去。至於雙腿一下,早以沒有了知覺,後來我們是摸著牆走出去的。
大學的時候,當局對“靡靡之音”的限製,似乎放鬆了許多。相對健康進步一點的、台灣的校園歌曲開始流行。“外婆的澎湖灣”、“鄉間小路”風靡一時。我們宿舍裏,住著七個同學,人手一部袖珍收音機,到了晚上11點半,全部鎖定“美國之音”。新聞過後,有10分鍾的“校園歌曲”播出,我們把音量調到最大集體陶醉,美起名曰:“七喇叭立體聲”。
八十年代初期,卡帶式錄放機逐漸多了起來,我們班裏也有一部。當時那種卡帶機,是黑色、長方形的,要多醜有多醜,我們戲稱“半截磚”。每當外校的同學老鄉,帶著“半截磚”來玩,我們總是要找一根電線,把兩塊“半截磚”連起來,“對錄”一些歌曲作為交流,那根電線,叫做“對錄線”。
後來,我們自己玩音樂,吹口琴抓吉他鋸犁小提琴,不亦樂乎。歌仍舊是“流行”的,也有一部分來自“私傳”,什麽“阿美阿美何時辦嫁妝”、“高高山上有棵樹”等等。當時學歌癡迷,一次放假回家,火車上汽車上,我一直練習剛學會的歌:“我要告訴你告訴你,請你別忘記別忘記,當我見到你見到你,我就喜歡你。。。”全然不顧同行的還有一位女生,。好在她後來嫁給了我的好友,顯然當時沒有產生誤會。
再後來,真的開放了,所謂的“靡靡之音”“校園歌曲”,竟然上了中央電視台的春節晚會。社會上左一場右一場雅的俗的正規的草台的音樂會,新的老的知名的沒號的歌手音樂家,反反複複唱的也就那些玩意兒。慢慢地,不免對那些流行歌曲心生倦怠。我看的最後一場音樂會,是那個女歌唱家馬將軍的獨唱專場,彈鋼琴的學生一直出錯、那老女人趕場唱得嗓子失了聲不說,還不時地停下來責怪觀眾起哄。從此厭惡,流行音樂也就那麽回事兒。
等我自己有了錄音機,開始喜歡輕音樂。從牙縫裏擠出的一點油水,大多買了音樂卡帶——鋼琴的、電子琴的、吉他的,還有最難聽交響樂。其中,有一盤是在北京外文書店買的、新加坡愛樂樂團的卡帶,裏麵兩首曲子我印象很深、覺得大雅:“惹蘭友諾士”、“直落布蘭雅”。當然,傳統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之一。
到了今天,無論你喜歡不喜歡,無時無刻地,耳朵裏總會充滿音樂和歌曲,我反而麻木了。我會重新喜歡嗎——那些吐字不清的“我給你咿咿哦餓嘀哩咚嚨的東風破”?那些狗屁不通的“狼瘋狂地愛上羊啊相互攙扶著去向遠方”?——絕對不會!
風水輪流轉,花開複花落。功利社會就是這樣,歌曲和音樂,隻是社會繁榮的一個點綴罷了。而且,流行的音樂和歌曲,帶有強烈的時代背景。誠如“梁祝”,那祝英台活到今天,以她的美貌學曆家庭背景,還會愛上一文不值的窮學生梁山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