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中 您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礦難”！又見“礦難”！！到處“礦難”！！！還是“礦難”。。。

11月25日和26日，兩天三起，雲南曲靖、黑龍江雞西、山西臨汾，80多名煤礦工人屍骨未寒。11月29日，甘肅武威接著再現“礦難”，已知11人死亡。就在筆者搜索資料準備撰文的時候，12月1日，最新一起“礦難”，發生在黑龍江雞西，又有8名礦工遇難。“礦難”發生得如此頻繁，甚至來不及組織一篇評論的文字。

11月27日，國家安監總局局長李毅中又一次“十分憤怒”——在全國電視電話會議上，怒斥雲南曲靖有關領導是礦主的後台，稱“。。。管理混亂到這個程度。”不知道對“11。29礦難”，李局長會“再次憤怒”嗎？“12。01礦難”，李毅中又做何“表示”？

知道李毅中，是因為他被評為2005年最忙碌的國家級司局長。去年底，黑龍江七台河“礦難”，171人死亡。李毅中曾經拍案質問有關領導：知不知道《緊急通知》和《特別規定》？唬得那礦長緘口結舌——結果，那礦長就成了“一問三不知”。李毅中因此揚名，礦長理所應當地“承擔”了那場災難的責任。

搜索“七台河礦難”，筆者沒有找到有關那場災難後續的有關信息。那場事故的原因是“粉塵爆炸”，之後是否因此出台了關於“粉塵”監控和防治的技術性指導文件？那場事故的成因究竟是“人為的”還是“偶然的”？？到底有什麽經驗教訓值得吸取和借鑒？？？——雖然國家安監局是一個行政管理單位，但筆者實在想不出來，在技術監督上，誰對煤礦的安全負責？

七台河“礦難”，有關人員得到了相應的處理。國家安監局的調查結論，無外乎幾條——“兩個重要文件”沒有得到落實、礦燈發放混亂、礦長沒有帶班下井等等。這些確實暴露了煤礦管理上的一些問題，但筆者沒有發現一條和那場“災難”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說到“礦長對兩個文件一無所知”，恐怕沒法令人信服。七台河是國有大型企業，又剛剛通過了什麽“檢查驗收”。在這種煤礦，“安全問題”不可能不問不提的，通常是領導嘴上誇誇其談，標語板報花裏胡梢，沒有這些“麵子”工作，七台河可以順利通過“檢查驗收”嗎？

當然，說的和做的可能是兩碼事。“麵子”工作做得足，往往隱藏了事故的隱患，反而更容易造成事故的發生。而國家安監局對七台河“礦難”的調查結論，沒有一條實質的東西，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也是一個“麵子”工作。試問——假如礦長帶班下井、假如礦燈發放縝密些、假如礦長對那兩個文件倒背如流，災難就不會發生嗎？真的嗎？？

筆者並不想為七台河有關責任人開脫！筆者關心的是，關於“瓦斯”、“粉塵”、“透水”、“冒頂”等等事故，誰來製訂一個詳細的“安全技術守則”？——國家安監局責無旁貸！——這才是李毅中應該做而沒有做好的工作。“礦難”是不可避免的，國內外都有發生。似乎有一個“規律”——“礦難”和“文件”成正比，說白了就是——“礦難”越多，“文件”越多；“文件”一多，“礦難”就多。看來，再多的“文件”，也抵不上一個“技術指導”。如果“文件”管用，不如直接發一個文件就好——《禁止礦難！》，成嗎？！

90年代初，筆者到山西雲崗煤礦服務，聽說了一件荒唐的事——當時，還有幾天就是元旦了，兩個礦工錯過了井下的交通車，違章偷乘“輸煤傳送皮帶”上井，估計是睡著了，結果掉進了“煤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送到礦醫院。礦長下令“搶救”，“再搶救”，一直“搶救”拖到次年元旦後才上報死亡。——我們都明白是怎麽回事：那兩個礦工被挖出來就沒命了。但是，那煤礦早些時候已經死亡了幾個礦工，如實上報，“百萬噸死亡率”超標，礦上的獎金之類的都要被扣發，每個人都有經濟損失，所以隻能如此。筆者對這個事故思索過很久——那兩個礦工確屬違章，並且他們都受過安全教育，這個責任，需要誰來負？逼得煤礦用如此“伎倆”對付上級，恐怕和上級的“文件”有關。而那些“文件”，對企業的管理起著什麽作用？

當然，國家安監局本身就是“管理”機關，做一些煤礦“發證”“換證”之類工作。對於國有煤礦企業和“證照齊全”的煤礦，國家安監局有權進行管理，想怎麽管，就怎麽管。不過，出一次“事故”，就應該從“技術”上著手總結教訓，出台“指導性安全準則”，從而杜絕“事故”的再發生，這似乎是國家安監局更應該做的。僅僅處分幾個“替罪羊”，走走過場、發發火，根本上解決問題了嗎？李毅中去年把桌子拍得“山”響，今年的“礦難”，又比去年少了幾起？

不過，“兩天三礦難”，和後來發生的兩起，和去年“七台河礦難”有著本質的不同，災難雖然發生在不同的地區，共同點有一個——手續過期或不全，屬於關停之列，最新的“礦難”也是發生在“停產整頓”期間。李毅中雖然“十分憤怒”，但是，這些礦井，是不是仍在國家安監局的“管轄”之內？李毅中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如果那些煤礦仍在李毅中“管轄”範圍之內，國家安監局是又是怎樣“管理”的——僅僅把“證照”收回了事？後續監督工作在哪裏？就在山西，李毅中在處理另一場“礦難”的時候，一個“非法”的礦井，就在其十公裏外開采生產。類似這種“非法”礦井，就算李毅中長著三頭六臂，想管又管得過來？

煤礦是國家資源，煤礦開采涉及人身安全。證照不全或過期，屬於非法生產，就是對國家資源的盜竊和掠奪，沒有法律的製裁，靠幾個文件豈能約束？揭露出來的許多“礦難”，都有地方政府官員的影子，他們成了那些“非法礦主”的黑後台。如此涉及到法律和地方政府的問題，國家安監局又有什麽權力可以“管”？李毅中又管得了嗎？

中國人對“礦難”司空見慣了，現在了“憤怒”也“憤怒”不起來了。難得，李毅中還保持著那份“憤怒”。可是，有什麽用呢？那種“憤怒”，不見得比一個普通老百姓來得多“幾分”。煤礦礦主，開著“悍馬”北京“炒樓”，見得多了；“礦難”屢禁不絕，礦工死傷不斷，也見得多了；可“礦主”被處理的，見過幾個？早年，山西一個著名的品牌酒，曾經喝出了人命，造假的主就被正法了。非法掠奪國家資源，又造成多人死亡的，不知道現在會得到如何處理？而無論如何，這恐怕已經不是李毅中管轄的範圍了。既然管不了，還是請李毅中早點“撒手”，換一個“能管”的來。

世界勞工組織統計，每年有大約1萬1千名礦工因工死亡。而這些死亡的礦工，三分之二是中國礦工，大約每天，死亡20名。還有很多沒有發生而將要發生的死亡——“矽肺”等職業病造成的礦工過早逝世——麵對著一片藍天，卻無法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這是絕大多數中小煤礦礦工淒涼的晚年。

唉，我一直沒有弄清楚何祚庥那句名言——

“誰叫你不幸生在中國？”

間或是——

“誰叫你生在不幸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