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洗手間,把頭擠在水龍頭下過了把隱。簡單清理之後,回車趟床,享受地呼吸著,漸漸恢複平靜。透過車窗,灑進來一抹藍色的光。
豎日一早提貨,75號高速,北向,直奔底特律。
出俄亥俄,進密歇根,差不多已是州界。前方出現一座橋,邊上有護欄和鐵絲網。將要穿越,就聽砰的一聲響,Windshield,也就是視窗上,炸出一個蜘蛛網。最中心,一個彈頭大小的洞。總聽人說,芝加哥,底特律說喊打,槍就響。真是呀?打槍的人在哪呢?怎麽看不見。。。回神定睛一看,還好是在副駕的位置。距離鬼門關,近在咫尺,懸呀,好懸!
車還能開。五分鍾之後,我停靠休息站。放了緊張的水,返車尋找彈頭,怎麽也找不到。破碎的玻璃,破碎的心。
獨行天下的第一周,就這樣結束了。
一個小人,一輛巨無霸,誰是壓力山大!
難怪不少新手,在這個時候總說,“Man,this is not life。I need go home everyday 。One man,one truck,a huge crazy world,too much for me”。
我也想,要不算了吧。
猶猶豫豫,還是被回鍋熱了一熱。插上電,換了一壺茶。告訴我,“You need a jps”,“I know,if company can pay for it”。都說是,一開始都這樣的。。。世上本沒有路,走的多了,也就有了路。那就再堅持一下?
第二周,特派員送我去了魁北克城。重新燃起我走遍天下的夢想。好高騖遠,初心難改。想過多少回,再走一遍古城堡,重溫舊夢。。。陽光照在聖勞倫斯河上。。。浪漫的遊人,街頭的畫師。。。酒吧亮起燭光,腳下踩著碎影。。。月高掛,紗輕籠。
那夜和今夜,色同人異。關上車門,停歇於魁北城以西,二十號公路上,一個小加油站,可容四五輛大車。距離目的地,頂多一個小時。用餐麥當勞,三層漢堡,大號薯條,大號可樂,喝完又灌了一次。
清淨。晚間作了功課,查了地圖,記住了路線,所以到達目的地,沒太費事。路標全是法文,比英文囉嗦。街道的主體名稱類同英文,剩餘的尾巴雞毛靠猜,不是街,就是道吧?到了交貨的地方,猜不再管用。人一開口,“帕蕾方塞?”,我立刻懵逼,傻在那裏了。人死活不跟我說英語。一著急,我順口把看家的語言端了出來,“我的,法語的不會。中國話,你的,懂?”。一個說桃,一個話杏,麵麵相覷。看表情,認準我是個新移民,隨改口很蹩腳的英語,就像吃的夾生飯。人拍拍我肩膀,打手勢,拉長調,提嗓門,也許聲音大就能聽懂吧,“空絲迷你塔阿,拉巴”,順著他手指向的地方,噢,我的,明白明白的。
距離上次來,已是十年光景。不同私人旅行,畢竟是工作,時間緊迫,車體又大,不是想去哪就可以去哪。繞著環城路,時而側望古堡。匆忙中,呼啦啦,穿過鏽跡斑斑的鐵橋。
江水滔滔,往事如風。忽地一冷顫,想起昨夜的夢。倒吸一口氣,那一槍,會是什麽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