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經這麽一場風推 Kayak 撞礁石的意外,待折騰完後,我在離岸較遠些的地方拋錨想再睡一會,但怎麽樣也睡不了了,那就摸黑啟程吧。
睡不著有二原因,第一是離岸遠些的地方風浪太大,Kayak 搖來晃去的很不斜服;第二是終點很近了,隻剩下了六十英裏,興奮啊,這麽千辛萬苦地過來,終於要到頭了。
淩晨三點鍾,東邊的天開始發白。 越往北走,天亮得越早。早晨細雨綿綿,風吹吹停停,我一會兒用帆航行,一會兒用人力踩 Drive。Kayak 往目的地慢慢移去。
我計劃用二天時間來走完這最後的六十英裏,第一天多走點,走四十來英裏,第二天二十來英裏,這樣我可在中午時分到達終點,敲響那個在電影和視頻裏看了無數遍的鍾。
我要在大白天到達,這樣有三大好處:
第一,方便來勸迎我的人們,他們不用半夜起來。
第二,來歡迎我的人會多些,也許還有報社記者。
第三,我會有更多更清晰的照片與視頻。
每組參賽者快要到達終點時,總會有組織方帶領一群人等在碼頭歡迎。拍照拍視頻,敲鍾喝啤酒,好不熱鬧。這些如果發生在白天,那就完美,如果發生在晚上,那就遜色多了。堅持走過了這麽遙遠的路,誰不想留個完美的結束呢。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是有出入的。誰曾料想,我是當晚摸黑到達的終點,上的岸,喝的啤酒敲的鍾。這是後話,還是讓我回到當下。
離家這麽久,很想家了。想著終點越來越近,可以很快地完成這次比賽,可以很快的回家打開冰箱,吃我想吃的食物,抱起老婆,躺我想躺的床,睡我想睡的覺,這樣的生活,想想就幸福,想想就興奮。
有人說,什麽叫旅遊,旅遊就是跑到別人住煩的地方,花光時間與金錢後,回到自己曾住煩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這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沒提到一個重大的收獲,那就是當旅遊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後,才發現,原來還是家好。
我的這趟旅程,也大同小異。我現在還在水上漂,還沒上岸,還沒回家,就已覺得,他鄉雖美,還是家好。其它的都是虛幻,隻有家是實在的。
我想早點上岸,早日回家。為了不浪費時間,盡量不煮水燒飯,餓了就吃剩下的最後一點零食。發現牛肉幹蘸蜂蜜最有能量,最頂餓,吃一塊下去,馬上覺得體力倍增,可支撐我好長一段時間。
除了食物,讓我保持體力一直旺盛的是氣功與入定。當然入定比氣功有用也高級多了,隻是飲食男女在物欲橫流的現今社會,如我,真正的入定很難做到。入定與氣功之間的區別在此不多說了。而冥想最表層,在此也不多說了,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
有意無意間,我讓氣在身內走動。此舉最頂餓解乏,對身體也最有益。武術裏有句話,叫做“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這個氣同我說的氣是同一種氣。這個氣最重要,是身體其它技能的基礎。我無需練筋骨皮,但這口氣是一定要練的。說到這,懂的人自然會懂,知道我在說什麽,不懂或不相信的人多說也無益,也就不說了。
從傍晚開始,又起風了,而且是不大也不小的順風,這個風航行起來又快又舒服,不知不覺間,竟然在天黑前,已走了四十來英裏,隻有二十來英裏就到終點了。
看看天還早,我想多走點路。本著多走一點是一點,明天會更省力的心理,走呀走,不想隻剩下了七八來英裏就到終點了。如同嘴饞的人對一塊留待明天的蛋糕說,我再吃一點,過不一會,受不了誘惑,咂咂嘴,說,再吃一小塊。這樣一來二去的,蛋糕要吃完了,我給明天留的路,也快走完了。
我給 Race Boss Jesse 打電話,通報一下我的計劃。我想今晚就到終點處,但不上岸,拋錨停泊在離終點幾英尺遠的地方,待明天大家認為合適的時候再上岸。Jesse 希望我今晚就上岸,無論多晚,他們都會出來迎接我的。於是我改變計劃,決定今晚就上岸,完成比賽。
最後幾英裏,才是今天真正的挑戰。此時風停了,又是逆流,我經過一整天的航行,盡管士氣高昂,覺得身體能量充足,一點也不累,但肉體已很疲勞了。自己認為的能量滿滿的一腳踩下去,Kayak 似乎沒什麽移動,一不小心,Kayak 還不進反退。
於是采取途中學到的經驗,看水流形狀,盡量靠邊走,這樣輕鬆多了。到了半夜一點多,遠遠地已看到了那個終點。
於是慢慢地靠過去,聽到碼頭上人們的歡呼聲。上岸,敲鍾,喝啤酒,也就不一一贅述。上岸時間是半夜二點多
為了省時間,今天就煮了一次熱水,這碗麵是今天吃的唯一的一碗熱食。
也是為了省時間,我一邊航行一邊燒開水,一邊航行一邊吃麵條,盡量不浪費一點時間
天氣預報上說今天全天有 8-10 英裏每小時的順風,但實際上除了早晨和傍晚,一點風也沒有。水麵如同水泥地一般,平坦,平靜。
這兒的天氣預報真的不準,實際風速要麽比預報的強許多,要麽比預報的弱許多,甚至更本沒風。
傍晚時分,起風了,用帆航行,爽
聽我在視頻中的說話,有幾秒,我的聲音有點哽咽。那時感慨萬千,情不自禁
半夜十二點,這兒的天還沒黑透,蚊子奇多,咬一口奇癢無比,要好幾天才能好
終於上岸,敲響了這個二年來,夢中都想敲的鍾
這是我敲鍾時的樣子,還有比賽總體的快速回放(主辦方提供)
當晚,Kayak 停在碼頭,我睡在一位參賽者的船內。多謝這位好心參賽者的相邀
到達終點,我終於完成了這個夢寐以求的賽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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