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婆茶

廣州人會享受，大街小巷，遍布餐館茶樓。這次，表弟帶我買茶葉，就讓我知道了什麽是茶，什麽是生活，真的開了眼界。

一間小小的茶葉店，貨架上自然是琳琅滿目各種各樣的茶葉，小廳卻布置得典雅古樸。我們走進去，被招呼到一個樹墩子上坐下，麵前橫放著一根劈開了的野樹幹，上麵密密麻麻擺放著茶碗茶杯茶盅茶壺茶匙茶夾茶池茶漏等茶具。對麵坐的，當然是一個靚女。

靚女為我們做茶道，給我們講，讓我們品，教我們識。看她洗壺燙杯，沏茶點杯，手法頗為嫻熟了得。聽她軟語呢喃，鶯啼燕噥，茶道原來博大精深。喝那茶，一觀二嗅三嚐四品五見底，著實享受。隻是那茶盅太小，兩錢左右，還不及酒盞。一口吞下尚且嫌少，分次喝下更是恍若吞咽口水，越喝越渴，越渴越喝，有點耽誤事——北人豪爽，南人細膩，大約差別如斯。

也許是天熱的關係，廣州人把綠茶也那樣下功夫地喝，什麽西湖龍井、安徽毛峰、信陽毛尖、浙江碧螺春等等最為常見，而紅茶類的普洱、沱茶、烏龍、大紅袍相對少一點。不過，這也符合我的口味——我是討厭白水的，無茶不喝，且是暢飲，偏愛綠茶。

在茶葉店品茶，試多少種，都是“free”的，靚女熱情得恨不能把所有的品種都介紹給你。當然，離開那裏，買些茶葉，才是關鍵。享受茶道，買點茶葉，雙贏！我和表弟自然有所收獲，又逛了一會兒，表弟大概還沉醉茶香，我忽然一個激靈：“哎呀，不好。中了美人計！”

表弟大吃一驚：“怎麽？”

“斤——不是千克公斤！一斤明前龍井480塊。折合100新叨嘮才500克，忒貴了點！”

表弟笑了：“得了吧你！明前龍井是茶樹清明節前采來的新芽嫩葉，稀罕得很。這個價位還是中檔的，要是我們去茶館專門喝茶。光喝，怎麽著也得喝個百兒八十的。”

我想想，是這個理兒。隻是當時自己忘記了把“斤”和“千克”換算過來，才有了一點小小的心理落差。遂對表弟說：“也是。我們還長了見識呢，這廣州的‘小老婆茶’還真是一種享受。”

表弟不屑：“喂！胡說八道什麽‘小老婆茶’？那是正宗的廣州‘功夫茶’，好不好！”

我反問：“除了小老婆，誰有那麽多功夫給你泡？”

“你想想，老婆要油鹽醬醋菜米柴，情人要念思情想沾貼粘。隻有小老婆，才會這樣花時間花功夫伺候你給你泡茶。對不對？”表弟聽了，略有所思。

“你知道少林寺嗎？在國外，很多人問我從那裏來。我說河南，沒有幾個知道。我就告訴他們‘我的家鄉有少林寺’，結果沒有人不知道。”表弟聽了，點頭稱是。

“什麽是‘功夫’？武功？時間？本領？修為？道行？造詣？恐怕我們自己也解釋不全。”表弟聽了，點頭不語。

“在國外，‘少林寺’和‘功夫’都是響當當的中國標誌。可惜‘少林寺’的名聲，被現在這個CEO方丈糟蹋得滿是銅臭了。而‘功夫’從來都是有正有邪，很多電影電視甚至把它歪曲成了暴力和邪惡的代表。總之，現在這兩個詞，都有一點聲名狼藉。”表弟聽了，點頭讚同。

“‘功夫茶’是一種享受，很悠閑很美妙很鄉村很愜意，很‘relax’。‘功夫茶’的叫法容易引起誤解，比如我們北方人就會笑——‘瞎耽誤功夫’。而外國人呢，還以為——‘喝茶，還要打架？’”表弟聽了，連連點頭。

“你不要對‘小老婆’這三個字太敏感。事實上，‘情婦’‘情人’‘二奶’等被列入黨紀處分之後，恐怕以後就不會再有那些說法了。‘小老婆’很有可能重新成為一種流行的時尚，就像香港澳門那樣。”表弟聽了，點頭不止。

“這種‘功夫茶’，盡可體現‘小老婆’的溫柔體貼風情萬種。So，稱為‘小老婆茶’，十分形象十分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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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表弟短信給我：“頭疼未起，疑因茶醉。”我不以為然，當是他頻頻點頭，點得太多太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