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實力國軍避戰 守常德虎賁喋血

1941年12月7日，日軍襲擊珍珠港，美國正式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戰。兩天後，中國對日、德、意宣戰；月底，中、美、英三國結盟。來年1月1日，中、美、英、蘇四國牽頭在華盛頓簽署了《聯合國家宣言》；3月底，日軍南下占領了東南亞。

第二次長沙會戰之後，王耀武率74軍在廣西宜山整訓。1941年12月中旬，第三次長沙會戰開戰，曆時一個月。為此，74軍王耀武調駐衡陽，以後方第二線部隊參戰。從戰史上看，好像沒放一槍一彈，與日軍也沒有直接接觸。但對薛嶽來說，這次會戰是他在抗戰期間打得最好的一次。

是年5月15日，浙贛會戰在第三戰區爆發。日軍此次進攻的目的，就是掠奪物資，以戰養戰。之前，74軍王耀武已調來作機動部隊。第三戰區司令長官是顧祝同。蔣介石為保存實力，電令“務將王耀武（74軍）……集結衢州附近，切勿控製於金、蘭一帶被敵逐次消耗。我軍方針決在衢州附近決戰，不可變更。”第三次長沙會戰，把74軍王耀武置於衡陽，應該是出於同樣的考慮。可見，第二次長沙戰役中，58師廖齡奇、張靈甫的潰敗，以及軍長王耀武險些被俘，讓蔣介石仍然心有餘悸，不願“在軍事上竭盡全力，把他將來用於對付共產黨的力量一點一點地消耗掉。”

直到6月4日，日軍兵臨衢州，74軍才與日軍交戰。但當天就接到避免決戰的命令，74軍撤至山地防守。軍事委員會命令的第一條就是“國軍以保存實力、機動打擊敵人之目的，決避免在衢州附近決戰。”6日轉移到江山附近，國軍第次轉移。衢州為日軍所占領。至14日，日軍又兵不血刃地占領第三戰區司令部所在地上饒。

在近4個月的浙贛會戰中，74軍真正與日軍激烈交戰的，隻有不到10天時間，即6月14日至22日， 74軍與日軍在五峰山一帶的反複爭奪。其他時間，74師王耀武遵照命令，多是觀望或對峙。到9月初，日軍把浙江戰略物資搶劫一空，浙贛會戰結束。

參與這兩次會戰，74軍王耀武可謂是出工不出力，這當然不是王耀武的錯，而是蔣介石保存實力的部署。自1941年10月第二次長沙會戰結束之後，直到1943年5月，王耀武主要精力花在整訓部隊，這又是一年半的時間。

1943年5月5日，鄂西會戰在第六戰區爆發，持續一個多月。日軍第11軍發動這次攻勢的主要目的，是打通長江航路。第六戰區司令長官是陳誠。5月下旬，在衡山整訓的74軍接到馳援命令。到5月底，日軍已把在宜昌的50多艘船駛向武漢。日軍第11軍認為任務已經基本完成，遂令各部於31日開始撤退。

陳誠發現日軍撤退的征候後，發出在6月1日拂曉開始追擊的命令。6日，74軍在裴李橋附近與日軍獨立混成第17旅團相遇，大戰兩天，重創日軍，並擊斃兩名少佐，分別是第87大隊大隊長淺沼吉太郎和第88大隊大隊長小野寺實。該旅團是本次會戰中損失最大的一支日軍部隊。

74軍表現出色，但整個國軍的表現卻不敢恭維。據日軍記錄，“以後（指第17旅團遭遇戰後）幾乎沒有與敵人遭遇”，“分別順利地撤退到石首附近，向原住地返還”。會戰結束。

經過近兩年的整訓，74軍軍容整肅。期間，74軍人事上也出現了一些調整。1941年6月，副軍長施中誠調任第100軍副軍長，1942年11月接任該軍軍長。1942年12月，51師師長李天霞升任副軍長，隨後周誌道接任師長。鄂西戰役後，王耀武升任第二十九集團軍副總司令兼74軍軍長。

鄂西戰役後，日本處境艱難。蘇軍開始全線反擊德軍；英美聯軍在西西裏登陸，意大利已經投降；日本在太平洋戰場節節敗退。日本大本營電令，“從戰爭全局要求出發，不允許中國派遣軍進行任何進攻作戰”。因此，日軍第11軍沒有行動，雙方在4個月的時間裏，“和平”相峙。直到1943年11月2日，為了牽製中國在滇、緬用兵，日軍第11軍發起了以常德為目標的進攻行動。王耀武74軍由此迎來了使其名垂青史的一戰——常德會戰。

此時，74軍王耀武駐守常德、桃源一帶，是軍委會直屬部隊，暫歸第六戰區督訓。根據作戰部署，57師餘程萬固守常德，王耀武主力部隊，即51師周誌道、58師張靈甫和軍直部隊，置於太浮山附近，準備機動。

到11月17日，王耀武在慈利阻擊日軍第13師團後，先後退回主陣地。但58師一個營堅守不退，最後全部犧牲。之後，日軍第13師團，全力進攻王耀武主陣地。20日，51師周誌道包圍了日軍第13師團第65聯隊部，擊傷聯隊長伊藤義彥。21日，日軍第3師團占領桃源，切斷了王耀武主力與固守常德的57師餘程萬的聯係。入夜，日軍已從西、北、東三麵對常德形成包圍之勢。74軍因傷亡重大，向西轉移，退守岩泊渡。24日起，王耀武指揮74軍51師周誌道、58師張靈甫以及第100軍施中誠，進攻桃源一帶。而常德城中，隻有57師餘程萬防守。

此時，常德已四麵被圍。日軍第11軍軍部直接指揮，進攻主力是第116師團，配以第3師團一個聯隊和第68師團一個大隊，於25日夜發起進攻。餘程萬布置的防禦是，169團和170團負責外圍地區，171團為城垣守備隊，170團第3營為預備隊。進攻第一天，常德外圍陣地被破，日軍逼近城門。

同時，日軍強力阻援，王耀武指揮的74軍和100軍被阻於岩泊渡以西，其他部隊也推進不利。為此，餘程萬決定收縮防線，把部隊全部調回城內防守。26日、27日，日軍投擲毒氣彈，衝擊城門，均被擊退，第120聯隊葛野曠大隊長和第133聯隊脅尾大隊長被擊斃。守軍亦損傷慘重，餘程萬把後勤人員編為戰鬥部隊，又從炮兵抽調300人加入步兵作戰。

28日，北門被破，日軍突入。餘程萬把師部雜役、政工等人員以及常德警察編隊投入戰鬥。29日，日軍突破東門，守軍展開巷戰。隨著日軍飛機轟炸，常德城內一片火海。隨後，大小西門均被突破。局勢甚危，餘程萬致電戰區司令長官：“彈盡，援絕，人無，城已破。職率副師長、指揮官、師附、政治部主任、參謀主任等固守中央銀行，各團長劃分區域，扼守一屋作最後抵抗。”

12月1日，常德城內，巷戰熾烈，守軍依托殘垣斷壁拚死抵抗。全師僅剩800人。堅持到2日夜，援軍仍未到，餘程萬深感大局已難挽回，決定突圍。餘程萬率部突圍成功後，查點人員，僅剩83。掩護突圍的169團團長柴意新英勇犧牲。常德於12月3日被日軍占領。

12月7日，餘程萬找到國軍部隊，第58軍。9日，日軍北撤，餘程萬隨同58軍新11師收複常德城。其後中國軍隊進行了追擊作戰，但收效不大，日軍於25日退回原陣地。常德會戰結束。

餘程萬率8000軍人，孤軍固守常德城16晝夜，為中國軍人贏得了國際聲譽。但戰後餘程萬卻獲罪了，蓋因在收複常德後，發現尚有300名57師的軍人在堅持戰鬥。

餘程萬被蔣介石派人抓走了，關押在重慶軍事監獄，要治以死罪，罪名是：遺棄部屬，放棄守土。

當時，57師副師長邱維達正在陸軍大學深造。在畢業典禮上，親耳聽到蔣介石宣布要槍斃餘程萬。為此事，王耀武專程趕赴重慶，聯絡俞濟時等，向上陳情，四處活動，再加上常德百姓6萬人的聯名請願，救下餘程萬一命。但仍被軍事法庭判刑兩年。

在獄中，餘程萬把常德會戰記錄下來，設法交給了正在重慶的作家張恨水。張恨水據此寫出“人是真人，事是真事，時間是真時間，地點是真地點”的小說《虎賁萬歲》。小說自序中說，“我寫小說，向來暴露多於頌揚，這部書卻有個例外，暴露之處很少。常德之戰，守軍不能說毫無弱點，但我們知道，這八千人實在已盡了他們可能的力量。一師人守城，戰死得隻剩下八十三人，這是中日戰爭史上難找的一件事，我願意這書借著五十七師烈士的英靈，流傳下去，不再讓下一代及後代人稍有不良的印象，所以改變了我的作風。”

“虎賁”是57師的代號。74軍的代號是“輝煌”，51師是“文昌”，58師是“榆林”。

（下一回的標題：豫湘桂千裏潰敗　雪峰山一戰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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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中生有]

文化走廊的回帖：
* 老蔣老蔣，真是阿鬥，不敗才怪。可惜了將士 -luckman88- ♂ (0 bytes) (25 reads) 05/05/2010 17:48:39
* 一直跟讀。趕上了明頂，趕不上暗頂。 -伯丞- ♂ (0 bytes) (18 reads) 05/05/2010 19:38:14
* 如此詳細。。。中國近代軍事曆史紀實？ -彩雲舒- ♀ (0 bytes) (19 reads) 05/05/2010 19:48:34
* 宏觀細節次序井然；虎賁萬歲實至名歸：） -有言- ♂ (0 bytes) (16 reads) 05/05/2010 21:55:15
* 文章格局真好。我頂。 -唯厚- ♀ (0 bytes) (20 reads) 05/05/2010 22:32:01
* 好文！假設餘程萬是替共軍守常德最後突圍，我想GCD -金筆- ♂ (14 bytes) (69 reads) 05/06/2010 08:44:45