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哭牆後從Dung Gate門出來,順著外城牆經Dolden Gate門、ST.Stephen‘s Gate門與Herod’s Gate門來到大馬士革(Damascus Gate)門,準備從此進內到穆斯林區,再進金頂清真寺。走近大馬士革門,好象又回到了埃及,人多又亂。在城門口,外麵成群的人要進去,裏麵成隊的人要出來。盡管有穆斯林管理人員在進出的人流中間站成一排維持秩序,但還是頂不過這洶湧的人潮。我就隨著人潮象蝸牛一樣慢慢地移到了城內。以前十字軍就是從這城門攻入的,我現在空手步行進這城門還這樣的艱難,真想象不到那時大隊的騎馬的十字軍是怎樣衝進去的。
與其它區一樣,這兒的街巷路麵也都是用堅硬的小石塊鋪設而成,盡管有些凸凹不平,但踩蹈得光亮滑溜的石麵顯示踩過的人無數與年代的久遠。當年耶穌就是背著十字架在這樣的路上走過。
來到去金頂清真寺的街道已是傍晚五點出,也是穆斯林齋戒月裏開始進餐時間,這兒的整條街都是擁擠的人流。街很窄,隻幾米寬,街道兩旁的商店門外又是兩排地攤,路就剩下不多,許多地方二個人並排走就顯得擠。
街上鬧轟轟的,行人摩肩接踵,就如同中國鄉村的趕廟會。這兒大部份人是阿拉伯人,好象也較窮。穆斯林區擁擠的人潮與其它三區稀拉的行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很少看到軍警,隻偶爾有幾人一隊的軍人手握著槍,槍口朝下,在擁擠的人流中排隊不停滯地走過,很警覺的樣子,同其它三區眾多的軍警,都槍口朝下背著槍,或站或坐較隨便的樣子,也是明顯地不同。
我看好地圖,就隨著人流往金頂清真寺走去,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往兩旁商店與地攤上看,見都是些日常小用品與一些小吃,還有些旅遊小禮品店。一些本地的穿著髒又不整齊的行人,有時會回頭盯住我看一會,看得我心中發毛發虛,這時看到有一隊握槍的軍人走過,會感到踏實多了。
不小會就到了金頂清真寺大院的大門口,正要隨人流進入時卻被兩個駐守在大門口的軍人攔住,問我是否穆斯林,告訴我隻有穆斯林才能進。以前曾看過一些非穆斯林人寫的文章,描述金頂清真寺裏麵的情景,為什麽那時能進而現在不行呢,難道是戒齋月的關係?見這兩個軍人很忙地看進出的人群,也就沒有多問,隻立在門口照了張近距離的清真寺的照片,再回頭照了張所經過的熱鬧的市場後就循原路而回。
這次我選擇從Jaffa Gate門出,那兒離我住的地方較近,途中見有一蓋著黑頭巾的穆斯林中年婦女,一手懷抱一睡熟的大約三歲的小女孩,一手伸舉著默默地坐在路邊地上討錢,臉上的表情淒苦而無奈,躺在母親懷裏的小女孩看起來也臉色慘白營養不良。我的心被觸動了一下,想她如果還有其它辦法,又何至於在齋戒月,在應吃飯的時間裏,這樣懷抱孩子坐在地上給行人看。於是上前給了她一些錢。
上午在猶太區也碰到一個討錢的人,是個穿著雖髒但整齊的老頭。當時金大偉正對我解釋猶太教中一些道具的特別含義,突然一個人走過來衝我打招呼並握住我的手,好象老朋友一樣,起先我還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人是誰要幹啥,等我明白過來他是向我討錢,就極其反感,討錢就討錢好了,幹嗎要這樣打擾我,碰我身體且裝得象老朋友一樣。當時看到金大偉很尷尬,我也是礙於他麵子才給了點錢,否則對這種人我是斷然一分錢也不給的。也許這老頭正是看中這點才向我討錢的吧,想到這就更反感。
而這張絕對裝不出來的沉默、淒苦、無奈的母親的臉打動了我的心,喜歡東照西拍的我竟然舉不起手拍下這對母女。離開後好長一段時間這對母女的側影總浮現在我眼前,使我心情沉重起來,聯想到那些以身作炸彈的巴勒斯坦人民,他們的臉應比我今天所看到的更悲傷絕望吧。
在Jaffa Gate門前買了幾個大石榴,很便宜,一公斤一美元。在新加坡這種東西要八美元一公斤,這是我在以色列見過的唯一一種比新加坡還便宜,且便宜許多的商品。
出得城門,天快黑了,也象到了另外一世界,馬路上車水馬龍,每人都在趕著回家。坐在古城牆外椅子上就著暮色吃石榴,掰開殼,裏麵的石榴仔粒粒滑潤、血紅、飽滿,如同即將要爆開來一樣,就一口,酸甜清潤入肺。我記不得最後一次吃是何年,但肯定是我還在農村穿開襠褲的時候,想不到幾十年後,在耶路撒冷古城牆外,我再次吃到。
“不知道那一對母女現在怎樣了?” ,在起身離去時不覺間又想起。
回去的半路上,迎麵碰到三個女子,一個白種老年人,一個黑種中年人,還有一個華人樣的年輕姑娘。也許當時在耶路撒撒實在是難遇到黑頭發黃皮膚獨自行走的遊客,當她們經過我身旁時,這年輕姑娘對我笑了笑,我也覺得碰到同種人親切,打招呼問她從何而來,原來她來自於韓國,白人來自於加拿大,而黑人則來自於印度。
她們都住在一專門為背包遊客準備的寄住旅館,非常的便宜,四個人一間的一人隻二十新謝克爾(五美元)一天,一個單間的隻六十新謝克爾(十五美元)一天,可煮飯,還可上免費網際網絡,最主要的是有個客廳,各國來的遊客住在一起象一家人可在廳裏聊天交換信息,而且這寄住旅館就在我剛才出來的Jaffa Gate城門外對麵的商店樓上。在她們的建議下跟她們去看看,反正也不遠。
寄住旅店小而簡單,店主是個精明能幹的猶太小老頭,打掃待客收錢一人全包到完。他先帶我去看單人房間,裏麵除了一床一小桌外就無任何東西,連風扇也沒有,真正是家徒四壁,但我決定住下。
在廚房一邊喝咖啡一邊與剛才一起來的三位女子聊天後才具體知道,加拿大婦女已退休,由於崇拜聖城耶路撒冷,準備在此長住到老,當我建議何不在此買個小房間作為家定居下來時,也許一時所感,她竟然激動得流下淚來。印度婦女原在沙地當保姆,後來不知何故來到以色列打散工,哪裏有活就去那裏,何家要人手就去那家當臨時保姆。韓國年輕女子看樣子隻二十出頭,準備待這兒半年不知學作什麽東西,然後回國去開個小廠,她已在這學三個月了,英文不好,應該是很少能與人深層次的心靈溝通,故無朋友,看她有些沉默,年輕的臉上寫著落寞。
交好定金回去找地方吃晚飯。這時夜已漸深,街道靜悄悄的,許多街道兩旁停滿了在路燈光下閃閃發亮的小驕車。在以色列,每周五下午起大部分商店都關了,公交車長途車都停駛,一直要到周六的下午商店才會重新開門營業,公交車也會再啟動。今天是節日,這休息的程度比平時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走了幾條街,行人寥寥,隻看到幾間小食品商店,幾間酒巴與高檔的餐館開著,沒有象在新加坡遍布全島的食閣之類吃飯的地方。這些酒巴與餐館的門麵裝璜精美又氣派,從鑲著花邊掛著流蘇的落地玻璃門窗看進去,裏麵黃色燈光浪漫,門縫裏飄出迷人音樂,年輕穿著性感的服務小姐偶爾端著托盤從門邊走過。我想開門進去腿發軟,不知道會不會把留著今後幾天用的旅費一餐全吃光,要離開腿也邁不開,肚子實在餓了,走了一整天,就吃了一塊麵包與一小片比薩餅,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坐在這裏麵的滋味,嚐嚐這浪漫的氣息。
這時一對情侶走來,男士穿正規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皮鞋錚亮,女士穿晚禮服,近門邊,男士緊走幾步很紳士地替女士開門,女士優雅地點頭致謝,一會門關上了,消失在燈光柔和處。
我也終於找到不進去的借口,我的便裝不適合進去。於是無怨無悔來到小食品店,買了一杯快熟粥一條麵包與幾片紅腸就回去了。這樣簡單的晚飯也化了三十新謝克爾,那一小杯快熟粥就要七新謝克爾。
吃完躺在床上,想這耶路撒冷新城的夜晚真是安靜、神秘、優雅而浪漫,可惜消費太高。
↑大馬士革門的上半部份
↑近處看到的金頂清真寺形狀
↑穆斯林區熱鬧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