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十七天的早晨了,看著終點越來越近,心也越來越興奮。盡管對兩個不知何時會壞的 Drive,還有點提心吊膽,但心中想著就是現在最壞的情況出現,我應該也能完成這趟旅程。
現在離終點大約一百英裏,那條清掃船要六天時間才能趕上我。那麽我每天隻要行十八英裏就可,這樣就是不用 Drive,我應該也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終點。最後的幾英裏,我就是遊泳也要遊過去。
當然,現在多走點路,那麽後麵每天最少要行的路程就更少了。越走信心越強,勝利就在前麵,似乎伸手可及了。
早晨,出峽穀時,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從內陸水道走,這水道風小浪小,安全,但速度慢路程長;一個是從外海走,那兒風大浪大,但速度快路程短,應該會比走內陸水道省一天的時間。
起先我決定從外海走,雖然這兒沒有手機信號,不知具體的風浪情況,但我用 InReach 通過衛星,看到了些粗略的天氣預報,外海這幾天是順風,風浪也不大。
可我走了幾英裏路後,發現風浪越來越大。想起昨天那位船老大提醒的,這幾天會有風暴,要我小心點。難道我得到的信息不準確? 又想起別人曾說的這水域是太平洋墳場,天氣預報不是很準的,再聯想到這一路來所碰到的突然起來又突然消失的狂風,越往外海深處走越擔心。如果現在改變主意,往內陸水道走還不太晚,再往前走就太晚了。
本著小心駛得萬年船的策略,告訴自己隻要能在規定時間內順利到達目的地,無需圖一時之快,逞一時之強,安全為上。所以往右拐了個九十度的彎,決定舍外海而取內陸水道。
我這樣決定還有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對我的 Kayak 不太信任。就像以前曾提到過的,Hobie 的TI 是休閑 Kayak,不是用來比賽或探險的。它零件多,在風浪中“卡支卡支”,“框當框當”的響,感覺不怎麽結實。而且經過這麽久,這麽長距離的連續航行,發生了一些功能故障。如方向舵已拉不起來了,左右轉向也不再順暢,要用很大的力才轉得動,我怕在風浪中它突然卡死,那就麻煩了。
而且更重要一點,TI 的方向舵插銷是條細細的塑料杆做的,它被設計成一個易斷的零件,用來保護方向舵及方向舵的基座,這樣萬一有強力衝擊方向舵,插銷會先斷而使方向舵脫離基座,起到保護作用。
但這個設計,使得這條 Kayak 在大風大浪中非常危險。試想風浪把這條細細的插銷打斷了,方向舵失去了作用,這條 Kayak 就變成了一堆隻能隨風遊走,隨浪漂流的廢塑料。而在大風大浪中是很難換這插銷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時,真是喊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了。
這種情況在我身上發生過一次。那天半夜,我順著聖地亞歌的海岸線往目的地航行,離岸較近。岸邊水下總有許多礁石,海浪碰到礁石會掀起巨浪。如果每個海浪都會掀起巨浪,我也會早知道而避開,危險就危險在這種巨浪有時要幾分鍾發生一次,有時要十幾分鍾才發生一次。那晚就碰到了這麽一個浪,隻聽轟隆隆,嘩拉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側頭一望去,見月光下一個平地而起的白色巨浪向我橫掃過來,我馬上調轉方向,讓 Kayak 對準浪的方向。說時遲那時快,我剛調好方向,那浪就到跟前,我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那堵水牆就把整條 Kayak 壓到水下,我大半個身軀沒入了水中。當 Kayak 浮上水麵後,我馬上想駛離這危險區域,但發現我不能,因為方向舵不起作用。
幸虧那是個孤浪,第二個浪沒有馬上跟來。我快速地爬過去查看,發現那條插銷斷了。我非常緊張,馬上拿出備用插銷,手忙腳亂地把方向舵歸位,要把插銷插入,但那洞很緊,我一時還真插不進去。當時急得快哭出來了。如果不及時插入,如果不及時駛離或不及時調整 Kayak 的方向,當第二個浪掃來時,我的 Kayak 一定會被打翻。
幸虧那時花不長時間就把插銷插入,及時駛離了那危險區域,解除了危險。
而現在這兒的海浪不是近岸浪,不是孤浪。這兒的海浪一個接著一個,萬一我的插銷斷了,我是一定換不了的,那後果就危險了。所以,我決定走內陸水道,慢點就慢點,費力就費力點,安全第一。
後來才知道,這個決定也許救了我一命。到達目的地上岸後,我發現那條插銷在中間部分早斷了,隻靠摩擦力上下部分才保持在洞中,如果在風浪衝擊大些,它一定會滑出來的。
也是後來才知道,另一參賽組 Spirit Of Neveta,原來是行駛在我後麵的,他堅持走外海,也成功了。正因為這一舉措,他比我早十幾個小時到達目的地。我替他高興,他也理應有這個成功。他的 Xcat 就是小號的 Hobie Cat-16,更像是比賽用的,零件少,船身堅固,可靠性高。他也是位非常有耐力有忍性,非常堅毅的以色列漢子,一位心理學家。
他的 Xcat 是廠商提供的,廠商替他做了一條全新的Xcat,免費替他從匈牙利運到美國參賽起點,免費給他使用,賽完後廠商再負責運回工廠。也許運回去展覽,也許運回去研究,這麽好的公司。我的 Kayak 的美國生產廠商 Hobie,為何就不能提供給我這樣的機會呢?連要求換個全新的 Drive,也不同意。
好,閑話少說,回到正題。走內陸水道很安全,最主要的挑戰是逆水行舟,好在我找到了一些規律,比剛開始時的手足無措,遊刃有餘多了。
餘話不多說,當晚一點多,拋錨在 Price Rupert 對麵的一個小島旁。
早上,在峽穀中穿行
剛加了點橄欖油,Drive 用起來很順滑,一點噪聲也沒有了
水道中的晚霞。這兒離 Price Ruport 不遠了
這就是上麵提到的斷在洞中的方向舵插銷。斷口很舊,應該斷了有一段時間了。這是個非常大的安全隱患
當晚的下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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