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放兩個禮拜的假,女兒去了伯利茲,與兒子還真不知去哪兒好。遠處吧,兒子說一個人不好玩, 再說女兒沒去過的地兒,也想帶女兒一同去;近處吧,都去過了,兒子也不太感興趣。猶猶豫豫間,一個禮拜,除了在家收拾打理,洗洗涮涮,也就相當於在家放放鬆了。
眼瞅著兩個禮拜的假已過了一半了,總是聽朋友說,許多人天天去賭城,不光是為了賭,還在於乘車不僅不要錢,還找給你錢,甚至送禮券給你賭,所以許多人號稱是去上班;一星期去幾次,如果運氣好,贏一把,可不是寓玩於上班了。隻是朋友多次遊說,無奈我,一是忙,二是對賭無興趣,多次推托。但因對旅遊,我還是有興趣的,故聲稱:隻觀摩,遊玩,體驗,其餘不過問,一切由朋友打點。就這樣,帶著我兒,向大西洋城進發了。
朋友幫買的車票,向我解釋說,我反正不玩,故禮券什麽的一律歸她,我等於落得個輕鬆,不掏不得,啥也不用管,白坐白玩。我了解了一下,每人車資 18 刀,但找給你 25 刀現金,還另送你 20 刀獎券,但有一個條件,隻有你贏了才能兌現。
從我上車起,我就感覺到我的老土。人家個個就像同事似的,熟悉親熱得很。朋友早已打電話定了票,現隻需要向導遊取票,找回現金,換獎券,拿回城車票。那個導遊,我怎麽看覺得麵熟,後來與朋友一對號,原來是我一朋友的老公;我還給人家兩口子做過投資顧問,可因多年不見,他也不認得我了。看我朋友與人家那個親近,還給人家買的咖啡,本來給我買的奶茶,忙亂間,卻讓我把咖啡給喝了。我還在想,這中間難道還有所謂的拉攏?
隻有我一人帶小孩,不少人向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有人幹脆直接問:帶小孩你怎麽玩啊?我不清楚,小孩是不能進賭場的,隻好說:帶小孩來旅遊。
經過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車子直接停在那棟大樓底下,朋友指給我說,一樓是老虎機,二樓就是賭場,外邊便是海灘,你請便吧,便爭分奪秒的走了。
我帶著兒子,到老虎機處看了看,給兒子有一個概念,人們是多麽的想發財。又帶著兒子到朋友賭的地方,兒子不能進,隻能站到外邊,我進去走到朋友的桌子旁,看她已進入賭態。掃了一眼賭廳,除執情人員有外國人麵孔外,發牌員和賭頭都是中國人麵孔。正納悶,一看賭廳牆上,掛滿了中國風格的掛圖,有龍,劍,古錢幣,還有精美的清代女式繡衣。我一感動,掏起相機,就拍了一幅。執情人員馬上柔聲道: No picture here, sweetie. 多麽柔情的嗬斥,這也大出我意外。我順著柔聲望去,一張英俊的笑臉迎著我。我因那天有帥氣的兒子作伴,故也想瘋狂一把,打扮得年少輕狂,碩大的粉紅耳環,讓我如二八年華。連朋友見了我,也開玩笑的說我大概是運交桃花了。我遂多情地,也柔聲回道: Yes, dear , but I really love those clothes. 那張笑臉又飄過來: If you like it, you could go to the clothes and picture them , sweetie! 我也把粉臉飄過去: Ok, thanks. 哢嚓,照下了那件精美的衣服,可惜還是沒膽量把鏡頭對著我的那些賭紅了眼的同胞們。
我不敢多呆,帶兒子去了海灘,遊商業街。兒子照常隻對吃感興趣,買了漢堡給他。我對那些首飾店禮品店的感冒,故母子倆鑽進鑽出,遊走在大西洋城的海邊。我要兒子給我照相,自拍,別人看見我倆,也給我倆拍。 在海灘上玩的,多是老美;即使有一兩個老中,也是緊鎖眉頭,大概是輸了錢,來合計合計,要不要趕回本錢的吧。我為什麽這麽想呢?因為朋友中間打來電話,說不到一個鍾點,已輸了三四百,現正在趕回本。我叫她不要掛記我,放心的搏本。
我在海灘上,輕舞飛揚,兒子卻老神在在,實在沒法激起他的興趣。 兒子總問我:媽媽,這兒多無聊,人們來幹什麽, 你為什麽要到這兒來玩呢?我們家邊上就有海灘呀!聽著兒子的話,我有了一個靈感,來到現場,把賭頭的人生示範給他,讓他這一生也不再跟賭頭有瓜葛。
先到老虎機現場,兒子跟著我進去,一個聲音響起: No kids allowed. 兒子馬上退回。我找了一個靠走廊邊的老虎機,讓兒子能親眼看到我的操作。其實我也不會,,隻聽見其他的老虎們咣當咣當得吃個不停,可我看了半天, 也不知從何處喂錢給它吃。好不容易塞了 20 刀進去,三下五除二,一個 credit 一刀,按一下就三個 credit 。開始還往上加,然後一路減下來,不到兩分鍾,就把 20 刀給吃光了,真是老虎啊。兒子也看見了:媽媽,你就拉光了?是啊,兒,這可不是好玩的,多少錢它也能吃下呀,還沒有個響聲。
第一堂課上完了。
往樓上去,朋友馬上招呼,並指著靠賭桌邊上的一溜餐桌,一群同胞正如餓虎, 有的啃牛排,豬排,有的在大嚼海鮮;朋友問要不要給兒子買點吃的。可憐兒子不能進來,又不能買出去。一對夫婦經營的中餐,價錢貴的驚人,也許大家都太熟了,就像一家人;或大家生意相補連生,真有如貴賓駕臨。隻覺得朋友跟他們太好了。正想給兒子一點啥打發時間,朋友捧著一個大熱狗過來,說是餐館那阿姨特意給我兒做的。隻好欣然接受, 回給人家一個大笑臉。
再看朋友,時間已過了幾個鍾了,說是已追回成本, 正喜笑顏開。問我要不要來一把,我根本無任何概念,無從試起。我告訴朋友,我們在等車處等她,讓她贏一把。兒還問起,那些人怎麽那麽來勁?很好玩是嗎?我一一講給他聽, 賭博是多麽的可怕,多少錢也會花光的。他也觀察到那些賭頭們,麵孔發紅,眼睛發直,就像電影裏的一樣。兒子還看到裏麵煙霧撩繞,並眼尖地注意到,柱欄上的英文告示: Smoking permitted! 我與兒子會心地一笑:這可真是天下一絕啊。
兒子再問起,是不是很容易贏呢?我說道:沒那麽容易,你看這賭場,多麽富饒,它就是靠這些賭頭發的。而賭頭們,總想贏,輸了還想趕回本;贏了還想贏,沒完了。
這堂課算上完了。我接著問兒:你還想賭嗎?十歲的兒子答道:假如我贏了樂透,好不好我用五百刀玩一下,玩到開始輸為止。媽,你給我買樂透吧。
哎呀,兒,樂透也是那麽容易中的嗎?即使真中了,你會用所有的錢去賭的。兒子答:我要中了樂透,先給你和姐姐買一棟房,我買一個遊戲機,剩下的就可以賭了。
看來今天的課上的還算有成效的了。我想兒子起碼可以打個及格分。便又問道:兒,媽媽都給你講了這麽多,你也看到了,你真的還要賭啊?
兒答:我隻賭一回,要不然我永遠不知道,賭是怎麽一回事呀。
看來,這玩藝還真有吸引力。
終於等到朋友來了,該上車了。兒子困了,我也乏了。朋友瘦的麻稈似的,可還在說:要不是你們,我非要玩到半夜呢!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就又到家了。導遊正在用擴音機說著:明天再會!滿車隻我一人發出了笑聲。又思考起導遊司機怎麽賺錢,是否與賭場有關聯之類,亂七八糟我永遠不知道的事時,導遊朝每一座位走來,幸好導遊沒認出我,我也不知要幹啥,朋友一句:你不用管,我來。看見每人都在朝導遊手裏塞錢,我才明白,他是靠小費賺錢的。那獎券與回找給顧客的錢,就是賭場給的囉。
正遐想,又不好意思問朋友這種小兒科的問題,隻見路燈下,朋友的老公手拿著雨傘,翹首眺望。等朋友一下車,問寒問暖,親熱地挽起。我腦海裏想起一句話,還是英文的。那是我剛生了兒子,推著兒子去醫院體檢,兒子甜甜地睡著了,嘴裏含著奶嘴,舒服地躺在推車裏。一個老外男人經過,看見此景,與我會心地一笑,並來一句: What a life! 此刻看見朋友的情景,腦海裏響起的正是這句: What a life! 也許意思有不同,但足以表達我此時的心情與感受。
正發怔間,朋友還在說:下次我們弄個房間,住兩晚上,還可遊泳,讓小孩一起玩個夠。
真是: What a life!
We need to appreciate what a life we all ha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